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小皇子嗎?好可愛啊。」


    辛淼笑著看向她懷裏的小睿睿,勾唇輕笑,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小臉。


    謝虞歡忽然向後退了一步,一臉戒備的看向她。


    「……」


    「……」


    「……」


    辛淼愣住,一臉不可置信。


    段熙夜皺了皺眉尖,眼底卻蘊含笑意。


    歡姐兒說是還記得辛淼,其實也隻是記得她叫辛淼罷了,其他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因為……她已經對辛淼有了戒心。


    門口的靈陵看到這一幕,也是愣了愣。


    「阿虞……」


    辛淼喃喃開口。


    「……抱歉。」


    謝虞歡手心驀地收緊,眼神微閃。她扯了扯唇,將小睿睿放到小桃懷裏,「你們下去吧,照顧好睿睿。」


    「是,奴婢告退。」


    小桃欠了欠身,抱緊小睿睿退下了。


    「歡姐兒,她是辛淼,你知道的,辛徹的女兒……羅嘉禮的妻子。羅嘉禮死了,死前給了她一紙休書,將她休棄了,她孤苦伶仃的隻得回了皇城,聽說你在宮裏,她就來求我要跟你做個伴,陪你說說話,朕也就應允了,朕平時太忙,無暇顧及你。」


    段熙夜扯了扯唇,勾唇淡淡開口。


    「……」


    謝虞歡攥緊手心,目光暗沉,「我……知道了。」


    「不過……」


    謝虞歡忽然抬眼看向辛淼,「羅,羅嘉禮死了?」


    「是。」


    辛淼垂眸,雙眼泛紅。


    「歡姐兒,你又忘了。」


    段熙夜輕嘆一聲,眸色暗沉。


    謝虞歡身子僵了僵,她咬了咬下唇,麵色蒼白,「是啊,我又忘了呢。」


    「熙夜,既然你說是你讓她來陪我的,就讓她在鳳棲宮住下吧,也好給我做個伴。」


    謝虞歡淡淡開口。


    「嗯,我正有這個打算。歡姐兒,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段熙夜深深地看了一眼辛淼,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直到段熙夜的身影消失不見,房門緊閉。


    辛淼看向謝虞歡,才急忙開口。


    「阿虞,你有沒有好一些?你身上的毒完全解了嗎?」


    辛淼一把上前抓住她的手,一臉擔憂。


    謝虞歡抬眼看著她,神情複雜,她沒有抽出手,隻得任由辛淼抓住她的手。


    「阿虞,你身子怎麽樣了?還有,你肚子的孩子……」


    辛淼一臉緊張,反觀謝虞歡,卻一臉淡然。


    「辛淼,我的記憶裏,隻有我見過你,認識你,知道你是辛淼,其他的什麽都沒有了。」


    謝虞歡苦笑道。


    辛淼和靈陵相視一眼,身子繃緊。


    「阿虞,你真的……」


    謝虞歡點了點頭,聲音低啞。


    「別說是你了,就連……孟朝歌現在站在我麵前,我都要靠屋裏的那副畫像才能認出他了。情況好一點兒,他站在我麵前,我能認出他,還能記住一些我們之間的事,情況不好的話,他站在我麵前,就是一個陌生人。」


    謝虞歡扯了扯唇,冷笑連連。


    「沒關係,我可以一件件講給你聽,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把你以前告訴過我的事情都講給你聽。」


    辛淼急忙開口道。


    「沒用的,我什麽都記不住,還都記錯了……」


    謝虞歡深吸一口氣,麵色慘白,「當時上官鸞廢我武功,挑斷我手筋腳筋的時候,我都不覺得有什麽,可是現在,我竟然覺得生不如死。」


    「阿虞,你……你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


    辛淼皺了皺眉尖,冷聲道。


    「夫人。」


    沉默許久的靈陵眉心緊蹙,沉聲道,「殿下還在等你,你也在等殿下,你怎麽可以說出生不如死這種話呢?」


    「你們不懂。」


    謝虞歡擺了擺手,一臉頹廢,她走走走到書桌後看著牆上掛著的那副畫像,嘴角微揚。


    她撫摸著畫像上的人,聲音清冷,「記憶失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僅失去了記憶,記憶還錯亂了,每次一閉上眼睛,耳邊總會有一個聲音迴響著。


    這個聲音一直告訴我,我父親和兄長是因我而死,而這一切都敗他所賜。


    你們都不知道,我已經連著個好幾天做一個同樣的夢,在夢裏,因為我覺得就是他害得我們謝家淪落至此,所以我殺了他……」


    說到最後,謝虞歡聲音更加顫抖了。


    「你們明白這種心情嗎?我所有的意念都在告訴我,是我最愛的人傷害了我們一家,我必須殺了他……


    這真的是生不如死。還有啊……」


    謝虞歡眉眼如畫,她半眯著雙眸,表情懶散,可是,臉上是藏不住的委屈和無助,「我都快忘了……當初我究竟是因為什麽才對孟朝歌念念不忘的,我甚至努力去回憶我和孟朝歌的一點一滴,有的時候,我真是一點兒都回憶不起來。


    我每天都會寫一張紙條,睡前看一遍,睡醒了看一遍,你們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麽嗎?」


    她勾唇,苦笑著看向辛淼和靈陵。


    「是什麽?」


    靈陵問道。


    辛淼抬眼看向謝虞歡。


    「孟朝歌是我的心上人,不是我的仇人。」


    謝虞歡扯了扯唇,「就這麽一句話,每天反覆看,反覆寫,我都記不住。我真怕有朝一日,孟朝歌會死在我手裏。」


    「……」


    辛淼沉默不語,心情有些複雜。


    「若真是死在夫人手裏,想必殿下也是心甘情願的。」


    靈陵沉思片刻後,淡淡開口。


    「他願意又如何?我不願意啊。我的孩子不願意啊。」


    謝虞歡垂眸,雙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辛淼和靈陵緊緊盯著她。


    辛淼率先開口,小聲道,「阿虞,你這肚子一看就有三個多月了,皇上還昭告天下你有了皇嗣,一個多月了!!!!!這一招離間計真讓人生氣。」


    「……」


    謝虞歡笑而不語。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我一定要在自己完全失去記憶前生下孩子,因為我不想失去記憶後的我被人利用,我更害怕有朝一日夢裏的場景會成真。」


    謝虞歡淡淡開口。


    「阿虞,我可以帶你走的。」


    辛淼壓低聲音道。


    「是,夫人,我們就是來帶你走的。」


    靈陵緊緊盯著她。


    「我走不了了。」


    謝虞歡淡淡開口。


    「我也以為我可以走,可是我發現我走不了了,上官鸞還沒有死。雖然我已經決定了,這兩日趁著神誌清醒趕緊了卻我們的恩怨。」


    她眸色漸深。


    「那,那很好啊。等到上官鸞一死,我們就可以走了,到時候和殿下裏應外合,就行了。」


    辛淼連忙開口,緊緊抓住她的手。


    「不好。」


    謝虞歡搖搖頭,聲音輕顫,「你們不知道,熙夜出事了,他活不了多久了。太醫說,他可能連三個月都堅持不了了。」


    「!!!!!」


    靈陵和辛淼皆是一驚。


    「阿虞,你說的是真的嗎?皇上他……他快死了?」


    辛淼覺得有如晴天霹靂。


    段熙夜隻剩三個月了?


    「嗯……我偷聽到的。江沅給他下了慢性毒藥,在我回宮前,就下了毒藥……熙夜不會離開皇城的,所以在他最後的生命裏,我要用僅有的記憶陪著他,我最擔心的還是小睿睿。他剛出生,娘就死了,才那麽小,爹也要死了,而我這個唯一有資格照顧他的人,也都快成了一個神誌不清的瘋女人了,自己的命都無法掌控,又該怎麽照顧他呢?」


    謝虞歡臉色泛白,目光暗沉。


    「……」


    「……」


    辛淼擰眉,麵色凝重,「墨禦行在江淮,你若是回去了,他給你看看,就一定有法子治好你。」


    「那也要等三個月以後了,這三個月,我不會離開的。」


    謝虞歡深吸一口氣,攥緊手心道。


    「如果你知道段熙夜……」


    辛淼頓了頓,麵色凝重。


    「他怎麽了?」


    謝虞歡扯了扯唇。


    「他要是騙了你,你會原諒他嗎?」


    「不會。但是他不一樣,因為在我心裏,他還是我的弟弟,他也隻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我會騙騙他。即使我知道他對不起我,他做錯了很多事,我也狠不下心來……我有兩個弟弟,我的淵兒我已經找不到他了,我不能讓熙夜……」


    謝虞歡沒有繼續說下去。


    「……」


    「可是他從沒拿你當姐姐。」


    靈陵淡淡開口,眸色漸深。


    「辛淼,你也說過的,感情這東西,從來都不會等價的。付出不等於收穫……」


    「在我心裏,他和淵兒一樣……哪有人會真的生自己的弟弟的氣的?」


    謝虞歡深吸一口氣,麵色平靜,手心暗暗握緊。


    ……


    崇政殿。


    「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王林恭敬開口。


    「你先下去吧。」


    段熙夜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謝虞歡,擺了擺手。


    「歡姐兒。」


    「我記得有一次你喊我小嬸嬸。」


    謝虞歡笑了笑。


    段熙夜愣住,是那次謝虞歡看起來神誌有些不清的時候,他們為了哄她開心才叫的,她現在這樣……


    是想起那夜的事嗎?


    不過也見怪不怪了,她的記性時好時不好的。


    「我也記不清什麽事了,隻是腦海裏閃過一些片段罷了……你不用這麽擔憂。」


    謝虞歡目光平靜,靜靜的看著他,「你和周遠倒是像。一聽我說想起什麽事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也不知道你在擔心害怕什麽,憂慮個什麽勁兒。」


    「……」


    段熙夜沉默不語,眸色幽深暗沉。


    「歡姐兒……」


    「熙夜,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他們走的。」


    謝虞歡扯了扯唇,眸子黯了黯。


    「歡姐兒,你……」


    段熙夜身子猛僵,直視著她,一臉不可置信。


    謝虞歡彎了彎唇。


    「若是之前,我定然是了結了與上官鸞的恩怨便要跟她們離開了,可是現在不會了。」


    謝虞歡淡淡開口。


    「歡姐兒,我可以問一下……這是為什麽嗎?」


    段熙夜聲音輕顫,他死死攥著拳心。


    「因為你和太醫的對話我都聽說了。」


    段熙夜一愣,和太醫……


    莫非是三日前……


    「我說呢,為什麽剛回宮的時候看你臉色蒼白,偶爾咳嗽的時候都會刻意壓製一下……原來是這樣啊。江沅給你下了毒。上次我聽到的時候隻是微愣,可後來在腦子裏回想了一遍,原來就是他啊。上官霖的義子。」


    謝虞歡扯了扯唇,低笑出聲。


    段熙夜靜默不語。


    「熙夜,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餘下的三個月我拚盡全力也會陪著你幫你的,他們都有問過我,如果你騙了我……我會不會原諒你。既然能這麽問了,自然是知道了什麽,隻有我不知道罷了,所以,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選擇告訴我,你隱瞞了我什麽事?


    你也可以不告訴我。這都不影響你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裏我陪著你。


    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


    小劇場:


    那一年夏天,年茴跑到傅靳廷麵前扯下他的耳機,笑靨如花。


    「傅靳廷,我們來打個。賭」


    「賭約是什麽?」


    」你為什麽不先問我賭什麽?」


    傅靳廷抬眼,淡淡開口:「問了也白問。」


    年茴輕笑:「大學霸,你每次都是年級第一,我總是第二,下次月考我要是超過了你,你要做我三個月男朋友。」


    「我不答應。」


    傅靳廷冷冷開口。


    「為什麽?」


    「因為不喜歡。」


    「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一直纏著你,然後在學校裏宣布我是你的未婚妻。」


    「年茴,愛情不是一場遊戲。」


    ……


    最後,傅靳廷妥協了。一個月後的考試,年茴從萬年老二變成年級第一,眾人紛紛道賀。


    年茴笑盈盈的看向傅靳廷,「喂,竹馬,你輸了,」


    傅靳廷勾唇,「年茴,你記好,我不是輸給你,我是輸給了自己。」


    那時的年茴根本不懂傅靳廷話裏的意思。努力贏來的賭約最後她自己先食言了。


    「傅靳廷,你原本就討厭我,這下好了,我也不喜歡你了,三個月也才過了三分之一,我們分手吧。」


    「年茴,原因。」


    傅靳廷聲音清冷,眸子不經意的黯了黯。


    「我喜歡上別人了。」


    年茴驕傲轉身,錯過了傅靳廷眼中,從未有過的落寞。


    千帆過盡,重生後的年茴才慢慢明白了傅靳廷對她的感情有多隱忍。


    「當年你為什麽說輸給你自己了?」


    「我在乎每一場考試,所以每次考試,我都用盡全力,可是那一次,為了你的賭約,我沒寫英語作文。」


    年茴咋舌,尼瑪,那次英語作文沒寫都年級第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丞相大人不好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薄淺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薄淺妝並收藏丞相大人不好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