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澤見了幾位,各自招呼不提。


    落座。


    蒼龍龍須飛揚,第一個說話:“今日我教麒麟把你請來,著實有一件事,須得拜托你一二。”


    雷澤一聽,道:“老祖神通廣大,何以有事要拜托於我?”


    蒼龍笑道:“我神通廣大,卻並非萬能。”


    便轉言:“何況你得太上道君傳道,未來可期,並非等閑人物。”


    雷澤咧嘴一笑:“我也是機緣到了。”


    應龍直道:“兄長直言便是,何必彎彎繞繞。”


    這位,是個直性子。


    蒼龍與鳳、凰聞言皆大笑。


    蒼龍道:“你總是這般性子...也罷,你都說開了,還教我如何彎彎繞繞?”


    自己笑起來了。


    道:“前日裏燭龍有子,來尋我,求我救燭龍一救。畢竟是老相識,我不好看著祂落難。可我俯仰天地,卻發現,這事不好辦。”


    鳳祖修長的眉毛一動:“以你神通,還有不好辦的事?”


    之前蒼龍與應龍聯袂來訪,一直談天說地,並未說到正事。此時雷澤至,方才說起。


    “燭龍畢竟也是入了先天的。”凰母道:“怎的,卻落難了?”


    蒼龍道:“自是遇到個狠角色。算算當初你兩位去天穹逍遙去了,未能早知。雷澤應是親眼所見,當是知之。”


    雷澤點頭:“當初我正在雷澤之中琢磨修行,忽然感應到東海方向的大動靜。一瞧,卻是燭龍與一個不曾認得的巨神交戰。竟止一合,便敗走了去。”


    “一合?”


    這話出來,不但鳳凰二位,連應龍都為之詫異。


    應龍道:“燭龍雖不堪一擊,但好歹也是先天中的存在,一合即敗...莫非是你我哪個老朋友?”


    蒼龍道:“並非哪個老朋友。著實是個不認得的。我查察之下,發現此人,有莫大相幹。隻覺一片烏雲罩著心頭,令我心躁難安。”


    到這裏,蒼龍歎氣:“我的劫數怕是要到了。”


    “什麽?!”


    應龍、鳳、凰,及雷澤、麒麟等,皆驚。


    “兄長休要與我開玩笑。”應龍不樂道:“以你神通,哪有什麽劫數!”


    蒼龍搖頭道:“我又非大道,怎能沒有劫數?”


    頓了頓:“且非隻我之劫數...等閑說不通透,我也雲山霧罩,不曾明了通透。隻是作個後手,免得猝不及防。”


    便取出一塊龍鱗、一塊龜甲。那龍鱗蒼蒼色如天,歸家玄玄色如墨。


    其上皆雲紋密布,道妙氤氳。


    對雷澤道:“你若應我,我便將這鱗與龜甲交給你。若不應,自去。”


    雷澤直道:“我與老祖相交多年,此應有之理,如何不應?”


    隻把龍鱗、龜甲取來,仔細收好。


    蒼龍道:“多謝啊。”


    便道:“這鱗,乃是我頸上頜下的一片逆鱗,蘊含我體悟的諸般大道。這龜甲,卻是當初我與玄武賭鬥,勝了祂,得的一塊龜甲,我將我所創法門銘刻其上。此二之者,交予你,你自可體悟之。”


    道:“若有一日,我應劫身隕。真靈將為逆鱗所牽引。是時你尋機,使我重生。”


    雷澤了然,正色道:“必不負老祖所托。”


    這事,好處也是給了。那逆鱗上的道韻,龜甲上的法門,任憑他觀摩體悟。又不要雷澤去打生打死,既是老交情,這事沒得說,辦了。


    見蒼龍著實是在交代後事,應龍十分不滿:“何以至此?兄長,便有什麽劫數,我難道不幫你?”


    蒼龍笑道:“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我的劫數,是必然。你幫不了我。”


    倒是麒麟插了一嘴:“老祖,你先還說燭龍的事...”


    蒼龍笑起來:“燭龍與人爭持,敗走,本源大損。竟為風神折丹所製,連呼吸也不由己。燭龍當初與折丹爭,頗有仇怨,也難怪折丹趁祂本源大損神通退步之時,將祂製住。”


    原來燭龍敗於常昆之手,斷尾求生,使本源大損。遁走之間,卻被祂的老仇家折丹發現了。


    折丹與因因乎乃天地所生的風神,一南一北。俱是後天初演時的人物。乃先天道君裏的路數。


    燭龍未傷之前,倒也不懼折丹。可在常昆手中損了本源,為折丹所趁,給拿住了。


    如今正在折磨,連呼吸,也要聽折丹的。


    燭龍於是悄悄教祂的一個子嗣,喚作鼓的,去尋蒼龍求救。


    蒼龍由此知自己劫數將至。


    “我已拜托金神石夷去救祂。”蒼龍如是道:“本打算親自去雷澤一趟,臨行卻覺大凶,於是轉道來南山,途中遇著應龍妹子,一道來此。”


    對於燭龍的遭遇,蒼龍實在不便出手。因著蒼龍與折丹、因因乎,也是朋友。但又不能不救,於是拜托金神石夷去救燭龍。


    石夷曾有恩於折丹,若祂去,當能在不動手不傷情麵的前提下,把燭龍救出來。


    道:“大道浩渺,越是近道,越是難以捉摸,愈是覺著大道的淵深,不可測計。我也曾自恃神通,以為這天地之間,任我縱橫。便是元始天尊、靈寶天尊,也未嚐能輕鬆拿下我。”


    便歎道:“而今方知,我亦有劫數。”


    祂看著在座的幾位:“你我等皆是老友,皆是後天初演的人物。各自有各自的玄妙。我這一去,未嚐能如願歸來。我請雷澤來,也隻是心存一二期冀罷了。若不能歸來,實在可惜我多年修行。”


    便笑道:“正好這裏齊聚,不妨論道論道。”


    應龍等皆麵麵相覷。


    這真個是交代後事了。


    ...


    常昆離開了空桑,一步步的走。作個平凡人的模樣,以雙腿丈量大地。每逢著一個人族的部落,便無論如何也要幫助一二。


    或者驅逐一些周圍的凶狠精怪、,或提出一些建設部落的意見建議。


    大概是為了將心中的虧,彌補一二。


    終於還是決定要去雷澤,尋那雷澤大神。


    再是擔憂著,可能發生燭龍事,但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就這麽走著吧,一步步接近雷澤。恐怕也是一種消極,逃避。想著若發生同樣的事,晚一點也好。


    這種情緒,在常昆身上,幾乎從未有之。


    他覺著自己這一回,是真的變了太多太多。有太多的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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