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宮一趟,大事不好了!”


    嬴湛剛走進偏廳便是一聲大喊,話音落定,這才看到嬴縱和沈蘇姀的情形,他隻看兩人抱在一起,並未發現二人之間氣氛不妥,當即麵上一紅豁然轉過身去,眉頭緊皺的咕噥,“你們光天化日的……我可是讓婢女通報了才進來的啊……”


    嬴湛第一次入沈府,那般急惶的樣子更不似尋常,嬴縱眉頭緊皺顯然不關心嬴湛為何而來,可沈蘇姀卻不能不關心,她定了定神推開嬴縱落在腰間的手,朝前走出幾步問,“宮中出了何事十殿下如此急惶?莫不是太後?”


    嬴縱側著身子往沈蘇姀這邊看了一眼,見兩人分開才轉過身來,仍有些不自在的道,“不是太後,是你們府中的六姑娘,你進宮一趟罷!”


    沈鳶芙?!


    沈蘇姀想到陸氏想到嬴華庭,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讓嬴湛專門跑一趟過來的竟然是沈鳶芙,沈蘇姀蹙眉上前一步,“六姑娘怎地了?”


    嬴湛深吸口氣,“事從緊急,我們路上說!”


    沈蘇姀心中一緊,雖然她對沈鳶芙並不如何上心,可眼下她到底還是沈家的人,沈蘇姀見狀便欲上前吩咐,剛走了一步卻又被嬴縱一把拉了住,沈蘇姀眉頭一皺,嬴縱卻已看著她道,“王輦就在府前,不必備馬車了。”


    沈蘇姀唇角微抿並未立時反應,那邊廂嬴湛已經等不及,“快點快點,就坐王輦入宮。”


    沈蘇姀無法,隻好點了點頭,嬴湛見狀轉身便朝外走,嬴縱見此也跟上,卻是拉著她的手不放,沈蘇姀掙了掙,嬴縱仍是不放,他牽著她走在嬴湛其後,嬴湛轉身看了兩人一眼十分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隻當沒看見,沈府上下一路上看著嬴縱拉著沈蘇姀走了出去,沈蘇姀經不住那曖昧的目光,然而大庭廣眾她又不能發難,隻得滿是無奈的隨嬴縱出了王府。


    本以為上了王輦便好,然而上王輦嬴縱也未放開她,嬴湛看著兩人如此再度翻了個白眼,這邊廂沈蘇姀無心和嬴縱糾纏,轉眸便問,“六姑娘在宮中到底出了何事?”


    話音一落,嬴湛麵上便生出幾分苦笑來,“你們府中的七姑娘剛剛出嫁,你亦被賜婚,唯獨剩下了這個六姑娘,卻不想這個六姑娘卻是個心比天高的。”


    沈蘇姀雙眸微狹,嬴湛忽然壓低了聲音道,“昨天夜裏,六姑娘入了天寰宮。”


    話音一落,沈蘇姀墨瞳頓時一沉,便是嬴縱也皺了皺眉,嬴湛見兩人如此繼續苦笑道,“這件事……這件事似乎和母妃有幾分關係,父皇昨夜大抵不知六姑娘身份將她當做了宮中妃嬪,至今晨方才得知,自是大怒,本是要將人杖斃,偏生此消息已經被送到了皇祖母和二公主那處,皇祖母意識不清,眼下竟是要讓父皇納六姑娘為妃,二公主又看在沈家的麵子上命人將六姑娘留在了壽康宮,皇祖母竟然已經命人操辦禮儀,父皇無暇兼顧此事,隻命全福等在壽康宮,說是等皇祖母放鬆警惕之後就要將六姑娘治罪……”


    嬴湛說完這話便一陣懊惱,自然是懊惱這件事和麗嬪有關係,而他的母族本就是沈家,自然也是逃脫不了的,沈蘇姀聽完此話眼底不由一寒,心底卻是有幾分覺得可笑,怪倒是沈鳶芙近來一直往宮中去,和麗嬪關係緊密,卻原來是在等著這麽一道。


    昭武帝還當壯年,而眼下後宮無主,麗嬪又是已經失寵的,又有什麽比將自己侄女送入宮中蒙獲聖寵更好的呢,到時候姑侄二人共同把持後宮,便是再有新人必定也沒有指望了,然而麗嬪卻用了這等欺君之法……皇帝對權門貴族的小輩並不熟悉,宮中妃嬪又數不勝數,自然被鑽了空子,若是昭武帝被沈鳶芙的風姿徹底迷倒或許也就不追究了,可顯然沈鳶芙並未十分入得昭武帝之眼,再加上昭武帝洞悉麗嬪姑侄二人的用心,自然是大怒,可麗嬪卻又在太後這裏有了後招,沈蘇姀皺了皺眉,一時有些為難。


    嬴湛看了看沈蘇姀,又看了看嬴縱,一時有些著急,“皇祖母雖然能護得了六姑娘一時,卻護不了她一世,何況父皇眼下為了皇祖母的病情並不敢對皇祖母道明實情,母妃也不知編了什麽借口騙了皇祖母,哎,無論如何,你們想個法子解了這個局罷,這事若是傳了出去,父皇和沈家麵上都不好看,七哥,我隻求別傷母妃性命……”


    嬴縱沉著臉,沈蘇姀皺著眉,嬴湛看了看兩人凝重混無交流的樣子,又看了看兩人緊攥在一起的手,不知怎地就覺得有些怪異,沈蘇姀被他那探究的目光看的不自在,掙了掙嬴縱仍然是不放,不由隻好抿了抿唇,“皇上不會因為此事傷了麗嬪娘娘的性命,倒是六姑娘有些危險……無論如何先去壽康宮走一趟罷。”


    嬴湛點了點頭,和嬴縱有幾分相似的麵上露出濃濃的愁緒,嬴縱坐在沈蘇姀身邊,右手抓著她的左手不放,不時轉過頭來看她一瞬,那目光帶著欲言又止的深重,讓沈蘇姀心頭也沉甸甸的,王輦之中一時安靜非常,沈蘇姀隻好問嬴湛,“殿下今日不曾去虎賁營?”


    嬴湛聞言眉頭又是一皺,“本是要去的,因為出了此事才未去。”


    沈蘇姀看著嬴湛若有所思,“麗嬪娘娘不反對你去虎賁營了?”


    嬴縱聞言便點了點頭,道,“母妃說去虎賁營曆練一番也好,倒是未曾阻攔。”


    沈蘇姀聞言眼底微光一閃,不再說話,三人便這般沉默著一路入了宮,一路上沈蘇姀都想將手從嬴縱手中掙出,然而嬴縱一路上分毫不鬆,有嬴湛在旁用奇怪目光看著,沈蘇姀並不好發作,隻等王輦到了壽康宮之前嬴縱深切看了沈蘇姀一眼才將她鬆了。


    下了王輦三人一路朝壽康宮中去,剛走到中庭便看到了焦急等著他們的嬴華庭,見沈蘇姀出現,嬴華庭上前來一步將她拉了住,口中急急道,“那個六姑娘也實在是不要命了,不僅偷偷跑進天寰宮冒充了宮中妃嬪,身上還用了藥,父皇的性子不是個隨意的,就是這般才著了她的道,早間幸好我去的及時,不然人必定是沒了,眼下被關在偏殿的,麗嬪叫人送了消息來壽康宮人就閉宮不出了,我適才命人去請,麗嬪隻說是這位六姑娘自己跑去天寰宮行這等下作之事的,顯然是怕自己無法力挽狂瀾要被連累,父皇已經明白了這裏頭的道道,她定然是個自身難保的,你瞧瞧那六姑娘你是救還是不救?”


    沈蘇姀實在沒想到那沈鳶芙竟敢對皇帝用藥,聞嬴華庭之言卻是一鄂,怎地還問她救不救,沈鳶芙好歹是沈家的人,怎能不救?


    沈蘇姀想了想直直看向主殿方向,“太後娘娘怎麽想的?”


    聞言嬴華庭便冷笑了一聲,“人人都知道太後犯了癔症,麗嬪把和皇祖母送消息說父皇看重了某個世家之女二人已成燕好,皇祖母還以為是八年之前,又以為是父皇先有意,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後宮多年不曾選秀,便直接應了此事,還召了禮部的人來擬紙,幸好我給擋了回去,救還是不救你心中有個數,要麽得想個法子將人弄出宮去,要麽就隻能任父皇處置了,父皇眼下還在前朝顧不得這些肮髒事兒,等到了晚上可就不好說了……”


    沈蘇姀聞言又皺了皺眉,幾人往前走了幾步,頓時看到了站在廊簷之下的全福,全福見沈蘇姀並著嬴縱、嬴湛一道出現也知道他們為了何事而來,頓時苦笑著行李,嬴華庭便又道,“眼下是讓全福處置六姑娘的,等到了晚上父皇問起,自然無人能阻了。”


    沈蘇姀點點頭走到全福身邊去,“公公知道我為了何事而來,敢問公公,公公看此事可還有轉機?若是有,還請公公指點一二。”


    全福苦笑著一躬身,“小人不敢當,不瞞侯爺,今日早間皇上委實是大怒之後拂袖而去,隻留下了一句‘杖斃’,若非是二公主及時,六姑娘早已……若是別的倒也罷了,到底是沈家的姑娘,哪怕這輩分不對收入宮中做賜個院子也無大礙,隻是六姑娘身上用了藥,這實在是大忌,有無轉機小人不敢名言,隻不過宮中有麗嬪娘娘為皇上誕下皇嗣,外麵沈家又支持國庫,因而小人想著,此事倒也沒有那麽難,全看侯爺如何請罪了……”


    沈蘇姀眯了眯眸子,忽然道,“眼看著又至秋季,四方朝廷駐軍又當發軍餉了吧?既然是沈家的人驚了皇上聖駕,不若沈家以此季軍餉向皇上請罪,眼看著秋獵將至,罪人自然會在皇上回宮之前被送出君臨城,必定不會橫生枝節。”


    全福聞言一笑,又遲疑的道,“隻是早前二公主帶著人來了壽康宮……”


    沈蘇姀搖頭失笑,“眼下太後身在病中,公侯之女前來侍疾也沒有什麽不對,我當年不是也常伴太後身邊嗎?若是公公擔心,不若將罪人在壽康宮留幾日,在太後身邊盡心,自然也是為她自己恕罪了,皇上不日要離宮,想來不會惹皇上生厭,隻是天寰宮上下……”


    全福聽此一言頓時笑開,“請侯爺放心,小人這就去麵見皇上,至於天寰宮侯爺萬萬不必擔心,昨夜侍寢的乃是後宮妃嬪,與旁人無關。”


    沈蘇姀淡笑著點頭,“既然如此,多謝公公了。”


    全福連忙行禮,“不敢當不敢當,小人告退了……”


    話音落定,全福對著嬴華庭和嬴縱、嬴湛行了一禮便帶著幾個小黃門施施然走了,嬴華庭讚許的看沈蘇姀一眼,“蘇姀,你果然利落!”


    沈蘇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問,“她在何處?”


    嬴華庭抬手指了指偏殿,“在那邊,我帶你去……”


    說著便引著沈蘇姀朝偏殿走去,口中道,“人已經被嚇得不輕。”


    沈蘇姀眯了眯眸子,輕輕道一句,“咎由自取!”


    沒走一會兒便到了偏殿之前,卻是嬴華庭身邊的兩個女官站在殿門之前守著的,嬴華庭揮了揮手殿門便被打開,沈蘇姀對著她點了點頭自己走了進去,布置華麗的偏殿左廂,正有一個纖細的身影蜷縮在靠牆的龍鳳榻之上低低的抽泣,聽到響動轉過頭來,眼底本是一片期待,待看清是沈蘇姀之時頓時露出兩分失望,而後又極快的消散變成冷漠,手一抬擦掉麵上淚珠,語氣冷硬的道,“你來做什麽,來看我的笑話嗎?”


    衣裙還算整齊,發髻卻有些淩亂,再加上那一副花了的妝容,又哪裏還是那個明豔的沈家六姑娘,坐在龍鳳榻邊上,雙手抱膝背靠椅背,怎麽看怎麽都透著緊張,沈蘇姀不置可否的站定在她十步之外,上下掃視了她兩眼才平平道,“因為你姓沈,所以我才走這一趟,你已經被赦免,隻是要在壽康宮留個三五日,三五日之後我自會派人接你出宮,出宮之後立刻出君臨城,從此往後忘了昨夜之事,在別處安家。”


    沈鳶芙麵上的薄妝早已哭花,眼底更深深藏著兩分不願外露的驚悸,聽著沈蘇姀的話她卻還是惱恨的轉過了頭來,口中狠狠道,“誰要你救我,我不出宮!我不走!我是皇上的女人!我絕不離開皇宮,皇上在哪裏,姑姑在哪裏,我不走,你休想叫我走!”


    沈蘇姀看著沈鳶芙的目光便帶上了薄薄的諷刺,口中卻隻淡淡道,“你不是皇上的女人,你隻是用淫媚之藥算計了皇上的欺君犯上之人,皇上眼下在前朝處理國事,他給你的處置是杖斃,至於麗嬪娘娘眼下還在自己的如意宮,她說是你自己跑到天寰宮中去的,連看你一眼她都懶得來,你還指望她能讓你飛上枝頭變鳳凰嗎?”


    話音落定,沈鳶芙麵色一白,看著她動了動唇,眼底還有幾分不能相信,沈蘇姀看著她這表情搖頭失笑,“看來你並不需要我出手救你,既然如此,那我便讓全福將你帶走……”


    沈蘇姀說完此話便淡淡轉身朝殿門處走,沈鳶芙看著沈蘇姀的背影越走越遠,眼底的希望一點點湮滅,某一刻終於想通了什麽似得生出徹骨的畏怕來,急急起身朝沈蘇姀追來,噗通一聲跪在了沈蘇姀身後,“不不不,侯爺,我不要被帶走,我聽侯爺的,都聽侯爺的!”


    稍稍一頓,沈鳶芙索性一把扯住了沈蘇姀的衣擺,口中急急的道,“既然要出宮,侯爺為何不眼下就將我接走,侯爺,我錯了……”


    想清楚自己隻是個被拋棄的棋子,沈鳶芙再也不敢生出半分希望,隻怕留在宮中再生變故,當然想立刻出去,沈蘇姀腳步微頓,頭也不回的道,“你被帶入壽康宮乃是為太後侍疾的,豈有隨意進出之理,好好待著罷,兩日之後自會來接你。”


    話音落定,沈鳶芙還有些不願,還要說什麽之時沈蘇姀已將裙擺從她手中扯出,再無一眼的走了出去,身後人忽然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沈蘇姀心底一歎走出殿門,眼睫一抬便看到站在廊下的嬴縱,嬴縱亦適時的轉過身來,當即便和她四目相對了上,沈蘇姀看清了他眼底的沉暗,左右看看卻見嬴湛和嬴華庭不知怎的已經不在此處,她眸光微暗,隻不發一言的朝著壽康宮正殿而去,既然來了壽康宮,沒理由不去拜見太後。


    嬴縱見狀上前一步,準確的一把握住了她的腕子,周遭還有宮人來回,沈蘇姀不好與他拉扯,掙了掙未曾掙開,隻好低低道,“放開。”


    嬴縱豈會聽她的,隻定定看著她道,“皇祖母喝了藥已經睡下,我們先走。”


    沈蘇姀豁然抬頭看他,眸色惱怒很是不願配合。


    嬴縱便上前一步,眼底浮著緊張,語氣卻硬,“要麽我牽著你走,要麽我抱著你走。”


    ------題外話------


    不知不覺就是14年最後一天啦~明天的搶樓得瀟湘幣活動大家注意去看活動公告喲~每個書評都要是20字以上喲~一天早中晚三撥喲~大家人品拚起來吧~麽麽噠!15年步步會更努力的寫好文滴哈~諸位,15年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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