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的阻止喚不回李炫奕,眼看著兒子出門去跨院,秦王妃盯著跳躍的燭火愣神,矮桌上兒子孝敬給自己的點心仿佛還熱著。秦王妃從盤子裏拿起一塊點心慢慢的放到口邊,低吟:“奕兒。”


    李炫奕出門後,直奔秦王所在的院落。李四緊緊跟著李炫奕,小聲的勸道:“王爺怕是歇息了,殿下,王爺也不是總是召幸姬妾,沒準圖個新鮮!”


    “我去找父王請教兵法問題,誰敢攔著本世子?這同父王招幸誰有何關係?”


    李炫奕腳步為停止,他還沒到清幽的跨院就隱約聽到撫琴的聲音,李炫奕駐足聽了一會兒,撫琴的人技法不錯,是...是長相思?


    外人不知曉秦王的喜好,李炫奕卻是知道的,長相思是秦王最為喜歡的一首曲子。秦王輕易不會讓女子撫長相思,今日...李炫奕摸了摸袍袖裏的紙張,道:“通稟父王,我有急事。”


    守在院落門口的秦王侍從猶豫了一會,自己主人找出休閑享受的功夫不容易。李炫奕冷著臉道:“快去。”


    “世子殿下稍後。”


    侍從瞄了李炫奕身後多了李四一眼,李四內疚的垂頭,他們都受過秦王大恩,從小在一起接受的訓練,如今李四跟著李炫奕,受秦王的命令認李炫奕為主人,但是他們彼此很熟悉。


    擺設精致的屋舍,端坐聽著琴音的秦王突然從蘆席上起身,明亮的燭光將他身影拉得很長,秦王站在撫琴的美人身前,似在看清麗的美人,又像是在追憶過去的事兒。


    琴聲悠揚,聲聲訴說著難言的思念,秦王眸色深沉而又壓抑,他坐在了美人的旁邊,布滿厚厚繭子的手覆上清麗少女的臉頰,輕輕的撫摸著她露出的半截細膩的脖頸。


    撫琴的少女嬌軀不由得輕輕顫抖,不敢放抗秦王,撫琴的動作也不敢停下。她是精心訓練出來送給秦王殿下的禮物,討得秦王歡心的禮物。


    “別怕...”秦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少女手臂一顫,從未想到秦王的聲音會帶著一分的懇求,別怕?怕什麽?分心的少女扶錯了幾個琴音。


    在她脖頸上的手收回去了,少女心中一驚,柔媚溫順的說道:“王爺。”


    秦王隻露個側麵...她感覺到秦王似乎有心事,那句別怕,不是對她說的,少女強忍著恐懼依偎向秦王。同被訓練出來分別送人的姐妹們不同,她伺候的人是秦王,戍邊從戎的秦王,很少有女子傾慕於貌醜,嗜血,才學不好的秦王。


    秦王推開了她,凝了她一眼,站起身向睡榻走去。少女身體顫抖得更是厲害。


    她也曾幻想過同風流才子像趙王那樣的美男子春風一度,可她如今卻隻能伺候冷酷的秦王,她抱了抱手臂,慢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睡榻旁蹭去,先伺候秦王更衣...當她褪下秦王的外衣時,看到了秦王上身恐怖之極仿佛蜈蚣的疤痕,她嚇得花容失色,聲音顫抖:“王爺...”


    秦王看出她害怕,捏起她的下顎,冷冷的說道:“為本王寬衣。”


    “...喏...”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通報聲音:“世子殿下有急事求見主人。”


    秦王愣了一會,重新穿好外袍,走出了屋舍,少女腳下一軟,直接癱軟在地上,捂著胸口,喃嚀道:“幸好,幸好。”


    “奕兒有事?”


    秦王出門看到了在月光下站立的李炫奕,冷硬的麵色舒緩了幾分,麵容俊秀的兒子不像他!不會被人譏諷貌醜!


    李炫奕點頭道:“兒子讀了九天兵鑒後,有許多不懂的戰法想要請教父王,不知父王可有空?”


    “去書房說。”秦王嘴角微微揚起,領著李炫奕去書房。


    父子兩人在書房對坐,李炫奕看著秦王,無論什麽時候,自己的父王永遠是腰背挺直端坐,像是山嶽一樣的沉穩,父王五官深邃,並不難看...李炫奕讀了一整天九天兵鑒,此時又困又累,但在秦王麵前,他亦端正身子,學著秦王的樣子,她說過,父王很好,那麽她會喜歡像父王的人。


    李炫奕也知自己在才學上不一定比得過司徒九郎,但他可以成為她鍾情的男人。而且做父王那樣的人,李炫奕此時並不反感,這換在以前是不敢想像的。他以前最怕的人是秦王,最不願意見的人也是秦王。


    秦王府的書房一如秦王的品行,沒有任何附庸風雅的擺設,在整個書房裏找不到一本詩詞歌賦,牆壁上懸掛的畫作,不是紙醉金迷的美景,畫得是浩瀚荒蕪的草原狼煙。


    在東邊的牆壁上掛著秦王親筆寫下的出征表,字體筆風欲要破紙而出。李炫奕以前不喜歡父王的字,但現在看著卻順眼多了。


    侍從將有嬰孩手腕粗的蠟燭點燃,書房裏亮如白晝,牆壁上印上了一大一小兩個筆直端坐的影子,侍從眼裏閃過暖色,主人盼世子殿下請教兵法,主動靠近盼了多少年了?如今主人終可如願。侍從悄無聲息的退出門,擦拭了一下眼角,站立在門口守夜。


    秦王不自然的問道:“何事不懂?”


    李炫奕從袖口中拿出紙張遞給秦王,秦王接過後認真都看了一遍,眼裏清晰的表露出笑意,“看得出奕兒是認真讀了九天兵鑒,不是糊弄我。”


    “以前兒子渾渾噩噩,被富貴迷了眼兒,不如如今思考得明白——兒子願意效仿父王!”


    手中的紙張因為秦王手臂顫抖發出沙沙的聲音,驚訝道:“奕兒願意效仿我?這...戍邊軍是皇兄交給我訓練統領,這隻鐵軍不一定由你繼承。況且...父王希望你爭氣出息,但並不希望你在荒涼的邊境上耗費一生。”


    除了舍不得從小錦衣玉食的李炫奕吃苦之外,秦王並不希望兒子同他一樣被世人當做莽夫,屠夫,兵家子有他一人承擔。在荒蕪的邊境即便是王爺之尊過得也不如京城的小官。


    秦王歎道:“皇兄雄才大略,此番我歸京述職發覺皇兄威儀更勝,所謀更深,皇兄不見得會...會讓你我父子相繼掌戍邊軍。”


    “世家有北府軍,陛下想要壓製士族獨尊皇權,戍邊軍尤為重要。”李炫奕想了一會,皺緊眉頭:“兒子在吳郡見過北府軍校尉給司徒九郎賀壽,兒子在吳郡得了九天兵鑒下卷,掌戍邊軍是必然的。陛下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就別想著壓下以司徒家為首的士族,會像祖父曾祖父那樣受困於士族。”


    “九天兵鑒下冊?奕兒,你為何不告訴我?不告訴皇兄?”


    “兒子不會隱瞞您,然皇上...兒子不會說,永遠也不會說,也請父王不要告訴陛下。”


    秦王怔怔的出神,“他是你親伯父,是你父王的親哥哥!他寵愛你甚深,奕兒....你不可如此想皇兄。”


    “兒子在吳郡得蕭隱士邀請,她指點了兒子幾句,父王...”李炫奕改跪坐為跪直身體,鄭重的說道:“兒子可發誓效忠於陛下,但我不想再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不想屢次敗於司徒九郎,不想被她瞧不起,更不想總是被他們所救。”


    秦王欠了欠身子,手掌按在李炫奕的肩頭,“奕兒!”


    “懇請父王成全!”李炫奕對秦王叩拜,額頭碰觸地麵,往事縈繞在他心頭,胡鬧的,妄為的,遇見她的...李炫奕嗚咽道:“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兒子不想再受了。”


    秦王攙扶齊李炫奕,歎道:“我愧對於皇兄,也敬佩皇兄才幹雄心,寧願舍命相隨,奕兒雖是我親子,然...不必像我。”


    李炫奕看出秦王身上的苦澀,輕聲問道:“父王有心悅之人?”


    “我同王妃琴瑟和鳴,她讓我無後顧之憂,對王妃我心存感激。”秦王拍了拍李炫奕肩頭,背對著李炫奕,秦王看著牆上的畫作,“又何來心悅之人?”


    李炫奕歎了一口氣,“父王無心悅之人,兒子有...隻要一想到她,兒子心裏會覺得甜甜的。若是不得她相伴,兒子不甘心!看不得她為旁人生兒育女。”


    秦王低沉的說道:“你的性情倒也不全像我,這是好事。”


    轉身麵對李炫奕,秦王恢複了平時的沉穩內斂,“半月後我就得啟程趕往邊境,在兵法上有不懂之處就來問我!在文采上,奕兒也不可放鬆,世人對我是辱是讚,我並不放在心上,但我不想讓你同我一樣。”


    李炫奕點頭應了,同時心中湧起一個朦朧的念頭,為何為將者隻能就隻能是莽夫?受世人的白眼?沒有父王戍邊淤血拚殺,又怎麽會有大夏不受胡人所擾?


    秦王給李炫奕講解兵法,將他在的經驗傳授給他,“用兵之法不能局限在九天兵鑒上,此雖然是兵家奇書,但一味的生搬硬套成不了名將。”


    “兒子謹記父王教誨。”


    吳郡,司徒祖宅,司徒尚站在月下,靜靜的聽著遠處悠揚的琴聲,司徒尚聽著熟悉的鳳求凰,重重歎了一口氣:“四叔,您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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