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琴音也停下, 宋雲瞧著婉婉歪了下腦袋, 婉婉不是和姑母回蘇州了嗎。


    孟婉張望了雅間裏的幾人, 目光回到楚修身上, 往後縮了縮, 兩日不見這人,他…他他竟然在飄音坊聽曲子?


    “我……”


    楚修不是一向不來這種地方的,明明跑出來了, 她又把自己送上門了,那她辛辛苦苦從郊外別院走進城, 為了什麽,散步嗎,還把鞋弄丟了。


    楚修見小丫頭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 低首輕輕一笑,輕而易舉地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這曲子聽得有些煩悶了,那便回去吧。”


    他手臂緊緊地禁錮著她的腰身,愣是沒讓她掙脫。


    聽言,孟婉慌忙搖頭道:“我不回去, 我要和表姐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趕這裏來,怎麽可以又被逮回去。


    宋雲見此, 連忙上前幾步, 道:“世子爺,既然婉婉來了,讓她坐會再走。”


    “明日我會帶她來。”楚修淡漠回道。


    楚川無奈道:“正巧,孤想聽聽婉婉奏的琴曲, 便讓她留會再走。”


    楚修瞥了眼一襲紅衣的宋雲,道:“自會有人給你奏琴。”


    孟婉扳著扣在她腰身的手臂,倉惶對楚川道:“太子哥哥幫我…”


    聽這一聲太子哥哥,讓楚修眼色微沉,不似方才那般輕柔。


    孟婉心尖一顫,反而更想掙開他了,可惜氣力太小,跟習武練劍的楚修比就像貓兒似的。


    “阿修。”楚川喚他一聲,語態微冷。


    楚修頓了下腳步,還是將孟婉帶走了。


    見此,楚川劍眉輕蹙,將桌上清酒撚在手指間,若不是看在是兄弟份上,這酒杯就砸出去了。


    這楚修還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遲早得栽在女人身上。


    想此,楚川瞥目瞧了眼宋雲,沉默許久,女人是嗎,提了絲興致,道:“過來。”


    宋雲忙看向他,朝向前挪了兩步。


    楚川將酒飲下,眼眸微轉,道:“以後便在孤東宮裏奏琴,飄音坊便莫再來了。”


    宋雲抿著唇,思索片刻,道:“那你會給工錢嗎?”


    楚川蹙下眉,打量她一眼,“嘖,你覺得孤還能少得了你錢?”


    -


    出了飄音坊,楚修便將孟婉抱上了紀王府的馬車,冷著張臉,一言不發。


    孟婉是鬥也鬥不過他,打也打不過他,隻能越想越委屈,走了這麽久,腿又酸又疼,到頭來卻讓她空歡喜一場。


    她怒道:“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麽,我隻是想好好活著,你這個大煞神,為什麽不放過我!”


    楚修將她的手擒住,欺身壓上來,低聲說道:“今日你胡亂跑出來,若是丟了我如何找你去。”


    孟婉被他壓得緊,抽不了身,冷道:“我寧願把自己弄丟,也不要同你在一起,你讓我厭惡極了。”


    聽言,楚修眸色越發陰冷,心中怒起,“是啊,你倒是一口一個太子哥哥把他人叫得勤,我便是那煞神惹你厭惡,好,我倒要瞧瞧你逃要去哪。”


    見楚修眼底閃著陰鷙,孟婉有些膽怯,斂了心神,又嘲諷道:“對,這幾日虛偽的麵具可戴夠了?做得一副溫和的模樣給誰看,現在才是你的本來麵目……”


    楚修俯首,朝她那抹粉唇啃/咬下去,未盡的話語淹沒下來,成了輕嚶聲。


    孟婉微愣,隨後便被他鉗住下巴,撬開她的牙關,如同攻占城池般,專橫地索取每一處角落,貪婪且霸道。


    每次都是這樣,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孟婉回過神來,眸子裏的淚水撲簌往下掉,小腳踢在他腿上,身子被他壓製的緊,隻好一口咬下去,很快血腥味蔓延開來。


    刺痛感傳來,楚修身形一僵,輕蹙下眉,這才鬆開她。


    孟婉水潤潤的眸子恨恨地望著他,重獲呼吸的她輕輕喘氣,胸脯微微起伏著。


    楚修指尖輕拭薄唇上的血色,微頓了下,凝望著孟婉的雙眸,一如前世那般帶著恨意。


    孟婉的唇殷紅著,便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臉龐上,“你這個混蛋,王八蛋。”


    “婉婉……”


    見她眼角淚水,楚修哽了哽喉嚨,一時不知說什麽,舌尖還縈著血味和她的氣息,冷靜下來後,便是那愧疚襲來。


    孟婉眼底盡是心灰意冷,猶如月下一枝帶雨梨花,啜泣道:“怪我前世非要壯著膽子去求個花好月圓,所求皆潰塌,現在我不要了,你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楚修神色黯然,方才說了太多氣話,怕婉婉弄成這樣,他手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緩緩道:“以後你想要花好月圓或是良辰美景,我都陪你。”


    孟婉已不知該如何去反抗楚修,每次掙脫換來的隻有他更深的禁/錮,漠然地看著他。


    楚修將她輕輕擁入懷中,聞著她的發香,“除了要我放手,其他的我都聽你的好不好,去哪我都陪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你把命給我,我就相信你。”孟婉抬眸望向楚修的側顏,心間越發冷沉。


    楚修頓默片刻,淡然一笑,便從腰間抽出一把金紋匕首,緩緩交到孟婉手上,“命給你,何時動手都可,不然我便不放手。”


    孟婉握著那金紋匕首,凝視他的深眸,“你以為我不敢嗎。”


    她將刀鞘拔掉,刀刃抵在楚修的脖子上。


    楚修卻毫不在意,上輩子活了整整一世,早就活夠了,若沒有婉婉在身邊,就是度日如年,她要拿他命,便拿去吧。


    孟婉深蹙著眉,越發握緊匕首,卻抑製不住顫動,對峙許久,終於她還是委屈地癟嘴,冷道:“必要時我會下手的,不用你操心!”


    她沒殺過人…也氣自己下不了手…


    孟婉將刀刃收回刀鞘,一把推開楚修。


    側身躺在馬車內的一角,手裏緊握著匕首,必要時,她會下手的,絕不留情。


    楚修坐靠在她身旁一言不發,不管她何時動手,他皆不在意。


    馬車輕輕搖晃著,晚霞染上天空,楚修透過車窗望去,一片油菜田野,如畫般美。


    -


    待二人回到別院時,孟婉有些倦意來襲,惺忪著眼打哈欠。


    因為她沒穿鞋,楚修想把她抱下馬車,可孟婉不領情非要自己躍下來。


    回到臥房裏,孟婉坐在椅上,她將楚修給的那匕首收起,若下次他再動手動腳,就別怪她孟婉不客氣了。


    楚修則是讓阿楠給她尋雙繡鞋來,看著孟婉一副警惕的模樣,他輕歎了一聲,自己還被她咬了一口呢。


    見繡鞋拿了來,楚修輕輕半跪下身,替她脫了那髒了的襪子,露出白嫩嫩的小腳丫,腳上磨起了水泡,還磨破了。


    孟婉忙把小腳蜷縮回來,怒道:“你幹嘛,女孩子的腳不能亂碰,以後我怎麽嫁人啊。”


    楚修眉頭一緊,說道:“除了我,你還想嫁誰。”


    孟婉一腳踢在他肩膀上,將匕首對準他,“閉嘴,嫁誰都不嫁你。”


    楚修無奈,不再與她爭辯,再說下去怕是又要吵起來。


    便讓阿楠把藥膏拿來後,楚修伸手去把孟婉的腳抓過來,輕聲道:“不上藥的話,還有的疼。”


    孟婉想把腳抽回來,可被他抓得牢,“我自己擦藥,不要你管。”


    楚修卻一言不發,沉默地替她塗上白色的藥膏。


    正在此時,一個家丁入門來,見了一幕低下眸,低聲道:“世子爺,李管家回來了。”


    聽言,楚修勾起唇角,看了孟婉一眼,給她腳上纏了層紗布,道:“先候著,一會便來。”


    說罷,便給孟婉腳上套上繡鞋。


    家丁躬身退下,隻道是,世子乃是寵極了孟小姐。


    楚修站起身來,用幹淨的濕帕擦拭了手,輕揉孟婉的發頂,道:“走吧,去見宋伯母。”


    孟婉沒意識過來,“我娘親?”


    -


    嵐月別院主堂中,宋芷兒坐立難安,趕了兩日的路,這才趕來,隻想見到婉婉安然無事。


    若不是那個粗莽男人,她早該來了,又被他生生拖了兩三天才出發。


    而她身旁坐的便是那個粗莽男人,景遠騏時不時將目光瞟向宋芷兒,自打聽說她沒有丈夫,和離過不久,現在就隻有她和她女兒。


    心裏便有了主意,他自認為自己不算差吧,努力一下,應該可以抱得美人歸。


    在堂中坐了小半會,終於看到紀世子帶著孟婉入門來,宋芷兒連忙起身上前,“婉婉!”


    孟婉見到宋芷兒,憋了好幾天的委屈一湧而出,撲進娘親柔軟的懷裏,“娘親,你沒事就好。”


    “娘沒事,你可有受傷啊?”宋芷兒也喜極而泣,抱緊孟婉,看到她額角上未愈的傷口,她心裏一陣陣的疼。


    “那日暴雨,是娘親沒有抓緊你,害你受苦,要是沒了你,娘也不活了。”


    孟婉連連搖頭,連忙給宋芷兒擦眼淚,“婉婉好很多了,娘親別擔心。”


    宋芷兒點頭,哽咽道:“沒事就好,都沒事就好。”


    堂中兩個男人相視一眼,心思各異。


    楚修與他禮貌一笑,景遠騏,前世曾與之有過接觸,也是幾番打聽才知曉宋伯母被他帶走,此人正直凜然,伯母在他手裏,想來也不會出什麽事。


    見楚修謙謙一笑,景遠騏頜首,在他眼裏這隻是個後輩而已。


    然後兩個男人側首,沉默地看著娘倆重逢,相擁而泣。


    活像兩個小可憐抱在一起,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求求別鎖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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