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堯。


    曾經愛過七年的唐堯。


    唐堯。


    如今已經不再愛的唐堯。


    王銳低低一笑, 起身拿了塑料筐子去撿菜。各式火鍋丸子一筐, 雞柳雞肫骨肉相連一筐,蔬菜兩筐。


    崔亮也差不多。


    洛飛羽看看王銳,看看崔亮, 再看看自己手中孤零零的一個筐子,暗暗下了決定。以後, 請這倆飯桶什麽都行,就是不能請他們吃飯!會破產的!


    沒幾天, 洛飛羽把曲子譜了出來, 連需要的幾種樂器也列了出來,還用塤吹了一遍。


    王銳聽得如癡如醉,拿起簫也和了進去。


    崔亮拿了杯子叮叮當當敲著湊數, 一臉得意:“都是音樂青年啊咱們!”


    拿了曲子, 正好有一部偶像劇在選角,應小紅蓮的要求, 王銳去看了。人很多, 隻微微掃視了一遍,王銳就發現了一個熟人,去年被他拐走的未來影帝。


    靠,影帝演這種片子不是糟蹋嗎!


    王銳直通通走過去,皺眉:“你怎麽在這兒?”


    未來影帝很顯然還沒有未來從容不迫的影帝範兒, 身為一個初出茅廬的生瓜蛋子,在大老板麵前很是有些局促:“我,我來選角。”


    王銳轉身:“你跟我來, 叫你經紀人一起。”


    未來影帝更加不安了。簽約好幾個月了,他隻是拍過幾個平麵和兩個mv,餘下時間都在上公司給安排的課程,這次也是經紀人活動好久才得到的選角機會。不過,看來是保不住了。


    王銳先訓經紀人:“以後這種看完讓人記不住劇情頂多記個人臉的本子別給他接,別跟我說什麽露不露臉的機會,他以後露臉的機會多著呢!這種戲演多了隻會糟蹋人,沒啥長進。”


    又轉向未來影帝:“回去以後找楊總監,讓他給你找幾個老戲骨講講戲,你再找一些民國時期的史料看看,尤其是那些愛國將領的小傳啥的也看一些,好好揣摩揣摩。我有個本子,男一已經內定是你了。本子過兩天給你,現在,該幹嘛幹嘛去!”


    “要是演砸了,我揍你!”惡狠狠吩咐一句,王銳丟下身後被罵的二人,施施然離開了。哎呦,欺負未來影帝的感覺,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剛剛欺負了人,心情不錯,王銳回了家,就見秦桑正抱著一塊蛋糕挖上麵的果醬吃。


    “銳哥,表叔什麽時候回來呀?”秦桑很是思念那個會偷偷給他零花錢的親親表叔。


    “海南分公司那邊有點小問題,大概還要些日子才能回來。”王銳說。


    秦桑蔫了。


    王銳則眯了眯眼睛。海南分公司,正是紀坤負責的。


    紀坤現在是絕對不會動手的,他的人脈還沒建立起來,以他現在的資格也壓不住底下那些跟著表叔一起打江山的元老。胃口大了,是不會滿足於隻收點贖金就算了的。嗯,上輩子贖金三個億,這輩子應該會更多吧,畢竟銳園來錢也不少。


    劉長征給找的人不少,光偵察兵就有六個。他們送上來的材料也詳細的很。看完那些材料,王銳就已經確定了,紀坤要的,不隻是表叔的錢,還有表叔的命。


    紀坤這人,王銳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是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呢,還是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呢!


    紀坤,出生於山西大同一個精窮精窮的小村莊,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哥哥妹妹,一個很窮很窮的家庭。兄妹三個成績都很好,可是家裏隻供得起一個。女孩不做考慮,是最先被放棄的。兄弟兩個抓鬮,紀坤抓著了。於是年年考第一的哥哥妹妹都輟了學,一家人供紀坤一個念書。


    紀坤上了大學,認識了不安分的白鴻昌。那時的白鴻昌可不是一般的不安分,喜歡四處亂跑,更喜歡四處撈錢。後來跟紀坤回了一趟家,爬後山的時候發現了煤炭,從此開始了包小煤窯的日子。本錢是白鴻昌一個人出的,股東卻有好幾個。白鴻昌占大頭,60%,剩下的被紀坤的父親、村長的小舅子、支書的連襟和鄉長的表弟給分了。挖礦的都是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


    白鴻昌要上學,留了幾個人在這裏,管事權就托給了紀家。好哥們兒的家人,有什麽信不過!


    大三,白鴻昌發現有人偷挖了煤私下去賣。量不大,便沒計較,隻點了幾句。


    大四,發現賬目不清不楚。白鴻昌就想畢業後親自過去坐鎮。


    等到親自過去坐鎮的時候,發現問題了。早兩年煤層很淺,問題不大,可隨著越挖越深,安全設施就跟不上了。


    白鴻昌主張更換安全設施,幾個股東就不願意了,一向隻有進錢的份,誰舍得從口袋裏往外掏錢。那東西太貴了!


    吵得很凶。白鴻昌下了死命令,馬上停產更換安全設施,不然一拍兩散撤資走人!


    幾個股東不說話了,白鴻昌也訂了一套全新的安全設施,心底卻是不願意跟那些隻認識錢的人一起幹了。可是那些人都是地頭蛇,當地民風又彪悍,而他,不過是一個外鄉人。


    安全設施運到以後,白鴻昌去撤股了。投的本金沒要,直接辦好手續走人了。反正這些年賺的也不少,那些小錢白鴻昌並不在乎。


    可是他並不知道,在他走後那些人就把那套沒來得及安裝的安全設施給賣了,另配了一套便宜上許多的。


    他也不知道,他大道理小例子講了許多也答應他撤股遠離煤礦的紀家人,仗著他沒撤走的本金拿到了最多的股份。


    他更不知道,兩年後那場礦井塌方,死三十六人,傷六十四人,第一個被推出去承擔責任的,就是紀坤的父親。紀坤的父親死在判決以前,怕挨槍子,用褲腰帶把自己吊死在了暖氣管上。


    紀坤的父親畏罪自殺,紀坤的爺爺奶奶受不住打擊先後病倒,半個月內相繼離世。為了上下打點,再加上給死傷者的賠款,紀家幾年的積累瞬間化為烏有。這還不止,紀坤的大哥出門的時候被人活活打斷了雙腿,紀坤十七歲的妹妹被三個男人拖進了玉米地,紀坤的母親受不了刺激精神也越來越糊塗。


    那時紀坤已經出國留學,得到消息回來以後見到的就是這副家破人亡的慘劇。


    所以他恨。


    恨那些把他父親推出去頂罪的人。


    恨那些害死他爺爺奶奶的人。


    恨那些傷了他大哥和妹妹的人。


    幾年留學,幾年布局,那些人一個個都報複了回去。


    隻剩下一個,白鴻昌。


    白鴻昌。


    帶來這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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