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已經傳來是一片快速移動的腳步,隻聽“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正是林茗兒和白竹葉奔進來了,她們也是頭發稍顯淩亂,衣衫也是皺著,想來是合衣而眠,不敢真正休息,隨時等候這邊的叫喚,她兩人少女心性,同遭受如此大劫,因此經過前日與昨日相處,現在竟已是無話不說。


    那初九大師兄沈缺之名,點蒼派無上玄功“玄陽天劍訣”之名,林茗兒小師兄初九之名,都是昨日林茗兒告訴白竹葉與小青的,當然還有連天之名,她們三人早已經是熟悉異常了!白竹葉稍長兩歲,那小青與林茗兒年紀相仿,自是對林茗兒以姐姐稱呼,而林茗兒也是叫白竹葉為“白姐姐”!


    “初九,你醒來,真是太好了,感謝老天菩薩啊!”林茗兒進門就撲出來,坐在初九床邊,師兄也不叫,初九見她雙眼通紅,眼中血絲一片,看來,這兩日她絕沒有少擔心受怕,流眼淚!


    “就是啊,多虧茗兒妹妹前夜和昨日在觀音菩薩麵前許願祈禱的,真是靈啊,初九公子今日就醒過來了,公子現在身上感覺如何?”白竹葉經過昨日調養,精力已經恢複,她見初九現在臉色還是蒼白,便關切笑問道。


    “多謝竹葉姑娘和師妹關心,我已經好很多了!現在應該手腳可以活動!”初九如何能讓林茗兒知道現在真實傷勢,輕聲安慰林茗兒道,又故意伸伸雙手,卻是果然可以移動,雖然他內氣現在全無,卻也還能移動行走,隻是心脈受損,不能劇烈活動。


    林茗兒見初九果然這般,便是難得展顏一笑,那腫著的雙眼玩得幾乎看不見,口中隻是道:“醒來就是好多了,這要多謝楚七先生啊,還要多謝姑姑啊,他們兩人為你前天一整夜運功療傷,比在天坑地縫時,吳鉤伯伯,彎刀大娘花費的時間還長!昨天早上楚七先生離開山穀的時候都是一臉疲憊,前天晚上自然是費盡心血,這兩日,姑姑給你熬的藥全是百年桫桐根,成形的楨椿塊莖等峨嵋山上獨產的聖藥,對你關切之情也是很深!”


    其實,她倒沒有說她自己,楚七先生和仙女姑姑為初九療傷的夜晚,她和白竹葉也是一直在守護,一宿未睡!


    一提起吳鉤長老,彎刀夫人,初九心中隱隱一痛,忙是問道:“吳鉤伯伯,彎刀大娘的遺體呢?”白竹葉黯然道:“聖教中人,何必在乎一副臭皮囊,已經在山穀外就地埋了!”


    四人都是相對無言,一陣沉默。


    “這,仙女姑姑是何人呢?”初九聽聞林茗兒與小青口中的“仙女姑姑”如此為救自己而奔波,一會之後,打破僵局,便問道。


    林茗兒聽得,便是展顏一笑,道:“這仙女姑姑,象是七叔的故友,她一見七叔帶你進穀,二話不說,就助七叔為你療傷,熬藥呢!”


    初九見外麵已是陽光明媚,不想再呆在屋內,便道:“今天天氣真是不錯,蜀中難得一見的太陽天,師妹,竹葉姑娘,小青姑娘,我們出去坐坐,我也正想去謝謝這位仙女姑姑呢,我們與她首次見麵,竟然能得到她如此盡心盡力照顧,先不惜內力,現在連這樣珍貴的藥材都不嗇賜與,聽你們這麽一說,簡直是恨不能馬上見到致謝啊!”


    他知道白竹葉與小青雖然名義是主仆二人,其實卻情同姐妹,對小青他也是愈加客氣!


    他雖然是內力幾乎全失,可是行走之間,多仗楚七先生保住心脈,暫時可以如常,隻是緩慢很多,身上也酸痛許多,而且,他確實是實在想走動走動!


    “好啊,好啊!我剛剛過來時,姑姑正在那邊彈琴呢!走走對體力恢複也有好處,我們過去吧!”林茗兒如何不高興,道。她邊說邊是拿過初九衣服,小青拿過初九鞋子,扶起初九,為初九穿戴起來,初九臉色一紅,現在一身內力已是全無,卻隻能仗林茗兒幫他穿戴了,幸好,雖然不過是行動緩慢,但是還是可以移動,隻是經脈受傷並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他見他自己青衫上血跡已經被清洗幹淨,現在上麵一片天上太陽光味道,自然清新,想是昨日洗淨晾幹的了,而青衫背後和肩膀上前日被峨嵋和青城派眾人劃破的五,六處地方已經完全補好如初,那針線之細密精巧,細致整潔不知道比林茗兒高了多少倍,而再見師妹白衣時,那白衣左肩破爛之處也是被補好,現在那破爛之處更是被繡上了兩隻展翅欲飛的蝴蝶,絲毫看不出來這衣服有補過痕跡,這人的針線功夫之好,心思之妙,當真是前所未見!


    難道是白竹葉與小青的針線功夫?


    而初九身上這青衫正是二師兄連天的娘親葉姨所縫製,現在他看見這衣服,自然也想起他二師兄,他師父,不知道點蒼眾人,現在可好!


    他又是一想自己身受如此重傷,隻怕今生今世,再也沒有機會再見師父等人,一念至此,眼睛一紅,若非顧忌林茗兒的感受,那眼淚,怕是就要掉落下來!


    “我們的衣衫,都是姑姑縫補的呢,師兄,你看,我這裏的這兩隻蝴蝶,別人一定看不出來是縫補上的,都是以為是本身做衣服的時候就做上去的呢!”林茗兒與初九從小長大,見初九看著衣服上補丁發呆,自然是知道初九想什麽了,不想初九過分傷感,便出口岔開話題道,初九忙點點頭稱是。


    眾人慢慢,出得屋來,果然是好難得一輪深秋太陽,照在初九身上,懶洋洋舒服無比!


    那琴聲聲音也更加明顯,是從左邊緩緩傳來。林茗兒笑道:“我們過去吧!”眾人慢慢便又走了過去,初九現在才看得周圍環境,現在身處在一山穀之中,頭上一峰高不可窺,從半山腰之上似乎全是白雪皚皚,而自己身處這山穀之中卻是一片青翠,周圍遠處看來是層層竹林,可近處,卻又是九月菊花開遍,滿穀茶數清香,中間坐落著這三,四間草屋,偶還有數聲鳥鳴,更增幽靜。


    待得轉過兩個角落,那草屋後麵有一方水池,水池中間有一方不大的孤島,三麵環水,隻有這一麵有一小木橋與自己腳下土地相連,水池中心孤島隻有十數平方,上麵卻是布著數大大小小不一的石頭,看來是天然所生,並非人工堆砌,現在正有一白衣女子背對眾人,隨意彈琴!


    她身邊,有兩小東西正在地上嬉戲翻滾著,一紅一白,足下沙沙聲,像是雞毛?子擦過紫檀木桌麵的聲音,口中輕聲嗚嗚,眾人也是聽得分明。初九瞧得清楚,正是兩靈動無比的小狐狸,先前在自己床頭的紅色靈狐也在其中,想來,先前小青所言的“小白”便是另一隻白色狐狸的名字了!初九現在見兩隻狐狸都是眼珠滾溜溜,轉動不停,尾巴皆是三條,蓬鬆一片,心中喜歡,不由讚道:“好可愛的兩小家夥!”


    林茗兒通曉古今博聞,輕輕接口道:“據《山海經》記載有雲‘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便是說著這九尾狐品種,今日我們能得見這兩隻三尾狐狸,也是罕見!”


    白竹葉,小青在前天,昨日就已經見過著兩小狐狸,現在便是不怎麽吃驚了,她們見初九隻是注視那一紅一白小狐,白竹葉便是笑道:“茗兒妹妹,這九尾狐是否是亦正亦邪?”


    林茗兒嫣然笑道:“白姐姐是考我了!狐,狸本是兩種動物,隻是古時候人們叫習慣了,流傳下來,統稱狐狸,而神話傳說之中,隻有狐有仙氣,狸似乎隻是是俗物,其實真相如何,誰也不知!古時候特別是兩漢之後,石刻畫像及磚畫中,常有九尾狐與白兔、蟾蜍、三足烏之屬列於昆侖天柱西王母座旁,以示禎祥,九尾狐則象徵子孫繁息,因此並不是惡獸!”


    小青笑道:“我以前隻聽說九尾狐狸精妲己,斷了商紂江山,還以為九尾狐狸都是**之物,原來卻是這般。”


    林茗兒正色道:“小青妹妹,此言差矣!最早的傳說中,大禹來到塗山遇見一隻九尾白狐,並聽見塗山人唱歌,說‘綏綏白狐,龐龐九尾’,並接著說如果大禹在這裏‘成家成室’,就會子孫昌盛,擁有天下,於是大禹便娶了塗山氏的女兒,果真生下孩子,得到江山。而這塗山氏正是九尾狐!同在商周,也有周文王岐山問狐之傳說,可見,九尾狐並非先天便是媚惑不詳之物,隻是後人的傳說中變了味道罷了!”


    初九,白竹葉,小青都是聽得連連點頭,驀然,初九覺得,那一白一紅兩隻三尾靈狐都是停下嬉戲,朝林茗兒望來,似乎眼中還有感激之心,初九不禁又是讚道:“果真是通靈之物!”


    而就是這般可愛通靈靈狐,卻隻是甘心伴在在白衣女子身邊,可見,這女子,怎會是一般凡人?


    初九仔細查看那背影,隻見那女子一身白素,潔淨不可方物,一頭長發,直到腰間,她周身無一修飾之物,隻有腰間一白色腰帶,腦後發稍一淺色絲帶,微束秀發,她隻是隨隨便便地坐在一天然的石頭上,可是竟然有說不出的風韻,與周圍的景色又是如此的相得益彰,配合的天衣無縫,仿佛這身邊的清清池水,遠處的翠綠竹林,近處的菊花茶樹,就是為她而生!


    那琴聲緩緩,古樸清越,扣人心扉卻淺淺縈繞,初九雖然不大懂曲,卻也都覺得心中煩惱慢慢消去,腦海回返空明,神清氣爽!


    這女子,會是誰?


    ――――――――――――――――――


    注:九尾狐,中國古代傳說中的奇獸。傳說中,九尾狐乃四腳怪獸,通體上下長有火紅色的絨毛。善變化,蠱惑。幸喜吃人,常用其嬰兒哭泣聲引人來探也。九尾狐出,又說乃世將大亂之象。


    九尾狐之描述,參照《山海經.南山經》:“[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後晉郭璞注:“即九尾狐。”,《大荒東經》“有青丘之國,有狐九尾”則雲:“太平則出而為瑞”,又為禎祥之物。);


    可見九尾狐是福是禍,乃是見仁見智。


    《山海經》中的九尾狐,乃是一個能“食人”的妖獸。


    《白虎通德論?封禪篇》:到後來的漢代石刻畫像及磚畫中,常有九尾狐與白兔、蟾蜍、三足烏之屬列於西王母座旁,以示禎祥,九尾狐則象徵子孫繁息,“食人”之傳漸隱,“為瑞”之說漸漸出現。


    但同樣是東漢的《說文解字》中,解狐為“祆獸也,鬼所乘之”。可見,狐有靈氣(或是妖氣),在數千年前,已是公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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