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那少年也不打了,拄著喪門棍站立半空,笑得前仰後合。


    “哪裏來的土包子,竟然,竟然用這玩意兒來煉製寶物!真真笑死人也!哈哈哈……”


    許聽潮寄予厚望的玄冥陰風杖,居然換來敵手這般哄笑,臉也有些掛不住。似這般,在陰司之中,散魂陰風怕算不得什麽。


    這少年一看就知不是什麽有城府的人物,許聽潮卻是信了,心中殺意也不自禁了少了大半。


    正稍稍放鬆心神,身旁虛空中卻忽然竄出灰白火焰,往中間燎來!


    許聽潮隻覺身軀麻癢難當,頓時勃然大怒!


    這少年和道士好不陰險,更可恨自己竟然中了這般詭計,百來年都活到狗身去了!


    當下怒吼一聲,十指長出尖利的漆黑利爪,眼中也射出數尺長的血光!


    “死來!”


    曆喝聲中,許聽潮已從原地消失,出現在那道士身旁,正是虛空挪移之術!


    道士哪裏料到元神修士竟也能使出這般神通,麵色一變,屈起手指,接連在掌中油燈扣了三扣!燈灰焰立時騰起,化作一雙頭怪禽,往許聽潮啄去!


    許聽潮正是怒火中燒,見狀隻把右手一揮,黝黑的光芒包裹中,五根利爪劃過怪禽身軀!


    呲啦——


    怪禽碎裂開來,化作星星點點的殘焰消散!


    許聽潮左手早已抓出,直取道士頸項!


    道士大懼,萬般無奈之下,隻得舉起手中油燈來擋!一聲脆響,油燈被割裂成數段!道士張嘴噴出一口黑血,慘白的臉露出痛惜憤恨的神色!


    許聽潮正要乘勢將之斬殺,背後一根巨棍已然砸下,不得不閃身避開!


    道士得了機會,化作一道灰光,遠遠遁走!


    許聽潮也不追趕,隻把兩隻赤紅眼睛盯住舞棍打來的少年!兩手一揮,十道尖銳的漆黑爪芒脫手飛出!


    同夥的油燈法寶被劃斷,這少年早知許聽潮一雙利爪非同小可,因此即便是射出的爪芒,也不敢半點怠慢,大喝一聲,把喪門棍舞得潑風一般,叮叮鏗鏗聲響起,十道爪芒盡數被擊碎!


    許聽潮也忌憚這少年勢大力沉的棍子,將他迫退,並不追擊,兩手一抖,就有兩道漆黑的光芒飛出!正是新學成的滅魂咒和裂魂咒兩道法術!


    那少年不識得這法門,卻也不曾輕視,口中呼喝,舉棍就打!


    許聽潮冷笑,兩手掐訣,又是數百猙獰鬼頭凝出,四麵八方往他撲咬而去!


    噗噗連響,兩道法術被喪門棍擊散,少年手中棍子一掄,頃刻幻化出數百棍影,四下掃蕩!


    周圍鬼頭看來猙獰,其實不過低階法術,自然經不得這般擊打,輕易就盡數被擊滅!那少年自以為占得風,得意一笑,抽身就往許聽潮撲來,半路就把喪門棍高高舉起!


    許聽潮稍稍後退,少年笑聲越發得意,哪知身旁忽然生出一道黝黑的繩索,頃刻就將他捆了個結實!


    “無恥!”


    少年大怒,抖身一搖,八尺不到的身軀陡然變作十丈,縛在身的黑索寸寸斷裂!


    “吃我一棍!”


    十餘丈長的棍子劃過虛空,竟隱隱帶起幾絲漣漪!這少年身軀長大,力量竟也增大十數倍,手中喪門棍揮舞起來,更見威勢!


    就這片刻,許聽潮已然準備好了旁的法術,兩手向前一推,雙掌中有濤濤黑水洶湧而出,眨眼化作百丈大河!


    那少年大棍打下,隻激得黑色浪花四下飛濺,許聽潮絲毫無損,他自身卻陷於河水之中!潛流湧動,竟有些站不住腳跟!


    許聽潮伸指連點,河中猛地竄出數頭大嘴利齒的怪魚,往這少年頭頸四肢咬去!


    喀喇喇連響,怪魚利齒斷了不知道多少根,那少年除了身鎧甲稍稍黯淡了些,半點損傷也無!


    “這般破爛貨,也好在你家趙小爺麵前賣弄?再看打!”


    少年狂笑不已,手中喪門棍一戳,頓時延伸數十丈,直取許聽潮麵目!


    許聽潮隻是念頭一動,黑水浪頭湧動,那少年一個踉蹌,棍子便失了準頭,一時間氣得哇哇大叫!


    “你是個娘們兒麽?盡使些軟綿綿的手段,快快來與你家小爺大戰一場!”


    許聽潮冷哼一聲,黑水中忽然生出七八枚拳頭大的漆黑雷珠,附到少年身,轟隆隆爆開!


    這少年被炸得灰頭土臉,哎呀直叫,身鎧甲也破損了三分,不過赤光一閃,便又恢複了原狀!他是個火爆性子,這般隻挨打不能還手,委實窩火至極,把一條喪門棍舞得呼呼作響!百丈黑水浪花四濺,卻半點沒有枯竭的征兆!


    許聽潮又是捏個法訣一催,水中生出數十枚雷珠!


    這一回,那少年有了防備,不等雷珠靠近,便揮棍打散大半!


    看著是處在風,奈何這少年皮糙肉厚,十分抗打,許聽潮眉頭一皺,接連掐動數道法訣,才有一道符文明滅的漆黑劍氣激射而出!


    不知為何,以玄陰真氣使用這符劍術,總是有些窒礙,劍氣威能也隻有七八成。


    盡管如此,依舊切割得虛空布滿蛛網般的裂縫!那少年見狀,大驚失色,手中棍子攪動,重重棍影生出,往劍氣纏來!


    許聽潮屈指一點,劍氣略微偏轉,避過棍影,繼續往前激射!


    那少年應對也是迅速,另一簇棍影立時迎!


    許聽潮心中一橫,索性不再躲避,禦使劍氣直接迎!


    劍氣棍影相接,頓時有讓人牙齒發酸的金鐵交鳴聲傳出!棍影固然不敵劍氣,卻勝在影影幢幢連綿不絕,竟將劍氣速度降下九成,一點點消磨了威能!


    這人委實難纏,許聽潮心頭發狠,又是掐訣接連射出三道劍氣!


    那少年麵若死灰,盡管竭力抵抗躲避,依舊被兩道劍氣射中!其一穿胸而過,另一道將他左臂齊肘斬斷!


    重傷之下,少年立時沒了反抗之力,十丈身軀,眨眼恢複原狀,被黑水侵入體內,封禁了渾身真氣!原以為必死無疑,卻隻被一隻漆黑大手握在掌心!


    耳邊風聲呼呼,地下山川疾退,定睛看時,原來是擒住自己那人正往道士逃走的方向追趕!


    兩人鬥法,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片刻功夫。那道士被毀了法寶,受創頗重,遁速大受影響,應當逃不出多遠。


    許聽潮陰沉了一張臉,把遁速催到極致。


    這般追趕了片刻,許聽潮就停了遁光,眯眼靜立半空。漆黑大手中,那少年亦是瞪大了雙眼,看向前方。


    頃刻,天際出現一漆黑的雲朵,瞬息來到麵前百丈。正是之前見過那男子和十餘女鬼!逃走那道士,也冷臉站在雲頭邊緣,看向許聽潮的目光,十分不善!


    “拿下!”


    姓赫連的男子臉色自是不好看,方才停住雲頭,就戟指向許聽潮一點!


    雲頭十餘女鬼立時搔首弄姿,粉霧霞光大作,不知多少羅衫半解的各色美人飛將出來,巧笑嫣然地往這邊款款行來!那眉眼細長的女子,則咯咯嬌笑,也不知從何處取出三枚修長的錦翎,略一刷動,天空就有七彩斑斕的花朵飄飄揚揚灑下。


    落英繽紛,美人蹁躚,被漆黑大手握住的少年,眼睛瞪得越發大了。


    許聽潮卻沒有半點好臉色,張嘴發出刺耳的鬼嘯!不拘是飄落的花瓣,還是嬌柔近前的美人,盡數被震得粉碎!十餘布陣女子,個個口噴鮮血,委頓雲頭!其餘人無不麵色難看,那道士本就有傷在身,此刻更口鼻溢血,搖搖欲墜!


    “你究竟是什麽人,竟修得如此奇功?”


    那“赫連大人”早不複之前頤指氣使,麵色蒼白地出聲詢問。


    “與你何幹?”許聽潮心頭正是怒火中燒,嘴就沒那般客氣,“我且問你,之前所言,是否屬實?”


    “本座乃堂堂秦川太守,如何會欺瞞你一後學末進?”


    “既如此,你便隨我走一趟!”


    “嘿!”男子大怒,從腰間掣出一黑玉圭臬,“休要得寸進尺,真當老夫怕了你嗎?”


    那眉眼細長的女子,也將手中翎羽一抖,頓時化作三柄七彩閃爍的寶劍!


    黑雲翻滾間,十餘委頓的女子已不見了蹤影。


    許聽潮也是翻手將玄元斬魂刀取出,兜頭劈出一道十餘丈長的灰色刀芒!


    男子大驚,手中圭臬一揮,頓時布下一層黑色屏障,盡管陰氣森森,卻顯出幾分森然大氣,更有其餘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咦?”


    這兩種氣息,許聽潮覺得甚是熟悉,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揮手一刀,將三道七彩劍氣劈散。


    男子見得時機,又道:“後生,我等乃秦侯部屬,因受敕令,不願多招是非,你我之間,也算不得多大的仇怨,何不就此講和罷手?”


    男子這一說,卻是提了個醒,許聽潮猛然想起光幕中兩種氣息從何而來。一者,赫然就是浩然正氣,二者,卻是香火願力!這兩種東西,一為儒家所獨專,二為神道修行法特有,原本就八竿子打不著,如今更在這陰司與玄陰之氣摻和一起,也難怪許聽潮一時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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