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弟子有意避開焰火派院內的崗哨,偷偷的進入花園,一路碎步來到音鈴的房門前,迫不及待的上前敲了敲門。


    音鈴來到門前問道:“是誰啊?”


    “是我,姑娘,我們見過,你快開門,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高個子弟子特別心急,聲音顯得異常急促。


    音鈴打開門一看,是前日執行刑罰的高個子弟子,於是客氣的請他進了屋子,問道:“他們安全到家了嗎?”


    “嗯。”高個子弟子見到音鈴竟顯得非常尷尬,想要說什麽卻總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怎麽了?”音鈴疑問道,“難道是他們出了什麽事?”說完這句話,音鈴突然擔心起來。


    “沒,他們很好,我……我……”高個子弟子吞吞吐吐。


    “到底怎麽了,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嗎?”音鈴安慰道,“你別緊張,有什麽事,慢慢說,你幫過我,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高個子弟子慢慢平靜下來,他看到桌子上有一個水壺,立刻站起身將水倒在茶杯裏,連續喝了幾杯,才又坐下來,說:“不……不好了,掌門要殺你……”


    一句話說的音鈴心裏一陣驚慌,通過這幾天跟烈真青的接觸,她不相信他會殺自己,但剛剛一聽到那樣的話,心裏難免有些忐忑,但是他為什麽會這麽說呢?音鈴平靜下來,笑了笑說道:“你為什麽這麽說?烈掌門為人正直善良,怎麽會殺我呢?”


    “是真的!”高個子弟子說道,“你沒看見焰火派張燈結彩,到處掛著喜字嗎?”


    “我住在這裏一直沒出去過,不是說過幾天是烈掌門的生日嗎?應該就是為了這個做的準備吧?”音鈴覺得高個子弟子的話好像是空穴來風,沒有一絲根據可言,於是更加不以為意。


    “掌門生日在冬天,現在是夏天,他怎麽會過生日?”高個子弟子見音鈴不相信自己的話,把回到焰火派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音鈴,又將烈真青平時的為人處世之道跟音鈴說了一遍,和雲兒和文心對自己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片刻後,他又說道:“每次焰火派來客人,掌門都會把住處安排到大殿旁邊的臥房中,而單單把你安排在焰火派最僻靜的地方,這就說明了他早就想害你了。”


    聽了高個子的弟子的話,再加上他那張誠實的麵相,音鈴平心靜氣的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突然,她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一絲驚懼:原來烈真青是給自己下了一個圈套。此時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竟然毫無防備的一步一步主動邁進烈真青設下的陷阱裏,心中懊悔不已。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我們趁現在偷偷溜出去,”高個子弟子站起身拉起音鈴的手向前邁步。


    音鈴將手抽了回來,說道:“這樣會連累你的。”


    “我不怕,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滿足了,我……我……我喜歡你……”高個子弟子深情的看著音鈴,第一次感覺到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妙。


    音鈴瞬間明白了高個子弟子的心思,不好意思拒絕他,又不可能答應他,正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高個子弟子再次拉起音鈴的手跑了出去。


    二人匆匆離開,出了房屋,沿著小徑走到花園門前,正要加速前行,被一個看不見的真氣屏障彈了回來,雙雙倒在了地上。


    隻見高個子弟子一臉慌張,他瞪大了眼睛說道:“是結界!掌門設下的囚牢界!”


    音鈴聽完,站起身一遍一遍的運氣發功,打出一道道真氣彈,想要衝破結界。


    “沒用的,這是掌門最強的結界,進的來,出不去,不知道口訣和方法,我們根本出不去。”高個子弟子搖了搖頭,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音鈴突然想起之前天聰劍瘋狂的舉動,雖然麵臨險境,心中竟有些高興,因為她終於知道,天聰劍不但沒有想要離開她的意思,還想要幫助她,想到這裏,她禁不住笑了起來,笑容是那麽的燦爛,猶如冬日裏的一縷陽光。


    高個子弟子見音鈴麵露喜悅,焦急的說道:“都大難臨頭了,你還笑得出來……”


    “你懂什麽,這叫臨危不亂,而且,正是大難臨頭,才見真正的情誼。”音鈴一臉高興的說道。


    “我對你的情誼至死不渝,至死方休……不對,是至死不休……總之……我對你的情誼,天地可鑒。”高個子弟子以為音鈴在說自己,心中無比的高興,他舉手對天,信誓旦旦的說道。


    “呸、呸、呸、你怎麽總說死,這麽晦氣……不許說死。”音鈴說著,迫不及待的幻化出天聰劍,一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謝謝”,天聰劍抖動了幾下,音鈴以為天聰劍原諒了自己,試圖用天聰劍去衝破結界,但沒想到,天聰劍竟一動不動,一連試了幾次,仍然不見天聰劍有所動作,於是不再勉強,歎了口氣道:“真是個愛生氣的小氣鬼!”


    高個子弟子這才明白音鈴說的是一把劍,不覺有些尷尬,呆呆的現在後麵,聽著音鈴與一把劍喃喃細語。


    音鈴話音一落,天聰劍劇烈抖動了幾下。“好,好,好,我又錯了,對不起。”音鈴微笑著看著天聰劍,發自內心的再次跟它道歉。


    天聰劍聽了,不再作聲,音鈴拿起天聰劍擊向結界,幾次都無果,但結界還是在天聰劍的猛擊下發生劇烈的震顫。


    見還是無法突破結界,音鈴將天聰劍收於衣袖,反複捉摸著突破結界之法。


    結界受到衝擊,烈真青心有所感,於是來到了花園,正看見音鈴和高個子弟子兩人企圖衝破結界。他翩然來到二人麵前,看到音鈴憤怒的眼神和高個子弟子慌張恐懼的神情,瞬間明白了一切,怒目對著高個子弟子說道:“不孝的弟子,有何麵目苟活於世?”


    話音落處,一支烈火之箭穿過結界刺入高個子弟子的胸膛,並燃燒起來。攻勢發動之突然,烈火箭速度之迅捷讓二人猝不及防,眨眼間,高個子弟子已經魂飛魄散,剩下的隻是一具張著大嘴,血脈噴張,瞳孔大開的屍體。


    音鈴看傻了眼,她從沒想到會有人因自己而死,尤其還是一個關心自己,喜歡自己,敢於為自己赴湯蹈火的人。


    前幾日還生龍活虎,見他與矮個子弟子嬉笑言談,就在剛剛,他還跟自己表白,還為了自己勇於犯陷,要不是他,自己恐怕到死也不會知道自己一直在烈真青的圈套之中,一時間神情木然,心如刀絞,猶如陷入了無底深淵。


    她從沒想過生命竟是如此脆弱,隻是一瞬間,便生死兩別,隻是一瞬間,便陰陽相隔。


    強烈的自責和痛心感充斥著她的內心,猶如決堤的洪水,早已泛濫成災。良久,她雙眼呆滯的跪在高個子弟子麵前,痛哭道:“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烈真青無法理解音鈴為了一個普通的弟子而痛哭流涕,輕蔑的說道:“死了一個弟子,有什麽好哭的,你還是想想自己吧。”


    “你不是要殺我嗎?怎麽還不動手?”音鈴憤恨的看著烈真青,所有美好的印象瞬間化為烏有,就連對人的本質都產生了懷疑,她知道自己逃不過,但求一死。


    “哼!籠中之鳥,何必急於一時。”烈真青看了音鈴一眼,仿佛她就是自己的一個玩偶,興奮的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把真相告訴你……”烈真青將要殺了音鈴將她的屍體與靈魂一並送到烈萬熊身邊的計劃說了出來,又得意的說道:“現在隻需等待巫族的束魂師蒙兒遲到來,我便讓你如願以償。”


    正說間,隻見音鈴身後,一陣旋風從遠處刮來,縈繞在音鈴身邊。待旋風止息,兩個身影出現在音鈴麵前,他們正是張子衡與甘蘭。甘蘭扶起已經陷入極度恐懼和絕望之中的音鈴,安慰道:“鈴兒姐姐,不要怕,我們來了。”


    “你們是誰?竟然能通過我焰火派重重守衛來到這裏?”烈真青感到一陣驚訝。


    “哼,大壞蛋,你管我們是誰?總之,不許你傷害我的鈴兒姐姐。”甘蘭一肚子怒火。


    原來,張子衡與甘蘭自與音鈴分別後,終日跟著童無心學習仙法,幾個月下來,遁地、隱形、幻化、容身、分離等法術都有所領悟,雖不是十分精通,但基本技能已經掌握十之**。一天夜裏,甘蘭與張子衡閑聊,談起音鈴,便心生思念,但又不知道她走到了哪裏,身在何方。


    後來,他們二人因為學了諸多隱沒存形的法術,想要比一比誰更厲害,於是運用遁地、隱形、幻化、容身、分離等法術遊遍三山五嶽,四海平原,順便心存希望,希望能夠在途中遇到音鈴。


    這天,他們二人正好來到焰火派的地界,見交通要道,林間小路,甚至曲折山野都布滿了崗哨,到處都是巡邏隊伍,於是更激起他們的激情,他們知道烈火派一定發生了什麽重要的大事。


    一方麵借著這個機會測試下自己的本領,一方麵探究下到底發生了什麽大事,二人便一路隱、遁、幻、容來到了焰火派,在焰火派搜索了一番,正好看見了音鈴,於是先用遁地術偷偷的進了花園中,再化作旋風,飛舞到音鈴麵前。


    烈真青幻化出兩支火箭分別射向張子衡和甘蘭,二人化作旋風輕易的避開。烈真青又幻化出火龍攻擊二人,張子衡與甘蘭雙雙存形於不遠處的頑石裏躲過了火龍的攻擊。


    烈真青見狀收回了攻勢,不再理會甘蘭二人,因為他知道自己設下的結界,隻要沒有他的口訣和方法,進得去,便出不來,於是說道:“到了時候,一起收拾你們,多了兩個,也好給我的孩兒做個玩伴,現在,互留遺言吧。”說完轉身離去,並吩咐弟子,從此不再給音鈴送飯,更不允許任何人踏入花園百米之內的半步。


    “你們怎麽來了?”過了很久,音鈴才從驚懼中回到現實,她握著甘蘭的手,思念和身處絕境遇到故人那種欣慰的淚水奪眶而出,看到他們就仿佛看到了希望,看到他們,一切人性的卑鄙和醜陋都不複存在。二人相擁而泣,不能自拔。


    良久,甘蘭將二人來到焰火派的經過簡短的給音鈴講述了一番,張子衡協同音鈴將高個子弟子葬在花園的一顆槐樹下,以表對他的懷念。


    稍作沉思之後,音鈴將自己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張子衡與甘蘭。


    “我們帶你離開這裏。”張子衡鎮定的看著音鈴說道。


    “對,我們帶你離開這裏。”甘蘭將手搭在音鈴的雙肩之上。


    “不可能的。”音鈴搖了搖頭,“這裏有烈真青設下的囚牢界,有進無出,以我們的修為根本無法突破。”從她平緩的語氣和理智的判斷中,可以看到音鈴已從先前的悲傷和震驚中走了出來。


    “不試過怎麽知道?我們從小師父那裏可學到了不少。”甘蘭得意的說著,立刻念動口訣,旋轉著身體,化作一陣旋風,帶著音鈴呼嘯而去,卻被結界擋了回來。


    張子衡見無法通過結界,抓住音鈴使用遁地之術逃脫,然而,張子衡通過了結界,音鈴卻無法遁地。


    “這可怎麽辦?絕對不能把你留在這裏!”甘蘭想了想,興奮的說道,“你可以學習我們的法術,就能離開了。”


    “她已經學習過其他仙術,便不可能學習我們的法術,就跟我們學習了這門法術,再不能學習其他法術一樣。”張子衡解釋道,“‘存形遁影’之術乃是一門不能與其他法術並存的絕學。”


    “我絕對不能這麽輕易的認輸,更不能死在這裏。”音鈴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說道:“你們速去沙金派找文心文掌門,把我的事情告訴他,也許他會幫這個忙。”


    “讓子衡一個人去,我留下來陪你。”甘蘭拉起音鈴的手,疼惜的說道。


    音鈴點了點頭,張子衡跟音鈴和甘蘭告別,使用遁地術離開了焰火派,飛速前往沙金派。


    為了防止烈真青懷疑,音鈴與甘蘭整日留在房間裏,隻是偶爾出來,到花園裏尋覓一些可食用的野菜,已防止被烈真青發現三個人中少了一個。


    張子衡一路不停歇,來到沙金派,由於心裏著急,直接越過崗哨及門衛,來到大殿之內。見大殿之上一人氣質文靜又不失領導風範,麵帶笑意又不失威嚴之態,舉止端莊如蒼鬆勁柏般傲立挺拔,神情泰然如飛花落葉般從容淡定,料想他就是沙金派掌門文心。於是現身於文心麵前跪倒在地,大聲說道:“求文掌門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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