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葛叢明, 是個老奸巨猾的人物。他看似是韓來明一係的人物, 可是實際效忠的人卻是安王, 也就是三皇子聶恒寧。


    聶恒宗能知道此事,還得賴於前生的記憶。前生奪嫡,聶恒憲占盡優勢,可是他衝動易怒,最後等不及直接逼宮, 聶恒宗因唐明月恨極聶恒憲, 下了全力對付他,最後卻險些栽在聶恒寧手中。


    這個安王, 有很多暗地裏的追隨者。而這些追隨者, 在最後關頭實在是幫了他不少忙。聶恒宗之所以到如今還沒朝安王下手,概因其他幾個皇子最後沒能蹦躂起來, 都是被安王收拾老實的。


    這樣一把能衝鋒陷陣的好刀,聶恒宗暫時還不舍得動。隻是他如何也沒想到,他這個三哥已經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了。


    也是,今生聶恒憲在他手裏吃了不少虧,有些傷了元氣,雲太後最近又一直沒有動作。聶恒寧知曉了這些,先來對付他也就不足為奇了。聶恒宗想起病重的安王妃,還有那個常郎中說的話, 氣得咬牙。


    看來安王也知道了了無大師的話。聶恒宗突然覺得了無實在是有些多餘。可他有些不理解安王的心思,若是唐明月真的跟他毀了婚,安王即便想接手, 他父皇大概也不會答應吧!


    其實安王做這一切也算隱蔽了,畢竟除了聶恒宗,大概無人知道葛叢明是安王的人。且這些事無人證實,聶恒宗純粹是根據前生的記憶和一些瑣碎的事情猜出來的,若要查證,還是需要時日的。


    這些話聶恒宗自己都沒查出來切實的證據,自然不能跟唐明月說得太細,且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謀求大業是十分危險的,他也不想讓唐明月太過憂心自己的安危。


    葛叢明有個庶女給二皇子康王做妾。唐明月乍一聽到葛叢明的名字,還以為此事跟康王有關係,她不由擔心的看了聶恒宗一眼,什麽都沒多問,隻提醒道:“宗哥哥,什麽都不及你的安危重要,凡事小心。”


    唐明月不懂奪嫡的殘酷,可她知道,很多時候不爭最後也會很慘,所以她不能勸聶恒宗放棄,隻能讓他多注意自己的安危。


    聶恒宗看看唐明月,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鄭重的點點頭,“此事複雜,大理寺也不能查得太過仔細,便交給我來處理。”


    雖說此時還不是對付聶恒寧最好的時機,可這不耽誤聶恒宗給他找找別扭,左右他的那些跟隨者聶恒宗都十分清楚,隻要找到他們的毛病就好對付了。


    現在最棘手的反而是唐家人,聶恒宗說罷停了片刻才接著說道:“劉氏已經認罪,她企圖下毒害朝廷命婦,又牽扯到馮鬆源跟葛叢明,甚至還可能有別人,大抵是活不成了,她的子女,還是要多注意些的。”


    最後這句話,才是最關鍵的。


    怕自己說多了唐明月傷心,聶恒宗隻是簡單提了一句,在他看來,劉氏跟她的子女,實在是很能給人添亂,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著了別人的道,可偏偏你又不能把他們全都看管起來,這就很麻煩。


    經曆如此多的事,唐明月又何嚐不知這些。其實就是下瀉藥害長輩,這也不是輕罪了,可總歸鬧不到衙門裏。說句實在話,這罪責要如何處罰,全看家中長輩的心思。可是唐老爹跟郭氏不開口,唐清慮著一個不懂事的孩童,一個待嫁的姑娘,想到劉氏大概的結果,很多話他也不能說出來。


    真就這樣算了,又實在讓人心中憋屈。可反過來想,到底是一家人,若真因此事讓唐海心存怨恨,做出些什麽事來,也是防不勝防的,如何都是難辦。


    唐明月一犯難了就蹙眉,聶恒宗最怕這個,開始出主意,“我見你大伯還算是個明白人,他能明白這其中利害的。我在樂州有些人手,屆時我叫他們多看著些,若有個什麽事,也好防患未然。”


    聶恒宗想把唐明月護在羽翼之下,萬事不叫她操心,可是唐家的事他不好牽扯太多,總怕做的多了惹了他們不快。此時見唐明月這個神情他又後悔,想著不該同她說這些的,這些事,他該去同唐清商量的。


    “算了,這些事也不由你做主,是我的不是,不該同你說這些。”聶恒宗怕唐明月心情不好,一時都不知要如何勸了。


    唐明月衝他笑笑,“這些事,你便是不說我心裏也想的明白。原先以為他們都是讓人省心的,可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大伯明白,也抵不住幾個不明白的孩子。”


    照顧了吳氏幾日,唐明月的臉愈發瘦了,看著本來就多了幾分楚楚之姿,此時她又語帶惆悵的說起這些話,聶恒宗忍不住將人攬在懷裏,“總有一日,我會不叫你再有這些悵惘之事。”


    聶恒宗覺得做個王爺實在是不夠,不夠讓他將一切事掌握在手中,也不夠讓她安穩無憂的過日子。不止如此,還因他的身份給唐明月帶來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若她不是自己未過門的王妃,想來她的家人也不會被人盯上。聶恒宗自責,唐明月卻不這樣想,若本身便不是那樣的人,如何能落入別人的圈套?


    說到底,這人世間誘惑太/多,而人之所以犯錯,被騙,概因本身的各類弱點所致。可若是弱點太多,又沒有腦子,加之活得不夠明白,不能認清自己,勢必就會惹許多麻煩。


    唐祺桐兄妹可不就是十分不明白之人。


    劉氏離開唐家的時候,唐祺桐都已經娶妻了,若是他心裏有他娘,還能讓劉氏窮困潦倒?唐明月想著,大抵在家的時候,唐祺桐是被李氏壓製住了,所以心中憋了許多話,也積攢了許多怨恨。


    隻是最後他找錯了發泄的對象,還不是這一家子都覺得她爹唐清是個心軟好說話的?


    想到這些事唐明月就替她爹感到煩悶,索性不想了,於是她勸聶恒宗,“我知宗哥哥想讓我一生無憂,可你便是神仙,也不能事事周全,這些道理我都懂,我亦不想你為我太費心神,須知你此時,有更重要之事要做。”


    說完這些話,唐明月想著那常郎中的話,心中還是不明白,便換了話頭問聶恒宗,“可是他們費盡周章,為何偏要我悔婚呢?”


    自己被了無批成鳳命一事,唐明月早就給忘到腦後了。她一個月會夢到一次那光怪陸離的世界,這讓她的思想受到了很大影響,並不太相信命理一說,自然也就不會將那些話放在心上。她心中想的,反而是自己礙著了哪位貴女的事,人家嫌她礙眼,所以才想方設法讓她把位置給讓出來?


    提起此事聶恒宗也很不好受。他前生費勁半生心機,將玄機子弄到宮裏幫他改命,以求有再見到唐明月的那一天。誰想最後他重活一世,唐明月的命格竟也變成了鳳命,還弄得聶恒寧跟聶恒憲都知曉了。


    聶恒宗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好在他們如今總歸是在一處了,可前路茫茫,遠遠未到最後一刻,他心中也始終不能□□寧。


    逆天改命這種事,總要付出相應的懲罰,聶恒宗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便又發生什麽難以改變之事。


    可這些與唐明月沒有關係,聶恒宗看著她的神情,想著這姑娘定然早已忘了他曾經提過的鳳命一說,他又怕自己一次次提起此事會讓唐明月緊張,索性便不說了,隻說此事還有待查證。


    唐明月是相信聶恒宗的,所以她點點頭,即便此次隻知道了劉氏下毒背後可能有葛叢明的手筆,她也不覺得遺憾,能多知道一個對手,總歸是好的。


    劉氏的罪很快就定了,不管她將誰攀咬出來,□□是經過她手遞到唐明麗手中的,便是連唐明麗的那些計策,都是通過劉氏之口傳達出去的,如何她也是逃不過去的,隻是因吳氏無事,大理寺沒有定她的死罪,而是流放。


    事情查到馮鬆源身上後,他卻是拒不認罪,並言稱根本不知此事。至於當年他嫉妒唐清給唐清下瀉藥之事,他也是拒不承認的。大理寺沒有馮鬆源指使劉氏的證據,也不能奈何他。


    至於劉氏說的那個跟她接觸的人,早已經中毒身亡了。


    可是大理寺拿馮鬆源無法,聶恒宗卻不能放過他。沒過幾日,馮鬆源貪贓枉法,強搶民女等罪便被掀了個底朝天,讓人想遮都遮不住。臭名遠揚不說,被關在囚車往京城押送途中,還被他治下的常州百姓扔了一身的臭雞蛋和爛菜葉,可見馮鬆源有多不得人心。


    馮鬆源隻是小人物,小人物猝不及防被查出這麽多罪證,葛叢明如何會出麵保他,能答應幫他照應家人,馮鬆源也就說不出什麽了。


    事情到了馮鬆源這裏,果真就查不下去了,可是此事卻遠遠沒有結束。不過幾日的時間,葛叢明的兒子,也被爆出了醜事來。


    葛家大公子為了一個青樓女子,惹出了人命官司。苦主的家人也是硬茬子,竟然敲了登聞鼓,告到禦前去了。


    這下真是想壓也壓不住了,葛叢明知道後氣得險些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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