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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之中的南濟市在飄雪,月老婚介所在的那棟辦公大樓掩映在雪花飛舞之間,看上去有些模糊蒼茫。


    幾輛銀白色的麵包車停放在大樓前的停車場上,積雪在車頂上堆出了厚厚的一層,就連車門縫上似乎也塞滿了雪,許久不曾開啟的樣子,隻是車子之中的一些人還是活躍著的,不管車上是兩個人還是三個人,至少都會有一個人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大樓的出入口的位置。


    而在這些麵包車上,至少也都架著一台高倍數的長焦照相機,等待著拍攝到月老婚介掌門人的身影。


    “等著那個家夥出現的時候,咱們一定要把他給拍下來!最好逮住他,好好‘審問’一番!”


    持著這種想法的人在這幾輛麵包車之中不在少數;等待過後如願以償的喜悅固然激動人心,但是現在的等待卻著實讓人感覺到內心深處的不耐煩,盡管“無冕之王”的帽子在大都市之中早已經失去了應有的高人一等的姿態,但是這不影響很多記者認為,這個此前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的婚介公司的老板們應該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等待著他們上前去挖掘出這些老板們身上的每一件哪怕是再小不過的秘密。


    見慣了大場麵的記者們對月老婚介之中那位處於隱身狀態的幕後老板深懷怨念,隻是關於月老婚介的新聞卻又不能不抓,真實的新聞事件。讓他們不得不按捺著性子。等待著那位幕後老板的出現。


    隻是,連日來的盯防,他們始終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貌似老板的人物的出現。


    一直到這個暮色最為濃鬱的夜晚。


    ……


    ……


    華燈初上的都市,在晴空萬裏的夜晚看上去是璀璨的,在雪夜之中看上去卻自有一種迷離的顏色。


    急劇下降的溫度使得一些雪花墜落在地麵上之後並沒有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融化掉,恰恰相反的是,卻在地麵上鋪出了一層銀白色的鎧甲;隻有在雪地上摔倒的人才會真正體會到這一層鎧甲下麵那一層冰層的殘忍,至少在表麵上看著,這一層鎧甲非但沒有給這個城市製造麻煩,反倒是讓這個城市看上去更加的純潔。


    隻不過。這是閑看風景的人的想法,對於剛剛在道路上摔了一跤的女孩子而言,卻是異常的惱怒的。


    有些心疼的看看自己那一隻在雪地上粘上汙泥的新手套,女孩子正在考慮著自己采用什麽樣的方式能夠在不給新手套增添新的汙漬的前提下站起來。隻是再如何大膽的設想也抵擋不住可能再一次摔跤的威脅,女孩子最終已經決定,先保住自己的屁股不再挨摔為第一要務。


    這個時候,一直白生生的手伸了過來,伸到了女孩子的麵前。


    可以看得到,在這一隻手的手背上,生長著長長的汗毛,奇怪的是,遇寒之後一般都會縮起來的汗毛在這樣的雪花紛飛的夜晚居然能夠在路燈的照射之下看得清清楚楚的,女孩子有些好奇的順著這隻手看上去。然後就看到了一張典型的西方白人的麵孔和一頭金黃色的頭發。


    “thankyou。”


    女孩子抓住這隻手,直挺挺的站起身來,忙不迭的操著英語向對方致謝。


    對方卻是微笑著使用華夏語回答說:“不需要客氣,互幫互助,乃是上帝賜予我們的榮光。”


    他的華夏語字正腔圓,甚至還有一點點京華那邊特有的京片子的口音,讓女孩子的臉上微微有錯愕的表現。


    外國人朝著女孩子輕輕點頭,轉身繼續前行。


    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女孩子終於看清了,這個外國人其實應該是一名傳教士。或者是神父;僅僅因為對於基督神職人員的服裝的不了解,這名女孩子並不能確定的知道這個外國人的真實身份,但是他身上的黑色長袍,卻是讓女孩子十分篤定的相信,這個外國人首先應該就是一位傳教士。


    她看著這名外國人的身影朝著正前方的方向前進著。留下來的那一長串的腳印就像是使用了卡尺的測量一樣,均勻的排列在地麵上。


    而這一排腳印消失的方向。正是前麵的那一座辦公大樓,那一座屬於月拉婚介的辦公大樓。


    難不成這個外國人也希望在月老婚介那裏找尋到一份屬於他的真情?


    並不熟悉外國的傳教士是不是有禁止結婚的規定,這個女孩子的嘴角上忍不住的翹起了一絲好笑的笑意,旋即轉身離開。


    她或許會在心裏想:外國人的婚姻應該去求愛神丘比特,而不應該來求華夏的月老吧?……


    ……


    ……


    外國人穿著長袍,卻沒有撐傘,片片雪花飛舞之間,這個外國人的身影就像是一粒非常不起眼的塵埃。


    隻是對於麵包車之中的記者而言,這個外國人的到來卻還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一輛掛著京華車牌的麵包車之中,這會兒負責值班的年輕小記者猛不丁的看到了這個外國人的身影,渾身一個激靈,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乖乖,月老婚介的事情不會連外國媒體也驚動了吧?”


    他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這會兒正有兩個年長的記者在後座上休息,一個年長的記者大概是聽到了這個年輕記者的話語,本來是坐在後車座上閉目養神的他驟然睜開雙眼,很是好奇的趴在了前車座的靠背上,朝著車外張望,問道:“怎麽呢?怎麽呢?”


    年輕記者這會兒卻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譚老師不用緊張,我說著玩呢。外麵是有一個外國的傳教士朝著月老婚介而來,我剛看見還以為是外國媒體的記著呢。”


    年長的記者譚老師翻翻白眼,嘀咕道:“我就說嘛,一個小小的婚介公司,還能驚動外國的媒體……”


    他嘴上是這樣說的,但是眼神卻是習慣性的朝著前方不遠處的傳教士瞟了一眼。


    “有古怪啊,外國的傳教士去月老婚介幹什麽?”


    譚老師繼續嘀咕道:“這裏又不是教堂什麽的,難不成傳教士也想在月老婚介找上一門好姻緣?”


    年輕記者一下笑了,說:“這怎麽可能?月老月老,這可是華夏的姻緣神,外國的傳教士還能信這個?”


    譚老師一並笑了,說:“說不得是外國的愛神派了人來砸場子呢。”


    年輕記者哈哈一笑,隻是駕駛座上的司機這會兒卻是渾身一震,就連看著外麵那個傳教士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


    他本來是軟塌塌的一個人,看著很沒有精神,但是這會兒渾身一震,連帶著整個車廂之中都有一種冰冰冷的氣息慢慢的傳遞出來,使得車廂內的所有人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以至於另外一個年長的記者這會兒也有點緊張了,睜開眼睛問道:“小鄒,怎麽了?”


    小鄒就是那個司機,司機小鄒眼睛直勾勾的盯在那個外國人的身上,喃喃自語一般說道:“說不準這個外國傳教士還真是來踢場子的……”


    年輕記者沒怎麽聽清小鄒的話,問了一句:“鄒老師,你說什麽?”


    “踢場子啊……”


    小鄒的聲音之中居然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月老婚介異軍突起,引起一些關注也很正常,但是這個外國傳教士來的也太快了,咱們不是還沒深度報道月老婚介的消息麽……”


    他的話雲裏霧裏的,讓人聽不明白,譚老師忍不住也追問道:“小鄒,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們看看外麵是什麽天?大雪紛飛吧?可是你在看這個傳教士……”


    小鄒伸出手指,遙遙的指向傳教士的背影,說道:“他的身上居然一片雪花都沒有……”


    他不說,別人還不曾注意到,他這一說,其餘的三個記者仔細的一看,還真是這個樣子,但見那個傳教士身上的長袍居然是光潔如初的,就像是剛剛從晾衣架上取下來一樣。


    在這樣的天氣裏,別人走在外麵的大街上,隻怕是早就在身上堆積了一層雪花,別的不說,至少頭頂上和肩膀上是跑不掉了,可是這個傳教士的身上居然一片雪花都沒有。


    年輕記者忍不住驚歎道:“太神奇了!這個人的身上怎麽沒有落雪?”


    小鄒雙眸動也不動,輕聲說道:“仔細看……”


    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這個樣子,你不仔細去看,或許還看不出什麽貓膩來,但是稍稍的仔細一看,就能夠發現其中的詭異之處。


    比如現在的這個傳教士的身邊,此前三個記者沒有仔細看也就罷了,但是現在一看之下,卻是發現了在傳教士身邊發生著的詭異的事情。


    漫天雪花飛舞之間,天地其實是沒有空隙的,但凡有空氣處,大概就會有雪花的飛揚,然而,偏偏就在這個傳教士的身體四周,居然像是出現了一個無形的隔絕區域一樣,不管是緊密的雪花還是一片片的雪花,一旦是到了傳教士的身邊,居然是莫名其妙的偏轉了一點點的方向,輕飄飄的落向地麵,避開了傳教士的身體。


    傳教士,行走於飛雪之間,一身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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