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玨的身份是通過管理局最高層偽造的,並且提前和法國政府做了報備,隻要他不幹涉法國內政,他說是自己是什麽都行。


    加萊爾又打了個電話到局長辦公室,得到的答複則更讓他疑惑:“你別管那個馬克張他到底是什麽人,你的任務就是配合他!別說他要去調查案件,就算他讓你把褲子脫了,你也得給我把屁股洗幹淨!”


    局長大人親自發話,加萊爾便沒了話說,隻是對張玨的身份更加好奇。


    他也像他的老師霍奇森那樣,仔細觀察了張玨一番,但他們不知道異常生物管理局這種組織存在,自然也沒辦法猜出張玨到底是什麽來頭。


    加萊爾歎了口氣,隻希望這個人不要幫倒忙就行。


    在張玨的要求下,兩人一起向案發現場進發。


    路上的時候,張玨向加萊爾詳細地詢問了案件的情況。


    包括案發時間,死者的死亡時間等剛才沒有詳細說明的情況。


    但時間有限,更多的問題,恐怕要到案發現場才能知曉。


    經過了一周的勘察,目前那間房子已經被封鎖起來。


    來往的鄰居都繞著走,似乎生怕被那股黴運傳染。


    打開緊閉的大門,一股怪異的味道傳來。


    即便已經過去一周,血液的味道還是沒有完全散去。


    剛剛進入玄關,張玨便看到了一個粉筆畫成的人形,一隻手前伸,似乎想要逃離這間屋子。


    “這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加萊爾介紹道,“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趴在地上,後背被人刺了三刀。”


    張玨點點頭,兩人向房間裏走去。


    張玨在廚房的門口看見了第二個人形輪廓,隻不過這輪廓看起來比較大,如果是一個人的話,至少要二百五十斤往上。


    “這是男主人。”加萊爾盡職盡責地介紹道,“他的背部中了兩刀,胸口中了兩刀,這個房間裏的血跡,大部分都是他的。”


    看著那個男主人倒在地上的姿勢,張玨若有所思:“凶器找到了嗎?”


    加萊爾搖搖頭:“目前還沒有,但是廚房配套的刀具中,少了一把廚刀,我們在市麵上找到了相同的款式,和造成的傷口形狀相吻合。”


    張玨道:“也就是說凶手是從廚房拿出的刀,然後順手捅在了男主人的後背上。”


    加萊爾道:“我們是這樣判斷的。”


    “你不覺得奇怪嗎?”張玨看著加萊爾,“根據你們的屍檢報告,男女主人是在案發當日晚上十點多被殺身亡,這個時候,凶手還能進入他們的廚房,想必是熟人作案,但是他們客廳的茶幾上隻有三個水杯,明顯沒有招待客人的痕跡。”


    “額……”加萊爾被張玨問住了,他們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案發時間是晚上十點多,排除了水電工一類的人,而且男女主人都穿著睡衣,顯然是準備休息了,根本不像是在待客。


    這個馬克張剛剛來到現場就發現了盲點,非常厲害,加萊爾開始相信他確實擅長推理。


    他這樣想著,隻聽那馬克張又說道:“加萊爾探長,你是從警校畢業的,如果讓你和這位男主人搏鬥,你有幾成勝算。”


    那位男主人身材高大,個頭在一米九以上,足有二百七十多斤。


    就算加萊爾經過專業訓練,但是想在這麽狹小的空間裏將這麽一位彪形大漢製服,也非常不易——甚至還有可能被反殺。


    見加萊爾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張玨環視四周:“根據男主人的傷勢可以判斷,他是後背中了兩刀之後,轉過身來,麵向凶手。但你看看這裏,是不是過於整潔了一些,甚至連旁邊的凳子都好好地站在那裏——我要是那個男的,有人刺我兩刀,如果我沒死,甭管麵前是誰,絕對立刻抄起凳子來就給他一下子——但是男主人並沒有這麽做,現場甚至一點搏鬥的痕跡都沒有,男主人轉過身來,似乎就是為了方便凶手再捅他兩刀,哦,他可能覺得打掃起來會比較麻煩吧。”


    張玨的語氣輕佻,似乎並不是在說一件命案,但加萊爾心裏卻咯噔一聲。


    明明都是非常明顯的線索,他們竟都沒能發現。


    經過張玨抽絲剝繭,這個案發現場似乎處處都透露著不合理。


    加萊爾看著他四處打量的背影,忽然覺得那個什麽皇家推理協會會長的職位,說不定是真的。


    這個時候他對張玨的態度已經有了非常大的改觀。


    或許這個人真的可以幫助他們破案也說不定。


    兩處屍體的位置看完,加萊爾帶著張玨來到一間臥室。


    他指向臥室裏麵開了半邊門的衣櫃:“那個幸存者,就是在那間衣櫃裏被找到的,她的腹部中了一刀,目前還在昏迷中。”


    張玨點點頭:“戒指是在哪找到的?”


    “就是在那個幸存者的手裏。”加萊爾說道,“她一直死死地攥著那枚戒指。”


    張玨掃視了一眼那個並不算大的臥室,捏著下巴:“嗯……有點奇怪。”


    雖然張玨的思維比較跳躍,但這一次加萊爾跟上了他的思路。


    “是的,我們也覺得比較奇怪。”


    加萊爾說道,“凶手先後殺害了兩個人,手段殘忍,卻唯獨留下了他們的女兒作為活口,而且還留下了這麽重要的證物,這不合理。”


    張玨看著那個狹小的衣櫃,想象著那個幸存者躲在裏麵時恐懼的樣子。


    “或許,凶手有不得不放棄的理由。”


    張玨又親自將案發現場全部查看了一遍。


    一如加萊爾所說,門窗全部反鎖,並且沒有入侵者的痕跡。


    不知道凶手是怎麽進來的,更不知道他如何離開,甚至連凶器也不知所蹤。


    加萊爾想起他的老師霍奇森說過的話,打了個冷戰,說道:“張先生,該不會……真的是鬼魂作案吧。”


    聽到他的話,張玨笑了起來:“加萊爾探長,你聽說過鬼魂拿刀殺人的嗎?”


    加萊爾一時語塞,其實他也不像往那個方麵想,但整個現場來說,太怪了。


    張玨沒有再理他,盯著那個衣櫃想了很久。


    “我從你提供的資料上看到,這個房子的男主人,他的母親在一個月之前去世了,她的死因你們有調查過嗎?”


    “據說是死於心髒病發。”


    “據說?”


    “額……張先生,我們並不覺得那個老人的死和這個案子有什麽關係,況且她的遺體應該早就已經被火化了。”


    “她有留下遺產嗎?”


    “有的,是很大一筆遺產,包括一棟房子和幾百萬美金,錢現在還在這個男性死者的銀行賬戶裏。”


    張玨思索片刻,然後回到客廳,開始翻箱倒櫃。


    加萊爾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破壞犯罪現場,一時竟忘了阻止,大概是害怕張玨真的讓他脫褲子。


    張玨在常備的藥箱裏找到了兩盒藥,拿在手上,用穀歌翻譯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


    “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或者說,這對夫婦根本沒想到會有人懷疑他們。”他將那兩盒藥物放在手中,對加萊爾晃了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兩種藥物同時服用,會加大心髒的負擔,如果服用者本身就患有心髒病,那麽極有可能病發而死。”


    加萊爾震驚地看著張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據說這對夫婦的風評不錯,平時和鄰裏之間也沒有什麽矛盾,更沒有仇家,所以調查局根本找不到他們被殺的理由。


    如果他們真的和老太太的死有關,那麽案件將會有重大突破。


    加萊爾咽了一口唾沫,對張玨手中的兩盒藥拍了個照:“我立刻讓他們去查一下!”


    張玨笑了笑:“看來我們還得去老太太的住所看一看。”


    現在加萊爾對張玨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管他到底是什麽身份,但他的能力絕對毋庸置疑。


    張玨發話,他立刻聯係同事,讓他們先去辦手續,他們兩個人則驅車向那個老太太生前的居所趕了過去。


    開車的途中,加萊爾不斷從後視鏡裏看著張玨。


    過了很久,他終於忍不住問道:“張先生,你真的是英郡皇家推理協會的會長?”


    張玨道:“不然呢?”


    加萊爾打著方向盤:“我感覺……你更像是福爾摩斯一樣的犯罪顧問。”


    張玨笑了笑:“我的確是顧問,但我這個顧問,可能比福爾摩斯還要厲害一點。”


    ……


    兩人來到遇害人母親的住所時,加萊爾的同事已經率先趕到,省去了他們很多麻煩。


    那個探員非常懂事,打開門之後就等在外麵,沒有去破壞現場。


    張玨當仁不讓,一頭鑽了進去。


    因為過戶手續還在辦理,所以房間裏的東西並沒有移動,一切都還保持著原樣。


    客廳的電視櫃上還擺著幾個人的全家福裏,照片裏大家都笑的非常燦爛,任誰也不會想到,其中的三個人已經一命嗚呼。


    老太太雖然一個人住,但她的房子卻比遇害人家要大得多,雖然位置有點偏,但估計也不便宜。


    進了屋子之後,張玨沒有說話,他將每個房間都查看了一遍,手指捏著下巴,眼珠不斷轉動。


    加萊爾一路尾隨,想要跟上他的思路,但因為時間太短,並沒有什麽發現。


    人和人的差距有的時候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加萊爾幹脆放棄思考,問道:“張先生,有什麽發現嗎?”


    “這裏曾經在不久之前,接待過一位客人,而且時間不短。”張玨指著衛生間的角落,“那裏有幾根金色的頭發,而住在這裏的老太太的頭發是褐色的。”


    張玨又打開了其中一間臥室的門:“這裏的床下地板上有劃痕,明顯是不久之前有人搬動過,房間裏還殘存著若有若無的香氣,住在這裏的應該是一個年輕女子。”


    加萊爾聞不到空氣中的味道,但床下的劃痕確實清晰可見,他驚喜道:“這個女子就是犯罪嫌疑人?她知道了被害人謀害母親的事實,所以為老太太複仇?”


    張玨思索片刻,點點頭:“八九不離十。”


    加萊爾大喜過望。


    張玨才介入這個案子不到一個下午,從原本的一點眉目都沒有,現在竟然連嫌疑人都確定了。


    雖然還不知道對方的犯案手法是什麽,但隻要抓到了人,還怕審不出來嗎?


    案情有了轉機,加萊爾的思路立刻活絡起來。


    “那個誰,你把那幾根頭發絲拿去做化驗,看看凶手有沒有案底,再去問問周圍的鄰居,這裏是否曾經有個陌生女人來做客,另外,去周圍的街角把最近幾個月的監控視頻調出來,排查一下有沒有類似的人!”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張玨便告辭回去等待他們調查的結果。


    加萊爾也以為案件即將告破,非常興奮。


    但有的時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三天之內,全都是壞消息。


    嫌疑人的dna並沒有入庫,周圍的鄰居也沒看到有年輕女子出入過老太太的家,而最令加萊爾意外的是,周圍街角的監控竟然也沒有拍到類似的人。


    這個女人好像根本沒有出現過,根本不存在。


    張玨接到他的電話之後,並沒有對這個結果表示意外。


    好運氣不可能一直站在他們這邊。


    但同樣的,黴運也不可能一直追著他們不放。


    就在加萊爾焦頭爛額的時候,醫院傳來了好消息。


    那個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兩位死者的十八歲女兒,她醒了。


    加萊爾迫不及待地趕去醫院。


    他一路小跑,來到病房外,心髒竟然在撲通撲通狂跳。


    他從來沒有辦過這樣一個案子。


    現在他終於能夠理解霍奇森老師當時的心情。


    一想到一會兒他就能知道案發時的真相,他就抑製不住自己的激動。


    加萊爾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裏,那個女生靠在床頭,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似乎非常恐懼。


    聽見他開門的動靜,女生毫無征兆地大叫了起來。


    “鬼啊!有鬼啊!你別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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