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肥一瘦兩個婆娘頂著凜冽的寒風往屋外的小樹林走去,麻衣婦人一臉興奮,她咯咯笑著對胖婆子道:“花兒姐,這邊走,嵐丫頭就在那邊的小樹林裏撿柴,那丫頭瘦弱得很,你一隻手就可以把她拎起來,如果她要使強,就在她身上加一條繩子,把她牽著走。”


    花兒姐臉上的肥肉顫了顫,嘟囔一聲:“好烈的風,你快大喊兩聲,將那丫頭叫回來,老娘沒空隨你四處尋找”


    麻衣婦人一聽,馬上搗蒜般點著頭:“就是就是,今天的風賊大,你一身肥膘都受不了,我這副沒肉的骨架更是快凍散架了。”


    花兒姐啐了一口,道:“囉嗦什麽,快把人給我喊回來吧!”


    麻衣婦人果然手搭喇叭,順著北風的方向大喊起來:“嵐丫頭,嵐丫頭,快回來......你爹昏過去了.....快回來啊!”


    她大聲吼了幾遍後,伸手揉揉生痛的喉嚨,咽了口口水,啞聲道:“好啦,這丫頭是個孝順娃子,不消半刻鍾便會出現,我們找個避風的地方先站站,花兒姐,俺肚子正空著,沒力氣陪你在冷風中長站。”


    花兒姐攏了攏身上的厚棉襖,隨著麻衣婦人走到一個土坡後。


    “你們村子裏還有沒有這樣的孩子?九道山莊每年都需要大把的奴隸,你也聽說過,他們莊子後的山裏藏著一個大金礦,需要很多人手來挖掘,你跟著這個癆病鬼,飯都吃不飽,不如日後專門給我物色這般大小的孩子,男女都可以,一個我給你百分十的回傭,夠你一家三口吃喝,怎樣?”


    麻衣婦人稀疏的眉毛往上抬了抬,她縮了縮單薄的肩膀,一臉難色道:“我給你物色倒無妨,但總得人家的父母肯賣掉才行啊!你總不能帶著繩索去強行捆人吧?這樣的話我們會被人家活活打死的。”


    花兒姐哼了一聲,正待說話,麻衣婦人已是叫道:“來了,那丫頭跑過來了。”


    白茫茫的雪地上,出現了一個瘦弱的女孩,她背著一捆和她身形差不多的樹枝,逆風蹣跚跑著,在她後麵還有一個比她大點的男孩子,背著一捆更大的樹枝在後麵追趕著。


    “小嵐,風太大,你跑慢點,不然會摔倒的。”


    “熊琛哥哥......爹,我爹昏過去了,我要回去看他!”


    雪很厚,女孩子隻能深一腳淺一腳拚命往前跑著,後麵的男孩趕上前,把一隻兔子放到她手裏。


    “小嵐,這隻野兔子你拿回去,給你爹熬個湯,大叔可能是餓暈了,吃點東西就好。”


    小女孩看著手中的兔子,兔子不大,估量隻有一斤多點,她看著臉色同樣蠟黃的男孩一眼,猶豫著:“你也要吃......我不要。”


    男孩不由分說把兔子紮在她背後的樹丫上,順帶將她背上那捆木柴卸了下來,用雙手抱在胸前。


    “我幫你把木柴捎回去,你慢點跑,不然又會摔傷。”


    小女孩望了他一眼,低聲道:“謝謝你,熊琛哥哥。”


    她掛念著爹爹,轉身便往家裏跑去。


    麻衣婦人眸光一亮,扯了扯花兒姐的衣袖,從土坡後鑽出身子,揚聲叫道:“嵐丫頭,這邊來,木柴兔子先給我拿回家裏熬湯去。”


    小嵐的眸光順著聲音往土坡看來,她的一張小臉凍得紅撲撲的,眉形秀麗,眸光清亮,鼻子嘴巴搭配的恰恰完美,花兒姐不由得嘖嘖讚了一聲:“這小丫頭長得真不賴,可惜投錯了胎,落在你們這麽一個窮門破戶裏,又攤上你這麽一個刻薄的二娘。”


    麻衣婦人一張臉無端紅了紅,訕訕笑道:“花兒姐,你哪裏的話,是她自個的親爹說養不起,不如賣掉了好讓她去尋一條活路,你看,這麽一個標致的小丫頭,隨著我們,豈不埋沒了她?你將她送到那個什麽九道山莊,說不準就是給了她一條光明大道,這是大大的好事啊!”


    花兒姐笑嘻嘻地迎上前去,攔住小嵐,仔細端詳了一會,點頭道:“果真長得標致!”


    麻衣婦人嗬嗬笑道:“是不錯,就是瘦了點,隻要養胖一點,換上一身綢緞衣裙,就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兒,我說花兒姐,你把她送入九道山莊做奴隸,是不是糟蹋了?”


    花兒姐呸了一聲,道:“秀才娘子,你的心真是不一般的黑!這樣的小姑娘,送去青樓,就是造孽哪!我花兒姐雖然是個人販子,可也是一個有良心的人販子,要不,把你賣去青樓如何?”


    後麵那個男孩子已經趕到,他放下抱在手中的那捆木柴,又把自己肩上背著的那捆卸了下來,一並推到麻衣婦人麵前,大聲道:“我這捆木柴你也拿去,這幾天北風刮得厲害,你不要讓小嵐一人到樹林裏去撿柴,裏麵積雪很深,一不小心就會掉到洞窟裏,很危險的。”


    麻衣婦人把紮在樹枝上的瘦兔子拿了下來,掂了掂重量,一臉不屑道:“這麽小的兔子,還不夠塞牙縫呢,嗬嗬,琛哥兒,有你陪著嵐丫頭去撿柴,她怎麽摔都摔不到洞窟裏,是不是?”


    小嵐掛念著爹爹,看到他們在嘀嘀咕咕,便想繞過兩人回家去。


    麻衣婦人身子一晃,擋住了小嵐的去路,小嵐似乎很怕她,往後退了一步才怯怯問道:“二娘,我爹他怎麽啦?”


    麻衣婦人拍拍額頭,嘻嘻笑道:“沒事兒,琛哥兒不是說了嗎----是餓昏了。”


    小嵐小嘴兒一扁,強忍著在眼眶裏打著轉的淚水,撒腿就往家裏跑,花兒姐猛的一手拽住她,咯咯笑道:“小丫頭,你跑去哪?你爹已將你賣給我啦,隨我走去。”


    麻衣婦人一手拎起一捆木柴,轉身便往家裏跑:“花兒姐,人我喊到你跟前了,怎麽帶走是你的事,我還得回家燒水殺兔,恕不奉陪了。”


    小嵐的手臂被花兒姐拽的辣辣生痛,她用另一隻手去掰花兒姐肥厚的手指,叫道:“你是誰?你拉著我幹嘛?我要回家去看爹爹!”


    花兒姐咯咯笑道:“你叫小嵐?我是淵州花兒姐,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親爹和二娘都不是什麽好貨色,你隨著他二人隻會吃苦,小嵐,你就乖乖跟花兒姐走,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前麵的市集吃碗肉絲麵條去。”


    小嵐瞪了花兒姐一眼,這胖女人她並不認識,隻知道胳膊被她攥的死死的,辣辣作痛。


    聽著她嘎嘎的大嗓門在說個不停,小嵐又驚又怕,喊道:“你騙人,放開我。”說完俯下頭,在花兒姐肥厚的手背上大力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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