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音鈴關切的問道。


    “是啊,蘭兒姑娘,有什麽事你就說出來,真有什麽困難,我們也許能幫你解決呢?”張子衡說道。


    話音剛落,隻見甘蘭突然手持星形鏢朝音鈴射了過去,由於距離太近,又太突然,還沒等音鈴反應過來,星形鏢早已從音鈴的耳邊飛過,音鈴驚恐的看著甘蘭,突然聽到一聲野獸的哀叫,回頭看時,一隻雪狼早已倒在血泊中,音鈴再次用驚訝的目光看著甘蘭,心中充滿了疑慮,心想:看她表麵上天真可愛,沒想到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到底,她經曆過什麽?


    “解決?如果不是親身經曆,誰又能理解誰內心的痛苦呢?如果不是滄海桑田,時光飛逝,誰又能解決誰的困惑呢?”甘蘭原本一張幼稚的麵容變得成熟起來,仿佛早已經曆了世事滄桑。


    “好妹妹,你就說出來吧,我們幫不了你,起碼說出來,心裏會痛快點。”音鈴越發擔心起來。


    “我和你的經曆差不多。”甘蘭憂鬱的望著天空。


    “和我差不多?”音鈴脫口而出。


    “又和你不太一樣。”甘蘭看了看音鈴和張子衡,繼續說道:“很小的時候,我也有一隻小鳥,我特別喜愛它,隻要能每天看到它,就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這很好啊。”


    “不過,我是把它關在籠子裏。”


    “為什麽?”


    “因為它不會說話,我也聽不懂它的語言,我單純的以為隻要我能每天見到它,它也會像我一樣很開心,、很快樂,隻要我每天給它吃最好吃的,給它全部我的愛,就是它最開心的事。”


    甘蘭頓了頓說道:“然而,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不,是一種感覺,我感覺到它的眼神裏總是有一絲憂鬱,時而憤怒,時而怨恨,尤其每當有其它的鳥兒從天空飛過的瞬間,它變會瘋狂的鳴叫。”


    “後來呢?”


    “後來,我打開了籠子,它便飛走了,再也沒回來。”


    “這是好事啊,鳥兒本來就屬於天空。”張子衡說道。


    “嗯,起初我很難過,心想我那麽喜愛它,對它悉心照料,它為什麽不肯回來,為什麽不回來……”甘蘭的眼神變得更加憂鬱,繼續說道:“直到後來,我長大了,正想要到外麵的世界闖蕩的時候,卻被父母長輩,或苦口婆心的勸說,或冷酷無情的嗬斥,用盡各種辦法將我留在他們身邊,而我不得不放棄向往已久的天涯海角,放棄心中一直執著的夢想,過著他們以為隻要能在他們身邊我就會幸福的生活,實際上幸福的是他們。他們稱之為對我的‘愛’,是一個比籠子還要堅固的堡壘,牢牢地把我困住,任我怎麽掙紮也逃脫不掉他們的束縛。”


    “可是,父母對於子女的愛是無私的啊。”張子衡說道。


    “正是這種無私的愛,讓我終日仿徨,鬱鬱寡歡,讓我日夜為之苦惱,為之煎熬,我這才明白,它為什麽會用憤恨的眼神看著我,它為什麽一去不複返,原來,愛,隻要成為一種束縛,一種牽絆,一種溺愛,對於承受者來說,便不會再有快樂,不會再有幸福,更不會再有所謂的‘愛’。”


    “我能理解你。”音鈴看著甘蘭,仿佛她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她,因為她所說的就是自己曾經經曆的,十六年來,她每次想要走出王宮,都會被父王喝止,或者被母後阻攔,她還記得小時候每次父王母後生氣,下定決心的要找到自己的自由的時候,又因父王落寞的眼神,母後如雨的淚水,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決定,那種無耐恐怕不是深有體會,誰也不會有所感知。幸好有師父在,自己才終於可以走自己喜歡的路,她看著甘蘭問道:“那你是怎麽下定決心走出來的?”


    “直到他們逼我嫁給一個他們喜歡而我不喜歡的人,我才不得不選擇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夜裏偷偷的離開了那裏。”甘蘭看著音鈴說道:“直到現在,每當回憶起那樣的生活,我內心仍是充滿了痛苦和無耐,到底,什麽才是‘愛’?”


    “我們都在還不懂什麽是愛的時候就已經深深的被愛著,也許,以後我們會懂的。”音鈴拍了拍甘蘭的肩膀,用關愛的眼神看著她。


    甘蘭心裏泛起一絲暖流,她朝音鈴點了點頭。


    “總之,真正的愛一個人,應該想她所想,而不是自以為她怎麽想,更不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張子衡看著眼前兩位同病相憐的姑娘,說道:“過去的都過去了,趁天未黑,我們還是趕路吧。”


    音鈴與甘蘭點了點頭,三人收拾好行裝,踏著厚厚的積雪,迎著凜冽的寒風,繼續向山頂攀行。


    直到天色近晚,才停下來,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歇息。


    望著皎潔的月光,張子衡發現甘蘭的眼中閃出一絲淚光,心想:“明明心中充滿了哀怨,卻又充滿了思念,人的感情真的不能用一句話來形容,願她以後的路能一帆風順。”


    夜晚,風漸漸的消退,月亮隱藏了起來,山穀中的野獸也停止了嚎叫,寂靜的天空,幽暗的光線下,落起了雪花,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三個人同時站了起來,伸開雙臂,仰望天空,接受著雪花的洗禮,仿佛內心一下變得清澈起來。


    良久,音鈴低下頭,頓時心裏一驚,她看見四周一雙雙藍色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和子衡,甘蘭。原來她們早已被雪狼群包圍,而且都已經準備好攻擊之勢,她小聲的說道:“不好,我們被包圍了。”


    張子衡和甘蘭聽到音鈴的聲音,看到學狼群,立刻亮出武器,準備拚死一搏。


    正在此時,突然一道白光劃過上空,方圓十裏皆被照的通亮,音鈴揉了揉眼睛,看到斜上方一個真氣球,發出刺眼的強光,迅速避開了視線,而雪狼群也在白光出現的同時紛紛掉頭跑走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張子衡說道:“不要掉以輕心,來者還不知道是敵是友。”


    音鈴和甘蘭點了點頭,環視著四周。


    隻聽遠處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白衣男子自天而降,音鈴定眼看時,那人正是客店中鶴發童顏的老者。


    “怎麽會是你?”音鈴收起武器,脫口而出。


    “難道不能是我嗎?”那老者又是一陣大笑,說道:“除了我,還有誰會知道此時此刻你們已經來到了這裏?”


    “多謝前輩相救,不知道前輩為何會幫助我們?”張子衡躬身施禮,問道。


    “非是你們,我要救的是她。”老者指著音鈴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音鈴一臉的驚訝。


    “嗯,你且隨我來,二位請在這裏休息。”看到張子衡和甘蘭略顯擔憂,老者繼續說道:“放心,要想害她就不會救她了,而且有這個光球在,雪狼群也不會再來了,你二人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覺,好待天亮之後繼續上路。”


    聽了老者的話,張子衡指著附近一個陡坡處,對甘蘭說道:“我們去那邊休息吧。”


    甘蘭點了點頭。


    老者將音鈴帶到遠處,慢慢的向前走著。


    “前輩,你要帶我去哪?”


    “且跟我來便是。”


    音鈴不再追問,隻覺那老者越走越快,最後健步如飛,好似燕子一般,音鈴隻得提神聚氣,運用仙法,跟著老者一路走了幾十裏,老者才停了下來。


    “到了。”老者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音鈴。


    看了看四周依舊是白雪皚皚,和其他地方沒什麽兩樣,音鈴疑惑的看著老者問道:“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老者沒有搭話,左手背到腰間,伸開右手手掌,在空中舞動幾下,慢慢推出,隻見手掌正對的遠處,地上的積雪漫天飛揚,逐漸露出一塊空地,一八卦圖案隨之呈現出來,發出閃閃的亮光。


    “這是……?”


    “這便是通往仙魔之地的必經之路。”老者收回右手背於腰間。


    “原來如此,多謝前輩指路。”音鈴喜出望外,單膝跪地,左手抱拳,右手伸掌,合在一處,以示感激。


    “你先起來吧。”


    “謝謝前輩。”


    “明晚月圓之時,八卦圖吸滿月光之寶氣,將會移形換位,觸動這裏的六個結界,在八卦圖周圍出現六個光柱,分別通往神、仙、魔、妖、鬼、人六界。”


    “六界?”


    “隻有黃色光柱才能通往仙界,也就是人們說的‘仙魔之地’,屆時,你們隻需走近光柱之內即可。其他顏色的光柱,除綠色光柱會將人送往人間距離這雪山的最遠處外,其它光柱皆通向混沌之地,或是死亡之淵。”


    “為什麽?”音鈴問道。


    “因為,至今為之,還不曾有人從那五個光柱進去,又出來過,絕大部分都是命喪當場,成為雪狼的腹中之物。”老者說完,輕輕吹了一口氣,附近積雪紛紛飛起,落於空地之上,瞬間將其填滿,與之前毫無異樣。


    “都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可是鈴兒還有個疑問。”


    “什麽疑問?”


    “‘仙界’為什麽又被人們稱為‘仙魔之地’?”


    “仙界之中,亦有神,亦有仙,亦有魔,亦有妖,亦有鬼,亦有人。是神是鬼,是仙是魔,是妖是人,全在一念之間。”


    “可是……”


    “踏進仙魔之地,你就會明白了。”老者打斷音鈴的話,繼續說道:“光柱出現到消失的時間隻有幾十秒,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否則就要再等上一載。”老者說完翩然離去。


    “你為什麽要幫我?”望著老者的背影,音鈴大聲問道。


    “乃是受人之托。”老者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內,聲音卻如同說話之人就在附近一般。


    音鈴不禁感歎,想要繼續追問,“受誰之托?”又一想:“除了師父,不會有別人。”而且那老者早已經消失不見。


    音鈴踏著積雪回到張子衡和甘蘭身邊,他們二人早已睡下,於是坐了下來,慢慢閉上雙眼,進入混沌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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