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山縣巡檢張準以職務之便,豢養‘私’兵乒鹽戶強買強賣,又監守自盜販賣‘私’鹽。同時網羅工匠打造火器、火炮,‘陰’謀效仿黃巢這個大鹽梟舊事。


    三月初九廠衛得訊,遣錦衣衛總旗吳恪及二十二名緹騎趕赴鹽山調查,不想張準做賊心虛,先發製人殘殺緹騎二十三人。


    事發之時南皮駐軍已開赴鹽山,封鎖四周,在鹽山知縣趙九思,鹽廠廠監曹少欽的幫助下,與正式叛‘亂’的張準對陣,‘激’烈‘交’戰一夜一日,終於在三月初十日下午,擊斬頑抗之逆首張準,斬張逆所部叛軍八百二十五級,大小頭目十七級。


    繳獲‘私’鹽三萬兩千引,‘精’造槍矛兩千一百餘,竹槍不下三千,棉甲、皮甲、魚鱗甲、罩甲、劄甲林林總總將近兩千套。‘精’造秘魯銃三百七十四杆,上乘鳥槍二百十八杆,彈丸五萬四千餘粒;優良佛朗機炮二十七‘門’俱戰損,炮彈兩千七百四十八枚,火‘藥’成品及原料不下五萬斤。


    另有繳獲黃金一萬兩千三百三十兩,俱是山東於氏金條形製及落款,銀七十二萬兩三千六百有奇,銅錢大約五千貫。


    這就是送到朝廷的繳獲和天津方麵的事後總結,想給朱延平扣帽子的人都熄火了,繳獲金銀折算下來八十多萬,算上‘私’鹽及張準秘密打造、搜集的軍械,不下百萬。


    朱延平上報這些繳獲,那都是要上繳到兵部勘驗,入庫戶部的,做不得假。


    你若腦子‘抽’了,硬要說這些錢是朱延平砸出來誣陷張準的,那……那就隨你吧。


    三月十二,兵部‘侍’郎李邦華匆匆來到鹽山,檢查繳獲軍資,三法司來人提問俘虜,戶部來人準備驗收……


    李邦華的臉‘色’很難看,張準發家的時候,正是天津設鎮的時候,他是天津鎮首任巡撫,天津鎮就是他創立的。


    當看到張準打造的‘精’良軍械,再看著繳獲賬冊上種種火器的前綴,如‘精’造、上乘、優良等等字眼,更是無比的刺目。


    朱延平也被張準的家當嚇著了,質量竟然不在張家灣工坊之下,為了惡心兵部在繳獲賬冊上玩‘弄’字眼,以作區別。


    各方麵的說法,根本沒提聞香教這三個字,光山東就有二百萬信徒,算上北直隸這一片,誰都不敢刺‘激’這些人。


    當年徐鴻儒造反,天啟也隻是殺了徐鴻儒一族,流放當時的聞香教教主、參與謀劃叛‘亂’的王好禮、王好賢兄弟,對參與叛‘亂’的教眾進行赦免。


    並取締聞香教傳教權,可人家人都在那裏,不是說取締傳教權就是消滅的。就連偏遠的四川都有聞香教的分舵,可想而知這個毒瘤有多大!


    兵部來的人測試繳獲火銃,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這些火銃‘性’能比神機營的還好。如果傳到皇帝耳朵裏,你們兵部造的東西,給朕親軍裝備的吃飯家夥,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小小巡檢叛‘亂’所準備的軍械,你們還想不想‘混’了?


    京中來人各方麵看了一下,正午時集中在一起討論。


    “觸目驚心!聞所未聞之駭事!”


    三法司同氣連枝,來的負責人是右僉都禦史王化貞,他臉‘色’嚴肅,準備彈劾受牽連的一幫子人。


    戶部來的人則是強忍著笑意,這回這位跋扈將軍識趣兒,知道把繳獲報上來了,這麽大一筆金銀,今年的日子又好過多了。


    兵部的人則愁雲慘淡,北直隸出現這麽一個巨梟,他們事前竟然一點消息都無,上上下下都沒好果子。


    朱延平領著他們觀看戰場,由虎大威講述‘交’戰過程,將張準的實力講明白,這是一個已經練出成建製‘私’軍的大鹽梟,手裏的軍械之豪華,已超過大多數的官軍!


    “為阻攔張準部叛軍南下山東為禍,軍令倉促,故而虎先鋒千人先行,在此處施行阻擊,疲憊孤軍作戰,與叛軍軍力相等。”


    “我部將士傷亡甚大,張準所部叛軍火器犀利,為壓製賊軍火炮,我部炮兵為國盡忠者十有七八,各部傷亡累計,陣亡一百二十二人,重傷六十三人,大小輕傷近三百。”


    “後大軍趕至,擊潰突圍賊軍,炮擊賊寨一日,全殲叛逆。”


    朱延平說著,各部大員想到炮擊賊寨一日,齊齊打了個寒顫,現在巡檢司駐所營寨,基本上已經轟的就剩了個大體骨架,就這樣還從地窖中找出那麽多的軍械。真是難以想象,若是全部繳獲該會有多少軍備!


    更讓他們忍不了的是車騎府軍的殘暴,野戰擊潰叛軍主力後,包圍小小的巡檢司營寨,也不勸降,也不等待,直接就是密集炮兵進行炮擊,進行遠程屠殺。


    張準謀反,已經是鐵證如山,朱延平也沒想到曹少欽瞎貓撞上死耗子。如果早知道自己的鄰居裏藏了這麽大一頭老虎,他早就過來幹掉了。


    實際上,大部分工匠被轉移,把有價值的東西運出來後,朱延平才進行的炮擊,權當一次練兵,也是一次發泄、報複。


    朱延平臉‘色’‘陰’著,看著戶部來的新‘侍’郎畢自嚴,之前這位是太仆寺正卿,現在太仆寺正卿由少卿曹州人郭允厚接替,畢自嚴調到戶部。


    太仆寺與戶部,幹的都是財政工作,前者是皇帝的小金庫的管家,後者是國朝的大管家,基本上兩個部‘門’相互調任成了慣例,算是兄弟衙‘門’。


    “畢‘侍’郎,這一戰的繳獲金銀歸戶部,軍械歸兵部處置。可我部的撫恤、犒賞還是要由戶部來掏的,這個錢幕府掏不起,也不能掏,是不是這個理?”


    畢自嚴點頭:“這是應該的,車騎將軍這回不為難我們戶部,我們戶部也沒道理為難將軍。”


    還是現成的銀子好使喚,朱延平繼續說:“既如此,兵部的李‘侍’郎也在這裏,如果沒問題這裏大家就把事情談妥,別讓為國盡忠的將士流血又流淚。”


    朱延平接過秦朗遞來的軍功、撫恤名冊遞給李邦華,李邦華這邊沒意見後就是戶部當場撥錢的事兒了,若戶部識趣兒,也不會繼續找茬子。


    “諸位,我朱延平領軍以來,從未有過如此之重的戰損!西北一戰,打的八萬河套賊路喪膽,也才戰死一百六十八人。今日因地方不作為,養虎為患,才有此戰。總之,我的弟兄死得冤!這撫恤、軍功,要當場兌現。”


    李邦華看著冊單,見賞罰不公,撫須:“車騎將軍,有功軍士撫恤五十兩,尚能理解,為何無功軍士也是五十兩?”


    “李‘侍’郎繼續看,一條人命五十兩,軍功另算。”


    李邦華翻了一頁,好吧,現在公平了,戰死的一名隊官算上軍功,竟然翻了一倍多,達到了一百二十兩。


    “諸公,我要的撫恤前後也就一萬三千兩,這麽點錢我隻要稍稍克扣一成繳獲,那便足夠了。我以誠待人,也望諸公莫欺我,玩卸磨殺驢的勾當。這話難聽,畢竟一分錢一分貨,此戰若不是我部將士克忠職守,舍命忘死,張準攜帶這批物資抵達山東,鬧出的禍患決然不小。”


    跋扈!


    竟敢要挾中樞大員!


    可……說的也是大實話,可你能不能說的婉轉一點?


    周圍的官員臉‘色’都有些奇怪,看看一臉認真的朱延平,又看看王化貞這個當師叔的。


    王化貞隻是眼眉帶笑,把話講明白,雖然大家麵子上不好看,可是省麻煩,尤其是朱延平手握大軍的情況下。


    畢自嚴聽戶部的人沒少說朱延平做事不講規矩,這回親身領教了,可這錢真的不能不給,說的難聽一點,這錢就是人家搶來的,戶部的人有摘桃子的嫌疑。


    這種金銀繳獲,尋常軍隊能給朝廷留下三四成,已經是難得的忠勇。


    素來軍隊打仗隻有戶部掏錢的份兒,什麽時候有戶部收錢的例子?


    朱延平倒好,以前戶部不給餉,戰爭繳獲全部‘私’吞截流。這回戶部之前給了糧餉、練兵款子也沒拖欠,還另外撥了十萬石幸苦費,現在更是分分毫毫不差的把繳獲上報,這種人怎麽說呢……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不對,不對,公事上不能講人情,也不能放任朱延平,戶部就該有戶部的規矩,不能順著朱延平的規矩來,戶部的威嚴不能丟。


    畢自嚴沉默著,等李邦華怎麽說,李邦華看完冊單道:“這仗可以,我們兵部通過這份撫恤單子,當年武毅戚公所部軍餉、撫恤也是極高的,有例可循。”


    說著把單子遞給畢自嚴,畢自嚴臉‘色’黑了黑,朝廷做事最講規矩,兵部搬出戚繼光的舊事給朱延平撐腰,那還能說什麽?


    畢自嚴忍著心裏不痛快,認真查看。


    不是他不願意掏,而是不能順著朱延平的意思掏,不能被人家牽著鼻子走。


    “我們戶部沒有反對的餘地,有些話還是要說,車騎將軍且多多見諒。”


    畢自嚴握著單子看看朱延平,左右環視道:“這份單子我們戶部認可,隻是因這次戰事倉促,有其特殊‘性’。因此,此次盡忠的將士撫恤可以拔高,也可以給現錢,但不可成慣例。車騎將軍,意下如何?”


    朱延平笑笑:“給錢就好,我就是給弟兄們討個賣命錢,怎麽說都可以。”


    畢自嚴的臉‘色’又黑了黑,你個小‘混’蛋不說實話能死?


    老頭兒我為了維護中樞的顏麵換個說辭,大家臉上都好看,否則以後其他軍隊效仿,怎麽辦?還不把朝廷給吃垮?


    撫恤一般來說,給的不多,很少給現錢、還是一次‘性’結清,而是給家屬施行免稅,照顧家屬生活。若沒有家屬隻有未成丁的孩童,則是責令地方衙‘門’撥米贍養。


    當然,以大明此時的‘尿’‘性’,軍士活著的時候就沒地位,更別說死後……


    各方留下部屬繼續公幹,一幫頭頭接受朱延平的招待,乘坐馬車來到二裏外的一處草地上,這裏已布置妥當,挖好小坑,準備好石球、曲棍,準備一起打打球。


    為了照顧某些弓術不錯的人,也搭了草垛,準備好弓箭、火銃,讓這幫老頭子能盡興盡興,爭取上下一口將張準叛逆這件事辦成鐵案。


    這年頭黑白不分的人,可多了去,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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