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龍湫穀深處鎮嶽宮,花廳之中,崩山大聖擺酒席,請王蠻等人喝酒。


    大聖一方除了崩山大聖、盈夫人,還有鎮山大將黃須兒、紅須兒,三名雄壯的大妖


    相陪。王蠻一方,則是牛不群、馬元、白靈兒、黃宇、青木相陪。


    主人與王蠻寒喧幾句,便請諸人入席。


    桌上俱是好酒好菜,這酒乃龍湫佳釀,菜盡是山珍美味。


    崩山大聖甚是熱情,一直敬酒勸菜,而盈夫人也是輕聲款語,殷情相勸。


    酒過三巡,大聖衝王蠻一笑,道:“王掌門乃一宗之主,學問淵博,小王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


    王蠻見他臉色鄭重,不似恭維,便道:“大聖請說。”


    大聖笑問:“聽說王掌門與妖神熊霸頗有淵源,曾煉出一種舉世無雙的身法,一個騰挪間,瞬息數百裏,可有此事?”


    王蠻笑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大聖身旁的幾員大將,一聽此言,臉上都是一凜。


    大聖讚歎道:“如此神技若稱小技,那我等的身法豈不等同於蝸牛爬行。”


    王蠻端酒自飲,笑而不語。


    這時,大聖扭頭問青木,道:“青木兄乃智多星,交友滿天下,可知諸妖之中誰有此身法?”


    青木撫須沉吟了一下,才道:“若論飛行之速,當屬鵬族,昔年覆天大聖鵬妖王一振翅間,足可飛越千山萬水。”


    這時,白靈兒忽然插嘴道:“這算什麽?我家的小蒼才叫厲害,一個瞬閃,眨眼間便可跨越整座妖域。”


    盈夫人眼裏忽然閃過一絲喜意,而大聖的部下都不由地臉上一沉。


    大聖不動聲色,用言語挑白靈兒道:“小妹妹的話太過了,大鵬展翅一飛衝天,是天下絕速,就是王宗主也未必能勝,更何況他人。”


    “虧你還自稱大聖哩,”白靈兒急得小臉兒一陣通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都不懂,鵬雖善飛,但怎麽比得過龍呢?”


    “龍?”大聖放下酒杯,哈哈大笑起來,“小妹妹這個玩笑開得太過了吧,這世間哪裏有龍?”


    “小蒼就是龍……”白靈兒氣不過尖聲叫起來,“你沒見過,並不代表沒有。”


    這時,王蠻與青木已經察覺出不妥,隻見盈夫人眯著眼,神情詭異,而大聖的部下個個臉色凝重無比。


    這時,大聖故作驚訝地說:“啊,真的有龍啊!”


    白靈兒得意極了,小手插著腰,道:“那是自然,龍善能變化,騰挪,飛行之快天下無雙,禦靈宗的孫異都拿它沒辦法,還有……”


    “靈兒——”王蠻叫了一聲,朝白靈兒使了一個眼色。


    白靈兒見王蠻臉色凝重,衝她微微搖頭,便把半截話兒吞到肚子裏,不再說話,隻舉起玉著夾菜吃。


    大聖與盈夫人相視一瞧,盈夫人眼睛微眯,衝他暗暗點了點頭。


    大聖大為感慨地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久不外出,真如同井底之蛙了,不過……”旋即,他話鋒一轉,“能結交王宗主這樣的朋友,暢談天下事,也能增我見識,來來,我敬王宗主……”


    說著,舉杯敬酒。


    他與王蠻連幹三杯,抹了一把唇邊的酒漬,又朝身邊的部下道:“你們也陪宗主多喝幾杯,也多學學。”


    “是是——”幾個部下也來敬酒。


    王蠻是海量,杯到酒幹。


    不多時,酒壺已滴酒不勝。


    大聖責怪夫人道:“貴客在此,豈要無酒,速去取來。”


    盈夫人笑著站起身來,道:“我這就去取來。”


    她向大家告了一罪,提著酒壺去了。


    她進入後屋,放下簾子,從酒缸中取酒注滿酒壺,又四下看了一看,便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把一整瓶的緋色液體倒入,隨後,端著酒壺麵不改色地出來。


    她走到桌邊,朝大聖使了一個眼色,隨即為客人斟酒。


    這壺乃是陰陽壺,由壺柄處機關控製,一按機括為陰壺,她為王蠻及幾個客人加了酒,旋即又偷按機括轉為陽壺,為大聖自已及一眾部下加了酒。


    眾人又舉杯共飲。


    大聖不動聲色,又令夫人加酒,勸酒勸菜。


    王蠻等人不防有此一著,吃了一會兒酒菜,先是牛不群腹內絞痛,大叫一聲,“酒菜有毒——”說著,一把掀翻玉桌。


    接著白靈兒、馬元、黃宇、青木接連中招,個個痛得在地上打滾。


    隻有王蠻功力深厚,仍能忍受,但也覺腹中隱隱作痛,丹田之處麻木不堪,連混沌真氣似乎都運轉不靈了。


    他臉色劇變,怒吼一聲,星雲之拳已瞬間打出。


    隻見,星河燦爛,灰氣迷離,一股強勁的氣波往大聖及部下打去。


    崩山大聖臉色一變,急抽出方天畫戟,迎風一舞,隻見一股雄渾無比的黃色氣盾生成,護住一眾部下及夫人。


    星雲切割氣盾,黃光震蕩,有支離破碎之勢。


    “好厲害——”崩山大聖騰出左手,一晃之間已成一隻烏黑的披滿鱗甲的獸爪,四道銀光,破空而來,迎向了星雲之拳。


    “轟——”


    星雲之拳漸漸縮小,


    銀光神爪寸寸折斷。


    化為淩厲至極的氣勁,瞬間切碎了整座花廳。


    王蠻腹中毒氣彌漫,再加上剛才一拳又損耗了不少元功,再也支撐不住,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如牛。


    他瞪著血紅的眼睛,盯著崩山大聖道:“你我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崩山大聖怒容滿麵,道:“王蠻,你指使寵獸惡龍盜我寶物,還敢說無怨無仇。”


    這時,盈夫人已經笑嘻嘻地走了出來,指著王蠻道:“姓王的任你奸似鬼,也要吃老娘的洗腳水,你想收我家男人,沒想到反倒惹禍上身吧。”


    王蠻不想看到這女人的醜態,盤膝坐地,閉上眼,默默運功。


    這時,盈夫人譏笑道:“我這毒連天仙都可以毒倒,就憑你也想解。”


    “來人——”大聖冷喝道,“將王蠻等人押下去,等候我的發落。”


    “是——”部下齊聲令命,將王蠻等六人一齊捆了,押入石牢之中。


    崩山大聖巡視了破爛的花廳一眼,又一想起剛才的凶險,不禁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有點後怕地道:“王蠻好生厲害,若不是中毒,我還真是他的對手。”


    盈夫人笑道:“大王也不用憂懼,如今我已有法子滅了那青妖火,隻要你破開青殼,吃了那頭妖嬰,神功就可大成,那時不要說王蠻,即便是七大宗主也不是你的對手。”


    崩山大聖大喜,忙問:“夫人真有法子滅那火?”


    “那是自然!”盈夫人眸光閃爍,大為得意。


    “那還等什麽,快走吧!”崩山大聖興奮地直搓手。


    兩人到了龍湫瀑後的石室之中,那青妖墳一見到崩山大聖,不禁瑟瑟發抖。


    大聖笑道:“這東西也怕了我的裂地爪。”


    盈夫人嘴色帶著一抹笑,道:“普天之下也唯有你的神爪才可破這堅殼。”


    大聖盯著那殼體上的青色焰火,眼中有憂懼之色,道:“夫人用何法滅火?”


    盈夫人微微一笑,從納戒中取出那截烏黑的藤子,上麵七顆葫蘆兒不住的搖晃。


    這東西一出現,就聽青妖發出一聲悲嘶。


    盈夫人盯著巨殼,冷笑道:“青妖,你怕了吧,我說過有法子治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崩山大聖笑道:“與這東西鬥了這麽多年,那一身青火害得我好苦,今天終於要一報前仇,哈哈——”


    盈夫人又取出那塊冰靈石,把它嵌入藤中,隻見那七個葫蘆兒登時大了一圈,個個烏光大綻,整個洞室之中烏氣蒙蒙,一股陰寒無比的冷氣,令人全身雞皮起來了。


    崩山大聖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盈夫人眼中流露出無窮恨意,一抖手,七顆葫蘆兒就飛到青墳上,緊緊粘住青墳。


    那墳上立即冒出雄雄火焰,一股澎湃的火元力,把周圍的青玉衝得四散開去,露出整青妖殼的全態。


    那是一顆巨大無比的蛋,此時火焰一出,蛋內的妖靈隱隱可現,那是一頭有著長尾雙翅的妖獸,隨著它不斷的翻滾,蛋殼內奇形的妖紋不住映射蛋體之上。與此同時,火焰燒得越發劇烈,如烈馬狂馳,又如金蛇亂舞。


    崩山大聖盯著蛋殼中狂亂的妖影,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心中思緒紛紛。


    自從盈夫人來穀後,崩山族就發現了瀑水中的青色玉石,形如鵝卵,光滑無比,內中竟然有蜾贏幼蟲,此事驚動族高層。


    要知蜾贏乃蟲妖之祖,它擅於迷惑生靈,又嗜血成性,擁有可怕的妖力。


    “損人利已,以萬物為食。”是它們的天性。


    昔年一隻蜾贏精修煉成,便殺得妖域妖獸十去其八,因而妖域各族就有“一蟲出而百獸亡”傳言。


    昔年那頭蜾贏妖聖因渡劫失敗,被三昧真火所滅,蟲族四大絕頂高手做為護劫之妖,也受牽連,修為大減,或被敵殺死,或蟄伏於秘處,其族逐漸勢落,群妖共滅之,妖域生靈才得以生存。


    妖域大能共同發布命令,凡遇蜾贏妖蟲,必須通告天下,大家共滅之。


    所以,崩山族發現這蟲後,族中便分成兩派。


    一派堅持通告各大妖族,共同鏟除,理由:此蟲厲害,非一族之力可絕。


    另一派提出異議,理由:蜾贏蟲血脈特異,可壯大妖力,這些蟲不成氣候,無需大驚小怪,可以做為靈藥食用。


    崩山大聖感到為難,猶豫不絕。


    回到後宮時,盈夫人則道:“以其胡亂猜測,不如實地查探一番,再做定奪。”


    崩山大聖深以為然,便與盈夫人一路溯溪而上,尋找青玉之源。費了一番周折,才發覺竟是從瀑中段的秘洞中瀉出。


    崩山大聖施展神通,從崖角挖出一條秘道,直抵洞室,便發覺了那顆巨大無比的青蛋。


    盈夫人從青蛋縫中滾出的青卵斷定必是青蜾贏母妖,並斷定其未成氣候,可以一舉殺它。


    崩山大聖舉爪擊蛋,然而有青火阻擋,傷它不得,隻得作罷。


    族中老妖們聽聞不過是一蛋罷了,心中大安,更慶幸那洞中有無窮青玉,大可用來修煉,便秘而不宣此事。為掩人耳目,對外宣稱是龍湫穀特產“桃花蟲”。


    崩山大聖雖破不得此殼,但樂得有青玉靈物,也不思破蛋。


    盈夫人不斷吹起枕邊風,說什麽,蟲兒就有這般靈力,若夫婦倆人食了母蟲必定可成妖仙,長生不死,永遠不分離。


    崩山大聖也心動不已,才有了破蛋之舉。


    “唰唰唰——”


    異聲不絕於耳,把崩山大聖的思緒拉回現實,他扭頭一瞧,隻見:


    盈夫人眼中殺意騰騰,催冰靈石的靈力,烏藤上又冒出幾個葫蘆兒,一揮手間,葫蘆離藤而去,撲向巨形青蛋。


    砰砰聲響個不停,葫蘆兒不斷增多,粘滿整個青蛋。


    葫蘆兒不住地往外冒著陰寒之氣,寒氣凝結成團,與火焰不斷的交纏,最終化為一股股黑色的水流,流過洞底石麵,匯入龍湫瀑之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青焰越來越少,而葫蘆兒也一個一個溶化了。


    話說,黃須兒、紅須兒與三大妖押送王蠻後,回到穀中,就見一群族人神色驚慌,疾走奔告:“瀑化陰陽,滅頂之災!快逃啊!”


    “鎮靜——”黃須兒手持巨錘,喊聲如雷,“什麽事?慌什麽?”


    “黃將軍,你來得正好!”一頭老妖指著遠處的瀑布道,“祖上有傳:瀑化陰陽,滅頂之災!”


    黃須兒倒抽了一口涼氣,急抬眼望去。


    龍湫穀上雪白的龍湫瀑布分成上下兩截色彩,上邊是銀白一片,燦燦生輝,而下截兒卻化成墨汁一般,整個穀中溪流俱黑乎乎的,沿岸的生靈植物被寒氣一侵,都染上了一層死氣。


    紅須兒與幾個大妖同時色變。


    這時,就聽穀外有妖飛報,“報——大批敵人來襲我穀——”


    黃須兒臉色大變,急忙對紅須兒道:“你快快去尋大王,我先抵擋一陣。”


    紅須兒點點頭,身形一晃,就往穀內奔去。


    這時,穀外的喊殺聲已經清晰可聞。


    黃須兒把手中大錘一晃,大喝道:“不要慌,諸將點起軍馬,隨我前去迎敵。”


    不多時,齊點軍馬,刀槍如流水,人馬撮風行,一齊往穀外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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