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姐哎呦一聲,抬起一腳往小嵐的膝蓋踢去,將她踢翻在地,手順帶一扭,將她一雙凍得開裂的小手扭到背後,她從袖子中取出一條麻繩,罵道:“小丫頭,你敢咬我?真是欠揍。”


    小嵐臉上全是碎雪,有冰屑進了鼻腔,癢癢的好難受,忍不住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眼淚鼻涕頓時流滿小臉,她想舉袖拭去,可雙手被花兒姐捏的死死,動彈不得,唯有嗚嗚哭道:“你是誰?我不認得你,你為何捉著我不放?爹爹......爹爹......快來救小嵐!”


    花兒揚起繩子,狠狠地抽了小嵐幾下,厲聲道:“小丫頭,我告訴你,是你爹今早將我我尋來,言道家裏清貧,養不活你,讓我出十五個銅板七斤大米就可以把你領走,這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你的賣身契上有你親爹的畫押,聽懂了沒有?你爹已將你賣了給我-----換銅板和大米去了,你隨著這樣的爹最後也是死路一條,還是快快隨我走吧,我帶你去一處享福的好地方,吃飽穿暖,保你快高長大,嘖嘖,這麽好的福氣摔到你麵前,你還哭什麽呢?真是不識抬舉!”


    小嵐被北風吹得通紅的小臉蛋倏爾變得蒼白起來,她瞪著花兒姐手中那束細細的黑色麻繩,眼眸內露出既驚慌,又憤恨的光芒,她用穿著破鞋的小腳用力踢著花兒姐的厚皮靴,哭道:“我不相信,你胡說,我爹不會賣掉我的,你放開我,我要去問爹爹。”


    花兒姐哼了一聲,一腳踏在小嵐的腳板上,用力一踩:“不信你大聲喊兩句,看你那個癆病老爹出不出來救你,我告訴你,他正蓋著暖和的被子在床上舒服的躺著,神智清醒得很,並沒有昏過去,小丫頭,別強了,還是乖乖隨我走,花兒姐不會為難你的。”


    小嵐在雪地上挪動著小小的身子,大聲喊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有壞人欺負小嵐,爹爹......你真的不要小嵐了?爹爹......爹爹!”


    稚嫩淒涼的的聲音隨著北風四散,不遠處有兩三家的破木窗吱呀一聲打開了,裏麵的人探出頭來往這邊瞅了一眼,隨即又砰的一聲闔上了窗子。


    秀才夫婦家裏已是燃起了炊煙,淡淡嫋嫋的輕煙剛剛冒出煙囪,已被凜冽的北風吹的不見影蹤。


    除了呼呼作響的北風,整條村莊的人仿佛都睡著了。


    花兒姐待小嵐喊了一會,才從懷裏取出一條手絹,塞進她嘴裏,喋喋笑道:“說了你不信,偏要喊,喊破了喉嚨隻會苦自己,真是賤丫頭一個。”


    她俯身正要將小嵐用繩子綁起來,忽而覺得屁股一痛,似乎有一件硬物正在用力往裏戳著。


    “放開小嵐,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將她帶走。”


    那個同樣瘦弱的男孩子手裏拿著一把卷了口的破柴刀,刀口正指著花兒姐的屁股,他泛著青黃的臉上全是激憤,皮包骨的手背上青筋畢露,可眸光卻澄澈的如同一汪清泉。


    “好你個乳臭味幹的臭小子,竟敢拿刀子戳老娘?”


    花兒姐眸光陰鷲,猛地一掌摑在小嵐臉上,將她生生打昏了過去,爾後一轉身便把小男孩的柴刀劈手搶過,她拿著刀在男孩的眼皮前刷刷刷連劈三下,喝道:“臭小子,好大的膽子,敢拿刀子指著老娘,現在老娘就把你的眉毛剃毛下來,問你怕不怕?”


    男孩雖然臉色駭然,但雙腳卻猶如冰封了,紋絲不動。


    “放了小嵐,她爹嫌她累贅,那我來照顧她,熊琛隻要活著,就絕不允許你這胖牙婆將她買到那個魔窟裏去。”


    花兒姐冷笑一聲,一腳將男孩踢開丈餘,道:“那可由不得你,這丫頭的爹已經收了我財物,這丫頭我要定了,你既不是他指腹為親的夫婿,也不是她的至親兄弟,憑什麽替他出頭,快給老娘滾動遠遠的,惹怒了老娘,將你也一並捆了,賣到九道山莊當奴隸去。”


    男孩在雪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個圈,撞上一個小土坡後方停了下來,他雙手撐著雪地爬起來,抹抹鼻子中湧出來的鮮血,轉身便往花兒姐猛衝過去。


    花兒姐正彎著腰要把小嵐綁起來,冷不防被男孩大力一撞,肥胖的身子頓時搖晃了幾下,重心不穩,撲通一下摔了個四腳朝天。


    男孩單膝跪在小嵐身前,扶起失了知覺的小嵐,用力按著她的人中,喚道:“小嵐,小嵐......”


    花兒姐皮粗肉厚,加之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大棉襖,這一下雖然摔得狼狽,可也沒傷著,她坐在雪地裏喘了幾口粗氣,看著那個正在不停搖晃著嵐丫頭的男孩,細長眼眸往左右一望,心中已有了一番計較。


    她從地上爬起,走到兩人身邊,一個手肘將男孩撞翻在地,她將小嵐抱起,放到自己身後,雙手叉腰吼道:“小子,這丫頭如今是我的,你識相就快快消失,惹怒了老娘,可沒好果子吃。”


    男孩翻身站起,神情肅然,他走前兩步,指著花兒姐冷聲道:“你滾開,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將她帶走!”


    花兒姐哈了一聲,雙手向前一探,揪住男孩破爛的衣襟,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方才你撞了我,我還沒和你算賬,快喊你爹娘出來評個理,否則我押你去衙門,讓大老爺將你一頓好打!”


    男孩雙手攥著花兒姐粗壯的手臂,奮力掙紮著,雙腳同時不斷向花兒姐踢去,他非常瘦弱,一雙手臂幾乎全是骨頭,可內蘊在體內的強悍力度,竟然令體型是他三倍有多的花兒姐,也頗感難以應付。


    花兒姐雙手死死攥住男孩的手腕,生生受了他幾腳後,猛地大喝一聲,騰出左手,捉住男孩的後腰,將他整個舉起,往雪地裏用力一扔。


    男孩悶哼一聲,還來不及爬起,花兒姐已是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她俯身拾起地上的破柴刀,用刀背在男孩額頭用力一敲,頓時鮮血飛濺,男孩雙眼往上一翻,昏了過去。


    花兒姐把柴刀一扔,拍拍手上的鐵鏽碎屑,罵道:“自討苦吃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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