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甲竄將出來,曹操問道:“最近可有賈福消息?”他已有幾日未問賈仁祿之事了,如今擔心賈仁祿跑到劉備軍中,忙召人前來一問。


    侍衛甲回道:“據探子報來,賈福依舊在城內城外瘋來瘋去,無甚大事發生。”


    曹操又問:“他現今在何處?”


    侍衛甲道:“剛得到消息,他瘋出城去了,如今正在西門一帶。”


    曹操問道:“貂嬋現在何處?”


    侍衛甲回道:“貂嬋去找他夫君了,探子見她出東門而去。因明公有令隻盯賈福一人,所以探子也就沒有進一步跟隨,現實不知她在何處。”


    曹操臉色一沉,罵道:“廢物!我怎麽盡養一班廢物!”


    郭嘉道:“仁祿實已瘋了,能有多大作為,明公為何一問再問?”


    曹操道:“哼,這個賈福是在裝瘋!貂嬋現定已在劉備軍中。如今劉備一人離去,還無甚大患,一旦賈福與劉備合作一處後果不堪設想。”說道此便對侍衛甲下令道:“你即刻去去傳仲康、文遠到這來見我!”


    侍衛甲應道:“是!”


    許褚如行軍打仗一般,急急忙忙地用罷晚飯。便跑將出去,拉了幾個狐朋狗友到他府上,圍成一圈,搓得個不亦悅乎。他依舊脫得赤條條地,一臉興奮,麵前清一色的萬字牌整整齊齊的排成一長列等待他的檢閱,獨聽七萬。千百次在夢中遇到的情景,驀地裏化為現實,他一時還有點無法接受,發了半天呆,忽聽張遼在邊上催道:“仲康,你今天是怎麽了,一張牌也至於考慮得這麽久?”


    許褚笑道:“嘿嘿,你想早點輸,我就成全你,我這一手要是胡將下去,可是嚇死個人啊!”


    曹仁道:“你就會吹牛,老聽你說要胡,還不是每次都輸個底掉。說實話,今天可是聽說你有錢了,哥幾個才來的,你若是輸了繼續混賴,哥幾個可要走了。”


    許褚傻笑兩聲道:“有錢,有錢。我啥時混賴了,哪次不是願賭服輸。”


    夏侯惇嗤了一聲,道:“你不混賴,這世上怕沒有混賴的人了。好了,別練嘴皮子了,快打啊!”


    許褚穩了穩心神,將攥於手中的那張白板扔了出去。摸起張牌來,拿手一捏,像是七萬。心花怒放,笑得嘴歪歪,正欲確認自已的好運。忽聽身後腳步聲響,管家急急忙忙的闖將進來,道:“老爺,主公請您和張將軍到府有要事相商。”


    許褚氣極敗壞地喝道:“怎麽都在這個時候啊!掃興!等等,這把我要胡了,胡完再走!”說完低頭仔細一看,正是七萬,大喝一聲:“胡了!”待眾人回過神來,將整手牌攤開,麵有得色,讓眾人欣賞。


    張遼見之大驚,道:“明公有事相召,還不趕緊去,胡什麽胡,這把不算。”


    曹仁、夏侯惇亦暗自心驚,同聲附和道:“就是,就是,明公此時相召定有要事,還不趕緊去,這把我看就算了,我們也不多打擾了,就此告辭。”


    許褚聞言大怒,攥緊鐵拳,道:“還說我混賴,你們這叫什麽?還不趕緊給錢!”


    三人互視幾眼,達成共識,同時搶上前來,架起許褚,向外便走,道:“欠著,欠著。還不快去,若是耽誤要事,明公怪罪下來,誰也吃罪不起。”


    許褚被三位當世猛將架住,有力難施,隻得徒喚奈何,嘴裏不依不饒,罵聲不斷。三人隻是不理,架著他出得府來。曹仁、夏侯惇一拱手,便告辭而去,許褚無法可想隻得和張遼一同往相府而去。


    曹操一見許褚便道:“仲康,你速率五百軍馬追得劉備回轉,不得有誤!”


    許褚捏了捏鐵拳,應道:“是!”轉身邁步而出。


    曹操又道:“文遠,你帶上我府中侍衛,去西門外追尋賈福。尋到之後,不管瘋還是沒瘋,立即斬訖,提頭來見!”


    張遼對賈仁祿肝膽相照,二人相交已成莫逆,就差結拜而已。聞言大驚,遲疑道:“這個……”


    曹操麵色一沉,道:“怎麽,你想抗命?”


    郭嘉道:“明公如此處置有些不妥,還望明公三思。”


    曹操道:“奉孝不必再言,我意已決!”


    張遼心知無法回天,隻得應道:“是!卑職這便前去!”


    賈仁祿在西門一帶瘋瘋癲癲地討要暗影烈焰半晌,越走越遠,不知不覺已出城十數裏。其時正值傍晚,紅日西斜。遠處隱隱可見一帶山巒起伏,正適合隱蔽,他見之大喜,看似很不經意地朝那方向一轉,邁步而去。心中不住祈盼著黑夜快些來臨,好趁著夜色掩護,耍掉尾巴,跑至山中躲得數日,再行尋找良機趕至徐州與劉備匯合。


    他熟知曆史,深知曆史上劉備複奪徐州那是有驚無險,可如今他身處局中,當真是當局者迷,不禁擔心起貂嬋的安危來。沒有一本曆史書上記載著呂布死後貂嬋的命運,更不會記載他這個莫明其妙地重生到了這個混亂時代的大倒黴蛋的命運。命運正因為不可預知,才會令人浮想聯翩。賈仁祿麵對著未卜前途,也不禁愁絲萬千,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害怕。本來這十餘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反複盤算,如今一切都正如他所料時,他反而不知道將來的情況會是怎樣。


    那日獄中他暈死之後,醒來之時腦中靈光一閃便想出了這條裝瘋賣傻的妙計,眼見著將曹操暫時瞞過,他仍不敢怠慢,索性將所有人都蒙在鼓裏。這十數日來他表麵上瘋瘋癲癲,心裏卻不住盤算,終於給他想出一條自認為能保劉備數年平安的妙計。在許都裏裝瘋討要暗影烈焰隻是這個龐大計劃的冰山一角,目的就是為了讓曹操及其手下麻痹大意。他刻意在城內城外胡亂發瘋,引得貂嬋滿世界地找他,就是為了今日,如今計劃已基本成功,貂嬋也已成功出城,可他卻不知道貂嬋路上是否安全。若不是他身後密探眾多,他便一路護送貂嬋去找劉備,那樣也就不用如此擔心了。


    邊走邊想,想到後來,便都在擔心貂嬋的安危。他原來獨自一人,當真是自己吃飽,全家不餓。終日無憂無慮,無牽無掛。如今方知情之為物,竟痛苦若斯,此時此刻他才真正體會到‘黯然銷魂’四字的含意。正胡思亂想之際,忽聽關公喚道:“仁祿!”賈仁祿回過頭來,問道:“雲長何事驚慌?難道貂嬋出事了?”


    關公催馬來至近前道:“仁祿放心,夫人已至大哥軍中平安無事。大哥擔心你的安危,命我前來護衛。”


    賈仁祿舒了口氣道:“沒事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關公道:“仁祿隨我一同去大哥軍中吧,那安全。”


    賈仁祿道:“不成,我在曹操眼皮底裏耍了這麽大一個陰謀,狠狠地擺了他一道。他一旦回過味來,定會惱羞成怒,如何還能放過我。我若到將軍營中,那曹操必會自將出戰,到時就昆崗失火,玉石俱焚了。”


    關公道:“那仁祿現今意欲何往?”


    賈仁祿伸手一指不遠處的群山,道:“我打算先在山中躲上數日,再行趕往徐州與使君匯合。”


    關公道:“那我便隨同仁祿前去,途中也好有個照應。”


    賈仁祿道:“如此有勞雲長了。”心道:“有了關大大做我的保鏢,那當真是萬無一失啊。這下爽歪歪了,逃難真旅遊了。來了三國這麽久,隻去過許田,沒有好好的逛過,正好可以來個許都城外三日遊。哈哈!”


    正在此時,正在此時關公望見遠處煙塵亂滾,張遼領著一隊人馬朝此趕來。忙道:“不好!有人來追,仁祿你先走!”


    賈仁祿見來者不善,心道:“黑鍋我來背,送死的你去。這陣勢我可頂不住,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想到此便道:“如此有勞雲長了。”說完邁步便奔。


    關公策馬上前攔住張遼,張遼喝停手下,問道:“雲長不隨使君出征,來此何為?”


    關公道:“大哥知丞相欲與仁祿為敵,放心不下,特令我前來衛護。文遠來此所為何事?”


    張遼道:“奉明公之命,特來取仁祿首級。”


    關公手撫長髯,微微一笑道:“仁祿已瘋,丞相為何還如此這般苦苦相逼,不依不饒?”


    張遼道:“此明公之命,我是屬下,隻知軍令如山,不知其他!”


    關公笑道:“哈哈,豈不聞命令有治命、亂命之分,君子豈可從亂命!”


    張遼道:“我欲勸諫,可惜主公意不可回。即是令已下達,為將者豈有不遵之理?”


    關公道:“既是各為其主,也就無甚好說的。你我二人傾蓋如故,如今欲兵戈相見?”


    張遼道:“雲長定不放我等過去?”


    關公微微一笑,道:“你我乃知交好友,我不欲與你動武。這樣吧,我一言相告,還請你回複丞相。”


    張遼道:“雲長請講。”


    關公道:“丞相智計超群,當世可謂無人可及。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丞相如此這般對待一個已瘋之人,豈不令天下賢士寒心,為世人所不恥!如今許都大街小巷都議論紛紛,說丞相為一女子,逼瘋其夫不說,兀自不肯罷手,幾次三番欲殺之而後快。如此流言蜚語,文遠想必有所耳聞,如今仁祿若死,丞相之名何存?因此我在此好言相勸,勸文遠放過仁祿,回去上複丞相,說我不忍見丞相英名掃地,特好言相勸。”


    張遼心知關公和他東拉西扯也是在拖延時間,好讓賈仁祿逃跑。他本不欲誅殺賈仁祿,隻因曹操嚴令,不得不來。如今關公如此作法,倒是正中下懷,也就故意問來問去,消耗時間。聞言便道:“雲長所說甚為有理,我想明公一時氣憤,未及細想個中厲害。我這便回複明公,勸他回心轉意。”說完催馬便回。


    關公手捋長須,微微一笑,望著張遼的背影,也不說話。待行張遼遠去,方始回轉馬頭,前去找尋賈仁祿。


    賈仁祿上學之時,體育成績就從未及格過。一百米跑更是常常吊車尾,吃塵土。中長跑就更別提了,往往被人超上個一圈兩圈。如今也不知是托生了副好的軀殼,還是後有追兵,發揮了潛能。跑起路來那是如飛似箭,幾百米的距離說到便到,霎時間遠山已在近前。事到如今,方始歎服澳大利亞為了訓練遊泳健將,放鱷魚追人的魔鬼訓練法,始信成績是給嚇出來的。


    跑到林中,找了個僻靜處,靠在大樹上喘氣半晌。模仿著曹操赤壁兵敗時的情影,大聲笑道:“哈哈,曹操畢竟智力有限,要是此間埋伏一路人馬,我命休矣!”


    話音甫落,不遠處一株大樹之後竄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來,那少年倏地躍至近前,一劍奔胸而來,將其製住。


    賈仁祿心道:“暈,看來這話說不得。曹操三次說這話三次倒黴,我隻說了一次便要性命不保,這話難道給下咒了?”想到此便道:“大俠饒命,小的窮光蛋一個,身無分文,無財可劫。且小的不好那口,劫色我看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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