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探親


    雖然那晚的事他說做得很完備, 可莫語總有些擔心, 萬一出點紕漏,那可是殺頭的大罪,所以每天都盼著王虎來交代後續的事, 偏他幾天也不見過來,反倒是政然要來安慰她……


    一大早, 吃完飯無事可做,來店裏幫他的忙——前幾天下雨, 空氣潮濕, 他擔心兵器生鏽,要拿出來擦拭一番。


    “來了!來了!”是王虎的聲音。


    莫語蹭得一下跳下凳子往門外跑,“老虎——”話剛開頭就咽進了肚子裏, 因為來人不光王虎, 還有他身後正在下車的人,“娘?欣樂!”


    她這一聲娘也引來了李政然的視線, 等他起身來到門口時, 吳氏母女已經來到店門前。


    “李哥,我在鎮外恰巧遇上了伯母,便帶她一起過來了。”王虎邊說邊往旁邊讓了一下,因為某位大小姐正在他身後,未免人家嗔他, 還是先讓開再說。


    “母親,怎麽來前也不讓人帶個口信?也好去接你。”李政然將母親和妹妹讓進屋裏。


    吳氏本是高興的,可看到兒子卷著袖子, 圍著厚圍裙的樣子,心裏就是一陣酸——怎麽說也是書香門第的子弟,卻成了賣貨的小販,怎麽看怎麽別扭。


    莫語在一旁看在眼裏,心道婆婆可能是不高興丈夫這個邋遢的扮相了吧?悄悄伸手幫他解下圍裙。


    “母親一路勞頓,先到後麵休息一下吧?”李政然伸腳撥開地上的兵器,給母親讓出一條小路。


    吳氏笑笑,眼角瞄到了孫女喬喬正坐在小圍欄裏玩娃娃,不免生喜,“我的乖孫女,又長大了這麽多。”伸手想去抱,可小丫頭覺得她陌生,不願讓她抱。


    李政然點一指女兒的眉心,“叫奶奶。”他的女兒最是聰明,已經學會“奶奶”二字,隻是——現下有點不給麵子,不願意開金口,反倒是抱著他這親爹的手指依依呀呀地玩起來。


    “娘,你們先去後麵休息,我去車上拿一下行李。”莫語提起裙角就要出去,被王虎搶先。


    “嫂子,這種事怎麽能讓你做,我來。”


    吳氏到沒客氣,對王虎道:“那就麻煩你了,欣樂啊,你跟王壯士過去,行李中有茶具,易碎,要輕放。”


    “奧。”欣樂的聲音如蚊蠅般大小,跟著王虎一前一後出去。


    二人剛到車前,王虎的一個手下便奔過來,“虎爺,您出海回來啦!咦?這不會是未來嫂子吧?”


    李欣樂的眉毛打了不下七八個結,這什麽人!一點禮貌都沒有!她看起來像是跟這種小混混一類人麽?


    王虎本想罵一句手下,卻在看到李欣樂打結的眉毛後改口,“什麽眼神!我的眼光就這麽低?”不說他沒娶妻的打算,就算有,也不會找這種什麽都不會的大小姐,當然是找像嫂子那種長得漂亮又能幹的婆娘!


    “你——”李欣樂從小被人誇大的,任誰見了她都會說秀外慧中,第一次被這麽羞辱,差點氣哭!“不用你拿了!我自己來。”惡狠狠地拉過馬車上的包袱,可惜力氣太小,沒拎動。


    一旁的王虎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他真是頭一次見識這種沒用的女人,連個包袱都提不動,居然還好意思看不起別人。


    他這麽一笑,李欣樂更加羞憤,死都不打算讓他幫忙,拖著包袱就走,隻聽嘩啦啦一陣亂響——包袱皮漏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物件摔倒地上,最要命的是母親特地給大哥帶來的茶具也碎了一地,滿大街的人都扭頭來看,她這輩子都沒這麽丟人過,又羞又氣,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怎麽了?”莫語從店裏出來。


    王虎幹咳一下,蹲身打算幫忙撿東西,卻被羞憤至極的李欣樂一把推倒在地,“不許你碰!”自己伸手去撿,結果太大意讓瓷片劃破了手指——


    “欣樂!”莫語趕緊把小姑的手腕拾起來,“別撿了,先跟我進來擦點藥。”拉起小姑,順便對王虎交代一聲,“老虎,麻煩你幫忙把東西拿進來。”


    王虎摸摸鼻子,輕輕答應一聲——沒想到一句玩笑話惹來這麽大的麻煩,不知道一會兒李哥會不會修理他?


    像結了仇一般,李欣樂隻要見到王虎的人影就扭頭,絕不跟他同處一室!見王虎進來,氣結地拉過嫂子就往後院去。


    吳氏見女兒眼角掛著淚進來,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麽事,她就拉著嫂子進了裏間。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吳氏歎氣,女大不中留啊,留來留去留成愁,“也不知怎麽了,上有月兮,下是欣樂,這姐妹倆的姻緣都是一波三折,欣樂這都快二十了,再不嫁可就要被人議論了。”


    李政然對這種事也很無奈,嫁女兒這種事委實太愁人。


    “政然呐,我這次來也是為了欣樂,你舅母給提了門親,是她娘家的宗親侄子,我這次就是為了打聽來的。”這次一定要仔細打聽好男方家的風評。


    “什麽人?”


    “姓孫,叫孫達夫,在六番書院做先生的——”吳氏沒來得及繼續說下去,就被一旁放包袱的王虎插言——


    “那娘娘腔不中用,入不入得了洞房都是問題。”王虎的建議,雖然他覺得那位李大小姐活該嫁給娘娘腔,可怎麽說她也是李哥的妹妹。


    吳氏為王虎這粗魯的言辭而皺眉,真不知道兒子為什麽要跟這種地痞來往。


    “你認識他?”李政然問。


    “六番鎮有誰我不認識?那孫家算是書香門第,所以酸氣重,伯母說得的那個孫達夫是家中的獨子,從小慣大的,半點苦都吃不得,根本不像個男人,之所以二十五六歲還沒娶妻,就是因為他們家太挑,不是嫌人家閨女這,就是嫌那,要長得好看的,還要書香門第的,對方家裏還得有錢,他們自己家都不是什麽大富大貴,除了那小子長了一張女人臉外一無是處,人家大戶小姐眼睛又不是瞎的,所以他到現在都沒找到合適的。”王虎的描述非常聲情並茂。


    李政然笑問:“你跟他有仇?”這家夥有個毛病,一說謊耳朵會紅。


    王虎幹咳一下,真是佩服李哥,一眼就能看穿他,好吧,他承認他是有些地方說了謊,比如孫達夫至今未娶不是因為挑,而是因為未婚妻病故。可那家夥太過酸臭硬,在他還做街霸時,他就老跟他杠上,而且怎麽打都不悔改,僵得那叫一個欠扁!“好吧,我承認他長得還不錯。”別再叫他承認長相以外的優點。


    李政然頷首,大概知道了對方的情況,轉頭對母親道:“母親在這兒多住幾天,仔細打聽一下對方的人品再說吧?”


    吳氏四下看一眼房間,小的很,但還算幹淨,“也好。”二房、三房正鬧呢,她帶欣樂過來大兒子這邊,也是有點躲災的意思。


    ——二房知道了三房借公家錢的事,整天唇槍舌劍的,她又不好應對,正巧哥嫂要搬回曆城,她就一道跟著過來了六番鎮。


    ***


    在長子這兒住了幾天後,吳氏頗有些感慨,說實話,三個媳婦裏還是數老大最省心,最不嬌氣,也不嘴碎。


    其實她心裏也是很明白的,就是門第這個坎難以逾越——長子為了這個家犧牲掉了自己的前途,她卻不能為他結一門稱心如意的親,總覺得對他有虧欠,每次一想到這些心裏就不好受,連帶對這個大媳婦也疼不起來。


    “他大嫂啊,別忙活了,你過來坐。”一大清早,兒媳就過來西屋幫她們整理一應的瑣碎,“那些都讓欣樂整理吧。”


    莫語放下手上的活計過來婆婆這邊,心想婆婆要跟她談什麽?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莫語眨眨雙眼,猜不出她要告訴她什麽。


    “是這樣,政昔上次錄官時,從我這兒拿了五百兩的銀子。”想看大兒媳的反應。


    莫語還是不甚了解婆婆的意思,她怎麽會突然跟她說這些?“哦。”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們補上。”


    莫語再次“哦”一聲,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婆婆給三房添銀子並不是什麽秘密呀?


    吳氏淡笑著歎息,“你這丫頭到底是賢惠還是傻呢?”二媳婦聽聞這件事後到她跟前扒了一堆的瞎話,原本她猜大媳婦雖不至於像二房那麽張牙舞爪,但至少還會有那麽點不高興,可她竟然一點表露都沒有,是太無所謂,還是太會裝?


    而對莫語來說,婆婆那句“這丫頭”讓她受寵若驚,婆媳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見她這麽親密的叫自己,“媳婦其實——隻是不想惹那麽多麻煩。”以前丈夫不在家,無處可爭,也就一無可爭,如今丈夫回來了,要爭得是夫妻和諧,說真話,婆媳之間的事她還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是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靠太近、離太遠都不合適,她隻想與她相敬如賓,她對目前的狀態還算滿意,既不會不像錢詩詩那樣與婆婆過親,也不會像趙絮嫣那般與婆婆太遠,不需要奉承,也不會爭執,日子過得還算舒心——當然,有時候婆婆也會因為她這種不溫不火的脾氣而生氣,可那就不是她的能力範圍了,需要婆婆自己去調節,人從生下來就要調節自己去適應這個世界嘛,“錢的事,能交到您手裏的就是您的,都是兒孫該給您的奉養,媳婦不好過問,也不會過問。”對於拿不回來的東西,爭是沒必要的,因為在出的時候,你就已經放棄了它的所有權。政然是她的兒子,該出的必須要出,鬧也鬧不掉,當然——她自己也會設置一個度,總不能無窮無盡地付出——


    一直以來,她都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但不是無休止的”事。


    吳氏細細琢磨著大兒媳的話,心道這不是個傻丫頭啊。


    三十七有來客


    吳氏到大兒子這兒小住,除了為女兒的婚事外,其實主要還是來躲災的,家裏的日子不好過,二房整天在她跟前說三道四,而三房也時常找她哭訴,弄得她頭疼的很。


    長子這兒除了擁擠點,其他倒是都很舒適,雖然他們小兩口花錢太隨便,但如今大兒媳是這小家的主母,她這婆婆也不好置喙。


    “他大嫂啊,今天你陪欣樂去買布料吧?”吳氏一早起來就過來兒媳這屋。


    莫語剛梳好頭,答道:“我換身幹淨衣裳就走。”昨天她剛跟婆婆私下去看過那孫達夫,說實話,人長得還真不錯,雖然有點瘦,但也不至於到娘娘腔的程度,婆婆對他還算滿意——雖然不能跟呂家的二公子比,但相比較之下,也沒差到哪裏去。


    因為都是二次結親,兩家都很小心,破天荒地默許了對彼此的打量,昨天看過了男方,人家今天要來挑她們了,據說那邊來看的是母親與嬸娘,吳氏身為女方的母親,自然不好親自帶女兒去,隻能麻煩莫語這個長嫂。


    莫語今天特地換了身暗色調的衣裙——總不能壓過欣樂這位正主。


    “我看看。”上馬車前,莫語特地拉來小姑子上下檢查一番,白衫碧裙,素淡的很——這打扮很得宜,“很好。”扶了小姑子一起上車。


    馬車遛過了兩條街,在一家布店門前停下,幾乎是一下車,莫語就認出了對方——就站在布莊門口,左邊那個穿素衣、瘦高的婦人就是孫達夫的母親,右邊那個矮胖的恐怕就是他的嬸娘了吧?


    莫語攙著欣樂下車時,有意識地輕拉一下她的袖口,示意一下門口那兩個婦人。


    欣樂很緊張,攥住莫語的手怎麽也不鬆開,連帶莫語也跟著她一起緊張。


    從馬車到布莊門口的路像是沒盡頭似的,幾乎讓她們瞬間經曆了一番春夏秋冬——這倆老太太看人也太不收斂了吧?


    好不容易走進布莊,莫語瞅了瞅對方沒跟進來,悄悄安慰一下小姑子,“好了。”


    欣樂終於鬆開了她的手,莫語隻覺一手都是汗——被欣樂攥出來的。


    “我正好要挑兩塊布料給你大哥做夏衫,你也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莫語道。


    欣樂直擺手,“不用,我衣服很多的。”因為拿嫂嫂們的東西,她被母親教訓過兩次——嫁妝讓人家出已經很不得了了,再不好招人嫌。


    “你大哥的小店昨天頭一次有那麽多生意,算是開張的彩頭,反正隻是普通布料,你就別客氣了。”自從他們自己過日子後,一應的開銷都由她來分配,政然從來不管,也許是小家的花銷少,而且又沒傭人,她原先擬定的日用開銷都用不完,難得能在生活費用上節省到,偶爾大手大腳一番也是頗快意的事。


    姑嫂倆正伸手要看布料,忽聞一聲笑語:“這不是李家大嫂嘛,沒想到在這裏碰上。”是孫達夫的母親。


    沒想到?明明是約定好的呀!莫語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因為沒想到她們會過來搭訕,“是孫大娘啊,真巧,也來挑布做衣裳?”


    “是啊。”孫夫人的一雙眼睛根本就長在了欣樂臉上,擔心看不全似的,還歪頭來仔細看,把個欣樂看得無地自容。


    因為擔心欣樂會因羞怯而扭頭,顯得小家子氣,莫語忙扯下一匹布遞給小姑,“小妹,你去比比看這顏色適不適合你穿。”


    欣樂趕緊答應,衝孫家兩位夫人福身作別後,抱著布匹就去了內室。


    她這一走,孫夫人趕緊一把拉過莫語的手,“回頭去問問你婆婆,看咱們什麽時候能下定,這姑娘我一瞧就有眼緣。”人長得不錯,最要緊的,家裏也是書香門第,還有個哥哥是舉人,家中有田產,而且她還是家裏唯一一個女兒,聽說家裏給準備的嫁妝非常豐厚——連這種事都知道,可見吳家舅母透漏地相當徹底。


    “好,我回去就跟娘說這件事。”莫語笑得有些僵硬,這孫夫人實在有點太熱情了……熱情到讓人有點膽虛……


    ***


    從布莊一回來,吳氏就拉著莫語和欣樂姑嫂倆來問情況。


    莫語照實說了。


    “他大嫂,你覺得這門親事怎麽樣?”吳氏問大兒媳。


    莫語有些躊躇,這種事怎麽說好呢?不禁看看坐在櫃台後拭劍的丈夫,後者送她一個照實說的眼神,“孫夫人……這人很熱情,也麵善,但媳婦兒總覺得她有點太熱情了。”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吳氏歎口氣,“你舅母跟我說過,那孫夫人是個鄉紳家的庶出,沒讀過什麽書,規矩自然沒那麽重,不過人倒是不錯,熱心的很,這樣也好,也省得像上次跟呂家鬧得那麽一場,規矩不規矩的都無所謂了。”關鍵是女兒一年大過一年,繼續等下去,還能找到什麽好人家?這孫家也不差了,“欣樂啊,你自己什麽意思?”轉頭問女兒。


    “我聽娘的。”欣樂咬唇,她也自知年紀不饒人,還是早早找個差不多的嫁了得了。


    “你也該有點自己的想法吧?”


    “那位……孫夫人看上去不難相處。”


    看來是答應了,也罷,好好壞壞的總要嫁出去,既然雙方都還滿意,可見也不會生出太多事端來——再不能有事端了,已經解了一次婚約,堅決不能再有第二次。


    母女倆相攜去後院深談,莫語也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長媳還真是不容易當呢。


    “你對這門親事沒意見?”莫語趴伏到櫃台上問丈夫,順便用手指逗逗坐在櫃台上玩的女兒。


    李政然仔細看一眼擦好的劍,道:“讓人查了,不賭、不嫖、不愛飲酒,自幼隻喜歡讀書,有點書癡,性子有點酸僵,除此之外,沒什麽缺點。”至於更深一步的,他就不好說了,不過總體來說,對方的人品還是過得去的。


    看著丈夫,莫語突然想到了自己,不禁開口問他,“當年為什麽會選我?”她聽說當年可是有三家女孩供他挑選。


    李政然不答反問:“你呢?”


    “我?”莫語抬起頭,“你先說。”


    “因為隻有你是獵戶家的女兒。”他也趴到櫃台上,與她對視。


    “獵戶家的女兒有什麽特別的?”她不解。


    “我以為你該是個健碩體格的女人……”手背被妻子擰一把。


    “你是想娶個長工回來嗎?”沒一個女人喜歡這種理由吧——因為體格健碩而被娶,“那後來有沒有後悔?”


    “沒。”他答得自然而流暢,反倒讓問者有點措手不及。


    “……真的?”控製不住的笑了出來。


    “真的。”他道,“自己決定的事,就算想後悔也不能說出來。”後麵這句蛇添足的話被妻子眼神威脅了一番,“你呢,還沒說你的理由。”坦白是需要相互的。


    莫語清清嗓子,笑一下,“我很想早點嫁出去,而你們家是第一個上門來提親的。”


    夫妻相視良久,忽而都笑了出來——他們結合的理由還真簡單,一個需要健康的妻子,另一個僅僅需要個丈夫。


    莫語看看櫃台上的時漏,差不多該準備中飯了,“中午想吃什麽?”扶著櫃台直起身。


    “隨便。”他又不挑食。


    又是隨便,知不知道“隨便”很難做?“沒有隨便。”


    “隨便。”一旁的小喬喬牙牙學語的很標準——因為親爹最近經常說這兩句話。


    對女兒的清脆發音夫妻倆並沒有歡呼雀躍——因為她十多天前就會了,不過作為父母,他們還是要意思一下,各自撫摸一番女兒算作鼓勵。


    “娘今天就做‘隨便’給你們吃。”莫語剛要去後院,正巧門外來了客人——


    她認識的——梁家父子!


    他們不是在陽城縣?怎麽會到這兒來?


    相較於妻子的驚訝,李政然比較正常,僅僅半眯了一下雙目——以他還不算差的記憶力,如果他沒有眼花的話,眼前這三個男人中應該有一個曾經覬覦過他的妻子,就是那個頭最高,也最年輕的。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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