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精靈?氣氛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周怡直接笑出了聲,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給戚茹鼓掌叫好。


    2010年,智能手機仍未普及,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三三兩兩交頭接耳,但沒有掏出手機拍視頻發到網絡上的行為。


    這些學生們對於整首歌都耳熟能詳,當戚茹進入第二段的演奏時,他們不自覺跟著唱起來:“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他們唱歌跳舞快樂多歡欣!”


    路邊的小朋友手拉手跳著不知名的舞蹈,壓在學生們心頭的沉悶一掃而空。一次考試而已,有什麽重要的。如果這一點壓力都無法承受,高考這座大山,永遠也翻不過去。


    帶隊的老師們樂意看見這樣的結果,能不用言語勸慰學生,他們對於戚茹是感謝的。


    老爺爺坐在小板凳上,嘴邊是抑製不住的笑容,斷斷續續往外吐著字:“很,很好,好聽。”他每天坐在小路邊,匆匆忙忙的過客很多,他們有時會給錢,有時無視離開,卻從來沒有人欣賞他的音樂,也沒人向他要琴去演奏。


    也許在大眾眼裏,他這樣的行為無異於乞討。


    一曲完畢,司機開著車來校門口接人。


    戚茹摸了摸弦,又仔細看了看弓毛,對老大爺道謝:“謝謝您,這把二胡您保管得很好,希望日後還能聽到您的演奏。”白色的千斤染成了灰色,弓的中間部分開裂,一道道小細縫分布在竹麵,可馬尾毛依舊順滑,青黑的蟒皮依稀能看見光澤。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戚茹跟著林啟光看了兩個月的製器,目測這把二胡年紀應該和她差不多,音色依然純正,可見老人的用心。


    “不,不客氣。”老人擺手,小心接過二胡,把它放回琴盒,看樣子不打算再拉了。


    “您要回家了嗎?”


    “嗯。”他拉的曲子都挺悲傷,氣氛好不容易活躍起來,他不想破壞周圍孩子們的興致。愉悅的心情比金錢更重要。


    “那您注意安全,我們先走了。”戚茹見大爺說話吃力,快速結束話題,與他道別。


    老人揮揮手,目送一群青春活潑的學生離開,暗想也許自己該去學學兒歌。不止能讓小朋友開心,還能創收。


    大巴車中,周怡拉著戚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臉興奮,“戚茹你剛剛真是太棒了!我從來不知道二胡還能那樣拉,你還會別的曲子嗎?哪吒鬧海、白龍馬,這些你會嗎?”


    戚茹:“……不會。”


    拉藍精靈是一時衝動,她心裏清楚,方才那首曲子拉的並不出彩,隻是博了個眼球。若是讓徐宏聽見,一定又要拉著她糾正錯誤,指責她姿勢不對,小指沒有放對位置,長弓不夠長,揉弦移了位,‘15’被她拉成了‘26’,總之是一堆毛病,也就隻能唬唬外行。


    二胡是沒有音高的樂器,聽音準全靠兩隻耳朵,戚茹目前還沒有達到那個高度,能勉強拉出藍精靈也隻是因為昨天夜裏洗漱之前,聽見賓館走廊上有學生為了放鬆而唱了這首歌。一些細節根本經不起推敲。


    但周怡興致不減,一直給戚茹出主意,點出了幾首自己喜歡的歌,希望戚茹有朝一日能拉給她聽。


    齊瑞秋和楚格就坐在兩人身後,把她們的對話聽了個清楚。齊瑞秋對於二胡沒興趣,她會一點電子琴,鋼琴也能彈一點,二胡之類的民樂不在她的考慮範圍,自然不去關心。反倒是楚格忍不住開口了。


    “戚茹以後是要考專業的,二胡考級有規定的曲目,你讓她拉這些曲子會讓她分心,不要亂出主意好嗎?”


    周怡猛地回頭,看看楚格又看看戚茹,小聲說:“我不知道,對不起啊。我隨便說說,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戚茹真的聽她的話去拉一些上不得台麵的電視兒童歌,導致水平下降的話,她過意不去。


    戚茹搖搖頭,不去看楚格的表情,一臉笑意反駁道:“不會的。練什麽曲目都是自由,二胡考級有規定的曲子沒錯,但我不可能永遠隻練那幾首曲。愛好更重要,不是嗎?你去搜索就能知道,許多演奏家也會給電視劇的插曲、片尾曲製作伴奏,也沒見他們的水平因此下降,這反而讓他們的知名度提高了。”


    “真的嗎?”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嗎?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可以拉給你聽。”


    楚格已經黑了臉,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閉著眼再不主動湊上前說話。好心當成驢肝肺,一片心意喂了狗。


    齊瑞秋在一旁咬牙切齒。楚格最近很不對勁,往常從不主動搭理戚茹,近來卻頻繁替戚茹說話,甚至主動教她課業,整理自己的筆記。更過分的是,戚茹居然不領情!班裏有哪個女生有著這待遇,她臉真大。


    車廂裏鬧哄哄,有聊天的,有唱歌的,還有偷偷打撲克的。老師也不管,上車後,他們正對著一份試卷研究。


    考場中,監考老師首次要求大家不要把試卷帶出考場,但因為之前沒有這個規矩,有幾個學生忘了,將試卷塞在書包裏帶了出來。帶出來後又指著幾道不懂的題目去問老師,終於讓他們發現了試卷。


    看完試卷後,幾位老師麵麵相覷,心頭仿若壓了一塊大石。


    “看來學生們沒有誇大其詞,這次的難度確實比往年提高了一個層次。閱讀理解不再是能從原文中找出答案的類型,而是需要動腦筋理解,從小細節中推敲答案。作文題從敘事變成了小故事讀後感,題目是前一篇的閱讀理解。很多人連閱讀理解都沒看懂,自然也寫不出作文。”


    “我也沒想到會突然出現新題型,之前的考試大綱裏似乎沒有提到這一點。”


    “我倒是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有人說是之前的試題被盜了,出題組臨時改了題目,但沒有讓外界知道。我也是從省會的一個老師那聽來的,做不得準。”


    “說不定就是這樣。誒,再看看吧。這麽多學生裏,總能進一兩個的。”


    這隻是初中生活的一段小插曲,考試過後,課程照常進行。還有半年便是中考,初三的知識點已經全部講完,下學期用來複習之前兩年半的內容。和高中並沒有什麽差別。


    但英語競賽初賽一周之後,二胡考級於周末在省會城市進行。戚茹向地中海請了一天假,怕周一來不及趕回。


    幾天沒見,班主任的發際線似乎又往後退了幾毫米,定睛一看,戚茹又認為是錯覺。


    地中海不摸腦門了,改泡茶喝。他歎一口氣,喝一杯茶,再歎一口氣,又喝一杯,就是不說話。


    “老師,你看……”


    “戚茹啊,你這樣經常請假怎麽能行呢?現在很關鍵的時候,本來就因為學英語耽誤了一些課程,現在又要缺課時。初一初二的內容你能全部記住嗎,錯過一天也許就減少十分,懂不懂?”


    “我明白,但是……”


    “有什麽但是!沒有但是!”啪,地中海一摔茶蓋,茶蓋滴溜溜在辦公桌上滾出老遠。好在他用的是搪瓷杯,摔不壞,不心疼。


    幾番被人打斷,戚茹使出殺手鐧:“老師,省裏組織的作文比賽以及‘文麗杯’你幫我報名吧。”


    地中海起身撈回茶蓋,肥大的肚皮抵在桌沿,擠出一截泳圈,“誒,好嘞。路上注意安全,二胡好好考,爭取一次過級啊。要不要喝點茶?”


    戚茹:“……不用,謝謝老師。我先去上課了。”


    地中海得了滿意的回複,送她出辦公室,還遞給她一份學習報,說道:“這是前兩年的作文範本,你參考參考。回去吧。”


    “文麗杯”是國內最權威最知名的中學生作文選拔大賽,同時,選拔難度也最大。每年四中都會送大批的文稿去參賽,可十年過去,隻有一年有一位女生得了國家級三等獎,其餘學生铩羽而歸。


    因為臨安四中在作文這一塊沒有做出成績,越來越多的學生懶於參加,知道自己得不到名次,還費那心思幹嘛。一篇作文一千字,要寫好久的。


    學生們的想法領導們可不會在意,對外的麵子要給足。其餘學校教一千份文稿,自己學校連三百都拿不出,這不是明明白白告訴外界,四中的學生沒文采嗎。


    於是校長給各年級下了指標,八班整體平均分在年級排倒數,指標分的不多,但也有五個。地中海動員大會都開了兩次,可惜除了楚格這個支持他事業以及齊瑞秋這個支持楚格事業的人之外,再找不出第三個。


    地中海陷入了和英語老師一樣的尷尬境地,也同樣把主意打在了戚茹身上。好在結果不錯,戚茹同學十分識相。


    拿到了班主任批的假條,戚茹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徐宏隻說要培養她的獨立能力,戚奶奶不太放心她,想要跟著一塊去,一場感冒阻攔了她的腳步。


    寒冷的十二月,臨安早就下了第一場雪,但戚家依舊沒有裝熱水器。戚茹把兼職的工資全數交給奶奶,可她舍不得花。老人家一塊錢想掰成兩塊花,哪裏會同意買。


    “之前沒有熱水器,我們還不是活過來了,這證明熱水器並不是生活必需品,咱們家不用。主席大冬天下水遊泳,我們還能燒水洗,條件已經很好啦。”戚奶奶如是說。


    “可時代不一樣了,我們該朝著好的生活條件努力。奶奶,有熱水器更方便,還省柴火。”


    “你別哄我,以為我不知道要燒煤氣嗎?煤氣又貴又有汙染,聽話,咱不買。”


    戚茹無話可說,沒想到戚奶奶還是個環保人士。結果就是戚奶奶因為兌涼水兌得太多,一不小心洗感冒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老人家抵抗力本就弱,這一感冒,十幾天都沒能好全。


    本以為要自己一個人出門,但陸妙不知從哪聽說她要去省會,非要跟著一塊,若是不同意就要絕食。陸外公大手一揮,派了個司機把這個糟心孩子送出了門。


    “妙妙,我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啊,你去考試啊。”陸妙一臉‘我明白’的表情。


    “那你還去?”


    “給你加油不好嗎?你難道不覺得我在這麽關鍵的時刻陪伴你是很講義氣的舉動嗎?萬一你在陌生的城市遇到了壞人怎麽辦?我看過很多散打和跆拳道的視頻,放心,我保護你。”中二病又開始犯了。


    所以兩個少女遇到壞人的機率難道會更小嗎?光看看視頻就能拯救世界嗎?戚茹隻能把希望的目光放在了陸家的司機兼保鏢身上。


    考級的地點在文化宮,附近的酒店都不便宜,戚茹不舍得住太貴的地方,陸妙又不願意將就,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到一處小區內。


    “這是哪?”


    “我家啊。”陸妙讓司機自己找酒店住,然後帶著戚茹刷卡進了單元樓,直奔十六層。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陸妙又恢複了話嘮本性,“我以前住這裏,旁邊的上東國際小學是我母校。隻是後來我爸媽出了國,常年不在家,我才去外公家住的。你別嫌棄不幹淨,每周都有鍾點工來打掃的,雖然我們都不回來住。你說大人們為什麽都這麽忙,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戚茹摸摸陸妙的小腦袋,抱了抱她。成年人的世界不如小孩單純,陸妙想要更多的陪伴,父母卻想要給她更好的生活。


    騰地一下,陸妙臉紅了。“女,女孩子的頭不能隨便亂摸的,知道嗎?我要留給以後的王子,剛剛那一下不算。”


    戚茹從善如流點頭道:“好,不算。”


    陸妙並非不懂事的小姑娘,她知道戚茹考級重要,反而擔起了‘姐姐’的責任。她是這個家的主人,務必要讓戚茹感受到賓至如歸。於是她跑上跑下,在小區內的超市買了零食,又帶戚茹去自己最熟悉的麵館點了牛肉麵,被老板娘認出來後還多加了一大塊肉。


    “床鋪好啦,你去練一會琴就睡吧。我外公交代了,讓我們早點睡,要不明天起不來。”陸妙壓在剛鋪好的被子上,擺成一個大字型催促戚茹。


    戚茹本來不打算練琴,她不知道房子的隔音效果如何,萬一打擾到別人不太好。


    但陸妙說她以前彈鋼琴都沒問題,讓她不必擔心。


    “你怎麽能不複習呢?好歹要再熟悉兩遍呀!聽說一天不練就手生,你明天要是出醜了我可是要笑你的。”


    陸妙連鬆香都給她擦好了,她還能說什麽。


    考級曲目並非官方指定,而是自己在給出的曲目中進行選擇。徐宏最了解戚茹的水平,從一開始便讓她用《空山鳥語》去參賽。他批評過戚茹,說戚茹隻能拉出一潭死水,可再死的水經過兩個月鮮活水源的注入,也多少能流動起來。


    《空山鳥語》中裝飾音很多,曲作者用三弦拉戲式的模進手法,營造出深山幽穀,百鳥嚶啼的氛圍。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戚茹對於大量的換弓,快弓已經形成了一種反射,這首曲子在她手裏,並不算太難。


    簡單過了兩遍曲子,找了點感覺,戚茹來來回回把第三四五段拉了三遍。這是曲子最難的一部分,也是最好聽的一部分。各種擬聲的技巧一用,在大師手裏,一副百鳥爭鳴圖躍然眼前。


    滑音收尾,滿室寂然。


    陸妙忽然出聲,問:“小七姐姐,你剛才,有沒有聽見鳥叫?”她似乎聽見了。


    次日清晨,戚茹和陸妙早早收拾好,趕往文化宮考級場地。戚茹運氣好,是二胡組的第十位考生,不用排到下午。


    陸妙遞給戚茹一瓶水,替她開好瓶蓋,看周圍沒人往她的方向看,悄悄說:“你喊幾句——我叫不緊張,然後就真的不會緊張了。你試試。”


    戚茹:“……”這種騙小孩的方法也隻有陸妙會信了。


    “你快說嘛,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不忍拒絕,戚茹隻好照辦。她們兩這邊還在歡快聊天,考場那一頭氣氛卻十分嚴肅。


    第一個考生剛結束展示,文化宮的考級負責人便在入口處看見了一位身著唐裝的中年人。


    “盧先生您來了?真是有失遠迎,考級的日子和劇院排練撞在了一天,沒去看樂團挺遺憾。”


    盧偉喬笑道:“不礙事,彩排而已,你們忙你們的。樂團正式演出要到晚上,有興趣可以去聽聽。彩排沒什麽大事,我先來這邊看看,若是能找到幾個好苗子,也是民樂之幸。”


    負責人戰戰兢兢,恭敬道:“您說的是。這邊走,給您預留了一個座位。”盧偉喬是中央民族學院的教授,也是中央民族樂團的首席二胡,在民樂界的地位數一數二。


    兩人寒暄一番,盧偉喬在預留出的評委席上坐下。他並非心血來潮,而是為選拔人才。時代在發展,西洋樂器不斷進入中國,與國際接軌程度越高,外國樂器在中國的普及率越高,本國的民樂反倒走向了低穀。


    當兩位年輕的華人拿下了肖邦獎,坐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演奏後,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選擇鋼琴,而民樂,在他們的眼裏等同於落後。


    考級的學生很多,再不濟也能百裏挑一。可惜事實和他想象中不一樣。盧偉喬興致缺缺,看著一個又一個隻是應付考級的學生從他麵前走過。他們的琴聲裏沒有熱愛,反而是憎恨,是厭惡。


    也許都是被大人逼迫學民樂的吧。每天繁複的練習早就消磨掉了熱情。


    他原本打算退場,反正評委席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然而新進來的女生讓他又多坐了一會。


    戚茹背著琴盒,不卑不亢向評委席問了好。她臉上看不見一絲緊張,行雲流水的準備動作和自信的開場讓人眼前一亮。


    盧偉喬聽見了一首與其他考生不一樣的《空山鳥語》。


    開始的引子是慢速並且帶裝飾音的八度、五度、四度的大音程跳進,若是快弓和換弓靈活,能聽見空穀回聲。戚茹比其他來考級的學員年紀更大些,手穩,快速運弓、換弓靈活地展示,雖然沒有完全到位,但引子部分無功無過,十分穩妥。


    但一路穩妥絕無可能,第一、二段的音樂清新活潑,氣氛活躍,不能再用穩妥過渡。而在引子部分,盧偉喬就聽出了戚茹基本功的強大,也看見她的動作。動作是掌握技巧的要領,是演奏中音樂表現的基本手段。


    是個好苗子。


    盧偉喬睜大了眼睛觀察。


    果然,戚茹在第一、二段速度加快。上下兩段的分段處,均為四度和八度的跳進旋律進行,這對於手速和手腕的要求極大,但戚茹輕輕鬆鬆,換把及時且音準到位 。第三、四段提取了主題中四度、八度的音型特征和第二段落的音調加以變奏,第五段則是大量的滑奏技法,戚茹的大跳平穩,弓不脫手,手不離弦,虛虛實實的按弦完全能夠迷惑人的眼睛。


    觀察了一會之後,盧偉喬發現戚茹左手自然放鬆,指力柔韌度不算強;右手握弓的四個手指形成的力點由肩而下的,拉奏內外弦時內掌外挑之感分明。她對於姿勢和動作的掌握,甚至比得過他曾經教過的得意門生。


    《空山鳥語》中尤其注重技巧和對音色的感覺。各種鳥類鳴叫聲需要大量的滑音和裝飾音,二胡音色本就多變,用它來體現百鳥爭鳴的熱鬧景象最好不過,戚茹這把琴用的是林啟光都舍不得的好材料,音色十分亮,拉一些悲情曲可能不太適合,卻恰好符合這首曲子。


    盧偉喬心下了然,戚茹能將這首曲子演繹到如此,這把琴功不可沒。但自身的實力也不容小覷,才初中生而已,若是繼續走這條路,前途無限。


    展示完畢,戚茹也沒有明顯鬆一口的表情。她麵上波瀾不驚,回答了幾個小問題之後,背著琴盒走向大門。她想的很簡單,考完了就是考完了,即便有不完美的地方,也沒必要後悔。


    因為沒用。


    一直安靜的盧偉喬忽然開口:“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麽會選《空山鳥語》作為考級曲目嗎?”


    戚茹本以為問話已經結束,人都已經快走出考場了他才問,可畢竟坐在評委席,她隻好返回去回答:“因為我的老師曾帶我去過深山,感受過真正的百鳥朝鳳。”


    ******


    臨安大劇院內,認真貼笛膜的老人招呼道:“老盧,有收獲嗎?”


    盧偉喬回憶起某個女孩子的表現,點頭道:“有個女孩子還不錯,年紀不大,稍加培養,恐怕又是一個高長青。”


    “你是說……”


    ‘老盧’伸出食指抵在唇邊,“噓。”


    兩人對視一眼,都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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