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珊見許聽潮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知他的想法,當下沒好氣道:“看我作甚,還不快將芍藥妹妹叫來?”


    這龍族公主其實並不希望許聽潮經常與芍藥相處,奈何此事根本就無法避免,索性就顯得大氣些,但心中總有些小小的怨氣。


    許聽潮吃了個冷眼,也乖覺地不再去招惹敖珊,將神念放出,往四處散去。霎時間,除去那幾處被厲害禁製護住的緊要所在,仙府中諸般景象盡都浮現在腦中!


    花園池上,眾人依舊在相與為樂,芍藥卻跑到了囚仙殿中,正與那被困住的青鸞說話。


    青鸞被限製了自由,本就滿腹怨氣,即便芍藥看來清純可親,她也無甚好臉色!


    芍藥卻不管這許多,隻顧瞪大眼睛,好奇地詢問什麽。


    那青鸞正自心不在焉地應付,忽然感應到襲來的神念,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


    “芍藥,速來陰陽五行池邊!”


    “哦……”


    聽得許聽潮呼喚,芍藥戀戀不舍地看了青鸞幾眼,才一步三回頭地走掉。


    見芍藥已經動身,許聽潮就將神念收回,盤膝而坐,耐心等待。


    不想這一等,就是小半天!但移植那陰陽蓮並不緊迫,許聽潮也未曾再放出神念尋找。


    許戀碟和敖珊卻說不能怠慢了諸位師兄弟,便先自相攜走了,將許聽潮留在此處,為陶萬淳護法。


    芍藥姍姍來遲,許聽潮一問,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說是在仙府中迷路了……


    許聽潮倒不覺得奇怪,以這丫頭往日的行徑,此事大有可能。當下也不多說,就讓芍藥放出貓耳小人兒和參娃。


    哪知這兩個小不點兒卻極不願意碰觸那陰陽蓮,依依呀呀地向芍藥比劃個不停。


    “哥哥,她們不去,怎麽辦?”


    芍藥滿臉無辜。


    “如果不答應,就別想再進藥園!”許聽潮目視貓耳小人兒,語氣平淡。


    這小人兒卻急了,哀求不成,幹脆坐到芍藥肩上,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我是這仙府的主人,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進不得藥園。去還是不去,可得想好了。”


    許聽潮語氣依舊,貓耳小人兒這回真的沒轍了,撲到芍藥臉上,哇哇地哭了起來,看來甚是委屈。參娃還不懂事,貓耳小人兒一哭,也跟著幹嚎起來。這白胖娃娃哭鬧卻頗有特色,淩空一躺,就在數尺之內滾來滾去。


    芍藥看得心疼,捧著兩個小人,一陣心肝寶貝地亂哄,還不時狠狠瞪許聽潮幾眼。最終結局,還是貓耳小人兒選擇妥協,一番討價還價後,朝芍藥伸出兩手共十根白嫩的指頭,還接連翻了兩翻。


    “綠兒和參兒要吃二十株靈藥!你就答應了吧,好哥哥……”


    芍藥這般撒嬌,許聽潮卻很是詫異,二十株靈藥,這算什麽事兒?貓耳小人兒和參娃當初可是在藥園中放開了肚皮吃,都沒人去管的!莫非如今跟了芍藥,他們也知仙府不再是自家後院,想怎樣就怎樣?如此說來,方才那番恐嚇倒起了些作用。而這兩個小家夥也並非全無是處,雖然聞了味道就“叛逃”到芍藥身邊,如今卻沒有為了口腹之欲,再次跑回來……


    “好!”


    心中這般想,許聽潮卻麵色不變,隻淡淡點頭。


    見此,貓耳小人兒委委屈屈地拉了參娃,遁入陰陽五行池中,不旋踵就取出尺許長一截手臂粗的黑白相間的蓮藕,怯怯捧到芍藥麵前。


    這兩個小家夥,委實惹人心疼,但如今許聽潮心意早已生出變化,藥園中的靈藥,倒不能再讓他們那般浪費了,因此隻做不曾看見。


    “給你!小氣鬼!”


    芍藥沒好氣地將蓮藕拋給許聽潮,就帶了兩個小人兒離開。看樣子,定是要去藥園兌現承諾,奈何這丫頭走的方向有些不對……


    許聽潮也懶得指點,就算那樣做了,這丫頭也指不定會繞到哪裏去,索性由得她到處亂轉。


    將手中蓮藕拿起來一看,許聽潮臉上不由露出幾絲古怪,原來此藕斷口處,盡是密密麻麻的纖細牙印!他手中有這般印記的靈藥不少,因此隻一眼,就認出這黑白蓮藕是貓耳小人兒咬斷的。


    盡管被如此“粗暴”地對待,斷藕上卻依舊靈氣逼人!若讓許聽潮自己來做,定然不會保存得如此完美!


    暗讚一聲,許聽潮就將手中蓮藕投進那數尺大的圓盤狀陰陽靈脈中……


    大半日後,眾人興盡。


    各自送了些靈藥寶物,敖珊,許戀碟,血妖,踏浪,墨鯉,褚家三兄弟就將眾人一一送走。


    秦煙秦楚姐弟落在最後,正要告辭,卻被敖珊叫住。


    “煙妹妹,秦師弟,可願來仙府中居住?”


    這姐弟二人聞言,都覺得自己聽錯了,愣了半晌,才滿麵激動地連連點頭:“自然是願意的!多謝珊姐姐!”


    敖珊拉住秦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好,從此之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你是煙妹妹,你是楚弟弟!”


    這龍族公主如此做,自然有她的打算。當初邀請踏浪墨鯉入駐仙府,盡管許聽潮並未明說,敖珊又如何不知自家愛郎的打算?這般做法,定是要培育一係信得過的勢力!


    秦煙秦楚姐弟的事情,敖珊早就在與眾人閑聊中打聽清楚。他們本為許聽潮所救,入門後,也隻是外門弟子,且因和許聽潮有牽扯,修行並不順遂,也無多少人願和他們交往。這對姐弟,不似許聽潮當年在定胡城交好的阮清等一幹同門,各自身後都有元神長老,牽扯的關係錯綜複雜,收入仙府,再合適不過!


    想來許聽潮也早有這般打算,但卻顧忌敖珊的想法,並未急於行動。敖珊也是生了一副玲瓏心思,且與許聽潮朝夕相處數十年,自家愛郎的顧慮,她又如何不知?此番親自開口挽留秦煙秦楚,正得其宜!秦煙對許聽潮有些想法,她卻自信能壓製得住!


    “珊姐姐……”


    秦煙忽然就淚眼迷蒙,不自禁地輕呼出聲。秦楚也是雙眼泛紅,滿麵愧疚。


    敖珊隻一愣,便明白了其中原委,柔聲道:“煙妹無須如此,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潮……哥哥不會在意的。楚弟也是,堂堂男兒,怎能輕易流淚?”


    秦煙輕輕啜泣,秦楚卻仰頭道:“我聽珊姐姐的!”


    這姐弟二人,原本是與那申屠思一道,留在定胡城新城中為許聽潮照看生祠,接納城中萬民香火的。許聽潮在的時候倒還好,親受過他恩惠的百姓也都健在,生祠中香火旺盛。借此神道之法,短短十七年,許聽潮也得了極大好處,體內佛門真氣越發渾厚。及至後來離去,儒門為在定胡城豎立威性,想法設法消除道門影響,許聽潮生祠正是他們謀算的重中之重,暗中做了些手腳,生祠中香火立時銳減!


    許聽潮在東海遊曆短短數年,接受到的香火願力便微弱至幾乎沒有,還是申屠思與這姐弟兩人苦苦支撐的結果。數年後,申屠思老去,姐弟二人平日裏大多數時間都用來修煉,如何應付得了旁人處心積慮的算計?最後幾座生祠相繼被迫關閉,他二人也被接回太清門中。


    姐弟二人到此,一直都有些瑟縮,除了與眾人相比,外門弟子的身份要差上一截,更多的卻是未能守住定胡城中的生祠,心生愧疚。


    這般情形之下,陡然被敖珊邀請入駐仙府,秦煙秦楚怎不感激歸心?


    此時,芍藥卻正在藥園之外,指揮兩個小人兒搜刮園中靈藥,忙得不亦樂乎!二十株的限製,早被她拋到了腦後!


    許聽潮本以為這丫頭會繞上半天才能到達,卻沒想到有兩個小人兒在,旁的地方或許不好說,但藥園所在,定然難他們不倒!


    眾人紛紛離去,許聽潮卻是不願再等,架起雲頭趕來與敖珊等人相聚,說明打算,就將仙府收起,用摩雲翅所化的清雲載了幾人,往碧秀峰而去……


    敖珊自然知曉許聽潮的打算,但就算祁堯收下那種植了陰陽蓮蓮藕的陰陽靈脈,怒氣全消,也不見得會接納自己。她可是早聽許聽潮說過,這位祁師伯已然把芍藥當做自家女兒的轉世,寶貝得不得了!芍藥對許聽潮傾心的事情,他又如何不知?怎生看待自己這壞人姻緣的“後來者”,可想而知!


    “賊子爾敢!”


    “小心!”


    “哪個王八蛋敢在此地偷襲你家爺爺!”


    ……


    正自胡思亂想,耳邊忽然傳來利刃破空聲和踏浪等人的嗬罵聲!敖珊隻覺兩道鋒銳的氣息正衝自己而來,刺得肌膚生疼,當下想也不想,祭出玄元癸水旗,將全身護得嚴嚴實實!


    隻聽轟轟兩聲,兩道巨力接踵而至,雖說盡數被玄元癸水旗化解,自身並不曾受到半點傷害,但還是忍不住一陣後怕!


    抽空一看,隻見踏浪墨鯉攜手站在一座青碧小山之上,一閃一閃地接連挪移,往左側而去!兩人皆是滿麵煞氣,踏浪掌托一件罩子般的寶物,蓄勢待發,其上九條玄黑色的真龍盤旋不息;墨鯉纖手連揮,無數牛毛般的青色飛針連成一線,往前方空無一人處攢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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