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口,兩方人馬對峙。


    穀內是崩山族人馬,為首大將為黃須兒,身穿寶甲,手持巨形銅錘,如一尊鐵塔一般佇立崖前,怒視前方。他身後是三員大妖,俱穿烏鐵甲,手拿兵器,也是虎視眈眈。其它崩山族兵將,擺出三個方形殺陣,刀劍出鞘,個個殺氣騰騰。


    穀外的人馬卻不列隊形,這些人俱穿黑袍,頭戴黑巾,或立於樹上,或佇立崖壁峭岩之上,眼中凶光閃爍盯著崩山族將士。


    為首一人是個麵容陰鷙的男子,穿寬大的鴉青長袍,兩手袖在袖中,隻冷冷地瞧著崩山族人。


    “呔——”黃須兒聲出如雷,“你們是何方霄小,敢犯我族。”


    陰鷙男子嘿嘿一笑,道:“小小穿山甲也敢在我幽冥神教前耀武揚威,何人給我拿下。”


    就聽一聲“屬下願往——”


    一個麵容蒼白的教眾從崖上躍下。


    黃須兒見來人瘦弱不堪,把錘互擊,“當——”一聲巨響,隻震得人耳鼓欲裂。


    那教眾眉頭一皺,臉更白了三分。


    黃須兒哈哈一笑,道:“你這孫子,比雞還瘦,還敢上來逞強,吃老子一錘!”


    錘一出,勁風起,飛沙走石,好生厲害。


    白臉教眾冷笑一聲,身形一晃,就化為一團烏煙,那錘穿煙而過,絲毫不受力。


    黃須兒臉色一變,揮動武器,護住全身。


    就見,一抹寒光從煙中刺來,正好擊在錘頭上。


    “當——”的一聲,黃須兒連退兩步,而烏煙中一條身影卻暴射出去,在五丈遠輕輕落下。


    黃須兒大叫一聲,又狠狠撲上。


    那白臉男子知道力量比不過,便展開遊鬥,憑借幽冥教詭異的身法,黃須兒傷他不得,反而數次遇險,氣得黃須兒哇哇大叫。


    鬥了五十餘合,黃須兒忽覺丹田一痛,腳兒一軟,武器脫手飛出,大吼一聲,萎頓在地。


    陰鷙男子巡目望去,隻見穀中軍馬一陣大亂,不少人捂著肚子癱倒在地,“好,那個妖婦果然下了毒,這回可是省事不少!”於是,手一揮,所有幽冥教眾如狼似虎撲上前去。


    遇到抵抗的就劍起頭落,遇到投降地就用繩索捆了。


    不到半個時辰,數千崩山族人俱已成了階下囚。


    陰鷙男子來到黃須兒身前,踢了他一腳,冷聲問道:“巴圖魯在哪裏?”


    黃須兒狠狠地扭過頭去,不想搭理男子。


    陰鷙男子眼中狠光一閃,伸手打出一道白氣,白氣噴在黃須兒身上,立生無數冰刺,刺入其皮肉,鮮血直流。


    黃須兒痛得在地上亂滾。


    周圍的大妖見狀,都心生畏懼。此時,他們身中奇毒,一身妖力被鎖,如同肉體凡胎,如何能抵擋敵人殘忍手段。


    陰鷙男子一腳踢翻一個大妖,踩著他的胸膛,喝道:“你家大王在何處?快說,不然我剝了你的皮。”


    大妖畏懼,隻得顫聲道:“在龍瀑後的秘洞中。”


    陰鷙男子獰笑一聲,道:“前頭帶路。”大妖不敢違命,隻得低頭頭往前帶路,其餘幽冥教眾則把投降族人押入樹林中看好。


    陰鷙男子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穀地時,從灌木叢中爬出三個小娃娃。


    一個紅臉娃娃道:“兄弟,怎麽辦?”


    白臉娃娃道:“這些族人所中的毒與王蠻他們一模一樣,看來定是二娘下的毒手。”


    “什麽?”黑臉娃娃氣憤地道,“她為什麽這麽做?”


    白臉娃娃沉思了一會,道:“我現在還不明白原因,不過,看來她與幽冥教合謀是肯定的了,不然沒有這麽巧的事,這邊剛中了毒,就有幽冥教來攻打。”


    紅臉娃娃與黑臉娃娃麵麵相覷。


    忽然,紅臉娃娃驚叫一聲,“不好,阿爹有危險!”


    “我們去救阿爹去!”黑娃起身就往從中跑。


    白臉娃一個縱身,攔住他的去路。


    黑娃怒道:“大哥,你為何攔我?”


    白臉娃冷靜地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去了不過是送死罷了。”


    “你走開,”黑娃怒道,“死也要同阿爹死在一起。”


    他走了兩步,見紅臉娃也愣站著,便叫道:“二哥,你也不去嗎?”


    紅臉娃看了白臉娃一眼,欲言又止。


    “膿包!”黑娃罵了一句,轉身就走。


    “回來——”白臉娃忽然道,“我有辦法救阿爹。”


    紅臉娃大喜,一把握住大哥的手,叫道:“我就知道老大有辦法,快說,快說。”


    黑娃也知道老大聰明,不由也止住了步。


    白臉娃道:“現在能救阿爹的,也隻有王蠻了。”


    “他!”黑娃紅娃一臉疑問。


    “是,就是他!”白臉娃道,“剛才在花廳中你們也看到了,他身中奇毒,還能拚得阿爹落於下風,這本領可不是蓋的,隻要救了他,我們再求他,他定會答應。”


    “可是……他也中了毒啊!”黑娃一頭霧水。


    “老二,二娘的居室你有去過吧?”白娃問,“有沒有一些放置藥品的櫃子……”


    紅娃聽了眼睛一亮,“你要我去偷解藥。”


    “對,你去,”白娃鎮定地道,“我與黑娃去地牢救王蠻,你把所有的藥品全部帶來,必有解藥。”


    “好——”兄弟三人互擊一掌,分做兩路行動。


    龍湫瀑後的秘洞中,青玉殼上的火焰已耗盡,烏黑色的葫蘆兒也化得幹淨。


    瞧著這顆晶瑩剔透的青色巨蛋,盈夫人眼裏盡是喜色。


    她轉身對大聖道:“大王,可以動手了,隻要抓住青妖,你我夫婦吃了它,就可以妖法大進,到時天下何人是我們敵手。”


    崩山大聖喜不自禁,他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巨蛋跟前,轉了兩圈,才對盈夫人道:“夫人,請退後兩步,我怕施法時傷了你。”


    盈夫人笑盈盈走了開去,默默地望著大聖施法,嘴角噙起一絲冷笑,暗道:“巴圖魯啊巴圖魯,待你運功時,這毒便會滲入你的骨髓中,到時你就離死不遠了,還妄想同我瓜分青妖。”


    又瞧了一眼,蛋殼中妖靈的躁動,心中又是一陣冷笑:“青妖啊青妖,誰叫你是我的宿敵,你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這時,崩山大聖手中金光一閃,四點道銀光如同利劍一般斬在蛋殼上,然而金光竟然無法斬破堅硬的蛋殼,隻在蛋殼上激起一溜火星子。


    “你行不行?”盈夫人眼中有了不耐,謀劃了這麽久,她已經把耐心耗光了。


    崩山大聖臉一紅,訕笑一聲,道:“夫人放心,看我的。”


    說著,他把身子一晃,就現出原形來。


    那是一隻巨大無比的穿山甲。


    隻見:它體形狹長,四肢粗短,尾扁平而長,背麵略隆起,體表被一片片巨形鱗片覆蓋。那鱗甲蓮瓣狀,層層疊疊。通體深褐色,鑲著一道金邊,如夢如幻,美麗極了。


    它四肢上各布四條厲爪,閃著一道道寒光。


    盈夫人眼睛一亮,她知道這四條厲爪,才是崩山大聖的真正殺器,名叫:“裂地神爪”,足可以撕裂任何堅硬的岩層。這也是他“崩山大聖”之名的由來。


    果然,此爪一出,寒芒四射。


    爪子在蛋殼上一劃拉,就劃出四道深深的爪痕。


    蛋殼中的青妖一陣躁動。


    穿山甲獸人立而起,高高揚起前肢,對準那四道爪痕,又是一劃。


    “唰——”的一聲,緊接著,“喀崩——”又是一聲。


    青色堅硬的蛋殼碎裂開來,從中射出一道青色的水箭。


    穿山甲獸不慌不忙,把身體一蜷曲,就團成一個巨鱗球。那恐怖的水箭射在甲體上,不能傷它分毫。


    蛋殼中蹦出一團青液,這油脂一般的液球,在洞室中蹦了兩蹦,終於凝不住那團青液,“撲——”的一聲,四溢開來。最終,露出一隻青妖的真麵目。


    它頭如雞,額上有鮮紅的肉冠,背上有一對硬翅,長有三條長尾巴,全身上下覆著一層青皮,上麵稀鬆地長著一些褐色的毛,醜陋而又虛弱。


    “青妖——”


    這是一隻蜾贏大妖,是青玉中桃花蟲的母體,擁有奇特的血脈聖力,隻要吃了它,妖力便會狂增,成為一代妖仙,一舉飛升上界。


    穿山甲獸興奮異常,四肢一撐,飛撲上前,可就在這時,隻覺得腹中一陣劇痛,全身的妖力竟然消散得幹幹淨淨。


    “轟——”


    穿山甲獸頹然倒地,身子已經癱軟如泥。


    “哈哈哈——”盈夫人狂笑著走向青妖,看都不看大聖一眼。


    “為什麽——”穿山甲獸眼中布滿著憤怒,狠狠地盯著這個女人。


    盈夫人停住步伐,扭頭瞧著地上的崩山大聖,眼中盡是冷漠與陰狠。


    她冷冷地道:“妖域之中比你俊比你強的大妖比比皆是,若不是利用你,對付這頭令我日夜不安的天敵,我會委身伺奉你嗎?你這頭又臭又蠢的家夥!”


    “不,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崩山大聖不甘心地吼道,“我為你付出這麽多,你不能這樣對我。”


    “嗤——那是你蠢罷了。”盈夫人輕蔑地道。


    崩山大聖忽然平靜下來,陰冷地瞧著眼前的毒婦,心中思緒如蔓草一般滋生,方悟以前的恩情愛意皆是偽裝的,此時,他中了毒婦的絕毒,一身玄功散盡,身若朽木,心如死灰,不禁長歎一聲道:“我是大蠢貨,死不足惜,隻是希望你放過我兒子。”


    “嗤——”盈夫人又是一聲冷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以為我會做這種蠢事嗎?”


    “毒婦——我與你拚了——”崩山大聖暴怒,拚盡全力挺起上身,神爪狠狠往盈夫人轟去。


    盈夫人眼中盡是譏諷之色,不閃不避,而是香肩一沉,勁風中一團碧影騰起,那是她碧紗裙舞動形成的影兒,一條修長的美腿破影而現,正正的踢在崩山大聖的胸甲之上。


    “砰——”


    小山一般的大聖本體,竟被這一腿踢了個四腳朝天,那一爪自然就被化解了。


    崩山大聖一臉驚恐地看著這毒婦,似乎不認識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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