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的也是太孫沒有怒容,當時就在想,劉慍怎麽會如此大度?被人戴了綠帽子不但不發怒,還欣然成全謀士?”


    “所以說,若不是知情者,如何清楚地知道劉慍震怒的情態?”江洲頓了頓,又道,“還有,他先力薦你殺了王楷,後麵為何又要多此一舉,敘述籠絡人心成全王楷一事?最後卻又不了了之,以事已發生無力挽回為由,再次力薦殺了王楷。”


    “因為……”劉恪朗聲一笑,讚許地看了江洲一眼,拍拍他的肩,從袖中抽出一密函遞給江洲。“這個。”


    江洲接過密函,卻並不打開來觀覽。繼續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因為他知道王楷找到了他是太孫線人的證據想呈遞給你,所以先力薦處死王楷,怕你疑心,便設身處地地為你用人出謀劃策,也算是為王楷說了些情,但知道王楷已受宮刑,木已成舟,他籠絡人心的建議提了也是白提,所以再次提出殺了王楷。”


    劉恪震驚地看著江洲,犀利的目光愈發明亮,半晌後說道:“以你江郎之才,什麽人能在你麵前瞞天過海?不過,那王楷倒是個人才,竟然在你之前就抓到了他的把柄。”


    江洲不語,一想到王楷覬覦她就來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處置王楷?”


    雖然並不為王楷惋惜,但劉恪此時卻陷入了猶豫之中,一番深思熟慮後在江洲跟前吩咐侍從:“叮囑王楷好好休息,派人先暗中觀察著,一旦發現其有怨懟和異心,殺之,不必請示本王。”


    拆開手中的密函一覽,江洲不禁憂慮起來,喃喃自語:“書信是今晨才寫的?受了宮刑之後……”抬起頭來鄭重對劉恪道:“王楷不能留!”


    劉恪笑,睥睨窗外夕陽:“他若敢有怨懟和異心,本王就賞他一杯牽機,若是沒有表露,說明此人還有些能耐,能為本王所用,現在的確是人才匱乏時期。”


    江洲準備再次開口,被劉恪截住。“本王倒想看看,他能在本王麵前玩出多大的花樣!”


    也罷,江洲歎了口氣,王楷受了宮刑,也沒顏麵再接近她了。“用人匱乏?我推薦一忠臣良將。”江洲話音剛落,劉恪已經走去案前,舉起一封書信給他看:“姑父給我來了信,讓你回去成親。”


    江洲即刻拉下臉……


    ——


    劉恪的內眷其實並不多,僅有幾房侍妾,比起皇城裏的太孫可是少了一堆。青鯉一一跟她們打過照麵,幾房侍妾都很和善,也不相互爭寵,關係竟情同姐妹,且常常相互串門,探討廚藝、刺繡、琴棋。因青鯉跟她們往來,常常去找姐姐的顏傾偶爾也會與她們碰麵,慢慢地,相互就認識了。


    有一侍妾癡迷於古箏,在閑談時知道青鯉會彈一些後,三天兩頭地過來要跟她切磋琴藝,青鯉明顯不敵,每每敗下陣來,之後再無切磋的雅興,但那侍妾卻樂在其中,天天去找她,青鯉不歡喜,但也不好推辭。這日,恰逢顏傾也在,那侍妾又提出要跟青鯉切磋,青鯉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拒絕了,那侍妾很掃興,就隨口詢問顏傾:“你會彈麽?”


    “會彈一些。”


    那侍妾歡喜,立刻邀她一起鬥琴。聽顏傾語氣不是很足,侍妾掉以輕心,以為她不怎麽會彈,等顏傾手下的音符一飄出,侍妾才知道她功力深厚。喜遇知音,一問姓氏,那侍妾也姓嚴,二人同音不同字。相視一笑,繼續切磋。


    琴音繞梁不絕,兩人興致正高,不巧劉恪路過庭外,循著琴音進來了,指法一亂,斷了琴弦,劃破手指,血珠子汩汩地從顏傾指尖冒出。


    劉恪見狀,慌忙從身上撕下絲帛,上前抓住她的手給她包紮。旁邊的嚴孺人瞥了一眼,很快垂下眼睫。


    待包紮完畢,顏傾匆匆抽出手指,找了個理由遁走,此後再去找姐姐就先命琥珀打聽劉恪的去向。


    嚴孺人倒很喜歡她,見她不去青鯉那了,又天天跑來舜華殿找她,和她探討琴理。


    這日,二人正興高采烈地撫琴,青鯉忽然過來了,一直盯著嚴孺人看,見姐妹二人有話要說,嚴孺人趕緊回避。


    青鯉心事重重,對顏傾坦白:“我昨天在王府中碰見了一個奇怪的男子。”


    顏傾詢問:“怎麽個奇怪法?”


    “我本來是不小心撞見他的,跟他道歉後,他就一直找話題跟我閑聊,我問他是誰,他說他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長什麽樣?”


    青鯉把他的外貌描述了一遍。說他長得魁梧,最突出的特征便是眉骨、顴骨和鼻梁都很高。


    顏傾又追問:“那他跟姐姐聊了些什麽?”


    “也沒聊什麽。”青鯉神色異樣,“隻是他一直盯著我看,最後,他還奇怪地問我,郡王,待我好不好?沒再搭理他我就走了。妹妹知不知道他是誰?”


    顏傾想了想,覺得應該是他。告訴姐姐,姐姐一定很生氣,隻道:“我想不起來。”


    完了繼續思索他為什麽會出現在王府裏,江洲肯定知道。


    青鯉歎息了一聲,看看她麵前的那把古箏,問:“妹妹什麽時候學會彈琴的?比那嚴孺人還厲害呢。”


    “啊?”顏傾支支吾吾,含含糊糊說不清楚。卻聽青鯉又神思恍惚地說道:“妹妹知不知道,自上次郡王撞見她和你鬥琴之後,一直讓她侍寢呢。”


    鼓琴瑟


    顏傾換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匆匆去找江洲。去的時候,果然看見了王隸。彼時,江洲正跟王隸坐在荼蘼架子下喝酒。顏傾走近,聽見江洲對王隸說道:“你來的太晚,荼蘼即將開盡。”


    王隸麵色沉暗,有些感傷,但很快驅散麵上的烏雲恢複明朗:“不必惋惜,春來花自青,春盡花事休,尚有芙蓉宛轉在中秋。”


    江洲點頭,繼續為他斟酒。


    王隸四下顧盼,偶然看見了立在不遠處偷聽的顏傾,伸長了脖子望著她笑:“幾年不見,想不到當年那個醜陋的小公子變化這麽大,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兒了!”


    江洲趕忙回首,看見了她,彎唇。她也笑著朝二人走來。


    王隸快速瞥一眼江洲,提高了嗓門對一步步走近的她道:“小公子可真厲害,讓某人寧願醉死在小公子的溫柔鄉也不願歸家去。”


    江洲覷他一眼,笑而不語,起身去攜她,她由他牽著來到王隸跟前,看著王隸有些得意的神情,也忍不住打趣道:“怎麽不繼續呆在青樓狎妓了?”


    王隸收住臉上的笑容,一愣,自若答:“不想醉生夢死了。”看著江洲引她坐下,二人目光交匯時心照不宣的溫柔,王隸若有所思。


    她一到來,江洲便把王隸給忘了,握住她的手搓來搓去,關切問道:“怎麽這麽涼?出門時不添件衣裳?”“不冷,真的不冷。”她粲然望著他笑。


    相矚是種溫柔,眼神一旦交匯便移不開目光,你儂我儂,忒煞情多。王隸心境黯然,羨慕不已。咳了咳:“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告辭了。”


    江洲這才想起這裏除了他和她,還有第三個人,覺得失禮,遂欲起身相送,王隸揚手,示意他止步,揮袖灑脫離去。行至院門,王隸悄悄回首,望見院中兩人繾綣嬉鬧,如膠似漆,心中愀然,苦笑旋離。


    恐怕自己這輩子都體會不到琴瑟之好。


    荼蘼開盡,她離他越來越遠。芙蓉花再好,不是心頭好。


    當可望不可即的倩影真的站在他跟前時,他還是沒有勇氣告訴她一些事情,衝動指引他去靠近她,自卑壓抑他隱瞞真相,當她問起他是誰時,他也隻敢說:我是你妹妹的朋友……


    他不知道她當時已經起了疑心:若不認識我?又哪裏知道她是我妹妹?


    ——


    嬉鬧,她跑不掉,跌在他懷中。江洲把她拉下來坐在自己腿上,問她:“你剛才為什麽要說那句話刺激王隸?”


    “哪句?青樓狎妓?難道不是嗎?”她不滿地數落,“王隸這個大騙子,尚有芙蓉宛轉在中秋?是放下了嗎?所以去青樓風流。放下就放下了,今日還想著去接近我姐姐,再傷她一次麽?你不是說他有隱疾麽?難道他不該愛惜自己的身體,還跑去青樓?”


    她說得很激動,白皙的臉漲得通紅,見狀,江洲忙拍背撫道:“他麵上無所謂,其實心裏比吃了黃連還苦。”


    “所以,他是跑去青樓訴苦了?”


    江洲:“……”想了想,“你不了解男人。”


    “那你們男人是什麽樣的,就是有難言之隱時可以跑去青樓訴苦了?不顧自己身體了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洲連忙解釋,又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隱晦地跟她講道:“大概是,不忍讓心愛的女人看見他的狼狽與,無能,他才會去青樓找其他女人,嚐試罷。”


    “看見了又怎樣?”她盯著他問,“如果愛他,她還會嫌棄他嗎?”


    江洲道:“可你姐姐並不愛他。”


    相互沉默了片刻,她猛然從他身上站起來,又問:“那如果姐姐也愛他呢?他還會那樣做嗎?如果換成是你你也會跟他一樣嗎?”


    “你怎麽可以拿我與他的情況相提並論?”江洲不悅,想了想,回答:“我當然不會。”伸手去拉她:“別激動,也不要去苛責王隸了,他有他的苦衷。”


    也許是那一刻的猶豫,讓她心生不安,猛然甩開他的手:“你為什麽要一直幫他講話?他就是不對!可以體諒他的苦衷,”她似在和他較勁,倔強道,“但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去青樓找其他女人就是不對!”說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氣跑了。


    江洲歎息一聲,他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激動,也知道她為什麽非要跟自己較勁。江洲的心中不但沒感到不快,反而有一絲歡喜。但接下來的幾日,他就歡喜不起來了。就因為自己為王隸去青樓之事多解釋了幾句,她就一直在生他的氣,幾天了還不見消,正焦急著,又頻頻收到家中催婚的書信。


    江洲親自去找她,結果她還在耍性子,他心中急躁,各種煩惱堆積在心頭,為了讓她心安,直接跟她坦白:“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找其他女人的,別生我的氣了,我再也不替王隸去青樓辯解了。”


    她真的平靜了很多,似乎消了氣。


    看著她前後鮮明的變化,江洲忍不住刮她鼻子道:“口是心非。不是說願意給我做妾嗎?依我看,以後若真讓你做了妾,我這一生都別想安寧,娶你為妻之後,別想看其他女人一眼了——”


    話剛說完,又見她對他怒目相向了,她這次直接跑去床榻上抓住枕頭對他砸了過來。 江洲這下生氣了,幹脆不說好話了,跟她大吵了一架,她嗚嗚哭著,把他趕出了門外。江洲這下知道錯了,怎麽把一件小事給擴大了?焦急地拍門求她。


    任憑他在外麵怎麽求她,她就是不開門,非要折磨折磨他。聽他在外麵喊了半天,心又軟了,準備去開門,卻聽他火氣十足地狂拍了一下門:“你耍什麽脾氣?我究竟是哪裏做錯了?你再不開門我就走了!我真走了!”


    一聽她也不樂意了,抓起瓷杯砰得一聲砸向房門:“要走快走!”


    江洲氣憤,幹脆不管她了一氣之下走掉了。


    幾天相互不見,冷落彼此。


    半夜睡不著覺,她總是想著那天跟江洲爭吵的事,悶悶不樂。每天趁著琥珀睡著之後,溜到院子裏百無聊賴地撫琴。怕吵著人,撫得緩慢而低沉。


    地上的枝影搖動了幾下,她猛然抬頭,劉恪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月光裏,她驚嚇得推翻古琴,一躍而起,警覺地退後:“你來幹什麽?”


    劉恪盯著她看:“莫慌,我聽出你琴聲幽怨,就過來了,遇到了什麽煩心事?這幾日深夜不睡覺卻在此處撫琴?”


    “與你無關。”她退後一步,左右瞭望,想跑進屋子去。


    劉恪大笑:“估計是知道了江洲要成親的事了吧!”


    她猛然抬頭。


    “怎麽,你不知道?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劉恪得意笑道:“他要回去跟一個叫蘇晚晚的女子成親,那蘇晚晚可是丞相的女兒,我聽說還和他指腹為婚呢。”


    她僵住。想起江洲說過的話“我真走了。”莫不是真要走了。


    劉恪看見她臉上的失落,繼續道:“看來他是真沒告訴你,想一走了之呀。他已經在收拾行李了,就要回去了,而且不打算帶你回去,你知道為什麽嗎?”


    “……”


    “因為他不可能娶你,連把你一起帶回去做妾都不想,以後如果還能想起你,也頂多把你接回去讓你做妾。”


    “跟我說這些幹什麽,這不關你的事。”她怎麽也不相信,江洲不會忘記自己的。迫不及待地抓起地上的古琴摔向劉恪,“你滾!”力氣太小,古琴還沒到劉恪腳下就落地碎得稀爛。


    劉恪低頭看著那粉碎的琴,笑笑,果真走了。


    獨自穿行在夜色裏,劉恪一時找不到方向了,在自己的王府裏迷了路,佇足徑邊,任夜風卷動衣袂。方才佇立牆外聽她撫琴已久,想不到歸去時,王府裏的幢幢燈影已漸次熄滅。


    即使有明亮的月光,依然不見腳下的路,草叢裏的螽嘶聲此起彼伏,襯得暗夜更加寂靜,就在此時,一聲琴音忽然劃破茫茫夜色,挑動了他的心弦,劉恪這才如被指引,轉了個方向去了琴音的源頭——還有一點孤燈明亮的地方。


    嚴孺人正坐在燈下撫琴,撫的是同一曲子。見他到來,忙起身施禮,“郡王——”


    抬首時接上他癡迷打量的目光,嬌羞地低首淺笑,熏黃的燭光映照著她美好的下顎和彎起的櫻唇。恍然間,劉恪看到那熟悉的、夢寐以求的弧線,心神顫動,走近她,撕拉一聲扯碎了她的衣服,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劉恪推倒在身下。猶如一隻被激怒的獅子,劉恪發狂地咬著她的下顎,嚴孺人痛徹心扉的叫聲鼓破了窗紙。劉恪不做任何前戲,扶著她的腰身衝刺,迫不及待地釋放自己壓抑已久的欲望。


    望見他眼底湧動的情潮,感受到他強烈的欲望,她一邊叫喊著一邊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忍著痛苦纏住他的腰身努力迎合。破掉的窗紙肆無忌憚地蕩漾,撩人的夜風鑽進來時吹熄了屋裏唯一明亮的燭火。黑暗裏響著劉恪的低喘和她嬌軟的呼喚:“郡王……郡王……郡王……”


    夜色逐漸加深,幾番大開大闔的糾纏,劉恪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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