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晴雲瞪大雙眼,死死看著她,手心攥緊。


    謝虞歡……


    「不……不是恨我嗎?為什麽不讓我死……求求你,殺了我吧。」


    謝晴雲氣若遊絲的開口,臉上帶著一絲期盼和渴求。


    「我還沒那麽好心,成全你?可笑。讓你這樣活著不是更好。」


    謝虞歡冷笑,抬眼看著她。


    「對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其實你根本就不是謝家的女兒。所以以前我爹說你不是謝家的種,一點兒也不錯,至於你親爹……就是你那個名義上的舅舅孟蕭寒。」


    孟蕭寒?


    「不用指望孟蕭寒會來救你了,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謝虞歡扯了扯唇,淡淡開口。


    「如果從一開始你就是最真實的自己,是我記憶裏的單純無辜的你,你何苦落到這種地步?」


    「縱然我爹待你再不好,可是除了她以外的誰對你不好?我真心實把你看做我的妹妹,不管別人說什麽,我自認無愧於你。


    你為什麽……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謝虞歡扯了扯唇,目光有些暗沉。


    「謝晴雲,你就呆在這裏等死亡的到來吧。」


    謝虞歡淡淡開口,緩緩轉身離開。


    「對了。」


    謝虞歡腳步一頓,眸色清淺,「謝晴雲,我忘了告訴你了,你和段熙夜的那一段情,埋的挺深,不過也沒有用了。段熙夜死了,不會來見你了。唯一愛著你的宿堯為你而死……


    原本你也可以有夫有子,結果……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話落,謝虞歡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迅速離開了。


    謝晴雲癱在地上,麵色蒼白無力,眼裏淚流不斷。


    讓她死吧。


    她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同段熙夜……那一段情。


    謝晴雲緊緊咬著牙關,不過是同病相憐的人在冰冷黑暗的世界裏相互取暖罷了。


    原本,她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也有愛她的人。


    可是,她現在什麽都沒了。


    這一切,都是謝虞歡的錯……


    ……


    靈陵和靈雀跟上謝虞歡。


    靈雀扯了扯唇,抬眼看向謝虞歡,「夫人,您不殺她嗎?」


    謝虞歡搖了搖頭,勾唇輕笑,眼底盡是寒霜,「她一心求死,我自然不能讓她得償所願。而且,被你們……這麽折磨著,不比死了更痛苦嗎?


    從明日起,拿著銅鏡放在密室裏,做什麽都讓她瞧著,也不用再給她醫治了,直到她快被wan.死了……到時候直接把你們說的那狼狗同她放在一起,生吃了她。」


    「屬下明白!」


    靈陵和靈雀答道。


    「夫人,這可比颳了她更痛苦。」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對敵人,從不手軟。」


    謝虞歡扯了扯唇,眸色幽深暗沉。


    「走吧,去見見我最後一個故人。」


    ……


    長生殿。


    看完奏摺後,孟朝歌被笑笑拉著同她玩了許久,笑笑困的睡著了,他也就把她哄睡了。


    孟朝歌抱著懷裏酷似謝虞歡的笑笑,鳳眸半眯。


    如若謝虞歡以後回了……神殿,依舊是她鳳凰一族的族長,依舊是梵蔚璟的神後……真的把這所有的一切都忘了,他真想把笑笑也擄回去,然後父憑女貴。


    可惜,笑笑是肉體凡胎。


    即便謝虞歡前生是上神,他是半神半魔,但如今,他們兩人都是凡人。


    當日謝虞淵將笑笑從城樓上扔了下去,他離得遠,也幸好他將血玉給了宸宸,才護住了她。也是為了日後他與謝虞歡不在了,能庇佑她……


    他這女兒,聽說情路坎坷,糾葛不斷,傷人傷己。


    可是他也無能為力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孟朝歌勾唇,伸手摸了摸笑笑的臉。


    看在你長的勉強同你娘親一樣的份上,爹爹會把對你娘親的愛分給你一點。


    孟朝歌將笑笑放在榻上,靜靜的看了許久便轉身離開。


    剛走到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睿睿忽然上前抱住了他的腿,將頭埋的低低的。


    「……」


    孟朝歌瞥了一眼抱著他的小蘿蔔頭。


    「幹什麽?」


    「爺爺,我想娘親了。」


    「……」


    孟朝歌嘴角微抽,別說,他還真是這小子的爺爺。


    「我想娘親了。」


    睿睿奶聲奶氣的說著,小臉緊緊皺著。


    「……我也想。」


    孟朝歌淡淡開口。


    「那你能不能帶我去找娘親?我保證乖乖的很聽話,不給你搗亂。」


    睿睿一手抱住她的腿,另一隻手緩緩抬起拉住他的手。


    小小的手扯著他的手,孟朝歌心裏有一陣異樣的感覺。


    「……」


    孟朝歌薄唇緊抿,目光暗沉,他淡淡道,「好啊。」


    「真的嗎?」


    睿睿大喜,抬眼看向他。


    孟朝歌扯了扯唇,聲音清冷,「但是,朕有條件。」


    「……」


    睿睿眸子又黯了黯,「我不想離開娘親。」


    「沒有趕你走,告訴朕,你的事情,你知道什麽意思。」


    孟朝歌扯了扯唇,眸色漸深。


    小蘿蔔頭很聰明,知道他要什麽答案。


    睿睿努了努嘴,抿著小嘴,「我知道……」


    「那你抱抱我,好不好?我經常見你抱娘親和笑笑妹妹……我也想被抱,隻有娘親願意抱我……」


    說著,睿睿眼裏泛著淚花,一臉委屈的看著孟朝歌。


    孟朝歌心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麽,微微彎腰把他抱在了懷裏。


    睿睿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澀澀的,她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低聲開口,「爺爺,我……我眼裏進了沙子。」


    「……」


    孟朝歌微微挑眉,抬眼看向他,「你慢慢揉,不急。」


    睿睿又放下了手,扁著小嘴,「爺爺,不揉了。」


    睿睿說完,又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臉頰,「爺爺,我爹爹都沒抱過我。隻有……隻有我太爺爺抱過我。」


    孟朝歌眯了眯眸子,抿唇不語。


    小蘿蔔頭說話挺搞笑的。


    不過,他自然知道段熙夜的性子,他說的太爺爺應該就是藥靈子。


    「……爺爺,你能不能把娘親還給我和爹爹啊?」睿睿小心翼翼的看著他,觀察著他的表情。


    「不能。」


    孟朝歌簡單明了的開口。


    「為什麽不能?」


    睿睿小聲問道,肩膀抽動著。


    「因為……她是我的命,是我的妻子,是笑笑的娘親,如果給了你,我就沒有妻子了,笑笑也就沒有娘親了。」


    孟朝歌正色道,怕打擾到熟睡的笑笑,便抱著睿睿往外走去。


    「可是——這樣的話,睿睿就沒有娘親了。」


    睿睿的眸子黯了黯,失望的垂下腦袋。


    「……睿睿,誰告訴你……不,你怎麽知道謝虞歡是你娘親的?你爹跟你說的?你以前見過你娘親嗎?」


    孟朝歌皺了皺眉尖,眸色暗沉。


    「是爹爹告訴我的,我沒見過娘親,是那日在謝府門口,爹爹給我指了指娘親,我才知道的。」


    睿睿小聲地說著。


    「那……你可以把你的事情告訴……爺爺嗎?」


    孟朝歌抬眼看向他。


    睿睿想了想,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


    蘇家老宅。


    謝虞歡從馬車裏下來,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破舊的牌匾,院落荒蕪,雜草叢生,很久沒人住了。


    謝虞歡扯了扯唇。


    好像上一次來這裏,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那一次,她在這裏,看到了段熙夜……當時還是赫連夜,與謝晴雲的苟合。


    嗬嗬~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愚笨了那麽多年。


    謝晴雲與段熙夜……早就勾結在了一起。


    現在想想,一切也都想通了。


    「……」


    謝虞歡扯了扯唇瓣,臉色平靜,「進去吧,想必他已經等很久了。」


    「是。」


    靈陵和靈雀恭敬答道。


    謝虞歡每往那個熟悉的院子裏走幾步,心裏就冷笑連連。


    院落門口,謝虞歡靜靜的站著,他一眼就看到了屋子裏正在翻看著書卷的段熙夜,他帶著屬於赫連夜的麵具。


    段熙夜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存在,緩緩抬眼看了過來。


    一如初見的清澈純良。


    謝虞歡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一個倒在血泊中的小男孩朝她伸手,向她求救,說會用一生報答她,她信了。


    所以,後來她經歷的欺騙,生死,苦痛都是他的報答嗎?


    謝虞歡忽然覺得諷刺,如今再看他一眼都覺得噁心。


    「歡姐兒。」


    段熙夜扯了扯唇,將書卷放了下來。


    「赫連神醫。」


    謝虞歡淡淡開口,麵色如常。


    「……」


    果不其然,謝虞歡看到段熙夜的身子僵了僵。


    「你……前些日子,還叫我熙熙的。」


    段熙夜扯了扯唇,麵色有些慘白。


    「……嗬嗬,心智孩童見誰不都那樣喊,而且還是被一個給她下了毒的人逼著喊的。」


    謝虞歡冷笑一聲,眼底閃過陰鷙。


    「歡姐兒……」


    「請叫我孟夫人或謝二姑娘。我與赫連神醫並非熟識,赫連神醫別亂叫。」


    謝虞歡淡淡開口。


    她瞥了一眼靈陵和靈雀,「你們在外麵等著。」


    「屬下領命。」


    「……」


    謝虞歡緩緩進了房間,「你費盡心思的找我來,想說什麽……直接說吧,我的丈夫和女兒還在等著我回去。」


    他故意讓人送信給孟朝歌,告訴她睿睿都是他的孩子,就是當年在大火裏「喪生」的那個孩子,引她來此。


    「……」


    段熙夜扯了扯唇,麵色平靜。


    「……歡姐兒。」


    「如果你再這麽叫我,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謝虞歡神色如常,冷聲開口。


    「你不會的。」


    段熙夜似是十分篤定一樣,聲音清冷,眼底含笑。


    「是嗎?」


    謝虞歡冷笑,驀地從袖子裏掏出袖箭,迅速朝他扔了過去。


    銳利的箭頭刺到他的胸口處,段熙夜悶哼一聲,臉色驀地慘白,他攥緊手心,朝她扯了扯唇,「歡姐兒,我不痛。」


    他是大夫,自然也知道謝虞歡的袖箭刺到了哪裏,隻稍謝虞歡偏一點兒,他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赫連夜。我之所以這麽叫你,是因為,在段熙夜死前的那個晚上,我就和他告別了,那個單純善良的孩子,死了,在我心裏!」


    謝虞歡攥緊手心,唇瓣輕顫。


    「我當時的確神誌不清,但不蠢。」


    「赫連夜,也許你從來就沒有善良過。和謝晴雲一樣,你們是同一類人。」


    段熙夜臉色一變,緊咬著牙關。


    「既然你不說,那我來替你說。」


    謝虞歡勾唇,眼底盡是譏諷嘲弄。


    「你是藥靈子的外孫,你娘的確是宮女,他們那一輩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不願意知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我救下你之後發生的。你的確無心朝政,醉心醫書,那時候我以為你隻是突然對學醫有了興趣。沒想到啊,原來是這樣。


    藥靈子那段日子在皇城,因為他知道她的女兒死了,他還有一個外孫。


    所以,他就偷偷照顧你。她的兩個女兒,沒有一個願意繼承他的衣缽。所以,他把精力都放在了你身上,日夜教你照顧你,最後,隻聲稱自己有兩個徒弟,一個是墨禦行,一個是赫連夜。


    你也的確運籌帷幄,沒有別人想的那麽無能。你和謝晴雲早就苟且,暗度陳倉。


    你喜歡謝晴雲,卻對我有執念,蘇煙喜歡你,可是你不喜歡她,為了你的執念,你用換顏術改了她臉。


    你知道我一想起來有多噁心嗎?你和擁有我的臉的她做苟且之事,我每每想起都會吐!你喜歡謝晴雲,因為你覺得她和你是一類人,從小受盡侮辱折磨,你們都活在黑暗裏,在我們幾個裏,你們兩個是最接近的人。


    在寒夜裏相互取暖,相互利用。


    你從來都知曉我喜歡孟朝歌,包括我離開邊疆回到皇城都是你推波助瀾利用了上官敘和我對孟朝歌的情。


    謝晴雲扣住我給孟朝歌寫的信,你也是知道的。從一開始,你就假裝什麽都不懂。


    你用蘇煙陷害我入獄,趁此機會請孟蕭寒到皇城,因為孟蕭寒知道孟朝歌的軟肋。你們威脅孟朝歌娶了謝晴雲,然後在我傷神之際用情意來捆綁我,讓我入宮。


    可是啊,你們算漏了蘇煙。蘇煙對你用情太深,謝晴雲孟朝歌大婚之前,她故意將我引到這裏,看你和謝晴雲暗度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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