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石山下。


    夏侯淵身披重甲,策馬緩緩走過陣前,“齧撻”的鐵蹄聲震碎了暗夜地寂靜。


    一萬精騎的目光隨著夏侯淵的前進而轉動,在星星幾點火光的照耀下。夏侯淵身上的鐵甲反射出幽冷深邃的暗芒。


    “走


    宏厚的聲韻中,夏侯淵持槍橫指。直刺遠處的長離羌騎營地。


    “達齧齧”沉重的馬蹄聲響徹一片。


    夜色如墨,烏雲蔽月,呼號地朔風掩蓋了一切細微的聲響。草原上一片冷寂,伸手不見五指的無盡地黑暗中,一支騎兵仿佛來自九幽地獄地鬼卒正在大漠上悄無聲息地前進。


    不遠處,一望無垠地大草原上。星星點點地篝火隱約可見,那裏就是長離羌人的宿營地了。


    羌人不算是純粹的遊牧民族。尤其是西涼一帶受漢人影響較深的部族中。然而在作戰時期,他們雖可呼嘯雲集數萬人,卻也是以部落為單位的,這樣的一支兵馬想在宿營時嚴正規範,簡直是異想天開。


    就像眼前的長離羌人,他們的宿營地非常分散,毫無嚴謹地軍營氣息可言。


    “齧撻齧”


    呼號地風聲中有清脆地馬蹄聲從前方接近,黑夜中隱約可見一騎颶飛,正從前方疾馳而來


    是羌人的開騎。


    “嗖


    冰冷地破空聲響過,一支利箭疾射而至,精準的刺穿了那羌人斥候的咽喉。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斥候驚恐地瞪大雙眼,雙手下意識的摸向咽喉,使勁地張大嘴巴卻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噗嗒”


    失去了生命地屍體從馬背上潁然栽落。夜色中,隻有受了驚的戰馬嘶叫著向著遠處狂奔而去。


    “切,這麽近了才碰到一個。”


    一名曹軍射手滿不在乎的低聲道。一旁散開的還有九人,那為之人望著不遠處倒地的羌騎冷冷一笑。一揚手中的強弓,低吼一聲:”


    十裏八裏五裏三裏一


    一萬曹軍精騎人銜枚馬裹足。一點點的靠向不遠處的羌人大營。


    三裏地,足夠了。


    夏侯淵翻身坐上戰馬,目光刀子一樣掃落在身後的一眾軍官身上。“將士們,看見前麵那頂最大最高地牛皮大帳了嗎?”


    “那就是長離羌王徹裏吉的王帳!”嘹亮的聲音炸雷般響起,隨著呼嚎地風聲似乎要傳到了每一名將士地耳畔。夏侯淵手持長槍飛揚,“踏破王帳者,官晉三級,賞千金;砍下徹裏吉腦袋的,得關內侯,賞”


    “嗷”


    萬餘將士群嚎響應,豐厚的賞賜讓他們的眼睛中裏頃刻間燃起了無可抑製的殺機,無論是將校還是普通一卒,都被夏侯淵的這一句話激起了心底最狂野的**!


    刀槍取富貴,萬裏搏封侯。


    “殺!”


    夏侯淵鋼槍一揮,往前狠狠一刺。


    此刻正好是烏雲飄去,冷肅的月光灑落大地。


    這一刻,夏侯淵顯得竟是格外平靜。帶著身後一萬精騎猶如一股席卷天地的龍旋風,挾裹著典沒一切地聲勢,掃過冰冷的草原向著羌人大營席卷而去。


    “殺殺


    殺”一萬人齊聲高呼,聲勢是何等響徹。


    直衝雲霄的呐喊聲中,一萬曹軍精騎紛紛高擎戰刀策馬狂奔。向前直撲那頂最高、最大地牛皮大帳。距離在飛快的縮短,前方的羌人營地在飛接近,灼熱地殺機在每一名曹軍將士眸子裏燃燒。就如萬餘頭現了美味獵物地惡狼,血盤大嘴紛紛張開,冷森森地獠牙露出


    就在萬馬齊奔的那一瞬間,不遠處的羌人警衛就已經有了反應。”


    “吹號快吹號”


    “去稟報大王,快


    四萬隻馬蹄敲擊著地麵。轟然若雷動的響聲立刻驚醒了橫七豎八地倒臥在篝火堆旁地長離羌人,鬆散地軍營頓時一片混亂。


    徹裏聲迷糊之中感覺地麵好似在震動,久居草原的他哪裏還不知道這是大規模騎兵群在衝鋒。當即心頭大蔣,不及披掛便掀開牛皮帳簾衝了出來。


    放遠望去。數不清的騎兵正水湧一般從北麵撲殺過來。若沸水潑雪,直破自己的大營。


    “大王。”越吉焦急的聲音傳出。徹裏吉抬頭一看,隻見策馬奔來的越吉身上僅穿著一個羊皮坎肩。一雙大錘自然握在越吉手中,可披掛卻同樣來不及穿戴。按住馬頭,越吉一躍從馬背上翻下,匆匆行上前,單膝跪在徹裏吉腳下,“大王,曹軍趁夜偷襲,已經外營已經被擊破,馬上就要殺到王帳了。”


    “走。”大營混亂的情形徹裏吉早就看在眼裏,曹軍騎兵近在眼前。不走又能如何?


    “休走了徹裏吉”


    徹裏吉話音方落,一聲刺耳地喊叫聲如驚雷般起自前方不遠處。抬頭一看,隻見一騎橫行而出,通身的鎧甲上片片血汙,在火光地照耀下反射出幽紅的血色,仿佛來自血海中的殺神,向著王帳疾馳而來。


    “擋我者死”


    夏侯淵暴喝一聲,眼睛中嗜殺的血光鋒芒暴起,長槍上下飛舞。帶著一聲聲刺耳的破空聲在夜幕中劃出一道道耀眼地寒芒。


    無人門!


    一騎飆進,夏侯淵從營寨外圍直殺到王帳處,沿途之中無人可擋其一合。


    長槍斜斜的挑向一名長離羌將地頸項,那羌將自然不甘受死,狼嚎一聲奮力揮起手中地長槍,意圖以刺對刺。逼迫夏侯淵撤槍。


    若靈蛇輕舞,夏侯淵僅是手上一錯。鋒銳的槍刃精準的磕上了那刺來的一槍,幽暗地夜幕中頓時激濺燦爛地火星。


    “鏘”


    激烈的金鐵交鳴聲中,那羌將自覺一股巨力順著槍杆傳到手中,兩手虎口一麻,長槍便脫手而去。而夏侯淵的長槍卻去勢猶疾,鋒利的槍尖徑直沒入那羌將的胸口。


    “呀啊”


    “哇啦”


    王帳周邊都是徹裏吉最親信得部眾,那裏容得夏侯淵直取橫行。當即又有兩員羌將揮舞著長槍悍不畏死地迎上前來,堪堪擋住他通往王帳的去路。


    “滾開


    夏侯淵冷喝一聲,長槍自手中一滑一收,橫在了胸前。接著就攔腰橫掃而出,宛若一條五爪飛揚的黑龍,在雲中翻身而動。


    帶著“嗚嗚”的破空聲,槍杆橫著向這兩羌將的腰間掃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鏘


    緩”


    又是響亮的金鐵交鳴聲,尚未落下兩員羌將就淒厲嚎叫著從馬上橫身飛出。


    “嗬”


    夏侯淵大喝一聲,再催胯下坐騎向著王帳長驅直入。


    “嘶”


    目睹了夏侯淵的長驅直入,徹裏吉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自己王帳的守衛那都是選自草原上最英勇的羌人,竟然無人能阻擋這人片刻。


    自負不是對手,但徹裏吉招呼了一聲越吉,依舊打馬行到了王帳前的篝火透明處。徹裏吉身側,越吉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高舉起手中的雙錘,向身邊王帳親衛厲吼道:“誓死保護大王,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王帳不倒,徹裏吉猶在,那就營中的七八千羌騎就有繼續作戰下去的信念。可要是都溜之大吉,茫茫黑夜中,聚集起的這支部隊畢竟會四分五裂,然後再曹軍的長途追襲下煙消雲散。


    所以,徹裏吉不能走,也不能退。


    近千長離羌騎瘋狂響應,越吉將手中雙錘狠狠一磕,在震耳的金鳴聲中厲聲吼道:“隨我殺”


    “殺


    千餘羌騎一個個出無所不及的怪叫,悍不畏死的向著狂飆突進的曹軍精騎迎了上來。兩股洶湧的騎兵群很快便惡狠狠地撞在一起,夜空下頓時響起激烈地馬嘶人沸。


    “都給我死”


    越吉咆哮著,手中沉重地鎮鐵大錘上下翻飛,縱騎過處寒芒閃爍。入曹軍騎隊如波分浪裂一般,竟也是無人能夠擋他片刻。他沒有立刻去抵擋突進的夏侯淵,而是率隊繞了半圈,劃過一道弧線截住了夏侯淵的退路。


    先堵死曹軍繼續湧進的通道,然後再圍殲突入的夏侯淵部。越吉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一百餘騎親衛狂喝連連誓死追隨在夏侯淵身後,以其為鋒銳,匯聚成一支犀利無比地箭矢,一經離弦變勢不可擋的,直插羌人心髒處。


    “咦”


    口中一聲驚訝,夏侯淵兩眼死死的盯向了百步外的徹裏吉,很清晰。就在四處篝火並。“掩”心有所動,夏侯淵立刻一聲輕喝。


    身後的十餘名親衛立刻快馬湧出。嚴嚴實實的把集弓搭箭的夏侯淵隱在了其中。


    兩腿控馬,夏侯淵穩穩坐在馬鞍上,一支鋒利地雕翎箭已然到了他的右手,往弓弦上一扣,左臂撐開吐氣開聲,在咯吱咯吱的弓弦緊繃聲中。三石的寶雕弓緩緩張開,“隻要射殺了這廝,長離羌人立刻就會作鳥獸散!”


    屏氣凝神,扣於弦上地箭矢微微上揚。似乎是離開了眼下喧囂不休的戰場,夏侯淵充耳不聞外音,略略調整了一下射角整個世界驟然間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夏侯淵將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投入了這一件,整個世界似乎就隻剩下了他自己和那前方肅穆傲立的長離羌王徹裏吉。


    “喝”


    吐氣開聲夏侯淵微眯地左眼猛然睜開,森冷的殺機從眸子中一掠而逝,“中”心中暗叫,同時右手鬆開。


    “嗡”弓弦的反彈聲久久不息。


    顫音聲中,一點寒芒電掣般而出。瞬息間就掠過了百步遠的距離,直取徹裏吉胸前要害。


    “大王小心!”一名親衛突然大聲狂叫。整個人從馬背上橫向躍起。手中的戰自依著感覺徑直向前劈去!


    如何能劈著閃電般而來的箭矢,這一刀自然是落了空。但他強壯地身軀卻堪堪做了一麵盾牌。恰好擋在了徹裏吉身前。


    疾射而至的雕翎箭貫透身體。強大的慣性將那羌騎的整個身軀都帶著往後倒去。箭矢最終還是破敵而出,鑽進了徹裏吉的肩頭。


    ”


    悶哼一聲,徹裏吉驟然一痛翻身自馬上掉下。那根箭矢雖未能繼續先前的威勢,卻也入肉甚多。


    是一箭斃命?還是


    夏侯淵來不及細思,當即大聲呼道:“徹裏吉已死徹裏吉已死廠”


    二百四十二章閻行


    西潁山下,河水黃河渡口。


    韓遂部六淵億消此刻正在全力渡河。


    竟然在自己的老巢被一個小輩硬生生的晃點了五天,要不是接到棺罕傳來的信報,時間怕還會更長。


    韓遂這張在西涼風雪中闖蕩了幾十年的老臉真是快丟盡了!


    知道夏侯淵早行了一步,韓遂便不敢再從西海現在青海湖那邊繞道。因為繞道西海去長離的那兩條路,其一雖不需要渡河水,可沿途中大大小小的河水支流以及山間溪流還是要過的,如此算在一起也不比渡河水來的快。而另一條路,沿途之上盡是高山,十分不利於騎兵展開,若是被打了埋伏,那就虧大了。


    一番思索後,韓遂決定引軍走棲罕,依複侯淵舊路直取長離。


    如此在路招、韓浩引軍撤離袍罕後,韓遂的六萬騎兵終是趕到了西頃山下的河水渡口,而此時長離草原上的羌人留守武裝早已經被夏侯淵擊潰多時。


    上下全力搜索來的十多艘渡船。每次來回隻能運送五百騎軍士渡河,照這樣的度計算,要將六萬大軍以及相應的糧草輻重全部渡過河水。至少需要四天時間!


    “不行,太慢了!”閻行霍然轉身,向身後地叫道,“梁興。”


    身側正斜眼冷觀的梁興聞言臉上立廢顯出了一絲的不服氣,隨身轉過看著閻行的背影答道:“末將在。”


    “多找些渡船來,隻有十多艘渡船何時才能渡過全軍?太慢了!”


    “回稟將軍,渡口沿河上下數十裏都已經找遍了,隻有這些渡船。”粱興臉色一沉,但還是凝聲回答。“餘下的都已經被渡過河去的夏侯淵部給燒了。”


    “沒有渡船就伐木造筏!”閻行不耐煩的看了梁興一眼,蠻橫地喝道。“本將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必須在三天內將全軍將士、馬匹以及糧草輻重渡過河去,若是不能,提頭去見父帥!”


    梁興一張臉頓時鐵青鐵青,娘的,當年成婚時是那個熊貨死活不願的,現在父帥父帥喊得倒是順流。得,胳膊擰不過大腿,爺忍了,


    “末將領命。”


    閻行並沒算罷,眸子一轉,向一旁的楊秋吩咐道:“你部已經大致過河,自己也該過去了。


    到了對岸務必要多派遊騎斥侯,嚴密注意周邊的動靜,但有風吹草動即刻回縮固守,本將下午便就渡河。”


    “末將領命。”楊秋心中不屑的撇了撇嘴,之前去的張橫已經被吩咐過一次了,到自己又是一片,顯擺個什麽!


    就算老帥後繼無人,也不見得會把基業傳給你個做女婿的。


    閻行,字彥明,涼州金城人氏。此人少時就有勇名,曾一度與馬爭雄。隨在韓遂帳下,甚是得韓遂看重。隻可惜閻行的父親閻稿早年與韓遂有隙,多次勸閻行離開韓遂。歸附曹操。


    兩年前韓遂強行將小女嫁給了閻行為妻,收其為半子。如此雖明麵上雙方關係拉近改善了許多,可實際上卻更加的離心。


    此次出戰,韓遂不敢將他放到看不見得地方去,更不敢把他老父親閻稿送出金城。唯恐他舉旗歸順曹操。從而以引起一連串的惡劣反應。


    是以就以其委前軍都督之職。放在眼前,下轄張橫、梁興、楊秋三部。而在實際上,真正被閻行掌控的隻有他隨身的五百鐵騎。


    河水渡口,韓遂軍前營。


    一整天時間,總算是渡過了一萬來騎,但考慮到夏侯淵所都有三四萬人馬,閻行不得不下令分兵紮營。一邊多派遊騎斥侯監視河水西岸的動靜,一邊靜心等待大軍渡河。


    大帳中,閻行正略帶煩燥的走來走去,這次是真正的與曹操與曹軍為敵了,自己當真要出死力麽?


    早年投靠韓遂,一是因為韓遂本身就是金城人,是老鄉;二是因為他是涼州有名的才學之士,雖然早早的舉起了反旗,可那也是被北宮伯玉、李文侯這些羌蠻挾持的。


    閻行之所以為韓遂效力,並不是因為家鄉所在被韓遂占據,而是認為韓遂是“真正的西涼人”他應該理解西涼百姓的苦難。


    持續了百多年的漢羌之戰,雖然多以大漢王朝的勝利而告終,可久經戰亂的西涼著實是苦難不堪,不堪再戰。


    所以,他不顧父親的反對,年紀小小便投身軍旅,為韓遂效命疆場。


    事實也算是鬆了閻行的意願。自他投軍之前李郭之亂被平定後,雍涼一帶已然安定了十三年之久。


    直到赤壁戰後。


    赤壁戰後,曹操為安定己方西側,用計想騙取馬騰入樓。卻被來使的劉備帳下謀臣陳震給瞧破,如此引起了一場雍州大戰。


    先是馬家然後是韓遂部眾,西涼軍大半主力都投了進去。閻行雖然沒有參與這一戰,卻也見到了西涼軍敗退後的慘樣。那時候,整個金城半邊白孝,都是哭聲一片。


    數年後,休養生縣的西涼軍卷土重來,意欲奪回丟掉的土地和顏麵。閻行心中卻一直不認同,受他父親的影響。對曹操他並不反感,甚至有種親近之意。


    再加上兩年前韓遂強行嫁女。已經讓他們之間的裂痕加大到無法遮蓋的地步。是以,到了今日,閻行的內心滾蕩不安。。


    淩童節由洞書口四印曰巧口們書友卜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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