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無月、無聲。


    這是一個出奇安靜的夜晚,靜得可以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心跳。


    很多人喜歡安靜,因為安靜能夠給人帶來平靜的心態、放鬆的心情,恰如此時的這東院小院之中的這一份靜謐。


    不過這一份安靜,隻怕大部分喜好安靜的人士無福消受,隻因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息。


    蘭旭佇立在原地,依舊十分警惕的看著噙著一臉人畜無害笑容的尨敀,以及他麵前懸浮著的神秘儲物袋。


    經曆過這兩年來諸多千奇百怪的世間百態後,蘭旭越的明白,看待一件事情,並不能隻看表象,很多事情其中的寓意,不但需要反複揣摩,還要一些機緣巧合,方能知曉其中真正緣由。


    比如此刻尨敀那看似無害的笑容之下,也許充滿了邪性和無常,至少蘭旭在看來,尨敀並沒他所說的那一份所謂的善意。


    猶記得上一次尨敀在酒館之內邀請蘭旭看好戲的結果,蘭旭至今難忘,天照院的弟子們恐怕更加難忘,從孞禦風在萬獸穀含香鎮見到尨敀時,那怒不可遏的反應,就可見一斑。


    甚至對於修真界而言,天照院事件都不是一件提及會愉悅的話題,更不用說,此刻,蘭旭麵對著的是活生生的天照院事件始作俑者。


    因此,尨敀這一次又一番“誠摯”來訪,不得不讓蘭旭心中提防,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蘭旭雖然沒有外出曆練過,經曆那些天目域學徒們口中的那般人間種種熏陶,但他至少懂得很多人情世故,自然也明白無功不受祿的道理,特別是麵對像尨敀這樣完全與善男信女掛不上邊的人物。


    此刻,尨敀十分悠閑的看著蘭旭,手中羽扇慢條斯理的搖著,等待著蘭旭的答複,說來可笑,也不知怎的,蘭旭看待尨敀的表情越是厭惡,尨敀就越是得意,二人就像是一對正在打情罵俏的情侶一般,尨敀看起來十分享受這一刻的時光。


    可是蘭旭等不了,他也無法去等,因為他現在內心之中很是焦灼,他甚至都能夠聞到空氣之中淡淡的血腥味道,他沒有時間和尨敀去玩無聊的字謎遊戲,他必須立刻動身,去拯救那些在生死邊緣的師兄弟們。


    然而,尨敀似乎早就看透了蘭旭內心的想法,當蘭旭準備不理睬尨敀,直接衝出小院之時,尨敀忽然搖了搖自己的羽扇,旋即他和蘭旭之間的小路上,竟然多出了幾十具屍體。


    身著夜行衣的屍體。


    “這是?”蘭旭一臉詫異的看向尨敀,因為他知道這些屍體是什麽人,也知道這些屍意味著什麽,雖然蘭旭知道,殺掉同盟,對於這些邪魔外道而言,乃是家常便飯之事,但此時此刻,尨敀這麽做,蘭旭卻格外費解。


    “尨某在過來的途中,順手將東院之內的老鼠清理了一下,怎麽樣?蘭兄弟,現在能夠靜下心來,好好欣賞尨某帶來的禮物了吧。”尨敀一邊邪魅的笑著,一邊看著一臉震驚的蘭旭。


    說來可笑,蘭旭實在是“庸人自擾”,因為素來以詭譎多變聞名的尨敀,這一次竟然說了實話,他確確實實是不請自來,而他也真真切切是來湊熱鬧的。


    至於尨敀是如何得知這一次天道眾極為隱秘的行動,那就不得不說到一位,尨敀為數不多的朋友——十三驚惶的虛無華。


    半年前,雷壇行動之後的第三天。


    這是一個潔淨、雅致的房間。


    房內縈繞絲絲醉人的輕煙,似暈開的墨色一般,流淌在房內的每一個角落。


    牆上掛著用金銀各色絲線繡著狩獵圖的帳幔,那繡工天衣無縫、巧奪天工,算得上是修真大6最精致的繡品。一旁的臥榻之上,鋪著一塊同樣繡工的綢罩單,四圍掛著紫色的短幔。


    帷幔之中,端坐一人。


    他的,和帷幔如出一轍,皆是紫色,不過他的紫卻顯得更加妖豔。


    驀地,紫男子從他坐著的鏤花象牙凳上起身,接著,紫男子用他手中的羽扇,緩緩撩開麵前輕盈的帷幔。


    紫男子的步履有些蹣跚,麵色十分蒼白,整個人顯得很是虛弱,似是受了不小的內傷,但他並不是一位喜歡安靜的人,如此這般環境,縱使他的傷養好了,他也肯定自己會瘋得差不多了。


    更何況他知道,有個人一定在等著他。


    這一處房間外,有一條幽深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門,一扇紅漆木門,門上鏤著一些飛鳥走禽,甚是雅致。


    推開木門,乃是一間書房。


    這是一間別樣的書房。


    房內的空氣是平均的,溫溫的。牆壁是白的,白的紙上又印著一些奇特的銀色圖案畫,兩個書架也是白色的,那上麵又非常美觀地閃著許多金字的書。


    書架的上麵排著一盆天冬草,草已經長得有三尺多長,像香藤似的垂了下來,綠色的小葉子隱隱地把一些書掩蓋著,頗為和諧。


    在精致的書桌上,放著幾本書,一個大理石的墨水盒,一個小小玲瓏的日晷,書桌正後方的牆壁上,是一張鑲在銀灰色銅框裏的畫像,畫像之上乃是一位手持巨刃的長男子。


    這些裝飾和情調,是分明地顯出這間書房中的主人對於生活充滿了諸多的趣味。


    此刻,一位身著玄色長褂的黑男子,正駐足在書房窗邊,浸潤在陽光之下,望著遠方,一語不。


    他的臉上無喜無悲,無憂無慮,平靜的好似一彎深潭,深不見底,冷若冰清。


    似乎這世間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無關緊要的,也正因為此,他在人們的眼中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以至於半年之後的重要行動,花名冊上都沒有他的姓名。


    他是虛無華,十三驚惶之中最特立獨行的修士,天道眾門徒們眼中最另類的人物。


    在所有人的眼中,這位沉默寡言的高手,很難會有朋友,因為他曲高和寡,視常人於無物,也很難有人能夠真正走進他的內心。


    值得慶幸的是,上天有時候是公平的,雖然很難讓人相信,可是虛無華確實有朋友,不但是個活生生的人物,而且還是一位在黑白兩道都頗有名頭的人物。


    此刻,這位朋友正在這間書房的門外,緩緩的推開房門。


    紫,羽扇,黑衣。


    他叫尨敀,他來自邪界。


    對於這位忽然到訪的朋友,虛無華並不意外,因為他本就在等著他的到來,不過此刻,虛無華的目光依舊眺望遠方,隻是帶著低沉的語調問道:“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哦?你怎麽知道我覺得無聊?”虛無華說話的當間兒,尨敀正轉過身,欲將木門關上,聽聞虛無華的話語,尨敀渾身一顫,將木門合上的雙手也忽然停滯了下來,旋即尨敀的嘴角揚起一絲奇特的微笑,問道。


    “一個全身不僅斷了三十七處經脈,而且斷了三根肋骨的人,此刻不躺在床上休養,反倒忍著劇痛,來我這小屋內聊天,如果這個人不是瘋了,那就是一個怕無聊的人。”虛無華一邊將兩扇木窗輕輕合起,一邊將深邃的目光投向此刻正背對著自己的尨敀,說道。


    “哈哈,果然,這個世間上最了解我的人,隻有虛無華。”將木門輕輕的合上,尨敀轉過身來,看著此刻正目視自己的虛無華,雖然虛無華的臉上麵無表情,但尨敀卻知道,他是一個外冷內熱之人,更何況在尨敀看來,有的時候,喜歡笑臉迎人的人,反倒不會是一個真誠的,至少尨敀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緩緩挪動自己的腳步,尨敀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四周的一切,這是他第一次來到虛無華的書房,這裏的一切對於尨敀而言,都是充滿了新鮮,尤其是書桌後麵牆壁上的那副畫像。


    “那是誰?”尨敀凝視著這幅畫像,眼中充滿了好奇,他了解虛無華,也知道虛無華不是一位收藏家,但這幅畫明顯有些年代了,作為虛無華屈指可數的朋友之一,尨敀可以斷定,不會是他人所贈,因此,他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知道。”虛無華說出了自己的答案,一個讓尨敀啼笑皆非的答案。


    “你都不知道是誰,那你還掛著這幅畫?”尨敀一臉詫異的看向虛無華,因為在他看來,虛無華並不是一位隨心所欲之人,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根據的。


    “家族傳統而已,誰也不知道這是誰,但畢竟掛著都幾千年了,就當做是個擺設,掛著就是了。”虛無華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著,一邊用手指向了書桌前的圈椅,示意尨敀坐著聊天。


    尨敀也沒有推辭,徑直走向麵前的圈椅,慢慢的坐下,但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那牆上的畫像,若有所思。


    虛無華知道尨敀是一位得不到答案,就不會善罷甘休的人,但並非是虛無華有意捉弄尨敀,虛無華所言句句屬實,可惜,虛無華不是一個會開解人的男人,因此,虛無華決定說一個尨敀絕對感興趣的話題,來轉移他的目光。


    “天道眾有一個計劃,我參加不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虛無華走向書桌,坐了下來。


    “什麽計劃。”尨敀依舊盯著那幅畫像,有意無意的回答著,似乎並不感興趣,畢竟,天道眾每一年都有些大大小小的行動,不過都是些無聊的計劃,至少在尨敀看來。


    “圍攻天目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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