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淺淺謹慎的打量著麵前的男人,在他麵無表情沉靜的臉上看到一絲一閃而過淡薄的失落。兩人僵持一會兒,他深深地歎口氣:“違法亂紀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說著,修長的手繞過桌麵將那張卡再次放進她溫潤的手心裏。


    她低頭視線落在微微發燙的手心,何淺淺不知道自己是在懷疑他,還是在擔心他。但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浮躁的心竟然在他沉穩的聲音漸漸的平靜下來。靜默片刻,她拾起自己帶出來的手袋,頷首欠身對他道:“抱歉,那我先回去了。”


    “沒什麽話要說的嗎?”蘇揚正襟危坐的身子在她道別的時候,小幅度的瑟縮。在何淺淺站起來剛邁開步子的時候忍不住上前將她的手臂拽住,蘇揚半起身子在她回頭的之際,落在她手臂的大手悄然緩緩下滑最後握著她的柔荑,溫和的語氣帶著低沉:“我開車送你回去。”


    “不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手心溫暖相貼,那溫潤的觸感讓何淺淺無法適應。別扭的動了動被他握著的手,目光卻在掙紮時不經意間觸到他還包著紗布的手,猶豫了一會兒竟然隻是開口問道:“你的手能開車嗎?”


    見她不再排斥,他抿著嘴上挑的眉梢倏然輕緩,目光也隨著她的視線定格在自己受傷的手上,滿含肯定而毋庸置疑的對她點頭:“放心。”


    像是害怕她逃跑了一般,蘇揚固執的像個孩子任性的牽著她的手不放,一路向外走去。何淺淺稍稍落了他一步,走在他身後的感覺莫名的踏實。蘇揚的身材很好,特別是他寬厚的肩膀,總是給人一種想要依靠的感覺。


    他不知何時受傷的手,昨天在家裏就看到了,剛剛在咖啡廳裏何淺淺又刻意的觀察著,那紗布上透出來斑點血跡不是很多卻很明顯。她默默的擤著鼻子,其實這時候即使他不握緊她也不會抽手,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手在他的手裏用一分力,他的眉頭就緊皺幾分。


    今天他開車很慢,何淺淺偷偷的用眼角斜睨著他有些疲憊的麵容,雙手手指置於身前相互纏繞著,聲音低低:“那些錢...”


    “你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嗎?”他側過頭看她,眼角突起。在看到她小巧的鼻子小小的皺著時,他深知這個小動作預示著她打算沉默,在前方十字路口拐彎的時候,他目不斜視認真的看著車,嘴裏卻低喃:“徐氏集團有我的股份。”


    何淺淺愣了一下,其實她剛剛想問的是‘那錢是所有的積蓄嗎?’他卻回答她錢來於何處。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她可以安心了。


    車子在小區的樓下停穩,何淺淺下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蘇揚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思緒萬千。最後,直視著黑見底的雙眸禮貌性的問了一句:“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孩子?”


    蘇揚不自覺的微斂眉,目光炯炯地緊鎖著她那張清秀的麵容,想要從她的神情間找到絲絲溫暖的情意。見她一臉平靜,他卻有些失望。蘇揚放在方向盤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彎曲,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裏帶著些許隱忍:“還是,下次吧...”他話剛說完,又怕何淺淺有別的想法馬上補充一句:“律所還有點急事,就不上去了。”


    她點點頭,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徑直要往樓上去。腳下還沒走兩步,身後就響起蘇揚沉穩不變的聲音,他說:“等等,這個是給小呆。”


    一輛精心組裝好的新款遙控模型賽車,她詫異的從蘇揚伸出車窗外的手裏接了過來。看著這輛模型賽車,她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昨天他在葉辰那裏碰了一鼻子灰的事。何淺淺嘴角不動聲色的向上抽著,暗自思索:這男人,骨子裏必定是極度的傲嬌。


    ***


    蘇揚直挺挺的靠坐在車裏,屬於何淺淺的那抹清新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樓道間。他緩緩的吐氣,十分費力的將一直緊握著方向盤的右手一點點的攤開,鮮血已經染滿了紗布,而傷口的疼痛卻沒有想象中來的那麽劇烈。


    深邃的雙目無意的看了一眼樓上那鏽跡斑斑的窗戶,怔忡過後他麻木的將手放回方向盤,啟動、轉彎,車子徐徐的駛出小區。


    隻是,沒開出小區多久,蘇揚最終被迫將車子停在了路邊。左手高高的抬起用力的敲在方向盤上,右手的手心不停的在往外汩汩的冒出血珠,無奈之下拿出手機給黎誌帆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邊有些安靜,蘇揚沒有過多的說話,隻是沉著的和他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就把電話掛了。


    剛收起電話,他的視線就被那輛一閃而過進入小區的車子吸引過去,車窗是打開的。他分明看見,駕駛座上那個穿著銀灰色西服的男人,側臉怡然自得、風度翩翩。


    二十多分鍾後——


    “嘖嘖,這血淋淋的傷口,這隻手是不打算要了嗎?”黎誌帆背靠在醫院白色的牆上,雙腿交叉悠哉自得的看著正在拆著紗布,準備重新清洗傷口的蘇揚。


    一旁小心翼翼幫忙清理傷口的護士看著那手掌上滲出的紅色血液都有些不忍直視,蘇揚倒是一臉淡然無謂,瞥了一眼黎誌帆後慢條斯理的說:“我、樂、意。”


    “你倒是樂意,有本事別打電話讓我去接你。”一想到蘇揚在會議現場接到一個電話後,二話不說當場帥氣離開的場景,黎誌帆悶在胸口的那股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兩個月的辛苦籌備看來又是付諸東流了,最重要的是他一邊在會場努力的圓場,這家夥一個電話打過來直截了當的通知他:“來接我。”


    等黎誌帆開著自己的車來到何淺淺暫時居住的那棟小區外,看見一言不發安靜的坐落在車子裏的蘇揚,他的身影蕭瑟而落寞。隻是一瞬間,他的內心便湧起一股淡淡的同情感。憂傷的思緒、痛苦的情思他又何嚐沒有體會過,大步向前輕拍他的車窗說:“下車,去醫院。”


    蘇揚手心上的傷口已經崩裂開來,不得已醫生隻能重新為他再縫合一次傷口,看著那從虎口處延伸出來的長長裂縫,醫生都不由得皺著眉頭語重心長的對他說:“花瓶碎片幾乎割到了動脈血管,傷口太深。我早就告訴你不要開車,注意傷口複合。這種情況再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證這隻手會完好如初。”


    “疼不死他。”黎誌帆直起身子,接著醫生的話繼續說:“廢了也好,這樣就可以安心替我工作了。”


    最後一針在傷口上縫合,醫生將手上的口罩摘了下來,囑咐了一遍:“好了,注意別碰水,行動的時候盡量用左手。”


    蘇揚靜靜的聽著,卻心不在焉的坐在那裏,等到手上的傷口再次被護士重新包紮好後,他才開口問身邊的黎誌帆:“之前說的那個醫生具體什麽時候能過來?”


    “最快應該是過兩天的飛機,他在香港那邊還有一個學術研討會議。”黎誌帆抖抖身上的西服,將鬆開的扣子係上跟在蘇揚的身後往外走。


    醫院大廳裏,排隊掛號的人整齊有序,兩個男人身著正裝,漆黑的皮鞋哢噠哢噠的敲響在幹淨整潔的地麵,穿過人群消失在醫院的停車場裏。


    車子裏,黎誌帆剛準備啟動,卻被坐在副駕駛的蘇揚拔掉了車鑰匙。他正驚訝時,從車子的後視鏡裏看到那人抿著嘴,嚴肅不已的說:“等一下。”


    “這份離婚協議,是你寫的吧。”蘇揚從西服外套的口袋裏抽出一張白紙扔在黎誌帆的手上,眼神裏透著難以形容的戾氣,隱隱克製住的情緒在他糾結的眉宇處清晰可見。


    “原來今天早上開會的時候,你說有事要和我談,就是這件?”黎誌帆撿起那張被蹂~躪過但看起來又像被人刻意鋪平的稍顯皺巴巴的紙張,攤開看著隻有一個簽名的協議,嘴角微微的勾起,不置可否的將協議再次疊成兩折。攤開手聳聳肩,輕笑道:“我已經很注意了,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就是寫的太過完美,才會露出破綻。”蘇揚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無奈的歎氣說:“你怎麽接了她的委托?”


    “不是我。她找的律師正好是我們以前帶過的實習生,這隻能稱作是偶然。”黎誌帆笑不露齒,自然的將疊好的協議還給蘇揚,挑著眉道:“他不敢寫,就來拜托我。”


    見蘇揚不說話,黎誌帆搖搖頭,將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看了他一眼說:“既然你沒簽字,又何必在乎是誰寫的協議?”


    “簽字?”蘇揚拉下臉,將手裏的那份協議捏緊,片刻他毫不猶豫的用力的撕掉:“就算這份協議上有我的簽字,那又如何?沒有去登記機關辦理離婚登記,離婚協議永遠都不會生效。”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有沒有會做封麵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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