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長遠已經用他與聶恒宗聯絡的方式將永平帝重病的消息傳出去了, 可事情究竟該如何抉擇, 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若是陛下不服用神藥, 還有多久的時候。”做了一輩子夫妻,臨到最後的時候,姚皇後卻心軟了。她承認,他們兩夫妻之間沒有什麽情意,甚至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 可如今看著人躺在床上神誌不清, 她心中竟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臨到最後的時候,他終於還是相信自己, 將這江山社稷交由她臨時守護。


    永平帝雖未說什麽, 可是姚皇後知道,他定然是知道了什麽, 才不敢將這重任交由任何一個兒子。


    如今他每日清醒的時候極少,姚皇後更是不敢放任何一個王爺宮妃來侍疾。此時宮內宮外已然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宮內的人出不去,宮外的人進不來。如此狀況,怎能不讓人心生懷疑。


    沈長遠在心裏喟歎一聲,“這般昏昏沉沉草民也說不清,或許半年,或許一年, 也或許半月。”


    吊命的神藥,自然是能榨幹人身體內所有的潛能,可若不用藥, 永平帝此時的狀況,沈長遠還真是說不出。


    神藥是沈長遠的師父留下來的,說實話他手上也沒有幾顆,可大沂朝如今到了風雨飄搖的時候,他在永平帝熟睡時的夢囈中隱隱聽到,這個一輩子都高高在上的帝王,知道了自己的兒子要害死他逼宮謀反。


    那個預備給他下藥的小太監,如今怕是都已經過了奈何橋去投胎了,可是可憐的平王殿下,還不知道人已經死了。


    “陛下,你快醒來告訴臣妾,該如何抉擇?”姚皇後的聲音帶了一絲哀戚,卻不見慌亂。


    既已如此,她還慌亂什麽呢,隻是不知這一月之期,夠不夠她的兒子從寧穀關趕回來。


    永平帝自然是沒有醒來的。


    “神醫,陛下服藥後可以立時醒來嗎?”姚皇後抬頭問。


    沈長遠搖搖頭,“需過十二個時辰。”


    一天一夜的時間,足以讓京城天翻地覆,姚皇後再不能猶豫,“神醫伺候陛下服藥吧!”


    聶恒憲覺得自己的耐性就要告罄了。他與耶路可汗合作,從來不是想借助他的軍隊。他隻是想大沂的精銳遠離京城,他好尋機發動宮變,直接坐上那皇位。


    屆時便是聶恒宗回來,天下已經變了天,他將帝王掌握的軍隊整合,並不怕他手中的大軍。何況聶恒宗的母親妻子都在京中,他有多少膽子敢與他對抗?


    暗害永平帝的人已經安排好了,可是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吳格他還沒有收攏,永平帝便倒下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王爺的親衛也隻能讓他去與姚皇後手中的金吾衛僵持,他坐在馬上整個人都暴躁了,“瑞王府裏還沒有消息嗎?”


    他的親衛還未回話,遠處有馬匹跑過來,待到了他跟前,十分興奮的對他說到,“殿下,臣幸不辱命。”


    這個人是聶恒憲派去說服吳格的,他說幸不辱命,那便是說,吳格答應了助他奪得大位。


    聶恒憲早就有逼宮的打算,所以他也暗中培養了許多將士,如今他們正從城外趕來,聶恒憲突然覺得,自己離那個位置越來越近了。


    “去與吳指揮使說,派些人馬去那些與本王作對的府邸,教教他們如何做人。還有,去把唐府的那些人給本王關起來。”聶恒憲咬牙切齒的吩咐道。


    下屬聲音極其響亮,“是。”


    有了五城兵馬司相幫,聶恒憲底氣大增,揚言姚皇後若是還不開宮門,他就要攻進去了。


    與此同時,瑞王府內,一直閉門不出的丁紫櫻,將自己裝扮一番,準備出門去探望一直抱病的瑞王妃。


    丁紫櫻到了正院門口就被攔住了,“丁姑娘,王妃抱恙,不能見客,姑娘請回吧!”


    “王妃抱恙多日,我一直不曾過來探望,今日覺得身上好多了,特來探望王妃,也是感謝王妃給我找了那麽厲害的神醫。”丁紫櫻語氣溫和,與她剛來那日十分不同。


    攔著丁紫櫻的人一絲都不肯放鬆,“姑娘若是無聊,就四處轉轉,梅園的紅梅開的正好,姑娘可以去看看,這裏還是等王妃好了您再來。”


    “承蒙王爺與王妃照顧,我才能在此安身立命,如今不說給王妃侍疾,讓我進去看看也是好的。”丁紫櫻的聲音依舊是溫溫柔柔的,若是香兒聽到她的聲音,定然會十分疑惑。


    可惜不管丁紫櫻多溫柔,對方都不為所動,“姑娘請回吧!”


    “王妃到底得了什麽病,如何就連人都不能見了呢?”丁紫櫻有些氣惱的樣子,可惜回應她的,隻有呼呼的風聲。


    丁紫櫻轉了身子離開,身旁跟著的夏荷道:“這王妃也不知得了什麽病,整日躲在屋子裏連人都不見,若不是她貼身的丫鬟一個不少,奴婢都要以為裏頭無人了。”


    走在前頭的丁紫櫻皺了皺眉頭,卻是沒說話,待轉了彎,卻突然四下看看,隨後才吩咐夏荷,“聽說梅園的紅梅很好看,我想去那邊看看梅花,你回去給我拿件衣服。”


    夏荷不疑有它,囑咐丁紫櫻等她一會兒,便一路小跑著回香雪院了。


    待夏荷走遠了,丁紫櫻又四下裏瞧瞧,忽然縱身一躍,翻過了正院的院牆。


    “姑娘這是預備幹什麽?”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丁紫櫻覺得脖子上的利劍十分的寒涼。


    且說宮外,一小隊五城兵馬司的兵士極速奔向唐府,待到了門外,一腳蹬了門房,闖進了府門。唐府的護衛立時集合守衛,卻到底是在人數上不占優勢。


    後院裏,吳氏得了消息,趕緊將在跟前的唐明玉推到一旁,“快去櫃子裏躲起來。”


    “娘,這些人但凡入內,哪個肯善罷甘休,我躲起來也沒用。”唐明玉強自鎮定,她知道這個時候害怕沒有用,所以她不但沒有躲起來,還吩咐人將後院女眷集中到正院,有吳氏鎮著,她們也不至於太過慌亂。


    後院內,隻有吳氏與唐明玉身邊的丫鬟會武,唐明玉如此做,也是想盡量保護到更多的人。


    於慧嚇得直哭,口中還不忘與唐氏抱怨,“都怪娘一定要留在這,如今倒好,受了牽連吧!”


    這話剛好被唐明玉聽到,她實在是忍無可忍,“表姐少說兩句,說不定還能多活一會兒。”說罷又覺得不夠,接著說道:“無論何時,做人也不能沾光的時候湊上來,倒黴的時候丟開去。”


    唐氏的臉被臊得通紅,此時才覺出自己這女兒實在是養的太過任性了,一向和善的她都忍不住斥道:“給我閉嘴。”


    唐府不大,家丁護衛更是不及別人家多,可這裏不少人都是聶恒宗安排進來的,功夫不俗,倒也能對抗一陣子。


    這個時候就到了拚命的時候,五城兵馬司的人也是極賣力氣的,雙方一時膠著起來,有人趁著一片忙亂,往後院跑來。


    正院門口,唐清自然是派了人守衛的。雙方打起來,裏頭的人都嚇壞了。這回不止於慧,連許多小丫鬟都哭了起來。


    唐明玉一個眼淚都沒掉,她突然想起遠在寧穀關的姐姐。


    姐姐從小就比她厲害,她一直跟在她後麵被她關愛著,保護著,所以這一次,她不能給姐姐丟臉,不能給唐家丟臉。


    不知是誰,一下子將院門撞開了,滿地的血,不知是家丁護衛的,還是五城兵馬司那些人的。於慧一見地上的血,立時就暈了過去。


    “乖乖跟我們走,就暫且饒了你們的……”為首之人話還沒說完,背後卻突然飛起一腳,將人踹出去百餘米,“滾,這裏輪不到你來說話。”


    少年一身紅衣,玉麵紫冠,正是蔣賀明。


    蔣賀明不過輕輕落落幾腳,便將那幾個出言不遜的人給踹飛了。


    唐明玉整個人傻了一般,“蔣公子,你怎麽來了?”話剛落音便見蔣賀明疾行急步奔到她身邊,“你沒事吧?”


    剛剛還強自鎮定的小姑娘突然就落下了眼淚,可是腦袋卻搖得撥浪鼓一般,“我沒事,多謝你。”


    皇帝重病,能夠明哲保身之人都不願意露頭,蔣賀明如今身在金吾衛,可是姚皇後關宮門時,恰好他不當值,是以一直留在宮外。


    五城兵馬司的人也並非都願意跟著吳格替聶恒憲賣命,其中有跟蔣賀明要好的,知道他跟唐府關係好,便向他透露了此事,蔣賀明知道後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幫忙,好在到的並不晚。


    京城之內一夕之間被折騰的天翻地覆,遠在寧穀關的聶恒宗夫婦卻不知道。聶恒宗在那條隱秘的山道上埋伏了一支精銳,直將北胡軍打的哭爹喊娘。


    而一直躍躍欲試野心勃勃的耶路可汗,突然接到了城內動亂的消息,他無心戀戰,帶著一部分並將匆忙往回趕。


    聶恒宗帶領大沂軍,不僅將北胡軍趕出了寧穀關,還往北胡打了數百裏,占據了兩座城池。


    可惜還未繼續攻打,京城的消息便到了。沈長遠與姚皇後先後給他傳遞了消息,字裏行間都是讓他早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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