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會和那個木偶有關?


    當時陳子明坐在最後麵的角落裏,周苒和項江明也坐在後麵,雖然不是全看見了,但靠近他的人都多多少少目睹了木偶變臉的過程。


    如果和木偶對視後木偶就成了玩家的替身,那倒是不用陳子明自己走到鐵軌裏去,隻要有人把木偶扔進去,等著火車過來就行了。


    但木偶是被伐木工撿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這樣盲目地猜測死亡條件也許會更快地陷入危險。


    事實也確實如此,一知半解的人總是比無知的人更容易落入危險的境地。


    周苒:“咱們不進去嗎?”


    項江明搖搖頭:“太髒了,等那個女人來擦一擦吧。”


    果然,那女人從講台上走了下來,她手裏拿著一塊抹布蹲了下來,一邊小聲嘟囔一邊將血跡擦拭掉,然後撿起那個壓爛的眼鏡框扔進了垃圾桶裏。


    她雖然嘟囔著,動作也笨拙,但收拾血跡的樣子卻異常的熟練。


    隻見她拿著抹布蹭過血跡後弓手一抓,嫻熟地換上另一麵繼續擦,擦著擦著,她的呼吸慢慢變粗了許多,手背抬起抹去額頭上的汗水的同時血跡也沾了上去,畫麵詭異難耐,看得人簡直想死的心都有。


    周苒:“看來她擦過不少人的血。”


    項江明:“正常人看見這樣的血跡多多少少會感到不適,這女人老手無疑。要不咱們暫時別進去了,萬一沾上那人的血也不是什麽好事,趁這個機會去後麵看看?”


    周苒表示同意。


    陳子明的死亡顯然比上午的那個女孩兒要慘烈,教室的每一個角落都濺上了鮮血,桌椅板凳也亂七八糟,周苒甚至有點慶幸自己剛剛不在裏麵,因為光是看這場景就能想象出來剛剛的畫麵是多麽的血腥……


    也正是因為這樣,女人現在有不少要收拾的東西,暫時顧不上孩子們,兩個人便趁機繞到了後院,在樟木林裏轉了轉。


    此時正值晝夜交替,天色已是偏晚的景象,但月光還不是很明亮,襯的這裏一派幽森冷清,還好樟木林並不大,兩個孩子十幾分鍾就能摸上一圈。


    兩個人轉了半個多小時,並沒有發現什麽指向性的線索。


    項江明:“什麽都沒有,不過這裏的味道倒是和那個箱子裏的木頭段味道一樣。”


    這兒的樹都有些年紀了,散發出一種幽涼的味道,樹幹很粗,樹皮是暗黃褐色,周苒用手輕輕碰了下上麵的裂紋,隨後皺眉道:“那個木偶應該就是用它們做的,不管它是不是替身攻擊,但那個人死了,我們就必須得小心這東西。”


    “沒錯,不過這兒也沒什麽有用的,咱們還是先回去……”


    項江明話還沒說完,一道魁梧的人影從小樹林前頭閃過,他馬上閉嘴,拉起周苒躲在了樹幹後麵。


    空氣幽冷,攜著霧氣,周苒身子被堵在樹幹和項江明之間。


    她轉過頭,項江明的臉背對著慘淡的月光朝她做了一個口型:“危險,別出聲。”


    周苒被拉過來的同時也察覺到了不對,幾乎是瞬間就開啟了‘千裏眼順風耳’技能,那原本模糊的沙沙聲清晰起來,變成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哢噠、哢噠。


    天漸漸黑下來了,男人的腳踩在幹枯的落葉上,發出類似於骨骼爆裂的噗嗤聲。


    這聲音並不大,但周苒開啟技能後,隻需要躲在樹後麵就能感知到著細小的聲音,甚至能閉著眼準確判斷出男人的位置。


    那腳步徘徊了一會兒,並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就在周苒要放鬆下來的時候,那腳步突然變了個方向直朝著他們走來,原本絕對安全的距離快速地縮短。


    隨著男人的逼近,周苒聽見了鋼釘和木頭相互撞擊的聲音——那不是別的,正是男人製作的木偶才能發出的聲響。


    兩個人心跳的都很快,借著因為霧氣遮擋而變的更加微弱的月光,用嘴型無聲地交談著。


    周苒:“他拿著木偶。”


    項江明:“等他離開再說。”


    周苒身子繃緊,凝神,拳頭捏了起來。


    兩個人一動不動,將呼吸降到了最低,項江明的拳頭也捏緊了,看樣子隻要他過來,他們便會發動‘拳皇泰森的手套’技能,暫時壓製住這個瘋狂的男人,以免他用木偶複製他們的臉。


    男人過於魁梧,周苒並沒有信心能使用好技能,不由得狠狠捏了一把汗,但還好他並沒有繼續往裏走,而是停在了他們麵前五米處蹲下來。


    他撥開泥土,撿起了一根樹枝就離開了。


    男人又在樹林外圍轉了一圈,用同樣的方式撿了幾段樹枝,腳步聲漸漸遠去。


    周苒稍稍鬆了口氣,探出一點頭來。


    原本並不算敏銳的人類的視力也在此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周苒的目光穿過層層林葉,竟然看清了男人手裏拎著的木偶!


    男人背對著他們,一隻手朝前捧著什麽,另一隻手臂垂下來,拎著木偶的一條腿,木偶的身子垂在半空中晃呀晃,而那張長方形的木頭臉正對著周苒,上麵竟然長著一雙細長的眼睛。


    周苒心跳了一下,迅速向上轉移目光。


    這動作原本是不想和木偶對視,以免臉被複製,可沒想到,周苒發現男人的胳膊肘上竟然沾著一點麥稈的淡黃色的細碎組織。


    他去過軌道了!


    果然是他!是這個男人將變了臉的木偶扔到了鐵軌裏,那玩家才會在火車到來的一瞬間爆體而亡。


    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那個年輕人陰差陽錯地告訴他們七點鍾有火車經過,他們還真沒法準確判斷伐木工完整的殺人條件。


    但誠然,這樣一來思路倒是清晰了不少。


    如果後麵的遊戲裏他們不小心碰上了木偶,並被木偶複製了臉,隻要不被伐木工撿走而是自己收起來,也不會觸發死亡條件。


    男人離開後,項江明和周苒走出了林子。


    另一邊,教室裏,經曆了很多次玩家爆體的許朗快速平靜了下來。


    他重新打起精神,開始尋找周苒和項江明,他在樓裏找了很久,但怎麽也找不到他倆的影子。


    在這種死亡遊戲裏失蹤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因為晚上的世界異常凶險,失蹤幾乎就等同於死亡,許朗一時間有點著急,安撫了一下那個女孩兒就出來找人。


    誰知剛打開後院的門,就看見項江明牽著周苒從小樹林裏走了出來。


    霧散開了一些,月亮露出胖胖的身子,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兒細心地踢開腳底下的木頭段,牽著個子稍矮的女孩兒讓她邁過淩亂的枯樹枝。


    小女孩兒模樣嬌軟但神色卻坦然無畏,邁過來後便朝他道謝,牛奶一樣白皙細膩的小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這要是換了外麵,許朗肯定嗷嗷的喊‘我那麽擔心你你竟然去鑽小樹林!’,但剛受過周苒關心和提點的許朗現在寬容了很多。


    校花在笑呢啊。


    學校論壇裏都說很少看見校花笑不是嗎,既然她跟著項江明能笑的那麽開心,那就便宜便宜老項讓他倆多待會兒吧。


    許朗想到這兒,露出了一點老父親的神色,懸空的腳尖兒就這麽收了回去。


    這麽大的動靜開了技能的項江明哪能聽不見,他抿了下嘴唇,以為自己室友終於開竅了,沒跑出來給自己當燈泡,誰能知道許朗現在已經完全倒戈,站在周苒那邊考慮問題了……


    項江明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暗戳戳地笑著,幫周苒拍掉了身上沾著的碎屑,兩個人肩挨著肩一塊走進了教室。


    教室已經收拾好了,周苒一進門,沒開竅且並不打算開竅的燈泡陸擎和齊文越馬上湊過來,將項江明硬擠到了一邊。


    陸擎:“你們怎麽才回來,剛剛死人了,姐姐你千萬小心那木偶!”


    周苒:“嗯,謝謝你。”


    齊文越:“我剛剛看見那個伐木工朝樓上去了,我猜他一會兒一定會有動作,我們上去的時候千萬要注意別被他算計了。”


    齊文越說完,隱晦地指了下人群裏的一個男孩兒,低聲提示周苒:“那個人,他剛剛去了四樓,在房間的床底下撿到一個木偶,我猜他可能要涼,你一定離他遠點。”


    周苒看向那個男生,他長著一雙細長的眼睛,眼尾上挑,眼型和剛剛她在外麵看到的木偶一模一樣,此時此刻,他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兒抱緊自己的身子,身邊還有一男一女在安慰他。


    女生不以為然道:“駱奇啊,沒事的,你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叫做駱奇的男生更加顫抖了,使勁兒搖頭道:“那個木偶長出了我的臉,還被一個男人撿走了,我怎麽可能不著急!”


    另一個男生也沒看到木偶變臉的過程,隻覺得他大驚小怪,輕哼一聲道:“你這不是沒事嗎,你還好好的,駱奇你一個大老爺們別那麽矯情行不行!”


    駱奇崩潰道:“我怎麽矯情了!下午那個男的也好好的,現在呢,他已經炸了,我也要完了!”


    “你他媽的閉上嘴!拖油瓶,我就不該找你!”


    罵人的男生叫武青,是某大學的跆拳館館長,眼前這兩個人都是他的校友。


    因為遊戲越來越凶險,武青意識到自己一個人進來沒人照應,萬一出點什麽事就必死無疑,於是在學校的論壇上隱晦地提了遊戲的事情,並留下了自己的等級,意思是想組建一個戰隊一起通關遊戲重獲自由。


    當天晚上,就有兩個校友加了他,三個人商量後覺得合適,隨便挑戰了幾個低段本磨合後,便一起挑戰了第六段的遊戲。


    誰知道這兩個人在低段表現都很好,進來六段之後立刻變得膽小怕事,那個女生還好一點,這男生看見那樣的死法後,竟然縮在那兒連線索都不敢找,還是他緊趕慢趕,駱奇才願意跟著到樓上去搜索了一下。


    武青當時在其他房間裏,駱奇在另外一個房間,聽見駱奇的尖叫後馬上趕來,就看見駱奇失魂落魄地靠在一個木箱邊,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癲瘋狀態,掐著自己的喉嚨嘴裏不住地喊著:“我的臉,它長出了我的臉!”


    武青一直坐在前麵,沒挨著陳子明,也從沒見過木偶複製人臉的過程,看見他這樣隻是皺皺眉,更加覺得他矯情了。


    武青上前拍了駱奇一巴掌,大聲道:“我說了,那個人死了是他該死,因為他蓄意謀害他人,血液沾上後變成了詛咒!死亡條件隻有那個遊戲而已,和木偶有個屁的關係!不然你再找一個出來,我倒看看它能不能長出我的臉來!”


    女生叫盧曉佳,進來後也發現了這個駱奇異常膽小,歎口氣無奈道:“駱奇你別害怕了,武哥都說了,那個人是因為詛咒死掉的,和木偶沒有關係,你不相信武哥嗎?”


    周苒看著他們三個,眸光漸漸深了。


    鍾表快要走到晚上九點,女人宣布今天的課程結束了,讓孩子們帶著感恩的心到三樓去睡覺。


    她的語氣比較溫柔,沒有攻擊性,更沒有催促的味道,於是項江明沒急著回去,在樓道裏將室友全叫過來開了個小會。


    他低聲把觸發死亡的兩個條件以及如何逃離車票都和他們說清楚後,張衝補充了一下自己的發現。


    “我們吃完飯後在林子的土壤裏刨了刨土,挖出了一個木偶的手臂。”張衝頓了頓,然後搓著自己的手臂繼續道:“但不止有一個手臂,下麵應該還連著身子,我們沒敢繼續往下挖,怕有什麽危險,但不排除別的地方也埋了很多木偶。”


    項江明點點頭,很快回想起剛剛那個男人進林子撿樹枝的情景,因為他和周苒都躲在樹後麵,隻是靠聽的,現在看來他可能撿的不是樹枝,而是提前製作好的木偶。


    他確實發現了線索,但項江明表示不理解為什麽他們會想到去刨土。


    盧一坤掩嘴笑道:“今天張衝信誓旦旦地跟我說離開這裏的方式是挖地道,因為林子裏的土特別鬆軟。因為老張上一個副本玩的是‘鼴鼠的故事’,最後就是挖通道離開地底下。”


    許朗樂了:“咱張總雖然腦子不行,但擅長活學活用啊,漫畫上說追妹子要浪漫,他就讓全校都看見他送花,也不和咱商量,喊上學弟們就上了。”


    張衝黑著臉掐住他倆的脖子,最後還是覺得自己不對,歎氣道:“我錯了,我以後多動腦子。”


    許朗:“不過老項,這人傻人有傻福,道歉之後人家小姑娘也接受了,說是可以和他先做朋友一起學習。”


    項江明哈哈地笑:“她可能不知道咱們老張成績多差。”


    張衝歎氣,摸摸自己的頭發道:“我已經在學了,我重新撿起了高二的知識,難倒是不太難,就是頭頂有點涼。”


    氣氛輕鬆了不少,幾個人說說笑笑的上了樓,周苒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剛剛那三人組正湊在窗戶邊。


    窗戶被他們打開了,似乎是想要讓駱奇透透氣,但駱奇依舊失魂落魄地抱著自己,但很快,周苒發現這次有什麽不一樣,這次的武青和盧曉佳手裏都拿著什麽東西。


    周苒伸手攔了一下他們:“先別過去。”


    屋裏還是隻開了四盞燈,光線昏暗,但周苒夜視再加上技能加持,瞳孔輕輕一縮就看見他倆一人抓著一個木偶,而木偶的臉上已經長出了五官。


    那木偶四肢耷拉著,脖子歪過一個詭異的角度,嘴角朝著光線牽動,露出幽冷的笑意。


    三個人在爭吵著什麽。


    見識到木偶變臉後,盧曉佳明顯開始害怕了,拿著木偶質問駱奇:“是不是你放在我床上的!”


    駱奇捂著耳朵喊道:“我和你們一起上來的,我放沒放你們不知道嗎!”


    盧曉佳也哭著嗓子喊:“說不定就是下午那會兒偷偷放的,那怎麽這裏隻有武哥和我發現了木偶!一定是你!你覺得你自己要死了,所以要拉上我們對不對!”


    “我沒有!”


    盧曉佳晃著手臂大喊道:“就是你!我到底為什麽要和你這種人組隊!”


    或許是盧曉佳的聲音太大了,又或許是她動作太激烈,她手上的木偶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下一秒,竟然是張開了嘴巴,露出一排倒三角的尖牙,狠狠咬上了盧曉佳的手指。


    血液一下子冒出一個尖兒,盧曉佳吃痛地叫了一聲,抬手將木偶拋出了窗戶。


    接下來,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隻見盧曉佳的身體瞬間沒了支撐,像風箏斷線一般軟倒在地,頭從脖子處轟的一聲斷開,喉嚨咕嚕兩下,紅白相間的液體順著斷口流了出來。


    她瞪大眼珠,頭顱滾落,眼睛裏滿是驚恐與不可思議,周圍的人停滯了片刻,這才後知後覺地尖叫起來。


    四周亂哄哄的一片,周苒迅速走到打開的窗子前,探頭看了一眼,就看見那個木偶就保持著和盧曉佳一樣的姿勢躺在地上,脖子處的鋼釘摔斷,腦袋滾向別處,隻剩下斷口凹凸不平的脖子和殘破的四肢。


    駱奇開始尖叫。


    因為盧曉佳的頭就滾在他腳底下,空洞的大眼睛死死瞪著他,駱奇徹底崩潰了,整個人都瘋了一樣,抓住武青的肩膀怒吼著‘看見了沒有,她死了,我也要死了!’


    武青罵道:“我他媽的沒長眼嗎,別碰老子!”然後一把將駱奇推到了牆上。


    駱奇的身體撞到牆後並沒有滑下來,反而是停滯在半空中僵怔了一下,與此同時,周苒的耳畔響起火車行駛的嗚嗚聲。


    九點鍾。


    是另一班火車經過的時間!


    駱奇要死了,可周苒就在窗口,根本來不及躲開。


    但此時的她並不驚慌,畢竟駱奇不是她用惡意害死的人,於是伸出手準備多少擋一下臉,可突然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抱起來迅速後撤。


    項江明小臉緊繃,細瘦的手臂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迅速將周苒帶離幾米後撲倒在地上,他後背弓起來將周苒擋的嚴嚴實實,身後轟的一聲響,駱奇身子爆裂開來,鮮血如雨點一般落在了項江明的後背。


    武青顫抖地抓著木偶,臉色慘白,手上青筋爆起幾乎要將木偶捏碎。


    周苒躺在地上看著武青,瞳孔稍縮,想要提醒他什麽,項江明立刻用沒沾上血跡的那隻手摁住了周苒,耳邊響起錄音機發聲前滋滋的電流聲。


    項江明的聲音是孩童的軟糯,但口氣卻低沉的不由分說,抓著周苒的手腕道:“你沒事吧。”


    周苒搖搖頭,他爬起來,毫不理會地上的血跡,單手將周苒的身子抱起來放到床上。


    他抬頭,一眼就看見張衝他們竹竿一樣戳在那兒,叉了下腰對三個室友大聲道:“愣著幹嘛等我抱你們呢,全都到床上去快點!”


    下一秒,錄音機裏傳來輕鬆的音樂,滋滋兩聲後響起了女人幽緩且滲人的聲音:“小朋友都乖乖躺到床上了嗎,遊戲馬上要開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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