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明蒲隻覺的頭大,驚懼!


    怎麽小小的鳳城一夜之間來了兩個王爺和一個將軍之子。


    諸葛辰風臉色微沉,黑眸似裹著夜裏的冰冷,「你們做什麽去?」


    諸葛千廷也看了集合的衙役,臉上好一陣疑惑。


    兆明蒲隻覺的額頭冷汗直冒,低著頭,「回四王爺,二,二小姐,被南戎將軍抓走了,年大人他們去救了。」


    眼前冷風一掃,下一瞬他便被對方揪著領子提起來!


    諸葛辰風臉色盛滿陰騖,聲音從牙縫裏蹦出來,「再說一遍!」


    兆明蒲被勒的有些踹不過去,嚇的趕緊重複了一遍,「二小姐被南戎將軍抓走了,還沒到半個時辰,年大人他們去找了。」


    「混帳!」諸葛辰風將兆明蒲扔到地上,飛身而起坐在馬上,駕馬離去。


    藍蜀冉緊隨而去,諸葛千羽愣了愣,他不會武功,還是待著吧。


    傳聞南戎將軍是個風流少年,常年流連花叢,但凡是他接觸的女子都被染指。


    秋冷的夜風下,諸葛辰風俊臉陰沉,黑眸像是侵染了嗜血的顏色。


    知兒……


    *


    小道上一匹馬極速馳聘著。


    馬上的男人笑的暢快,低頭看了眼趴在馬背上,早已昏迷的女人。


    自從營帳一別,他倒真是對這個小女人有了心思。


    生平第一次見一個女人能為了男人不惜隻身闖入南戎,又不惜捨命逃出提醒那個人。


    他很想見識下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在他麵前,懦弱的像個小白兔。


    馬背上,女人腹部很痛,胃部裏都絞著酸水,難受極了。


    她緩緩睜開雙眸,看著極速劃過的景色,還有頭頂傳來陌生男人的笑聲,心沉落到穀底。


    她還是被抓了,沒逃成。


    男人的聲音邪肆在頭頂,「小美人,本將帶你回南戎,你可得聽話。」


    完了!


    若是去了南戎,她還有命回來嗎?


    *


    北涼邊城,黃沙塵埃,秋風蕭瑟。


    幾匹馬淩駕在黃沙之上,捲起陣陣塵土。


    為首的人臉色蒼白,黑眸冰冷,裹著濃鬱的擔憂,殺意,急切!


    想起在書房對楚知兒那一幕,年旻禾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若是沒有那般對她,若是留住她,她怎會被南戎將軍帶走。


    攥著韁繩的手指節泛白,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阿華和阿六跟在身側,麵沉如水的凝著前方的漆黑。


    身後,驟然傳來馬蹄聲,極快。


    隨之一道怒吼聲傳來,「年旻禾!」


    所有人一怔,阿六更是臉色一變,幾人全部拉住韁繩,看向身後來人。


    身後暗影一閃,諸葛辰風飛身而來,攥起年旻禾的衣領,沉怒厲吼,「你怎麽保護她的,她是心念於你,你卻將她置於危險之中!」


    年旻禾無視他,直接推開他,繼續駕馬朝著南戎方向而去。


    「混帳!」


    見他如此,諸葛辰風怒從心生,更加氣憤。


    他翻身上馬,沉喝,「找到知兒本王再懲治你!」


    天黑沉,黃沙滾滾。


    「四哥,四哥,小表妹在府衙,你們快回來——」


    在幾人身後,諸葛千廷差點把五髒六腑都給顛出來。


    他狂駕著馬,大喊著,「四哥回來,小表妹在府衙安全待著,快回來!」


    前麵幾人聽到,驟然停下馬,年旻禾調轉馬頭沖了過去。


    一雙黑眸布滿血絲,眸底緊繃著一絲顫抖的喜悅,「八王爺是說二小姐在府衙?」


    諸葛辰風亦是繃著聲線,聲音沉了幾分,「說清楚!」


    諸葛千廷「哎呀」一聲,「小表妹安全著呢,她說南戎將軍原本抓的是她,但是有個小丫頭衝出來趁南戎將軍不備,將楚知兒帶走,誰知南戎將軍殺了個回馬槍,那丫頭為了救小表妹,披上了她的外衣,就被南戎將軍錯認成小表妹被抓走了。」


    年旻禾一震,駕著馬朝著鳳城趕回去。


    緊繃的心瞬間鬆懈,眸底的擔憂被喜悅所覆蓋。


    諸葛辰風他們一行人亦是跟著離開。


    阿華臉色微變,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念頭。


    他直直看著諸葛千廷,問了一句,「二小姐可有說那丫頭是誰?」


    諸葛千廷蹙眉,似在思索,好半晌才開口,「記不清了,好像叫三,三什麽來著?」


    「三妹?」


    阿華緊繃著聲音,沒人能聽到他音色裏的顫抖。


    諸葛千廷點頭,「對,就是三妹,那丫頭真不錯,若是死了,本王定給她立個好的墓碑。」


    「誰說她會死!」


    阿華沉聲,瞪了眼諸葛千廷,駕著馬朝著南戎方向飛奔而去。


    阿六見此,也跟著阿華而去。


    三妹是因為二小姐被抓,他們四王府難辭其咎。


    *


    晨曦映在窗杵上,在室內灑下一片清冷的光亮。


    床榻上,女人墨發輕垂,披在身後,身上湖藍色的衣袍有些斑皺,袍角侵染著血液在她周邊盪開,仿似彼岸花般,唯美中透著淒涼。


    她靠在床榻角落,將自己蜷縮起來,雙臂環繞著膝蓋,將一張蒼白的小臉埋藏在臂彎裏。


    男人一襲白袍勝雪,單手負在身後,俊容微沉,一雙如玉的鳳眸此刻暗沉猩紅。


    一晚上,她依舊如此。


    一個人蜷縮在床榻裏,保持著一個動作。


    他何時見過她如此絕望,頹然,了無一絲生氣。


    「芫兒……」


    低沉暗啞的聲線像是侵染了酒色,沙啞中透著沉醉,苦悶。


    他覆身而來,卻驚了榻上的女人。


    她猛地抬頭,想要躲,身後卻已經是牆壁,無處可退。


    女人聲音破碎,沙啞的厲害,「別過來!」


    她的眸,猩紅,酸澀,泛著仇恨,冰冷,還有——厭惡!


    阡冶心頭沉痛,修長的身軀僵在那裏,俊容蒼白無力。


    「芫兒,我們別鬧了好嗎?起來喝點粥。」


    男人轉身,頃刻間手裏端著精緻的瓷碗,裏麵是湯藥熬製的粥。


    一撩前袍坐在榻邊,舀了一勺粥,放在唇邊輕輕吹著。


    半晌,他將粥遞在她唇邊,秦陌芫偏頭,冷漠的看著窗外。


    白皙如玉的指尖微微泛白,緊抿的薄唇有些緊繃,男人鳳眸深沉,像是沉了墨色。


    「阡冶——」


    秦陌芫淡淡出聲,清冷的音色響徹在房間。


    男人原本灰白暗沉的眸光在聽到她喊出他的名字時,頓時點燃了一絲亮光。


    他聲線微顫,「我在。」


    女人伸手一指,指向窗外落在樹枝上的小鳥,她笑了,笑的悲蒼,「你能給我和它一樣的自由嗎?」


    男人眉眼驟沉,大手一撈將她圈進懷裏,不顧她的掙紮,沉著聲線,「跟在我身邊,我一樣能給你自由。」


    秦陌芫冷笑,眸底的嘲諷意味十足,「是被你禁足,還是被你永遠關在這個荒無人煙的莊子?」


    阡冶蹙眉,鳳眸深沉,薄唇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她再次冷笑,笑意涼薄,「亦或是,我還有被你利用的價值,所以捨不得放這麽一把好利器離開?」


    「別說了!」


    男人低斥,驟然低頭附上她的唇,迎著女人冷漠至極的雙眸,他抬手,白皙如玉的手掌覆在她雙眸上。


    眼前的黑暗讓她隻覺得眼前一片灰暗,心冷至極。


    為什麽捂住她的眼睛?


    是因為愧疚?


    還是不敢去看?


    閉上雙眸,她再也忍不住,淚水劃過眼尾。


    察覺到掌心的濕潤,男人直覺掌心一燙,猛地抬手,撞進一雙布滿淚水,卻冷漠寒涼的雙眸。


    他緊緊抱著她,長臂的力道像是要將她禁錮。


    「我累了,讓我一個人待一會。」


    男人眸光微斂,輕聲說道,「好。」


    他鬆開她,再次端起粥,溫柔道,「將藥粥喝了我就走。」


    秦陌芫始終低垂著眉眼,無力的靠在他懷裏。


    阡冶舀了一勺粥,輕柔的遞在她唇邊,她木訥的張嘴。


    男人眸色一喜,每次將粥都在唇邊輕輕吹著,而後遞到她傳遍。


    一碗粥很快下了肚,男人微涼的指腹在她唇角輕拭,聲音溫柔,「你先休息,我過會來看你。」


    言罷,男人將她抱起放在榻上。


    秦陌芫順勢轉身,背對著他,閉上雙眸。


    阡冶眉目低斂,斂去眸底所有情緒,薄唇緊抿著,轉身離去。


    房門關上的聲音久久徘徊。


    床榻上,女人睜開雙眸,眸底的沉痛在晨曦的光線裏愈發明顯。


    淚打濕了鬢角,她蜷縮起來,任由淚水不斷劃過。


    為什麽一切都變了?


    她曾經心心念念的以為,皆是虛幻。


    他現在對她這麽好,是愧疚,還是想要繼續利用她?


    愛嗎?


    她諷笑,怎麽可能!


    這個男人如此運籌帷幄,深謀遠慮,怎會輕易動情.


    *


    天漸漸沉淪,亦如她此刻的心,陰雲遍布。


    男人長身玉立,站在房外,冷風將他的衣袍吹拂的翩訣。


    遠處一道身影而來,恭敬的立在他身側,「爺,太後的人又尋來了,這一次,還有一撥人,不知道是誰的,很是神秘。」


    男人黑眸輕斂,復而眉眼輕抬,望向別處,眸底的涼意裹著殺戮,薄唇輕啟,「全殺!」


    明淨領命,飛身離去。


    「阡冶——」


    房內驟然響起女子的聲音,男人眸色一亮,推門而入。


    衣袍在空中劃過一抹微弧,翩然坐在榻邊,俊逸的容顏泛著笑意。


    他伸手,指尖在女人眉眼處摩挲,聲音溫潤,「我在。」


    秦陌芫坐起身,蜷縮在一起,一雙眸定定的看著他,半晌,她說了一句,「我想吃糖葫蘆。」


    男人眉眼一深,一抹笑意盪在唇邊,竟有些激動。


    「來人!」


    他剛一出聲,秦陌芫便阻攔,「我想吃你給我買的。」


    「好。」


    男人鳳眸幽深,站起身,白皙如玉的掌心微握,「芫兒,等我回來。」


    *


    外麵飄起了濛濛細雨,男人已然離去。


    秦陌芫下榻穿上靴子,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雨幕,有些失神。


    「陌芫……」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在身後,夾雜著一絲顫動,失而復得的激動。


    秦陌芫眼眶一熱,轉身看向忽然出現的青錦譽,緊抿的唇畔有些酸澀。


    看著麵前的女人,青錦譽眉心緊蹙,眸底的暗沉愈發黑沉。


    她終究還是發現了。


    當初在小寺廟,他忽然不告而別,是因為有人在山莊鬧事,對方來勢洶洶。


    後來他發現那波人似乎是那個始終帶著銀麵男人的。


    之後他開始調查,竟然查出一些蛛絲馬跡,阡冶與麵具男人,可能是同一人!


    看著女人慘白的小臉,布滿血絲的雙眸,黑髮披肩,有些淩亂,一身湖藍色衣裙侵染著血液。


    青錦譽呼吸驟痛,上前將她緊緊裹在懷裏,輕聲呢喃,「對不起,我來晚了。」


    秦陌芫斂眸,清淚劃過唇畔,低聲道,「錦譽,帶我走,帶我離開。」


    男人沉聲,「好。」


    褪去外袍披在她身上,禁錮著她的腰肢,將她帶出房間。


    剛打開房門便看到對麵立著一道人影。


    長身玉立,白衣勝雪,豐神俊朗,不是阡冶又是誰!


    他目光清冷,在看到青錦譽的長臂攬著秦陌芫的腰肢時,鳳眸驟然沉冽,「你就是故意支開我,好讓他帶你走嗎?」


    青錦譽緊抿著唇,語氣同樣冷如寒冰,夾雜著濃鬱的怒意,「你如此利用她,還要傷她多久才肯罷手!」


    「你閉嘴!」


    阡冶沉聲怒吼,手臂一揚,朝秦陌芫伸出手,聲音再度恢復溫潤,「芫兒,過來。」


    秦陌芫身軀微顫,雙手下意識攥住青錦譽的衣袍,將頭埋在他懷裏。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男人的鳳眸,令他呼吸驟緊,伸在半空的手僵硬顫抖著。


    青錦譽緊緊摟著她,目光冰冷泛著殺意,「她不會再跟你走了。」


    言罷,抱著她就要離去。


    男人身形一閃,再次攔在他們前方,鳳眸卻是緊緊鎖著那麽身影,「秦陌芫,你當真以為他能帶走你嗎?!」


    秦陌芫始終將頭埋在青錦譽懷裏,攥著對方衣袍的手指節泛白。


    她低聲呢喃著,「錦譽,帶我走,我不想留下,不想待在他身邊,求你,帶我走。」


    她的聲音很低,低到被淅瀝的雨滴掩蓋,被秋風吹散。


    兩個男人都是內力極強的,如何聽不到她的話。


    阡冶渾身一顫,腳步虛晃了幾下,冰冷的雨水搭在臉上,一張俊容,蒼白如雪。


    她究竟有多失望,又有多恨他,才能這般如此。


    青錦譽緊緊抱著她,黑眸泛著心疼,「我一定會帶你離開。」


    他抬頭,黑眸殘卷著風暴,冰冷嗜血,「讓開!」


    阡冶單手負後,掌心緊握,任由血滴滑落指尖,以同樣堅決冰冷的聲音回絕,「鬆開她,你走!」


    青錦譽冷笑,抽出腰間長劍,薄唇勾勒著冷佞的弧度,「今日即便剩下最後一口氣,我也定要帶她離開!」


    阡冶迎風而立,白跑輕盪,俊容冷峻,「那看你能不能活著出去!」


    周圍瞬間被強烈的殺意席捲,成簾的雨幕砸在幾人身上。


    周圍殺意肆意,空氣中劃過些許的微響,無數人出現在這片莊子。


    阡冶身後站著十個人,披著白色狐裘,帶著風帽,每個人的麵容都隱匿在風帽之下。


    青錦譽臉色沉如冰,在他身後,亦是站著十個人,黑衣如暗夜裏的鬼魅,在雨夜裏屹立不動。


    秦陌芫緊緊攥著他的衣袍,身軀微微顫抖,臉色愈發的蒼白。


    她從未想過,青錦譽竟然也這般厲害,這十個人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發現自己從未看透身邊的任何人。


    阡冶是,青錦譽亦是。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不抗拒青錦譽,或許是因為對他沒有愛。


    大雨成簾,雙方十個人打在一起,每個人武功皆是上乘。


    對麵墨青色與白色身影對峙,空氣中的殺意肆意,無形中直衝天際!


    長劍在空中發出刺耳的「錚」聲,兩個同樣強大的男人過招,打在一起。


    兩人的內力皆是繞開那個始終沉默,身軀微顫的女人,生怕傷她一分。


    大雨肆無忌憚的落幕,阡冶掌風揮了過來,身形直接迎上青錦譽的掌風。


    大手扯住女人身上的外袍,隨即,一股溫熱的外袍裹在身上,阻擋了她顫抖的身軀。


    阡冶胸口中了一掌,身形微顫,指腹拭去唇角的血漬,「她傷勢未愈,不能淋雨。」


    青錦譽護住她,掌心放在她手背,不斷的為她輸入內力,讓她的衣袍不被大雨淋濕。


    兩人內力不相上下,在空中對打,招招致命,裹著肅殺的氣息。


    青錦譽一邊為她輸入內力,一邊與阡冶對打,漸漸落了下風。


    長劍劃過,錦袍割裂的聲音,秦陌芫一震,抬頭,看著青錦譽的手臂,鮮血淋漓。


    鮮血滴在她的手背上,刺痛。


    兩人漸漸落在地上,青錦譽橫著長劍,還在不停的為她輸入內力。


    察覺到身後傳來強烈的殺意,她一驚,撕心裂肺的大吼,「不要!」


    猛地轉身,掙開青錦譽的禁錮,伸手擋在他身前,冷冷的看著蘊含著濃鬱掌風而來的男人。


    阡冶鳳眸一沉,在快要觸碰她的心口時,驟然收手,身形翻轉退後一步。


    練武之人都知道,一旦強行收了內力,等於自損心脈。


    壓抑住喉間的腥甜,他緊繃著身軀,鳳眸暗沉,「你瘋了!」


    青錦譽將她裹進懷裏,誰知她驟然閃身,取出腰間暗藏的最後一枚小刀抵在脖頸的動脈處。


    眸色寒涼,冷冷睨著對麵長身玉立的男人,「放我們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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