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昆點了點名單:“這上麵,著重標明的,都弄死。”


    將名單遞還給胡立:“去找王當,讓他們去庫中取甲胄兵刃,從今晚上開始。”


    胡立道:“是,東家。”


    接下來常昆便不管了。


    若五十個凡人極限、全副武裝的家丁都搞不定,那這些士紳也太厲害過頭了。


    扭頭,常昆去了榆樹鎮。


    榆樹鎮張家。


    這些天,通過惠蘭和隱娘,常昆與張家漸漸拉近關係。三天兩頭拜訪一二,與張萬忍談天說地、下棋品茶。


    常昆不知道,張萬忍夫婦,是否覺醒靈光。但這不能去猜測,也不能去試探。隻能當作普通一家人去對待、交流。


    每次上門,提一壇酒,或者一隻燒雞、燒鵝、帶些糖果。天南海北聊天、下棋,張萬忍喜歡什麽,常昆便迎合什麽。


    沒辦法,這是老丈人。


    這回出來,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旁支末節。關係著大丫頭小七和常昆以後的幸福生活。


    不捉緊些,萬一出了什麽岔子,常昆該怎麽辦?


    到了張家,常昆提著一壇酒,見了張萬忍,笑道:“張爺,上回你說榆樹鎮沒有好酒,我這回可給你帶來了。嚐嚐看,是不是好酒?”


    張萬忍笑道:“我不信,小常,別說榆樹鎮,就這大名府,也沒什麽好酒。”


    “可別說的這麽絕對。”常昆道:“喝了再說這話。”


    “別急。”


    張萬忍笑道:“上次走棋,你贏了我一子,這回我得先贏回來!”


    正說間,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跑過來,當頭的正是大丫頭,容貌有些變化,但眉宇間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常昆便是眼瞎了也認得出來。


    “常大哥!”


    大丫頭跑過來,抓著常昆的手,在他兜裏掏:“糖果呢?”


    常昆笑道:“有,有!”


    老婆還是個孩子呐!


    張萬忍笑眯眯的:“這幾個丫頭...小常可別介意,她們太調皮了。”


    常昆笑道:“喜歡還來不及,怎會介意?”


    丫頭們拿著常昆帶來的糖果歡呼著跑遠,常昆便與張萬忍來到書房,擺開架勢,先下一局再說!


    連下了三局,常昆贏了一局——這可沒放水。


    怎麽說天帝還是天帝,便臨凡成了凡人,這棋力竟也能壓過常昆這尊一品正神的東嶽大帝!


    普通人下棋,便是聖手級的人物,一眼看多少步多少步之類的,放在神仙身上,幾不值一提。


    別說看多少步了,譬如常昆,他拈起一顆棋子,四億八千萬種下法就已了然於胸。


    具體輸贏,神仙下棋,還要落到各自的道行上。誰的道行壓過誰一頭,多半能贏——做的局能瞞過對方。


    “爽快!”


    張萬忍舒舒服服的歎了口氣:“我以前跟人下棋,贏得太輕鬆,十分無趣。遇著你,算是棋逢對手了。”


    常昆道:“比不過張爺。我是輸多贏少。張爺這棋藝,可謂之第一!”


    張萬忍聞言謙虛擺手:“沒那麽誇張,沒那麽誇張。”


    兩個下棋下的有勁,這會兒,張夫人來喊:“該吃飯了。”


    張萬忍聽著聲音,投子認輸:“這局算我輸。先吃飯。”


    怎麽說呢,就常昆所知,張萬忍張爺,對老婆孩子,遷就之極。類似於一種愧疚補償的遷就。


    就說這下棋吧,他十分愛好。放在尋常人身上,吃飯而已嘛,先把這一局下完了也不遲。


    可他不是。


    便再喜歡,再想爭勝,隻要聽著張夫人聲音,立刻投子。


    常昆是可以理解的。


    他們這一家吧,實在也是沒辦法——除了臨凡洗塵時,其他時候,便是見著麵,也不算是家人!


    大抵張萬忍潛意識裏,便有一種捉緊著的補償、疼愛。


    要趁著這凡人短短的一生,將濃烈的感情爆發出來。


    投子認輸,起身拉起常昆往客廳走:“走走走,你今天帶來的好酒,我正要嚐嚐。”


    飯桌上,一桌好菜,可都是張夫人親手做的——這樣的飯菜,這大道之下,有幾個人能享受的到?


    圍坐著桌子,幾個丫頭桌子底下鑽來鑽去,張萬忍笑嗬嗬看著,眼中充滿溺愛。張夫人則嗬斥道:“誰家大家閨秀鑽桌子底?都給我出來!”


    立時規規矩矩了。


    “都坐好!”張夫人斥責道:“吃飯要有吃飯的樣兒。”


    這才招呼著開動。


    拍開酒壇泥封,氤氳的酒氣肉眼可見的冒出來,酒香味兒頓時充斥客廳。


    張萬忍閉著眼睛聞著酒香,片刻後睜開眼:“還行。”


    沒得說,天帝嘛,格局肯定不一樣。即便常昆這酒是大丫頭親手釀造窖藏的仙酒,也隻勉強入的他法眼——恐怕還是潛意識裏由著大丫頭的顏麵。


    倒上酒,喝一口,還是那兩個字:“還行。”


    邊吃邊喝,也不講究食不言。


    天南海北的聊天。


    張萬忍道:“說來啊,早前還是在番禺。西夷倒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種朗姆酒,雖然算不得好酒,卻別有滋味。”


    常昆詫異道:“張爺早前是在番禺?那可遠著呢。怎麽到這大名府來了?我聽說南方比北方可要好的多。”


    張萬忍搖頭:“倒也是逼不得已。我看你也是個好性子的,倒也不跟你瞞著。我本居番禺,也是好好的,七丫頭出生以後,竟遭到襲擊。我與夫人一路北上,走到哪裏被襲擊到哪裏,實在有些驚人,這不一路便就到了這大名府嘛。”


    “正好這裏有個叔爺。我來給他送終。”


    常昆一聽,驚詫不已:“有這樣的事?”


    “可不是嘛。”張萬忍道:“要麽家中雞鴨一夜死絕,要麽房屋坍塌一半。走到哪裏安家,皆是如此。真叫人無法理解。好在這回到了這裏,安生下來。大抵是過了黃河,沒追來了罷。”


    常昆心下連連轉動。


    天帝洗塵,竟會發生這樣的事,誰特麽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麽作妖?


    顯而易見,這不是偶然。走到哪裏都是這樣,肯定是針對性的。敢針對天帝?這是什麽道理?


    思索間,常昆道:“安生下來便好。若是有事,張爺隻管叫人通知我一聲,我常昆當仁不讓,真有什麽狗東西,我給你把他料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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