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的公主玉輦一路疾馳朝秦王府的方向而去,馬車之中的嬴華庭眉頭緊皺目光沉凝,唇角緊抿的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麽,過了良久才抬頭看向沈蘇姀,“你在七哥府上看到的那個沐沉長的哪般模樣?年歲幾何?是如何跟在七哥身邊的?”


    沈蘇姀麵上帶著淡淡的疑色,卻未曾細問,想了想才鄭重的回道,“年歲看起來尚且不到而立,身形挺拔,那模樣還算俊朗……隻是有些冷漠沉肅,言語之間卻十分利落精煉,至於是如何跟在秦王身邊的我倒不十分清楚,隻聽聞已經跟在秦王身邊七年。”


    沈蘇姀話音落定,嬴華庭眼底立刻閃出兩分亮色來,當年步天騎之中最為有名的自然是那蘇閥少將軍蘇彧,底下雖然也有些小有名氣的戰將,可蘇彧無論是出身背景還是自身能力以及立下的軍功都遠遠地高過其他人,底下人的光芒自然而然被掩下了些,若是說起底下戰將諸如“羅刹將軍”這等名號來大家可能還稍稍有所耳聞,可是能清楚這些人的真名年紀樣貌性格的人卻實在是寥寥無幾,憑嬴華庭和蘇彧的關係,對於步天騎的了解自然甚深,因此這“沐沉”的名字一出她便徹徹底底的被驚到了!


    沐沉在蘇彧手下七戰將之中排行第四,長於擺兵布陣與機謀算計,當年的步天騎還是全軍覆沒的,當著消息傳來的時候她也是不信的,可是當年的她費了兩年功夫去西境搜尋,最終還是以失望而收場,這七年之中,她本以為再也見不到與步天騎相關之人了,可全然沒想到,就在被她以為主導蘇閥之亂的嬴縱身邊竟然有一個步天騎戰將!沐沉的位份並不算低,按照當年步天騎和天狼軍水火不容的局麵,嬴縱即便不憑著抓到沐沉來立功,至少也會將他殺了,可他不但沒有交出沐沉領功,竟然還將他留在身邊,一直留了七年?!


    七年的時間並不短,嬴縱這樣的身份身邊必定是耳目無數,可沒有人發現軍功赫赫的秦王身邊藏著一個當年步天騎的“重犯”,除了嬴縱盡力護持之外還有什麽別的可能嗎?


    嬴華庭的眉頭越皺越緊,如果秦王府中的真是沐沉,那麽事情便一定是她推想的這般,可七哥為什麽要救下沐沉甚至還留在他身邊而後保護了沐沉七年呢?若有朝一日一旦此事被人發覺,憑著忌憚他的人無數,他身上一個包庇串通之罪隻怕是少不了的!


    沈蘇姀眉頭微蹙的看著嬴華庭的麵色,她當然明白嬴華庭此刻疑竇叢生的心境,因為就在兩年之前初初發現沐沉之時她的心境亦是如此,她默然低下頭去,隻裝作不曾發現嬴華庭的異樣,馬車的速度極快,沒過多久便停在了秦王府之前。


    馬車剛一停穩嬴華庭便跳了下去,沈蘇姀緊隨其後,待府門一開,嬴華庭二話不說就往王府深處走,守門的子衿看這幅情形眉頭一皺,正有些猶豫要不要叫人,卻見沈蘇姀朝他搖了搖頭,子衿微微頷首,未再多理會。


    臨湖水榭之中暖意融融,嬴縱坐在書案之後,正在聽容颯關於沈蘇姀和嬴華庭進天牢的匯報,容颯語聲略帶著歎息的道,“侯爺是早有準備的,一上去便給了一封竇煙在猻州寫出去的信,竇準本是一副不願配合的樣子,可看到那封信倒是稍有些鬆動,不過後來二公主一上去就問竇準當年那骸骨案是怎麽回事,還說若非是骸骨案沒查清楚竇準必定活不到今日,竇準聽聞此話哪裏還能配合,兩句話便將二公主搶白的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侯爺讓二公主先出去,她自己留下來賀竇準說了幾句,說的是什麽咱們的人沒敢聽,前後半柱香的時間不到,最後隻看到侯爺讓公主給竇準換了一間好一點的牢房,而後便與公主離開了天牢。”


    容颯話音落定,嬴縱一邊翻著手中的書冊一邊點了點頭,墨藍色的眼瞳之中生出兩分莫測的沉思,一時未曾答話,容颯見此便有些疑惑的道,“主子一心讓侯爺查蘇閥的案子,眼下看著公主也信任了侯爺幾分,屬下確有些不解主子這般做是為何?侯爺畢竟年輕沒什麽經驗,主子為何不自己布局呢?”


    容颯輕輕的話語聲落定,嬴縱抬起頭來看了他兩眼,本是要說什麽的,可話還未說出口容冽忽然從外頭走了進來,看了容颯一眼眉眉頭微蹙,“主子,侯爺來了。”


    嬴縱聞言眸光微亮,早上她才從這裏離開,這會子應該是剛從宮中出來,嬴縱聞言便站起身子欲出去相迎,可容冽隨後又補了一句,“還有華庭公主也來了……”


    嬴縱的腳步就那麽頓了住,眉心微蹙,眼底的微光當即一暗,能和華庭一起來,當然不會因為念著他才來的,上一次和華庭來的時候是為了讓他助華庭一臂之力,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麽呢?她們可剛剛才從天牢出來啊,嬴縱唇角略有無奈的勾起,而後又坐回了書案之後,眸光落在容颯身上,容颯卻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怎地兩人就忽然來了王府。


    見容颯那表情嬴縱的眉心又是一簇,三人心中各自都在猜測此番兩人一起來的意圖,水榭之外卻已經響起了腳步聲,嬴縱看了容冽和容颯一眼,二人當即退了下去。


    “七哥,華庭不請自來,還望七哥莫要怪罪。”


    伴著一句意氣飛揚之語,水榭暖閣的入口處立刻閃進一抹紫色的身影,嬴華庭披著件紫色的貂裘大氅,甫一進門便對著嬴縱行了一禮,嬴縱將手中書冊放下,看著嬴華庭那深重而猶疑的目光和她今日裏似乎分外受禮的模樣一時有些不解。


    眸光一閃,落在了跟在她身後進來的白衣身影上,沈蘇姀身上那件雪色狐裘乃是幾個時辰之前他親手為她所係,甫一看過去嬴縱的眸色便是稍稍一柔,沈蘇姀走進來稍稍一福,安安靜靜的站在了嬴華庭身後,隻在唇角浮著兩分淡淡笑意,那雙黑漆漆的眸子亦是帶著星星點點的從容之意,叫嬴縱略有疑惑的心稍稍一安,他夠了勾唇角,又看向嬴華庭。


    “我這府中素來冷清,華庭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怪罪。”


    嬴縱語氣平平,麵色雖然不那麽冷冽,卻也不十分熱絡,嬴華庭唇角幾動,眉頭微蹙的回身看了沈蘇姀一眼,好似是在猶豫什麽,嬴華庭的性子豪爽直接,極少見她如此糾結,嬴縱剛剛放下的心便又提了起來,見嬴華庭這模樣他便也知道她今日裏過來王府定然是因為沈蘇姀,嬴縱掃了沈蘇姀一眼,這人恃寵而驕,對他可是什麽都敢做的……


    嬴華庭當然想一開口就問沐沉是否在嬴縱府中,可沐沉眼下還不能曝光,如果真的在他府中便好,若是不在他府中卻被她這麽大咧咧的一問,會不會讓嬴縱以為她有什麽不軌之心呢,按照沈蘇姀說的,嬴縱有可能會助他們一臂之力的,若是惹得他不快自是不好的。


    嬴縱見嬴華庭這般不由得揚了揚唇,隻是那眼底卻無笑意的道,“華庭今日登府必定是有事,所為何事不妨說來,若七哥能助你一臂之力必定是會幫你……”


    說完這話嬴縱便無奈的看了沈蘇姀一眼,卻不想沈蘇姀竟對著他稍稍揚了揚唇,嬴縱覺得有些詭異,卻見嬴華庭好似下定了決心似得看著他道,“七哥,今日來你府上華庭的確有一事相求,七哥也知道華庭此番歸來乃是為了糾察蘇閥之案為蘇閥雪冤的,偏生當年之事我一點都不清楚,華庭料想著,若是有個步天騎中人告訴華庭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大抵能對華庭查案又頗多助益,不知道華庭這個幫七哥能不能幫?”


    話音一落,嬴縱唇角的笑意便淡了去,眼底眸色微深的打量嬴華庭片刻,又看了看沈蘇姀,這才唇角微抿的看著嬴華庭道,“步天騎當年全軍覆沒,要想找個步天騎中人可謂是難上加難,更何況,眼下若是誰哪裏有步天騎中人,隻怕會有藏匿重犯之罪。”


    嬴華庭聽著這話眼底頓時生出兩分微光來,情急的上前一步,“七哥素來手腕高絕,再如何難的事情對你來說也易如反掌,華庭次來並非是想讓那人成為蘇閥之案的證供之人,不過、不過是想看看還有沒有步天騎之人存活於世,以及問問當年西境到底發生了何事。”


    見她這般模樣,嬴縱便又看了沈蘇姀一眼,沈蘇姀對著他點了點頭,頓時惹得嬴縱眉頭一皺,嬴縱仰身靠在身後的椅背之中,墨藍色的深邃眼瞳緩緩生出兩分迫人之勢,“華庭,七哥並不懷疑你對蘇閥之心,可你要知道,這君臨城中有無數的人想看到蘇閥的案子草草收場,並非每一個人都如你這般希望蘇閥之案昭雪。”


    嬴華庭聽著這話心中已經有八九分確定了沐沉在嬴縱府中,隻眸光切切看著嬴縱道,“七哥還不相信華庭嗎,華庭此番便是為了蘇閥之案歸來,若真有步天騎中人存活於世,華庭也隻有盡力相護,絕不會給人機會威脅到那人和七哥。”


    室內便顯出了兩分默然,嬴縱眸色深沉,嬴華庭則滿是期待與懇求的看著嬴縱,沈蘇姀眸光淡淡,看著嬴縱的目光卻帶著兩分無奈,良久,嬴縱開了口,“華庭,七哥府中並步天騎中人,隻有一位對當年之事有些了解的門客,你隻能去見他。”


    嬴華庭頓時眸光大亮,“七哥……”


    見她那驚喜不能言的樣子,嬴縱眼底沉色才消了半分,轉頭看向門外,喚了一聲“容颯”的名字,而後看著嬴華庭道,“讓容颯帶你去見那門客。”


    微微一頓,又看向沈蘇姀,“至於洛陽候,便在此處等著吧。”


    嬴華庭以為嬴縱乃是防著沈蘇姀,她想了想也覺得還是先不要讓沈蘇姀知道此事為好,便也點了點頭,又看向沈蘇姀道,“你在此處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沈蘇姀麵上並無異色,似乎對她這異常和剛才他們兄妹二人的對話一點兒也不好奇,應了一聲“是”,嬴華庭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待外頭的腳步聲走遠,沈蘇姀轉頭便對上了嬴縱好整以暇的眸子,沈蘇姀唇角微揚走至他書案之前,“刺殺竇準的人是王爺吧?”


    嬴縱看著她不說話,沈蘇姀想起那一日他的表現便歎然的搖了搖頭頭,“真是演的好戲!”


    嬴縱眉頭微挑,語聲淡淡深長,“若論演戲,隻怕誰也比不上侯爺。”


    沈蘇姀知道他是在說今日之事,她便直直站在書案之前撇了撇嘴,“華庭不會說出去的。”


    嬴華庭一心為了蘇閥,自是不會輕易將“沐沉”還活著這事說出去的,看著她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嬴縱眉心微蹙的看了她片刻,而後朝她伸手,“到我身邊來——”


    沈蘇姀抿了抿唇,依舊是走到了書案之後,待至他身側,毫無意外的被他一把拉進了懷裏,嬴縱攬著她的腰,大手落在她下巴上,將她的臉轉過來麵對著他,看了片刻才輕聲一問,“你出了天牢之後到底和華庭說了什麽?”


    沈蘇姀看著他那深重的眸色抿了抿唇,“你不生氣嗎?”


    沈蘇姀縱然一直從容應對,可心底到底有些惴惴的,聽她如此一問,嬴縱的唇角微微一勾,“我若是生氣,你待如何?”


    沈蘇姀眸光一轉,唇角微抿卻不說話,嬴縱眼底浮起兩分淡笑,“你必定是告訴華庭你早前在我府中遇到了個不尋常的門客,三言兩語引得華庭來我府中尋人,說來我也不是不氣的,你待華庭如此信任,我隻怕她有朝一日有負於你,她與我立場不同,亦對我滿是疑心,我知道,你此番,終於偏心了我一回……”


    沈蘇姀聞言便睜大了眸子直直看著他,嬴縱眼底生出兩分好笑的意味,唇角微勾,傾身抵住了她的額頭,“往日總覺你對我無情,這回的心偏的可真大,若是華庭往後站在我這邊,豈不知嬴珞那裏還有幾分勝算,讓我想想,該如何獎勵與你……”


    嬴縱越靠越近,沈蘇姀呼吸頓時有些發促,有些著急的開口道,“華庭必定不願對付忠親王倒戈與你的,可她若對你心生感激,往後你必定少兩分阻力,她若不提防疑心與你,我與你也大可不必涇渭分明,我不願與她爭鋒相對,便隻好出此下策。”


    嬴縱麵上的笑意加深,且有擴大之勢,一邊搖頭一邊感歎道,“雖然我從未將嬴珞看在眼裏,此番叫我開心的卻是你這番心意,既是如此,那我便更該好好獎勵與你。”


    話音剛落,沈蘇姀忽地被他一把抱了起來,她眉頭一簇不知其意,卻見他分開的雙腿讓她跨坐在了他腿上,這姿勢可並不怎麽純潔,沈蘇姀頓時麵色一紅,腰身一動欲要起來,卻被嬴縱一把按了住,她身子朝後仰,他恰好將她抵在了書案之上。


    沈蘇姀咬咬牙,“大白天要做什麽!”


    嬴縱唇角稍稍一勾,眸光深重的看著她,卻並不再繼續傾身,沈蘇姀眉頭微蹙,正有些不解,他落在她腰側的手忽然往下一滑直接落在了她膝頭,順著膝頭往下,堪堪握住了她的腳踝,沈蘇姀更為不懂,嬴縱的大手卻緩緩的從她裙裾之下伸了進去……


    “嬴縱……唔……”


    尚未說出第三個字便被他吻了住,一手落在她後勁,腰身被他抵著,他那大手一時沒了掣肘,竟然一路往上摸去,沈蘇姀麵色大紅,且還要回望身後那門扉半掩之處,他予她的酥癢之感還在其次,這生怕被待會子要回來的嬴華庭撞見的心卻是狂跳的不行,這感覺叫人不安卻又極其容易挑起人的緊張興奮,沒一會兒沈蘇姀便軟倒在了嬴縱懷裏。


    趁著她喘氣的間隙嬴縱轉頭銜住了她的耳珠,一邊唸弄一邊啞聲道,“早上才走,這會子便來招我,真想……真想就這麽狠狠地疼你……”


    沈蘇姀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那話聽得她臉紅心跳不敢接口,正有些不知應對,她滿麵嬌紅卻陡然一盛,一把按向他臂膀急聲喝道,“嬴縱……你的……手……要去哪裏?!”


    沈蘇姀腰身一縮,堪堪將他手臂定定按了住,氣息一促,咬緊了下唇才沒溢出一聲低呼來,瞧著她這般模樣嬴縱眸色一紅,剛低了頭印在她唇上外麵卻傳來一陣悠然愜意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極輕快,一聽便知是內家高手,此番兩人正纏綿於此,一時未曾注意,待注意到之時來人堪堪就要進這水榭之門了,容冽本該在門外,卻不知為何消失了,無人阻攔之下,來人毫無阻擋便踏進了門內……


    沈蘇姀氣息陡然一滯,她和他此刻這姿勢,這麵色,這呼吸,隻要是個人哪怕隻瞧見一眼也能明白發生了什麽,眼看著清白就要在今日毀於一旦,正萬分情急之下嬴縱眉宇之間早已生出了勃然怒意,眸光一狹,抄起書案一邊還裝著濃墨的硯台便朝門口來人砸了過去,淩厲勁風帶著殺氣,伴隨著嬴縱低沉的一喝,“滾出去!”


    白袍一角在門口一閃而逝,伴隨著“噔”的一聲巨響那硯台堪堪砸在了房門之上,濃墨傾灑硯台墜地,好一副兵荒馬亂的場麵,站在門口的寧天流眉頭一皺,不知嬴縱今日裏發著什麽瘋,與此同時,跟在他身後的寧微傾、嬴策幾人也都緊緊的皺了眉。


    ------題外話------


    明兒一定會滿血複活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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