祭酒就是校長,太學祭酒就是太學校長。


    楊鶴掛印辭官,他很遺憾,但楊鶴的這種認知和表現,卻讓他非常的欣賞,既然自己不行,那就讓給行的人。


    有了這種認知,楊鶴就是一個人才,一個有用的人才,隻要放在合適的地方,就是發光發熱。


    太學祭酒就是這麽個地方。


    對於太學,朱由檢是有些想法的。他打算將這個機構辦成大明版的中央黨校,或者說是大明的最高學府,用來培養各種人才。


    這是時代的識字率是非常低的,哪怕現在世界上教育最發達的大明,也不過才百分之七的識字率,而能夠完整的運用書寫,比率就更低了。不管怎麽說,這個時代,還是精英的時代,精英教育,精英管理才是這個時候該幹的。


    而太學,就是這麽一個教育精英的地方。


    “太學,祭酒?”楊鶴疑惑的吐出這個詞來,他有些莫名,太學不是漢朝時的學府嗎,怎麽皇帝要讓我去當祭酒?


    莫非?


    想到這,楊鶴的臉色頓時一邊,怪異的看向皇帝。


    國子監並不是什麽出名的機構,改名的事情也沒有登報,隻是下了個詔令而已,禮部或許清楚,但其他部門,還真不一定知道。


    更不要說,遠在陝西的楊鶴了。


    “你這老倌,想什麽呢!”看楊鶴的表情,朱由檢失笑道。這麽一個突兀的表情和變化,倒是令剛才有些悶的氣氛突然活躍起來。


    朱由檢忽然發現,楊鶴這老頭還真是率真可愛的一個人,若是其他大臣,就算猜到了皇帝想要幹掉他,恐怕也是笑容滿麵,不會將心底的想法流露出來。


    “嗬嗬,是老臣愚鈍了。”楊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想的有點多,無緣無故的皇帝要殺自己幹嘛?


    “太學就是以前的國子監,後來改名的。”朱由檢解釋道:“前些日子,朕下旨,讓天下的舉人赴京考試,過了就如太學讀書,而後才能為官。”


    “這樣啊!”楊鶴若有所思的點頭。對於這個消息,他倒是不怎麽驚訝,科舉停了,怎麽著也要有個入仕的渠道,如今隻是稍微變了下,雖然叫做太學試,但其實可以看成另類的殿試。


    沒看也是隻允許舉人來考嗎?


    “太學很重要,類似於進士後的觀政,但又不同。”朱由檢慢慢想楊鶴解釋自己的用意。


    大明進士考試的科目有所偏差,隻注重文科,卻不注重立刻,算術貴為君子六藝,結果在大明卻從未考過。


    考題一直從四書五經中出,兩百多年來,所有題目都出過了,以至於弄出了截搭題這種怪胎來,想想也是可笑。


    朱由檢想要改變的就是這些。


    當然,他此刻人手不足,隻能從原先的舉人中選拔一些,培養出第一批人才來,然後慢慢的替換。


    人懂得越多越反動,當認知正確時,麵對大明怪異的地方,肯定會有所觸動,朱由檢需要的就是這類被觸動的人,來和他一起改造大明。


    當然,或許最後會反動到他自己身上,但還是那句話,未來如何發展,全看他如何引導,外國那些小皇室都能留下來,沒道理朱明這種最正統,曆朝得國最正的皇室無法留存下來。


    “陛下要在太學中授予這些舉人格物、諸子百家,海外見聞、大明律等知識?”楊鶴反問道。


    “沒錯,看看那些進士,讀書讀的當官都不會了,外出上任竟然還要帶著師爺,沒有師爺連政務都不會處理,判個案都漏洞百出,惹人發笑。”朱由檢冷冷道。


    科舉是培養的不少人才,但發展到大明時,卻走入了岔路,頂級人才不少,但下麵的普通人才,根本沒多少能用的,以至於到了後期,地方時局勢力都被當地士紳所把握。


    曆朝曆代,商人從未影響過朝政,從來都是被宰割的群體,到了大明倒好,成了一群上流人士,連商稅都不能收。


    張居正之所以死後結局這麽慘,和他想要收商稅有莫大的關係。


    “老臣明白了。”楊鶴突然深深拜下去,“陛下之深謀遠慮,老臣不及也。”


    他是真的佩服起皇帝來,自己覺得自己不行,隻能想都躲避,而皇帝覺得官員不行,不好,卻想到了自己去培養,選拔好的官員培養,以此造福百姓。


    難怪今上有聖皇之稱,其所思所想,常人所不能及也。


    “太學就交給老臣吧,老臣定為陛下培養出棟梁之才。”楊鶴擲地有聲的說道,在太學,他重新找到了人生的信念,為大明,為天下培養出更多官員來。


    “愛卿能如此想最好不過了。”看著楊鶴的表態,朱由檢高興起來。


    如今朝廷人才匱乏,連兩個尚書都找不到人,更不要說一所中央大學的校長了,楊鶴雖然在能力上有所欠缺,但其人品可貴,心係百姓,入籍你又有所明悟,有這個心比能力還重要,隻要多謝時間,在選拔好一些上課的老師,太學當能有很好的效果。


    隻要太學運行幾年,將考試的內容擴散出去,而後他建立類似的科舉的高考製度,大明的人才體係算是建立起來。


    科舉雖好,但怎能有後世大學體係來的更好呢?


    大明此時雖然是個精英化的社會,但終將走向平民化,隻有發動了民間巨大的力量,他那野心滔天的想法才能實現。


    “來看看,這是朕擬的幾個題目,你看看,挑選一些作為這次太學試的考題。”朱由檢示意下,讓方正化將紙張遞給楊鶴。


    楊鶴也不言語,接過紙張,看來起來。結果,他才看了第一個題目,眼皮就直跳起來。


    “論稅法的意義。”楊鶴微微抬頭,忍不住掃了眼皇帝,今上這個問題出的,真是富有攻擊性啊!


    在看下一個,謔,‘詳細論述商人乃賤籍’的正確性。這是和商人過不去啊!


    再來,‘朝廷占據歸化城後,對九邊的影響’,這次不是商人了,而是軍事,還非常切合時事,戰事就發生在兩個月前。


    而後,‘對比前宋和本朝市舶司的區別和設立的意義’。媽呀,這又是對準了商人,還是海商。


    ‘論述,漕糧海運的深遠影響和意義’。再一個和大海有關的考題。


    一個考題一個考題的看下去,楊鶴不禁發現,皇帝出的題目,和當前的局勢息息相關,那些讀死書的書呆子,怕是看到這些題目,都不知道該如何入手了。


    “朕所處的題目,如何?”朱由檢見楊鶴看完,便笑著問道,言語間不禁有些得意。


    “陛下高瞻遠矚,令老臣慚愧。”楊鶴拱手道。


    “慚愧不必了,領會了朕的意圖,主持好這次太學試就行,一定要為朕篩選出真正的人才。”朱由檢背手道。


    “老臣定不辱使命!”楊鶴滿臉的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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