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春季還不是後世的模樣, 四季依然很是分明, 春季也不是一兩個禮拜就匆匆而過的樣子,阿米這些孩子們借著這一個季節, 狠狠的做了一批香皂,雖然賣出去的錢不多,每一個人分到的也不過是一二十塊錢,和打獵實在是沒法子比,可到底隻用躲在院子裏, 嘻嘻哈哈的不費多少力氣就能掙,自然還是很讓人滿意的,這年頭,就是大人也未必有他們這麽好的出息, 夠他們嘚瑟很久了。


    與此同時, 村子裏好些人家的屋子也慢慢的變了, 或是翻新了屋頂,或是增加了廂房,還有些直接像是阿米家這樣推到重新起了一遍,將整個村子的居住環境徹底拔高了一截。就是阿燦家如今也已經建完, 在夏至來臨的時候,已經開始拜托村中的木匠幫著置辦家具了。


    等著村中屋舍徹底理完, 阿米也開始做進山的準備, 這一個冬天加上一個春天,她歇息的夠久了,也該開始重新掙錢了, 因為她打獵的本事,如今村子裏已經不再安排她做那些放羊的活計,而是和她說好了,用野豬或者其他有養殖任務的牲口獵物當做公分,用來計算她每年兩次的分糧。這對阿米來說實在是個好消息,她對於打掃牲口棚子可沒有什麽興趣,這村中號稱比較輕省的活計還是照顧給其他有需要的老弱病殘好了。阿米那是能靠著大山起屋子的牛人。


    另一邊老村長的動作也很快,當阿米將香皂的方子交接給他之後,老村長就就很迅速的和周邊其他幾個村子的村長做了溝通,廢油,草木灰這類的東西都按照一分一斤收購,雖然這價格是低了些,卻也給周邊的村子多了一條掙錢的新路子,算是葫蘆村吃肉,周邊村喝湯,免去了有可能產生的妒忌之類的問題。


    薑還是老的辣,這一出手,就讓阿米感慨,果然自己不拿在手裏是對的,不然這要是大批量的做,到時候還不知道弄成什麽樣的風風雨雨呢。個人和集體,那從來都不是對等的。


    村子裏那些腿腳已經不好的老人們很高興,這香皂的活,奶娃子們不能幹,半大小子們要上山不願意幹,可是他們這些老人願意啊,而且還是相當的適合幹,能不高興?隻要那麽坐著,小心仔細些,每個月就能有不錯的工分,比以往啥都沒得掙可不知道好了多少去了,總算讓他們感覺自己再不是那種吃白飯的,浪費糧食的廢人了。


    與此同時,老村長也很有範的將兩封感謝信送了出去,一個是給縣裏的,一個是小麥的部隊,雖然這香皂方子有點雞肋,可到底態度很值得稱讚,這個步驟還是很必須的對吧。


    村子裏這個春夏交接的時候也有了一些改變,首先是村中出錢出力,又起了兩座新的倉庫,畢竟去年一年村子裏那間辦公室租出去給進山打獵求出息的人住,多少也掙了點住宿費,在一個集體打野豬的時候也多少有點結餘部分,再加上年底的分紅結餘,這些錢拿出來幹什麽大事兒不一定,可起兩間倉庫是夠了,至於空出來的舊倉庫,一間已經被直接劃分成了做香皂的工廠,另一件則被隔出了好幾個房間來。


    “怎麽弄那麽多房間?這一間倉庫裏頭隔了有六間屋子了吧,幹啥用?咱們村子裏的人好像不缺房子吧。”


    阿米感覺很奇怪,這老村長的動作有點奇怪啊,信息不怎麽靈通的阿米拉著顧建國偷偷的問了起來,你還別說,作為一個生產隊長的兒子,他的消息果然是不少,很可靠。


    “村長爺爺去縣城送信,就是那個你獻給集體香皂方子的那個感謝信的時候,縣裏的幹部誇獎說我們村覺悟高,所以呢,前些時候下放的幾個人要轉到咱們村子裏來。”


    說到這個,顧建國一臉的興奮和緊張,四處的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這才湊近了阿米繼續說到:


    “你不知道,聽說這是上頭定下的什麽罪名來著?對了,霸權老舊軍閥思想的大官,原本是分到林場的,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又給改了,說是要下放到農村艱苦地方,讓他們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這不就放到咱們這兒了嘛,說是咱們這裏覺悟高,氛圍好,條件也夠艱苦,還是在山裏,防止逃跑啥的。”


    這個消息真是不一般,聽得阿米心驚肉跳的,按照後世的記載,這些隻怕就是那些風暴十年中,第一批倒黴的人吧,按照後世的記載,這些人有大半都沒有熬過這幾年,是損失最大的一群人,這樣一想,阿米心下明白,或許那一場亂已經悄悄的開始了,隻是動靜還小,這才不被後世劃入那個範圍內。


    至於轉到這裏?阿米想想去年自己村子裏,和周邊村子的情況,她感覺這分明是上頭有人知道,去林場的日子不好過,明知道這山裏偏僻卻不缺吃喝,這才轉來的吧,這顯然是上頭有人要變相的保護他們啊。


    這個理解不僅僅是阿米察覺到了,就是顧建國似乎也有所察覺,所以說話很小心,很疑惑的說到:


    “咱們這兒說防止逃跑,那是不錯,可在不錯,也沒有林場管的嚴吧,那些地方基本都是按照軍管製定條例的,能不好?還有艱苦,咱們這兒聽著是艱苦,可那林場也就是聽著好聽,是國家單位,真幹起活來隻怕比咱們這兒更厲害,伐木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呢,能不苦?至於什麽政治,氛圍,那裏又黨代表,有專門的保衛處,還有工會什麽的,不比咱們這兒利索?也就貧下中農這一點咱們占了個十足十,你說怎麽反而弄得好像咱們這裏更艱難呢?我真不覺得咱們這兒苦啊,咱們吃肉比城裏都多,還苦啥?阿米,你說這裏頭到底有啥問題?”


    顧建國覺得,自家這個堂妹腦子一直都是很好使的,所以自己覺得想不通的自然願意聽聽她的意見,隻是他這一問,阿米反而不好說了,想了半響,這才說到:


    “別管上頭是怎麽想的,反正咱們就按照咱們自己的來就成。咱們好不好的,自己知道,再說了,或許上頭有別的意思呢?再或者是林場不方便接手,別多問,也能別多事兒就是了。至於人來了之後的事兒,到時候看情況吧,到底是啥人,咱們接觸了總能知道,上頭的事誰說的好,都說洪教授是下放的壞人,可咱們哪兒看都不像對吧,那樣的學問,那樣的溫和,這次又來,我總覺得上頭估計有啥不對,說不好啥感覺。聽聽這罪名,軍閥思想?一聽就知道是部隊上的大官,這算是啥罪名?以往都沒有聽見過,到底這罪名咋來的?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個說頭?咱們山裏人,不懂索性就別管,老老實實的過自己日子就是了,可不敢瞎參合。說白了,這樣的人就是在壞,再不好,那也是解放全中國的英雄,咱們要自己心裏有數。”


    阿米說的有點含糊,可聽到顧建國這裏卻覺得有道理,確實這罪名沒聽見過不說,放個人下來還這麽一波三折的,玄乎的很,還真是感覺怪怪的,再加上老軍人,解放全國的名頭在這裏懸著,顧建國也立馬覺得自己還是多看多聽少說最保險。


    “也是,反正我們在大人眼裏是孩子,估計也沒人注意,自己過自己的就是了,啥事兒都等人來了,聽我爹他們的意思辦,要我說,咱們這兒如今都快成下放基地了,來了洪教授兩個不算,這一次又要來不知道幾個,還真是奇怪,就是真犯錯了,那公安局咋就不能關了?非得弄到這裏來,真是夠奇怪的。”


    聽到顧建國這個想頭,阿米都想笑,按照這個下放的速度和人數,現在是還成,可要是過幾年呢?到了那十年,要真是都送公安局,那估計全國沒有一個公安局夠用的,再說了,這會兒你想著公安局,再有三四年,這公檢法都要癱瘓,打,砸,搶都成風,到時候咋辦?除了這山村,還真是沒有個合適的下放地方了,至於什麽幹校,後來都成等級不夠都不夠資格去的地方,等浩劫過去,這下放關押都能成一種資曆,想想也是醉了。


    “這事兒不是還沒到嘛,趕緊的,咱們還是說進山的事兒吧,你東西都備好了沒?”


    “那當然,早等著了,弩都配上了新作的箭隻,還有麻繩都多準備了些,對了,過年的時候小麥哥不是又寄來了兩把兵工鏟嘛,你這別忘了帶上,這東西最好使。”


    一說到打獵,顧建國哪裏還顧得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就像是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們都是孩子,有事兒也有高個子頂著,輪不上他們插嘴,還不如趕緊幹自己的事兒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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