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黃藥師的秘密


    黃無拘無論內功, 外功和輕功都是走的桃花島的路子, 也就是跟黃藥師學的,內功,外功先不說, 隻他的輕功卻好得跟她娘教的似的,不隻是因為他天賦不凡, 還因為……


    “救命啊!娘!”


    正在飛虹崖上十多年如一日拿著一把絕世焦尾練指力的梁子君停下手,撫額, 長歎一口氣, 其實這兩人上輩子的冤家吧?怎麽每月幾出就不帶停的。黃藥師難道不應該幾十年如一日的形相清臒,風姿雋爽,蕭疏軒舉, 湛然若神麽?怎的變成現在沒事總是追在自己兒子屁股後麵滿山滿野的跑, 還順便打著石子。


    梁子君就看著那一日不惹黃藥師生氣,就會吃不好飯, 睡不著覺的黃無拘小朋友從崖邊上蹭的竄了上來, 然後身手敏捷的躲到一塊石頭後麵。


    過了一會子,黃藥師來了,問:“那小兔崽子呢?”


    看來他這次真的很生氣,不然他不會又叫黃無拘小朋友小兔崽子,因為上一次梁子君有笑話過他這樣說就把自己歸成了兔子。


    梁子君指了指黃無拘小朋友藏著的石頭, 說:“就在那。”


    黃藥師冷哼一聲,走了,看來他今天不找到那小兔崽子是不會罷休的了。


    等到黃藥師走了許久, 黃無拘小朋友扒的一聲仰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氣,他娘曾經跟他說過,他若想藏在哪裏不被他那如神一樣的爹發現,除非一口氣都不喘。於是,從他躲到那裏開始,他一口氣都沒喘,他說:“差點把我憋死了!”


    半晌後,黃無拘小朋友跳了起來,撲到梁子君的身上:“娘最厲害了!天下隻有娘能騙得到爹,所以娘比爹還要厲害!”


    梁子君這些年一直在想是不是中間出了什麽問題,這樣一個調皮搗蛋,油嘴滑舌的孩子怎麽會是她和黃藥師的兒子!


    把這個疑似基因突變的小朋友從身上拉下來,音調調得嚴肅一些:“站好!”


    黃無拘小朋友乖乖的站好,姿勢很正確,隻是一臉的嬉皮笑臉。這個小朋友知道,他的爹生氣狠了會打人,他的娘就是再生氣也不會打人。


    梁子君麵上是正色,可在心裏歎氣。


    “又做了什麽事惹你爹生氣?”


    黃無拘小朋友很委屈的樣子企圖博得同情:“我就是開了爹放在書房夾層裏那個上鎖的盒子。”


    梁子君有些無奈的問:“誰教你開的鎖?”


    黃無拘小朋友很得意:“我自己學的,我娘是天下第一大盜,我當然要會開鎖!我要做楚留香!”


    若是梁子君知道黃藥師在書房裏,她一定不會就這般直接推開門,她以為他應該還在滿島的找他的小兔崽子,所以……


    最初梁子君並沒有看到黃藥師,她看到了那張大大的書桌上鋪著一大片的紅色,那麽熟悉的紅色,她一眼就可以認出來,那是她的裙子,就是成親那天晚上她還沒穿熱乎,就被她撕破了裙擺,穿去空空島的那一條。


    而這時,黃藥師正蹲在地上揀珊瑚珠子,不知道他若提前知曉梁子君會忽然進來,是會馬上把東西收起來,還是會換一個很好看的姿勢蹲著。但收起來是不可能的,因為黃無拘小朋友為了脫身把珊瑚珠子撒的滿地都是。


    梁子君一直知道黃藥師在書房的夾層裏有個上鎖的盒子,連黃無拘小朋友都知道,她怎麽能不知道,但她從來沒有問過黃藥師那裏麵裝的是什麽,她以為那裏麵裝的是馮衡的舊物。


    “今天一定要開壇好酒,慶祝一下我的功夫已經好到連黃藥師都不知道我走近了。”


    “那個混小子呢?”


    “說是去玩水了,現在隻怕已經快玩到蓉兒那邊,三日內應是不會回來了。”


    “混小子!”


    “怎麽不是小兔崽子?”


    “你是兔子?”


    黃藥師說到兔子二字的時候聲調略上揚,聽起來已經沒方才那麽生氣了,顯然將來三日都沒有人惹他生氣這個事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而梁子君被他反咬一口也不是一回兩回,如今倒也淡定的很,她說:“我拿掃帚來掃。”卻被喚住了。


    黃藥師說:“趙硯出了個殘局,我擺在房裏,你去看看。”


    梁子君笑了,她說:“他若找我下棋,我倒是願意奉陪,解那些個殘局,一個人對著個棋盤一耗就是大半天,委實無趣的很。”


    黃藥師依舊低著頭一粒一粒的揀著地上的紅彤彤的珊瑚珠子,他說:“當年你不是說一個人自在麽?”


    梁子君索性也在他的邊上蹲下來,揀著地上的珠子,她說:“那不是還有個說法叫物是人非麽?”


    就好象馮衡的墓還在那裏,她卻不再是黃藥師唯一的妻子。


    一直到近了黃昏的時候,兩人才總算是從書房裏出來,並肩走在那抹餘輝中,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我來之前在廚房泡了些黃豆,我們磨些豆腐吃,可好?”


    “好。”


    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可若是閑來無事兩人一起磨磨豆腐,倒也是有意思的很,吃起來味道也是格外的好。


    黃藥師轉著小石磨,梁子君主動的拿著葫蘆瓢往上麵添黃豆和水。


    黃藥師見著梁子君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倒也好笑,梁子君這人好吃,隻是但凡與吃有關的事都是不會的,學得也慢。往日裏都是梁子君坐在一邊當看客,這回也不知為何要親自動手,許是前幾日黃無拘小朋友纏著他磨了一回,她便心癢了?這也非不可能。


    以前想讓她進個廚房,她恨不得躲回師門裏去,自從黃無拘小朋友很跑能跳,發現她隻會吃不會做,改而總是跟在黃藥師的屁股後麵睜著大眼睛看他做飯,並在她靠近的時候趕她走後,她便對廚房有了些興趣。


    梁子君坐在邊上,看著黃藥師將磨出的豆漿去渣,然後煮沸,放到邊上等著它變冷。他回到灶口,一根粗些的柴火扒了扒,從裏麵竟然滾出兩個紅薯,將其中一個刨開,裏麵黃澄澄的烤得很正好,用布包著還被刨開的那一半,遞給梁子君。他說:“還要等一會子,你先吃點這個。”


    黃藥師自己拿起另外一個,坐在梁子君的邊上,卻發現她沒有吃。


    “怎麽了?”黃藥師問。


    “沒怎麽。”梁子君咬了一口有些燙的烤紅薯,她說:“我在想,若是我早知道死了會遇到你,或許我不會活那麽久,早早的找條河自我了結,我爹也好再生個長命的為他頤養天年。”


    “你是溺水而亡?”


    “是啊。”


    “如今還總是去遊泳,膽子倒不小。”


    “總是不能因噎廢食。我倒是才發現我竟然沒有告訴過你我是怎麽死的。”


    “還有別的沒說的,現在說來聽聽。”


    “還有,我死之前就認識你,信麽?”


    “為何不信?”


    一個青菜豆腐羹,加上一個炒牛肉絲,兩碗米飯,等吃到嘴裏的時候夜已經有些深了。


    梁子君想說,關於那條裙子,是她自己撕壞的,所以她雖然有些心疼,但請他不要太過為此而介懷。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因她知道,不管她說什麽,他還是會很在意。


    她說:“我那有個盒子上的鎖是在嘉興的時候特地找師傅定做的,無拘定是打不開,不如你拿去裝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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