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向下望去,隻見徐晃引著一支軍馬衝上山來。其時徐晃奉司馬懿之命防守交通要道,聽聞司馬懿與賈仁祿交鋒,便率軍接應,忽見西北角煙塵翻滾,殺聲震天,知有大戰,忙差人哨探,得知司馬懿被圍於土山之上,大吃一驚,奮勇殺來。


    賈仁祿知道徐晃有多厲害,雖說邊上戳著不少名將,但戰場上總會發生意外,和名將交手意外可就更多了,萬一傷筋動骨,又或是缺胳膊少腿,那可就不好玩了,反正他也知道司馬懿福大命大,從沒打算畢其功於一役,當下急忙引軍退走。司馬懿在山上望見漢軍解圍而走,心下大喜,忙引軍衝下山來,與徐晃合兵一處,潰圍而出。逃至漳南大營,發現旌旗改色,知道漢軍已占了大寨,不敢多耽,引殘敗軍馬繞營而走,逃回鄴城。


    賈仁祿大獲全勝,引得勝之軍向東追襲,直追出三五十裏,雖說沒抓住司馬懿,卻獲得兵甲器仗不計其數,施施然奏凱而回,當晚便司馬懿大營內歇宿,大開庫房,黃澄澄的金子,白花花銀子,將司馬懿來不及帶走的巨額資金,一箱箱的搬將出去花差花差,犒賞三軍。三軍大悅,歡聲雷動。


    中軍帳中,賈仁祿正中一坐,眾將士依次上前報功。賈仁祿命蔣琬一一記錄,他日劉備自會差人檢看功勞薄,論功行賞,沒他什麽事了。屬下將領來呈報殺敵數量時,隻要不要太過分,拿著兩三顆人頭,便報斬首十萬。可以一憑心之所喜,想報多少報多少。他就算明知虛報了,也不理會,心想反正最後搬金銀出來花差花差的是劉備,又不用自己出半分銀子,自己自然不肉疼。好在殺敵越多,功勞越大,別說他們隻是多報個一千兩千,就算多報個三千四千,一萬兩萬,又有何妨?


    正統計間,忽有小校來報,張遼在外求見。賈仁祿聞報大喜,親自引著眾將出迎,將其讓入帳中,握著他的手道:“文遠,你我兄弟二人可有日子沒見了,近來過得可好?”


    張遼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成為這個整日價嬉皮笑臉,沒半分正經的大流氓的手下,向他望了一眼,想起前事,不勝唏噓,隔了一會,方行禮參見,請問安好,最後道:“如今你是我的上司,‘兄弟’二字,可不敢當。”


    賈仁祿忙抬手阻止,笑道:“什麽驃騎將軍、征東將軍、安西將軍的虛名是為俗人設的,你我兄弟之情皎如日月,還計較這些繁文俗禮做什麽?”頓了頓,道:“老子在軍中向來不理這一套,除了發號司令時不許他人瞎咋呼之外,其他時間,不管是誰在老子麵前,都可日娘操祖宗,沒大沒小,沒上沒下。大夥都以兄弟相稱,平輩論交,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豈不痛快?”問眾將道:“你們說是不是啊?”


    這套大碗吃酒,大塊吃肉的所謂禮節,隻有在綠林好漢中才盛行,眾將都是武人,也和江湖好漢差不多,生情豪爽,喜歡結交英雄好漢,賈仁祿把江湖上那套搬將出來,正是投其所好。眾將自然易於接受,親近之感油然而生。而官門中等級森嚴,向來講究上下級關係,若是上不能禦下,上命無法下達,則如何統兵?諸葛亮接掌大軍見到這套亂七八糟的所謂規矩之後自然嗤之以鼻,統統廢除。每日下屬參見上司,自然都按官門中的規矩來,各種雜七雜八的規矩一大套,十分繁瑣。馬超等人散漫慣了,自然覺得在諸葛亮手下當差度得一日,如過一年,說不出難受。如今賈仁祿重掌兵權,將諸葛亮那套統統廢棄不用,馬超等人方有重見天日之感。


    眾將嘿嘿一笑,連連點頭,心想比起那個凡事都較真,十分注重上下級禮節的諸葛亮來眼前這個整日嬉嬉哈哈的賈大流氓更讓人覺得和藹可親,更讓人樂意為他效勞。


    張遼向眾將瞧了一眼,心中暗服,道:“仁祿為何會戰無不勝,攻無不取,我現在總算是知道了。能在仁祿手下效命,實是三生之幸。”


    賈仁祿道:“咱們兄弟倆個難得聚首,就別聊這些大煞風景的話題了,來來來,擺上酒宴,大夥好好的喝兩盅,除了老子之外,哪一位不喝醉的,今天不能放他回去。”


    馬超皺起眉頭,道:“怎麽又是除了你之外啊?”


    賈仁祿道:“老子對酒精過敏,自然要除外了,你小子要是對酒精過敏,也可以除外。”


    馬超小聲嘀咕:“每次都這樣,你這個朋友當得一點也不夠意思。”


    不多時酒席擺上,張遼與眾將一麵喝著酒,一麵閑聊,不知不覺聊到眼下漢魏之間的戰事,張遼皺起眉頭,道:“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仁祿今番用兵,縱容兵士橫行鄉裏,殘害百姓,不是把老百姓往子恒那邊推嘛,似此焉能成功?”


    賈仁祿微微一笑,向馬超、孫禮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糾集一群流氓,舉起酒爵,輪番敬酒。張遼初來乍到,每事皆要仰仗,自不敢不給他們麵子,酒到杯幹,不片時便零丁大醉,腦子裏一片空白,適才那個問題也被拋到了九宵雲外了。


    這邊司馬懿逃到鄴城,來見曹丕。曹丕麵有愧色,道:“都是朕見識淺薄,胡亂指劃,以至於此,朕好生後悔,可已經遲了。如今漳南大寨已失,鄴城危如累卵,該如何是好?”


    司馬懿皺起眉頭,道:“如今天險已失,無法可想。隻有憑城堅守了。鄴城有四萬餘戶,人口二十餘萬,城高池峻,栗支數年。如此堅城,賈福再鬼一時也無法攻下,拖上個一年半載,一點問題也沒有,到時漢軍兵士疲勞,糧草匱乏,易於生變,隻要籌劃妥當,便可輕易取勝。”


    曹丕搖頭道:“賈福實在太厲害,光一個決水灌城,就沒幾個人能擋得住,朕打算下旨令各鎮都督起兵勤王,你看如何?”


    司馬懿道:“元讓鎮守許都,子孝鎮守幽州,文謙鎮守合肥,這些都是天下勁兵處,豈能有失?還有青州方經叛亂,民心不穩,易於生變,也須重兵鎮撫,除此之外,還有哪裏可以起兵勤王?”


    曹丕臉色十分難看,道:“嗯,可以鄴城一城之力,抗衡數十萬之眾,畢竟太過危險。”


    司馬懿道:“當年審配就是以一城之力抵擋先帝達數年之久。如今賈福雖然厲害卻也強不過先帝,而皇上則強過審配萬倍,何愁守不住城?”


    曹丕哈哈一笑,道:“仲達真會拍馬屁。嗯,比起這個審配來,朕自覺略勝一籌。這個賈福再厲害,又怎及先帝之萬一?你這麽說我便放心了。”


    司馬懿心道:“你比起當年的審配可是差遠了,也就比袁尚略強一些。”不過這話是無論如何不敢說出口的。


    曹丕道:“可話雖如此說,朕心裏總是放心不下。閑來無事,你隨朕到城外走走,瞧瞧四城的防務。”


    司馬懿應道:“是。”


    二人身著便服,各乘一匹馬,並騎出城,數百名禦林衛士喬裝改扮,緊隨其後。一路上曹丕眉宇間帶著深憂,一言不發。司馬懿知他心裏不痛快,自不敢亂拍馬屁,以防拍到馬腳上,也是默不作聲。二人一路向北,見有一條大河蜿蜒而過,正是漳水。


    曹丕揮鞭指著不遠處一帶土坡,道:“到那看看去。”


    二人上得坡來,升崖遠眺,但見漳水浩浩東流,四郊遍野都是難民,拖男帶女湧向鄴城。曹丕長眉一軒,道:“怎麽這麽多難民?”


    司馬懿歎道:“定是漢軍在四鄉加緊屠戮,令百姓流離失所,實堪痛恨。”


    曹丕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賈福如此倒行逆施,焉能取勝,看到這些難民,朕心裏放心多了。”


    司馬懿向人群瞧了一眼,道:“賈福素來仁善,不大可能無端屠戮百姓。如今他突然倒行逆施,大是古怪,且布置十分妥當,顯是有意將老百姓往鄴城這邊趕。”


    曹丕心中一凜,長眉一軒,道:“接著說下去。”


    司馬懿道:“漢軍攻下井陘後便開始胡作非為,老百姓紛紛離鄉背井,四處逃難。漢軍則兵分三路,北路由龐德統率,略地至中山,東路由趙雲統帥,已將信都團團圍住,這樣一來,往北到幽州,往東到青州的道路,已完全被掐斷,老百姓隻得往南,而南邊這一路由賈福親自指揮,將老百姓紛紛趕到鄴城。他策劃的如此周密,定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隻是微臣愚魯,一時難已明白他的用意。”


    曹丕望著難民,沉吟良久道:“賈福慣會利用難民,他取漢中時,便是令人假扮難民,混入城中裏應外合。如今會不會是重施故伎?”


    司馬懿其時早就想到了,此時裝做一臉欽佩,讚道:“皇上聖明,一想便想到了。這麽刁鑽的主意,微臣便是想破頭,也是想不到的。”


    曹丕摸了摸光光的下巴,哈哈大笑,問道:“這個賈福就會玩這些小伎倆,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傳令下去,令四城守將不準放難民進城,以免奸細混進城內,滋擾地方。”


    許諸答應一聲,正要下去傳令。忽聽司馬懿說道:“且慢,老百姓流離失所,著實可憐。若是不放他們進城,在荒郊野外遇到漢軍屠殺,可就沒有活路了。老百姓眼見進不得城,又無處容身,情急之下說不定會鋌而走險,後果不堪設想。再者皇上方才說到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不放難民進城,致令他們慘遭屠殺,與不得民心的賈福何異?”


    曹丕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嗯,你說的倒也有理,可是放他們進城,若是其中混進奸細,可是後患無窮的。”


    司馬懿道:“得想個辦法,既不讓奸細混進城內,又讓無家可歸的難民……”


    剛說到這裏,忽聽得遠處喊聲大作。曹丕吃了一驚,循聲望去,隻見南麵的難民回頭奔跑,但後麵的人流還是繼續前湧,兩股人流撞在一起,大哭小叫,亂作一團。


    曹丕大惑不解,禦衛隊長許褚道:“你去看看出了什麽事了。”


    許褚答應了,策馬向南奔去,過了良久,又縱馬奔回道:“這些難民原打算渡過黃河到中原躲避戰亂。可剛得到消息,說漢將張郃引著河內軍馬過修武,經共縣、朝歌,圍了黎陽,老百姓見往南去的道路也被堵死了,便即折回,不想與後繼的隊伍撞到一起,因此發生騷亂。”


    曹丕長眉一軒,喃喃地道:“漢軍圍了黎陽。”向司馬懿望了一眼,道:“你說的果然沒錯,賈福這小子有意將難民往鄴城趕,定是有所圖謀。這難民中定是混有奸細,一旦放進城來,為禍不小。”對許褚說道:“去告訴四城守將,說什麽也不能放難民……”


    司馬懿雖說老奸巨滑,卻也不忍因一兩個奸細誤了成千上萬百姓的性命,心念電轉,驀地裏靈機一動,道:“等等,微臣已想到法子了!”


    曹丕道:“哦,什麽法子,快說快說。”


    司馬懿道:“這些難民無處可去,若是不放他們進城,鬧將起來,也是為禍不小,不如大開城門讓他們進城避禍。”


    許褚叫道:“這怎麽可以,若是混進了奸細,行刺皇上,萬一皇上有個閃失,這個責任你擔得起?”


    曹丕打了個冷戰,麵如土色,顯是十分害怕。


    司馬懿道:“那萬一難民鬧將進來,漢軍乘亂來攻,鄴城可就保不住了,這個責任你能擔得起?”


    許褚啞口無言,曹丕點了點頭,道:“難民暴動,後果不堪設想。看來不放他們進城的確不妥,不知太尉有何妙策。”


    司馬懿道:“可先將難民放入城中,然後於各個甕城開設粥棚舍粥,難民腹中空空,自然要擁向粥棚,仍留在城中的……”


    曹丕叫道:“妙極,妙極,當真是妙之極矣。仍留在城中一定就是奸細,仲達真可謂是足智多謀,這樣一來,難民和奸細可就分得清清楚楚了。”


    許褚腦子不大靈光,撓了撓頭,道:“怎麽就能分得清清楚楚了呢?”


    曹丕笑道:“奸細潛進城中,自是有所為而來,哪會在乎區區幾碗粥?他們進城之後一定要采探地形,布署陰謀,忙得不亦樂乎,哪有空去粥棚喝粥?而老百姓一路南逃,饑一頓,飽一頓,腹中饑甚,一聽說粥棚有粥吃,定然趨之若鶩,這樣仍留在城中,作難民打扮的就一定是……”


    許褚拍手叫好,道:“留在城中的就一定是奸細。這法子當真挺絕,皇上,這等小事就不勞您操心了,交給我辦吧!”


    曹丕笑道:“好,就交給你辦了。仲達負責籌劃搭建粥棚,施舍米粥。眼下難民著實不少,糧倉裏的糧食不知可夠用?”


    司馬懿大眼瞪小眼,搖了搖頭,道:“微臣不知。”


    曹丕哈哈大笑道:“朕可是問道於盲了,這裏也沒什麽看頭了,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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