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早早起來,吃過早餐,正要趕路,突然刮起了暴風雪,他們互相攙扶著前行,舉步維艱,但時間已不容許他們有片刻的耽擱,錯過了這一次,就要再等上一年的光景。他們咬著牙,艱難的向前邁進,一路磕磕絆絆,但從未停歇,才終於在月圓之前來到了預定的地點。


    三人大口的喘著粗氣,背對著凜冽的寒風稍作休息。


    “這是我見過的最惡劣的天氣。”張子衡大聲喊道,但聲音剛一出口的瞬間便淹沒在暴風中。


    “你說什麽?”甘蘭大聲的的問道。


    張子衡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一方麵他聽不清甘蘭的聲音,一方麵知道自己說的話,她也聽不清。等了很久,也不見任何去往仙魔之地的征兆,兩個人不禁有些垂頭喪氣。


    音鈴看懂了他們的表情,微笑著點點頭,意思是在說:“就是這裏,沒有錯,再等上一些時辰,一切都會如他們所願。”


    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音鈴站起身,向天空張望著。突然間,風止雪息,雲開星朗,月光如水,照在八卦圖上,待到月圓之時,一道寒氣自萬裏長空之外注入八卦圖上,八卦圖迅速轉動起來,隨即在八卦圖周圍按同樣的距離出現六道光柱,音鈴指著黃色的光柱說道:“黃色光柱通往仙魔之地,我們快點。”


    三人相視一笑,正要進入光柱之際,六道光柱以飛快的速度圍著八卦圖轉動起來,無法順利進入。張子衡和甘蘭試了很多次,都被強光彈了回來,或者險些誤入其它顏色的光柱之中。音鈴看了看,覺得時間已經不多了,迅速調理真氣,運用仙術,看準時機,先後將張子衡和甘蘭推入黃色光柱之內,又屏氣凝神,待六道光柱的轉速慢慢降下來,即將消失之際,找準時機,縱身一躍飛進黃色光柱之內。


    三人在光柱裏,隻覺得過了一瞬間,突然就身處一個春暖花開的地界。放眼望去,附近廣袤無垠的平原,千裏萬裏的莊稼地,極目遠處,高山疊起,時隱時現,仿佛與天相接。轉過身去,背後一個小村莊,零零落落幾十戶人家,正是午飯時間,因為正是豔陽高照,家家戶戶升起嫋嫋炊煙的時候。


    三人於是向村莊走去,一路來到一家住戶,敲了敲門,張子衡大聲問道:“有人嗎?”


    門內立刻有了回應:“是誰啊?怎麽這個時候來敲門?”


    不一會,門開處,一農夫模樣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三人麵前。見到音鈴等人,農戶怯生生的問道:“你們是?”


    “我們是從人界而來,前來求仙學道的,這裏可是‘仙魔之地’?”張子衡拱手作揖,一副恭敬的姿態。


    “說的什麽糊話,這裏名叫‘綠水溝’,這裏的人世代以農耕為生,哪裏是什麽‘仙魔之地’?”農戶一臉茫然。


    “那你是不是仙人?”甘蘭搶著問道。


    “我還是神人呢!你們到底有沒有事,沒事就請離開吧。”中年男子說著,準備關門。


    “等等,”見大門即將關閉,音鈴說道:“我們一路奔波,旅途勞頓,想在您這討口飯吃,不知道大哥能否答應?”


    “還是這位姑娘說話比較實在,莊稼人沒什麽別的,一粥一飯管飽管夠,你們進來吧。”農戶說著,又將門打開,轉身對著廚房喊道:“婆娘,多加幾口人的飯,再加幾個菜,有客人來了。”


    “知道了,早就聽見了。”從裏屋的廚房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三人跟著中年男子進了正室,圍著飯桌依次坐了下來。


    “莊稼人沒什麽好東西招待你們的,粗茶淡飯而已,不要嫌棄。”農戶沏了一壺茶,將四個茶杯斟滿,分給四人,又將茶壺放在桌子中央。


    “多謝款待,我叫張子衡,他們是音鈴和甘蘭,哥哥怎麽稱呼?”張子衡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又倒了滿滿一杯。


    “莊稼人,沒什麽好名姓,你們就叫我小農吧。”農戶謙虛的說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這怎麽好,不如叫你小哥吧?”張子衡想了想,說道。


    四人閑聊了幾句,農家婦人陸續端上酒菜,退了出去。


    小農說道:“酒無好酒,菜無好菜,請各位不要介意。”


    “比在路上吃幹糧,強多了,我可開吃了啊。”甘蘭拿起筷子夾起菜放入口中,吃了下去,驚訝道:“這是什麽菜?這麽好吃?”


    “隻是野菜而已。”小農不免麵露尷尬之色。


    “反正就是好吃,我不客氣了啊。”甘蘭大口的吃了起來。


    “小哥,我觀你相貌並不像普通的農夫,而且言談舉止也不同於地道的莊稼人,為什麽會棲身在這裏?”幾杯酒過後,張子衡試探的問道。


    “普通農民的相貌是什麽相貌?莊稼人的言談舉止該是什麽樣呢?”小農反問道。


    “這……”麵對小農的反問,張子衡不知道怎麽回答,勉強的說道:“總之,覺得小哥並非普通的莊稼人,我敬小哥一杯,多謝款待。”


    二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小農問道:“那你看我像什麽人?”


    “仙人。”甘蘭搶著說道。


    “仙人?”小農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牽強的微笑。


    “嗯,你騙不了我,能做出這麽好吃的菜,你們肯定都是仙人!”甘蘭一本正經的說道,仿佛她的推理完全正確。


    小農沒有爭辯,他看了看眼前的三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們果真是來尋仙的?”


    “當然,這還有假?”甘蘭回答道。


    “難道這裏不是‘仙魔之地’?”音鈴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


    “你們所謂的‘仙魔之地’正是我們口中的‘中原之地’,在我們的眼中隻有‘中原之地’,沒有‘仙魔之地’。”小農一邊解釋,一邊滿上了一杯酒。


    “什麽‘中原之地’,‘仙魔之地’啊。我怎麽聽不明白?”甘蘭撓了撓頭。


    “原來是這樣。”音鈴點了點頭。


    看著甘蘭一臉茫然的樣子,音鈴附耳告訴甘蘭道:“我們所說的‘仙魔之地’就是這裏的‘中原之地’,隻是叫法不同罷了。”


    “那你一定會仙法了?”甘蘭興奮的問道。


    “當然不會。”小農回答。


    “這裏是仙界,你怎麽可能不會仙法。”甘蘭不依不饒。


    “仙界裏亦有凡夫百姓,倘若人人都去學習仙法,那麽,莊稼誰來種,食物從何得?況且,也不是人人都想習得法術,得道成仙。”小農解釋道。


    “我們從人界曆經艱辛,才來到這裏,小哥,可否將這裏的情況簡要給我們說說?”音鈴問道。


    “也罷。”小農幹了杯中酒,說道:“你們既然一心求仙,我便將知道的說給你們。”


    “如此,多謝。”張子衡拱手施禮。


    “從這裏向東,三千裏外,有五大仙基,一片廣袤森林,一湖清潭細水,一座赤焰高山,一片廣闊平原,一片無垠沙漠,分別是林木,靜水,焰火,厚土,沙金五大派的修行之地,再往東南,乃是仙山——天蕩山,掌門軒轅昱,乃是仙首,除魔衛道,護佑蒼生,為仙界人人敬仰,再向東北數千裏,有一座魔山,乃是因一念之差誤入魔道的狂徒的聚集地,魔首乃是百千回,但幾百年來,魔家弟子很少進犯中原,禍害百姓,我們也就世代過上了太平無憂的日子,說起來都是托軒轅昱上仙的護佑。”小農說完,雙目流露出安逸之色。


    “那要學習仙術,就要從五大派和天蕩山之間選擇了?”張子衡雖是問話,但語氣裏又有些許肯定之意。


    “非也,仙界之地,能人異士比比皆是,更不乏多數無師自通者,也有學成的仙人道者,厭倦了世間的生活,歸隱山林,過著閑雲野鶴自由自在的日子。他們大多來無影,去無蹤,常人很難尋覓他們的蹤跡,越是道行高深的人,越難遇見,全憑造化。”小農侃侃而談,言語流利,神情淡然,仿佛他就是一個退隱的得道仙人一般。


    “多謝小哥指點,音鈴敬哥哥一杯酒。”音鈴端起了酒杯。


    “哪裏,哪裏,要不是你們,我這些話還不知道跟誰說呢?村子裏,人人隻求平安自在,根本沒人喜歡聽我講述仙家道人的故事,所以,我也要敬你們一杯。”小農立刻端起酒杯迎了上去。


    “小哥,你說你不是仙人,但是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呢?”甘蘭想逼著小農說自己是修仙之人。


    “說來慚愧,年輕的時候我也像你們一樣,走遍五湖四海,尋求修仙法門,後來掛念家中妻兒老母,就半途而廢了。”小農說著搖了搖頭,以示惋惜。


    “我不會喝酒,以茶代酒了。”聽了小農的話,甘蘭才相信小農真的不是修仙之人,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三個人看著甘蘭,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飯後,幾個人又閑聊了一陣,小農將音鈴三人送出村子,揮手告別。


    音鈴三人一路向東踏上了尋仙之路。


    音鈴問道:“你們今後有什麽打算?”


    “我是不會拜在哪個門下尋求成仙之道的,我打算遍訪仙界各處,以求機緣,我相信,隻要心誠,自由天助。”張子衡回答道。


    “那你呢?”音鈴看了看甘蘭,問道。


    “我也不喜歡被束縛的生活,所以……”甘蘭吞吞吐吐的說著。


    “這樣也不錯,你們可以結伴而行,我也可以安心的去找師父了。”音鈴聽懂了甘蘭的意思。


    “我們在陪你走一程,三千多裏,一個人悶也悶死了。”甘蘭一副不舍的樣子。三人於是又一起向前走了幾天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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