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林家也是前朝旺族,盛月皇朝開國,太祖皇帝曾把林家作為主要的招撫家族,給予的封賞極其厚重。隻因近些年林氏一族的幾個族長短視淺薄,族中子弟出息者漸少,又因林閣老之事倍受指責,林氏家族的聲威日漸消減。但林氏家族與盛月皇朝的名門旺族和勳貴之家廣結姻親,建立了盤根錯節的人脈關係。


    今日大殿之上沒有林氏一族的子侄,林家現在官職最高的人是林登和林夢婷的父親,朱閣老的乘龍快婿,現在正在任上。但與林家有姻親關係的人不少,除了朱閣老,還有孝恩侯的嫡次子寧迦和孟少卿,這兩人娶的都是林闖的女兒。另外還有不少官員與林家旁支是兒女親家,或有一些拐彎抹角的關係。


    聽沈榮華說胡氏與其妹都是林家的血脈,但兩人同母不同父。這個話題本身不新鮮,大戶人家的男主子與丫頭有了首尾,導致丫頭懷孕都是很正常的事。不管是林家有親戚的人,還是林家的對頭冤家都不以此為恥,反而覺得有趣。眾人之所以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是因為胡氏姐妹不同父,這就很齷齪了。而胡氏霸占侵吞林家的財物產業,硬說她妹妹是林閣老的血脈,這就讓人不恥了。


    因林閣老和沈榮華都與林氏一族衝突不少,胡氏及其妹的身世被沈榮華拿到大殿來說,這就讓聰明人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不管是林氏一族的親戚同盟,還是陌路對手,亦或是不相關者及八卦者,都急切地想知道真相,好借此大做文章。


    “哎,你快說,這麽多人等著聽呢。”白瀧瑪著急了,指手劃腳催促沈榮華。


    朱閣老冷哼一聲,說:“我看她是無話可說了,謠言止於智者,不管聽起來多麽真實,也會不攻自破,陰謀造謠中傷者最終也會被戳穿而得到報應。”


    沈榮華衝朱閣老燦爛一笑,“朱閣老還怕陰謀被戳穿?還會在乎報應?人們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我以前也信因果報應,可自從看到朱閣老登堂入閣、威風八麵,我就在想那些神明的眼睛肯定都被烏煙瘴氣遮住了。諸位肯定會問我為什麽這麽說,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三歲就被我的祖父沈閣老帶在身邊教養,到六七歲就認了不少字,經常出入我祖父的書房。那時我有一份特殊的差事,就是幫我祖父燒一些信件,每次燒到朱閣老的來信,我都歎服朱閣老的小楷寫得真好。”


    “你、你……”朱閣老指了沈榮華,手指不由哆嗦,身體也向後退了兩步。


    仁和帝和大長公主聽說沈榮華的話,互看一眼,又同時將精明凜冽的目光投向沈榮華和朱閣老。沈榮華一副坦蕩蕩的神態,迎著仁和帝和大長公主的目光笑得依舊燦爛。朱閣老則變了臉,他不由自主規避他們的目光,象是怕被看穿一樣。


    “丫頭,慎言。”大長公主板著臉提醒沈榮華。


    “是,大長公主,小女謹記。”沈榮華一臉憨像,笑了笑,又說:“我當時年紀小,信上寫的什麽,我好多內容都不記得了,還有,那些信真的都燒掉了。就算是有些東西我想忘也忘不掉,也找不出證據,我又怕人指責我誣陷,不敢亂說。”


    沈榮華這番話出口,大殿上,連同屏風後麵都變得鴉雀無聲,眾人各有心思,都在盤算。隱約能聽到衣衫簌簌,似乎是有人在發抖,亦或是在發狠。沈閣老做內閣首輔時,一半的官員跟他有私信往來,難免提及一些隱秘之事。沈榮華燒信時要是看到,就掌握了他們的私密,也就等於握住了某些人的命脈。


    其實,為沈閣老燒掉密信,並從信中看到某些秘密的事純粹是沈榮華杜撰出來的。沈閣老是心思慎密之人,往來信件都是他親手燒掉,從不假手於人。有時候沈榮華也會代勞,但那些信都被沈閣老一氣之下撕碎了,根本看不到內容。她這麽說就是敲山震虎,嚇唬某些心虛之人,看樣子,她這番假話確實起到作用了。


    她知道某些官員的秘密,並不是從給沈閣老的密信裏看到的,而是在她的前世,她無意間聽杜昶說的。沈榮華剛陪嫁到杜家,杜昶對她好過一段日子,經常讓她到書房紅袖添香。杜昶是卑鄙陰險之人,常雇傭某些江湖上的下九流幫派幫他窺探某些官員的私密,用來威脅他們。沈榮華在為他收拾書房時看到過一些密信,也記住了一些,很湊巧,那些秘密裏正有朱閣老等人見不得光的隱私。


    朱閣老是五皇子一派的主要謀臣,官職最高,份量最重。借萬智一家的事謀害沈榮華就是朱閣老指導、杜昶等人策劃的,這次她一定要狠狠回擊他們。擒賊先擒王,利用前世從杜昶那裏無意間竊取的秘密把朱閣老拿下,這也自是淵源報應了。朱閣老倒了,五皇子一派其他的人都是小菜,害過她的人慢慢收拾就好。


    沈榮華明白大長公主提醒她的用意,又重複道:“多謝大長公主提點,我不胡言亂語之人,事關身家性命,不逼急了,我不用多說半個字。”


    大長公主與仁和帝互看一眼,點頭說:“你明白就好。”


    臣子的某些私密上位者很清楚,但他們不會輕易宣之以口,越是藏得嚴密越有震懾力。不管沈榮華知道的那些秘密是不是他們知道的,亦或是他們很想知道的,他們都不想讓沈榮華毫無顧忌地說出來,因為這樣很可能打亂的規劃。


    謹親王直了直身體,高聲問:“這話題是不是跑得太遠了?我都跟不上了。”


    大長公主冷笑輕哼,“丫頭,言歸正傳,事情說完一件再說另一件。”


    “是,大長公主。”沈榮華看了看眾人,促狹的目光落到一臉頹然的胡氏身上,低聲道:“你想聽嗎?你要是不想聽我就不說,隻要你把財物產業還給我。”


    “我想聽,我想聽聽你能造出什麽謠。”胡氏緊緊咬牙,怒視沈榮華,但沈榮華要戳穿的真相她真得想聽,跟養父母長大的孩子當然渴望了解自己的身世。


    當年,她母親帶她們姐妹離開林閣老家的第三年就身染重病,那年她還不滿八歲。她母親臨死之前已意識混亂,說要帶她們姐妹回林家享福,可並沒說是林閣老府上,還是中南林家。她母親死後,她們姐妹都被送了人,再相逢已是十年之後了。自從她記事起,她常想她父親死後,祖父母心存怨氣,把她母親趕出家門,為什麽也把她一並趕出來呢?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她是野種,人家當然不留她。她的親生父親為什麽也拋棄了她?她有了新的疑問,也有了新的怨恨。


    沈榮華掰著手指算了算,衝朱閣老友好一笑,“林闖和林梧不是平輩吧?”


    “一派胡言。”朱閣老吹胡子瞪眼,重重甩起袖子,不理會沈榮華。


    林闖和林梧當然不是平輩,熟悉林氏一族的人都知道。林闖是林氏一族現任的族長,林梧則是林闖父親的最小的叔叔,林闖應該稱林梧叔祖。聽到沈榮華問這句話,聰明之人已猜到胡氏及其妹的父親是何人,對林家的齷齪自是嗤之以鼻。


    “本王知道,林梧是林闖的叔祖。”謹親王等煩了,連忙插了一句。


    “哦,原來是叔祖,輩分真高,那我說了,諸位聽說就是。胡氏的父親是林氏一族的族長林闖,她妹妹的父親是林梧,按父係排份,妹妹比姐姐高兩輩。”


    說胡氏是林闖的女兒,她妹妹是林梧的女兒,沈榮華確實有證人。當年,林閣老留下林氏一族送來的一個寡婦、三個丫頭,都是有用意的。她們送胡氏的母親過來是不是想挑撥林閣老和萬夫人的關係,時隔多年,沈榮華不敢確定。但林氏一族送來的三個小丫頭卻都是經過培養的眼線,別看她們隻有十一二歲,個個是靈透人。這三丫頭畢竟年紀小,行事不夠周全,沒幾天就被萬夫人抓了個現形。


    後來,這三個小丫頭有兩個投靠了萬夫人,有一個愚忠中南林家,被萬夫人打發了。萬夫人會用人,對兩個投靠過來的丫頭很不錯,她們也很忠心。她們長大之後,又給她們保媒指了夫婿,一個嫁了鋪子的管事陳興,一個嫁了莊子的管事張二山,都生兒育女,日子過得也不錯。林閣老夫婦去世後,她們同林家所有忠心的仆人一樣被賣到了鄴州石墨礦。飽受了十幾年的折磨,陳興媳婦死在了鄴州,張二山媳婦回來了,現在是津州籬園的管事嬤嬤。


    沈榮華入獄了第二天,胡氏來看她,被她逼急了,透露出自己的妹妹是林閣老血脈的事。沈榮華聽林楠講了當年的事,又把流丹叫來詢問,聽流丹說陳興媳婦和張二山媳婦都是林氏族裏送來的小丫頭。她讓人快馬去津州接了張二山媳婦到京城,同陳興一起叫來詢問,得到了不少消息。


    聽張二山媳婦說,當年,她們和胡氏的母親一起到林家,偶爾聽胡氏的母親哭訴林闖的正妻善妒,不容人。沈榮華由此推斷,胡氏應該是林闖的女兒,當時懷著孕被趕出了林家。又聽張二山媳婦說胡氏的母親常提七老太爺林梧,還從林梧得了不少好東西,這說明胡氏的母親和林梧有染,後來懷的女兒多半是林梧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沈榮華把話說出來,就不怕胡氏和林家聯手攻擊她。胡氏的妹妹明明不是林閣老的血脈,胡氏為了財物產業,不照樣栽髒嗎?沈榮華這麽說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林闖或林家人不認,盡管找出證據反駁她。這種事鬧大,丟人的是胡氏和林氏一族,林氏一族不吃啞巴虧就折騰,反正沈榮華不怕。


    “胡氏的父親是林氏一族現任族長林闖,她妹妹的父親卻是林闖的叔祖林梧,諸位聽清楚了嗎?”沈榮華隻怕別人不知道,又高聲重複了一遍。


    “你胡說、胡說,你這陰毒的小賤人,你比萬氏還陰險,你不得好死。”胡氏跳起來指著沈榮華叫罵,她又急又氣又難受,竟然嚶嚶哭泣起來。


    她早就聽說過林闖的大名,沒想到那人會是她父親。這些年,林闖對她不聞不問,是不知道她的存在,還是鐵石心腸。她那可憐的妹妹與她同父該多好,怎麽會是比林闖高兩輩的林梧?這令她很接受,她妹妹知道會更難受。


    若她的妹妹不是林閣老的血脈,她就不能再霸占林閣老夫婦留下的財物產業,這才是真正令她們姐妹難受的事。她和她妹妹都自我迷惑,心安理得享受林家財物產業帶來的利益這麽多年,若失去,她們姐妹會比沈賢妃還難以接受。


    不行,她不能把財物產業交出去,她不承認林梧是她妹妹的親生父親,反正林梧也死去多年了。她要爭取,她要通過林氏一族把那些財物產業據為己有。


    沈榮華微微一笑,高聲說:“我不是胡說,我有證人,如果你不承認或林氏一族不認你們姐妹,你們都可以向官府控告我,我會帶著證人應訴。還有,林梧死了,你妹妹沒了爹,林闖還活著,你說我胡說,我就提議讓你們滴血認親。要說這中南林家也真是無情,任由自家血脈流落在外,不理不睬。胡夫人為了霸占那些財物產業,硬說自己的妹妹是外祖父的血脈,真是無恥至極。


    哼!你也真得林闖的真傳,果然是父女天性,死都改不了。在場的人與林氏一族及林闖本人沾親帶故的不少,你們大可以把我的話轉給林闖,我不怕與他對質。你妹妹是林梧的女兒,你再敢說她是我外祖父的血脈,就是誣陷。別說跟你把官司打到禦前,就是打到陰曹地府,爭個你死我活,我都不饒你。還有,你必須把我外祖父留下的財物產業連本帶利歸還我,少我一個銅板都不行。”


    “你、你……”麵對沈榮華,胡氏無言以對,至少沈榮華有證人證明她是林闖的女兒,是不光彩的私生女,也有證人能證明她妹妹是林梧的女兒,足足高她兩輩。還有,沈賢妃一再強調不讓她妹妹在人前露麵,以後還有大用。若真在公堂對質,她妹妹不露麵也不行,她現在陷入兩難的境地,必須別尋道路。


    “我怎麽了?你說呀!大殿之上,聖人公正,你有話盡管說,沒的說是還我的財物產業。”沈榮華沉下臉,冷厲的目光落到胡氏身上,一副咄咄逼人的神態。


    胡氏掩麵哭泣,朝龍椅的方向跪爬幾步,失聲痛哭,“皇上,大長公主,求你們看王忠這些年保護皇上盡心盡力、為國效命多年的情麵,給臣婦一個公道的說法,以此鼓勵王忠更好地效忠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嗚嗚……”


    大長公主笑了,問:“胡氏,你認為什麽樣的說法才公道?才是你想要的。”


    俞閣老冷哼道:“你認為把林閣老夫婦的遺產判給你才公道,那可能嗎?給你的公道恰是對別人的不公道,沈氏隻求把財物產業連本利還給她,沒說要追究你侵吞霸占多年的責任,已實屬不錯。王忠吃朝廷俸祿,你也有誥命的封銜,他為國效命、保護皇上是他的職責所在,這難道也是你討價還價的籌碼嗎?”


    朱閣老忙說:“俞閣老想必是誤會,胡氏要公道也應該,她的意思……”


    仁和帝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打斷了朱閣老的話,其他人也不敢再出聲。仁和帝善於平衡,偏向沈賢妃母子,但這並不說明他心中沒公道。沈榮華狀告胡氏有理有據,而胡氏則有胡攪蠻纏的意味,還把王忠為國效命拿出來說事兒。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他若再不做定奪,林楠肯定不饒他,天下百姓也會非議他。


    “張府尹。”仁和帝見張府尹應聲出列,把那份財物產業明細扔給他,“你安排人清算胡氏霸占的林閣老夫婦的遺產,還本帶利歸還她。”


    “臣遵旨。”張府尹揀起那份明細,長長鬆了一口氣。


    胡氏急了,跪爬到龍椅下麵,嚎叫道:“皇上,把我的產業連本帶利給了她不公平、不公平,若沒有我苦心經營,那些產業根本不能維持至今,不能……”


    “皇上、皇上。”一名執事太監一溜小跑進殿傳話,顯然有急事。


    “又出了什麽事?”仁和帝也怒了。


    “回皇上,王岕帶紫山書院數十名學子在午門外鬧騰,請求皇上廢除給他和端寧公主指婚的聖旨,還說若皇上不廢除這道,他們就不讀書,都削發為僧。”


    大長公主重哼冷笑,說:“紫山書院設立近百年,最近很不消停呀!王岕真有號召力,他先是率紫山書院的學子為萬智一家討公道,逼著皇上下旨削去沈氏的封號,把沈氏關進大牢。今天,他又逼皇上廢除與端寧公主的指婚聖旨,還以削發為僧威脅。若皇上再準了,說不定哪一天他就要率學子來逼皇上退位了。”


    聽到大長公主這番誅心之言,大殿上又一次寂靜無聲。胡氏瞪大眼睛看著仁和帝和大長公主,剛剛聽說王岕帶諸學子來抗議,她很高興,覺得兒子來為她撐腰了。而此時,她的得意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從心底衍生的擔憂和恐懼。


    “擬旨:朕先前給王岕和端寧公主指婚的聖旨廢除,他們能各自婚嫁、互不幹涉,欽此。”仁和帝看著執筆太監寫好聖旨,蓋上大印,就讓來傳話的太監給王岕送去了。他又與大長公主用眼神交流的片刻,就端起一杯茶來喝。


    沉默了一會兒,大長公主敲著幾案說:“王岕也該拿到廢除指婚的聖旨了。”


    仁和帝點點頭,拍響禦案,說:“將王忠打入死牢,將胡氏收監,查抄王忠府上,所得資財產業先歸還沈氏,餘者登記造冊,歸入國庫。將其子女入得力仆人全部看押,等待審問處置,將王岕削發為僧,打入西山寺,永世為僧。”


    “臣等遵旨,皇上英明。”


    胡氏嚇傻了,她反應過來,剛要嚎叫,就被兩名侍衛堵上嘴拖走了。王忠一家就這樣在京城的舞台退場,不管是大殿的臣子還是後麵偷聽了吳太後等人,都驚呆了。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就是趕緊擇清與王忠一家的關係,隻怕被連累。


    “謝主龍恩。”沈榮華給仁和帝行了禮,又轉向大長公主,“謝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微微一笑,“先別謝,接著告,等著想看好戲的人謝你。”


    沈榮華聽出大長公主的言外之意,遲疑片刻,行禮說:“小女明白。”


    接下來,沈榮華要告的人分別是朱閣老、孟少卿,還有順天府、大理寺和刑部那些不作為的官員,另外還有紫山書院和國子監不務正業的學生和教授。仁和帝下旨處置了王岕,就震懾了紫山書院和國子監的學子教授。相比朱閣老等高官,那些學子教授都是小人物,被人利用,讓他們明白是非,他們也就不敢再造次了。


    聽到大長公主讓沈榮華接著告,眾臣子就知道這也是仁和帝的意思。因為萬智一家的案子,弄得朝廷很被動,這些人欲發得寸進尺。仁和帝是懷柔有餘、殺伐不足的君主,大長公主可是鐵腕之人,有她在,再猖狂的人也要規矩三分。


    朱閣老不敢看仁和帝和大長公主,看向沈榮華的目光明顯透出示弱及求和的意味。沈榮華對此視而不見,她很清楚象朱閣老這一類人的秉性,他們示弱是暫時的,隻要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他們就會反撲,到時候要粉身碎骨的人就是她。


    她今日告禦狀是必會改變朝堂的格局,多少年後人們說起來還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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