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十三往路邊瞟了一眼,“和美人兒打起來了。”


    “她受了傷,挾持了殿下跑了,我看情勢不對,就鬧了起來,說是山匪劫走了殿下,派人去通知你。”


    伶舟漾剛要上前的腳步一頓。


    她沒聽錯吧?於十三話裏的美人兒應該是任辛吧。


    和任辛打起來?這群人腦子沒病吧。


    寧遠舟眉頭輕蹙,“除了他們兩個你也上手了?”


    於十三沉默片刻答道:“她是朱衣衛。”


    伶舟漾看了看寧遠舟和元祿,又看向了於十三。


    謔,原來隻有這兩個知道任辛的身份啊。


    伶舟漾握緊了捶在身側的手,“錢昭先動的手?”


    元祿:“錢大哥是故意支走我們的?”


    於十三點了點頭。


    “行啊,你們這使團我都不敢待了,對救自己命的同伴下手,嘖嘖嘖。”伶舟漾邊說邊搖頭。


    進入使團,和元祿混熟了之後,她也旁敲側擊過任辛的事兒,元祿說天星峽就是因為任辛,他們才能大獲全勝的。


    錢昭突然來了這麽一下,伶舟漾有些不明白了。


    他問清楚任辛的身份了嗎?一起並肩作戰過的夥伴,說動手就動手啊。


    寧遠舟看了伶舟漾一眼,然後拍了拍於十三的肩膀,“這事不能完全怪你,但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她們。”


    隨後又對著她說道:“伶舟姑娘放心,我們不會對你動手的。”


    伶舟漾揚眉一笑,現在她還有用肯定不會對她下手啊,要是哪天她沒用了怎麽辦?


    她還是趕緊治好元祿,然後悄咪咪的跑路吧,跟著這群人,她怕一不小心就被賣了。


    她真是替任辛感到不值,想必任辛好不容易才學會和這麽多人友好相處吧。


    寧遠舟還想說些什麽,但被元祿打斷了。


    元祿看向前方,“等等。”


    接著元祿向前走了兩步,然後伏地聽了一下。


    “有人來了。”


    錢昭和孫朗帶著幾個侍衛從一旁竄出來,錢昭先是看了看寧遠舟,見寧遠舟沒看他,他又看向了伶舟漾。


    伶舟漾已經收起了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也不理會錢昭了。


    幾人等了一會兒,一匹馱著人的馬從前方跑來。


    待馬走近,眾人才發現馬上的人是楊盈。


    寧遠舟小跑到馬身邊,“殿下!”


    “殿下。”於十三緊隨其後,然後把楊盈抱下了馬。


    寧遠舟於十三異口同聲喊道:“殿下。”


    楊盈眼神迷離的看著寧遠舟,“遠,寧掌櫃……”


    “你怎麽受傷了?”寧遠舟看見楊盈左肩有血跡,心中一驚,語氣急促。


    楊盈搖頭,“不是我,是如意姐,她傷得太重了,馬上就要死了,你快去救她,快。”


    寧遠舟安撫著楊盈,“好,放心吧,十三,送她回去。”


    “好。”於十三應聲,便把楊盈抱走了。


    寧遠舟轉身喊道:“把馬牽過來。”


    錢昭看出了寧遠舟的意圖,手握劍,攔住了寧遠舟。


    “你要想救她,除非我死!”


    伶舟漾冷笑一聲,“嗬~”


    寧遠舟和錢昭才分神看向了伶舟漾。


    孫朗左看看右看看,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幫誰。


    元祿牽著馬過來,看著四個人站在一起,他有些懵。


    “好啊,如果你想死,那我成全你啊。”伶舟漾皮笑肉不笑,語氣輕柔得似乎那話並不是她說的。


    元祿走近,“伶舟姐姐?”


    伶舟漾隻是看了一眼寧遠舟,“寧遠舟,去吧,去救任辛,我幫你攔著他。”


    寧遠舟此刻也顧不得思考,為什麽伶舟漾會知道任如意的這個名字了。


    “不準去!讓她死在外麵已經是我對她最大的仁慈了。”錢昭見寧遠舟翻身上馬,便大喝一聲。


    伶舟漾抬起手,看也不看身後,就揮手道:“去吧去吧,他動不了武。”


    “頭兒,迷蝶。”元祿趕忙把迷蝶遞給寧遠舟。


    寧遠舟輕輕點頭,騎著馬就走了。


    錢昭剛想去追,卻感覺身子一軟,手中的劍都拿不住了。


    “錢大哥!”元祿趕緊跑去扶住錢昭。


    伶舟漾繞著錢昭三人看了又看,“錢昭,我發現我看錯你了,幫了你們的人,反而被你們傷害,這是為什麽啊?”


    “還有小元祿,你和寧遠舟不是早就知道任辛的身份了嗎?為什麽沒告訴他們啊?”


    元祿一愣,“伶舟姐姐,你也知道如意姐的身份啊?”


    “小元祿,是我在問你哦~”


    “那個,之前去找如意姐的時候我和頭兒就已經知道她是朱衣衛前左使了,隻是……”頭兒給如意姐安排了一個褚國不良人的身份,所以他就沒和其他人說起過。


    伶舟漾自顧自的說著,“我剛進你們使團,對你們都不怎麽了解,但任辛我可是太了解了,她要是真想害你們,真想殺你們,你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你們隻想到她是朱衣衛,可是你們有問過她,這是她願意的嗎?”


    就如同她成為不良人一樣,任辛成為朱衣衛也不會是自願的。


    這天下有誰會甘願做殺手,做那些上位者的利刃呢。


    錢昭雙眼微紅,語氣輕微的哽咽:“那孫朗的爹娘,六道堂死去的兄弟,千千萬萬戰死在這片戰場的大梧百姓呢,他們又是願意死的嗎?”


    伶舟漾一頓,她也殺人無數,不管她願不願意,她終究是動了手。


    “可是……誰又願意一直殺人呢?誰又願意不做自己,而去做殺人的利器呢?”


    錢昭三人看著神情落寞的伶舟漾,神色一怔。


    “自己想想吧,對自己的同伴出手,你們真的覺得自己沒錯嗎?”留下這句話,伶舟漾就轉身離開了。


    她想,錢昭沒錯,任辛沒錯,她也沒錯,隻是她們都身不由己。


    她和任辛都是殺人的工具,可是當她們有了選擇之後,她們不是都退出了那血雨腥風的地方了嗎。


    錢昭想要為兄弟,為兄弟的家人,為梧國的百姓報仇也沒錯,但他報仇的對象不應該隻是殺人的劍,而是執劍之人才對。


    更何況任辛早就被一場大火燒死了,現在活著的,是任如意。


    或許她也該改口叫任如意了,總是任辛任辛的叫著,難免會讓人回想到過去的那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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