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就是禁足。年世蘭險些站不穩,皇上為什麽這麽做?


    前世胤g對自己無情的那段記憶鋪天蓋地襲來,她險險抓著頌芝的手:“可是哥哥那裏出了什麽亂子?年富那孩子可還好?年府又如何了?皇上問罪年府了?”


    一連串的問題,表露了她心底的慌亂。


    頌芝瞪了門邊的小太監一眼,小太監心知自己做錯了事,連忙關了門補救,卻也是亡羊補牢。


    “娘娘,年大將軍好好的在鄉下養身子,前兒還來信問娘娘安,年富少爺繼承了年大將軍的爵位,又帶兵打了勝仗,哪裏會不好。”頌芝扶了年世蘭進屋,這才笑道,“皇上賞賜年府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問罪,娘娘一著急就愛胡思亂想。”


    皇上雖則還未對年家動手,左不過是還沒到那個時候。年世蘭盡管一直努力想要保全年家,奈何前世的記憶太過深刻,無論如今又了驚人的變化,潛意識裏還是覺得該發生的始終要發生,不過是時候未到。


    何況,眼下的情形叫她如何能不胡思亂想?即便是心態再好,再冷靜,換作任何一位嬪妃,知道皇上派了人守著院子不叫自己出去,都會想到自己極有可能要大禍臨頭。


    這一想,年世蘭冷靜下來不少。


    “都下去吧,頌芝留下,去把周寧海叫進來。”


    頌芝隱隱覺出年世蘭是要問話,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先在一旁跪下了。


    待到周寧海一腳深一腳淺的進來,見頌芝跪在一旁,暗自瞥了眼年世蘭的臉色,也是跟著跪了下去。


    “娘娘……”周寧海習慣性地要說娘娘恕罪,可又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哪裏讓娘娘不快了,隻喚了一聲,便訕訕緘了口。


    “富察貴人是怎麽早產的?”


    兩人對望一眼,似在思索並商量如何作答。


    “看來你們兩人都知道,卻獨獨瞞下了我,誰給的你們這個膽子。”


    年世蘭聲色俱厲,頌芝忙伏地討饒:“娘娘恕罪,實在是皇上吩咐下的,怕娘娘也動了胎氣,奴婢想既是為娘娘好,這才應下。奴婢自小跟在娘娘身邊,絕無二心,若不是為著娘娘好,便是皇上吩咐下的,奴婢也不會完全聽命。”


    周寧海也連聲道是。


    年世蘭方才冷靜下來,隱約想起自昨兒晚上起這兩人言行皆有些不太對勁,又找不出十分理由。現在她才想明白,原是兩人想著法兒不讓她出門,對於富察貴人難產致死這件事也是避重就輕地帶過,無怪乎周寧海會說甄幟嵌齠ㄗ約航餼觶翟謔淺慫怦蠢す仙舷孿露急喚懍恕


    “本宮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怎麽會叫這麽件小事動了胎氣,你們將知道的都一一道來,若是敢有半點欺瞞,本宮的脾氣,想必你們是知道的。”


    年世蘭這一番話,打消了二人仍想瞞天過海的念頭。


    “昨兒半夜宮裏突然起了響動,奴才覺得奇怪便出去探探情況,便聽說富察貴人要生了,這大半夜的,大夥兒都手忙腳亂,自然很是吵鬧。”這事是周寧海最先聽說的,自然是他來說最好,“本來也沒什麽,可奴才馬上發覺不對勁,富察貴人的胎才過八個月,還沒到正常的臨盆日子,就去打聽了一下。”


    周寧海說得不快,聽得年世蘭有些急迫,她心底隱隱有個不好的預感,這事或許會和她有關。


    “奴才問了才知道,那富察貴人宮裏晚上鬧了鬼,富察貴人膽小才嚇得早產,等下人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有些瘋瘋癲癲,神誌不清了,嘴裏隻念著……念著……”


    “念著什麽?”年世蘭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尾音。


    “富察貴人直念著‘華妃娘娘饒命’。”


    “富察貴人為何會這樣說?”


    “奴才也覺得十分奇怪,按理說娘娘一直待在翊坤宮,原不該扯上娘娘,隻昨兒在景仁宮門口有許多人瞧見富察貴人與娘娘不和,再聽了那話,揣摩著該是娘娘暗中命人做的。”


    “咣當”一聲,周寧海瞧見身前不遠處跌落一隻青花瓷的茶盞,因著地麵鋪上了毯子才沒有碎成一小塊一小塊,但這並不影響蓋子與茶盞碰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娘娘您要顧念自個兒的身子,還有肚子裏的小阿哥。”頌芝在一旁哭道,她就是知道娘娘的性子,才同意瞞下了不說。


    年世蘭扶在案上的手幾次滑落。是了,若不是顧念著她肚子裏還懷著龍胎,她現在就該如前世那般被褫奪封號,降為答應,哪裏還能好好坐在翊坤宮裏養胎。


    當下便覺得肚子一陣絞痛,她輕“啊——”出聲,頌芝立即察覺,也顧不上規矩,忙喊人:“娘娘動了胎氣,還不快傳太醫來。”


    年世蘭痛得滿頭是汗,從景仁宮回來後,她幾乎連翊坤宮都不曾出過,自然不會是她做的,而她底下的人,沒有她的命令更不敢做出這等事情。富察貴人自己瘋了,卻還要平白拿拉上她,叫她怎能不氣。


    那個陷害她的人還真會挑時間,瞅準了機會當晚就下手。想起從前芳貴人小產、甄中〔鬩彩僑伎鐧攪慫賢貳2還橇醬危淮問腔屎蟀迪碌氖紙牛硪換厝詞腔兌訟闃省7叛壅夂蠊校緣逆懾裁壞扛液退鬩倉揮謝屎蟆


    年世蘭如此想著,心中更篤信此事是皇後所為。可她還是被禁足了,若不是信了這是她所為,又何苦禁足了她?


    她大汗淋漓,隻覺身體無力,恍惚聽到有宮人在外頭大喊:“皇上駕到——”


    他還會想到來看她?


    年世蘭費力地轉過身子,眼前有些迷離,屋子裏人影重重,她認出一個明黃色的身影由遠至近,麵容卻仿佛看不清楚,耳邊嘈嘈切切著不同的聲音。


    “太醫,華妃怎麽樣了?”


    “回皇上,娘娘動了胎氣,胎相有些不穩。”


    “什麽叫有些不穩,朕命你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朕的孩子。”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上恕罪,娘娘不小心瞧見翊坤宮外的守衛,知道了富察貴人難產的原因。”


    年世蘭意識越來越淺,連疼痛都有些麻木起來,也不知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確有其事,似乎聽見胤g在自己耳畔輕聲道:“朕知道不是你做的,知道你的性子,隻是想你安心養胎罷了。”


    “娘娘,華妃動了胎氣,皇上已經去翊坤宮了,太醫說情況不太好。”


    景仁宮內,宜修悠閑地擺弄著盆景。


    “華妃原先在王府的時候就曾小產,身子一直沒養好,情況不太好是自然的。”


    剪秋看著宜修修剪過的盆景,直道:“娘娘的手藝是愈發的精進了。華妃怎的如此沒頭腦,做出這樣的事情,也真不知她這樣原先協理六宮時竟還能看得清賬簿,管得上事情。”


    “你真以為是華妃做的?”


    “富察貴人不是一直瘋喊著華妃饒命的話,且白天有許多人瞧見富察貴人和華妃發生口角,華妃生生給了富察貴人一巴掌。”


    宜修笑著搖頭:“華妃那性子,脾氣火爆,要做什麽便是當場都做了,若是要這樣背後害人,怎麽還會叫人尋著如此明顯的把柄。”


    “那娘娘覺得是誰做的?”


    宜修擺弄了一陣,終於放下:“不管是誰,華妃卻是如何都不能脫了幹係。”


    剪秋點頭稱是:“不論是誰做的,這次可真是大快人心,奴婢聽說像這樣子的狀況,胎兒多半是保不住的。”


    宜修笑了笑:“富察貴人的後事辦得如何了?”


    “因著位份不高,儀式並不繁瑣,也不用擇太好的位置,原以為要花上個幾日,倒是一個晌午便安頓好了,明日便可以和先前的菀貴人一道送去皇陵,娘娘,這下皇陵的日子可要提前?”


    宜修點頭道:“皇上的意思是,此事不必張揚,後宮的嬪妃也無須前去吊唁,盡早安置的好,若是準備妥當了,明兒辦好了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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