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年齡來算,蘇姨雖是五旬的年紀,但一直保養得當,模樣看上去也不過三四十歲。


    她眉宇間靜靜流淌一股清越的氣質,也許是歲月的變遷,從前淩厲嬌艷的眉眼也被時光的長河衝擊的逐漸平和,獨身站於白家大廳內,自有一股清冷淡雅的風采。


    「蘇泓窈,你來這幹什麽?」


    白夜傅自她進來後,麵色就極其難看,眼底迸射出厭棄的流光,「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想趕我出去?」


    蘇泓窈微微彎了下唇瓣,那一瞬的神態恍惚間竟還像個少女,「好不容易把老朋友們都叫出來,當然要好好敘敘舊,你這麽著急地趕我出去,心虛嗎?」


    她不等白夜傅怒氣發作,先是輕飄飄地問了句:「雁翎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他微怔,被她一問,心口忽然被石頭綁著往下墜,下意識地看向時見深,後者搖了搖頭,麵露灰色,顯然不知白雁翎去了哪裏。


    蘇泓窈不再看他,轉頭,慢慢看向旁邊的林家人,一雙通透的鳳眼直直地撞上林母的眼睛,含著笑。「那,你們看見顧煙然了嗎?」


    林思涵右邊的眉毛不自覺抬了一下。


    她搖頭,輕笑,環顧白家上上下下一周,慨嘆道:「如果王靜還活著,看到這一幕,也不知會做何想法。」


    「親家。」


    林父覺得氣氛越來越向詭異的方向蔓延,覺得先走微妙,「我們本來以為有什麽事才來的白家,既然沒事,我們一家就先走了。」


    「如果你們走了,你們一定會後悔,而且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蘇泓窈不慌不忙地說出這句看似威脅的話,也不管幾人的臉色,逕自叫住了想開溜的時見深,「時家那孩子。」


    時見深身下兩條正準備跑路的腿變得僵直,他吐出一口氣,轉過頭看向蘇泓窈,朝她勉強地笑了笑,「蘇姨……你們大人談話,我這樣的小孩子,還是不要聽了比較好。」


    蘇泓窈道:「孩子,幫我個忙,我一會要說個故事,你幫我記錄了,我要把這陳年舊事公布出來,也讓江山市的所有市民聽一聽,圖個樂。」


    「蘇泓窈,你不要太過分了!」


    白夜傅大怒,卻見蘇泓窈麵色依舊平靜,「你要是把我趕出去,我立即告訴所有人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你又想拿從前那件事威脅我……」


    「你錯了。」


    蘇泓窈笑,「時移世易,你那點陳年往事,了解的人多少知道些,我要說的秘密,是關於你的兒子,你知不知道,你兒子,雁翎的初戀……是個窯子裏的姑娘的事情?」


    白夜傅登時愣住了。


    林家人除了眼皮都沒掀一下的林思涵,她的父母俱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


    白夜傅麵色狠擰,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時家小子。」


    「在。」


    時見深連忙應了,「蘇姨,我把電腦從車裏拿出來,平時我都隨時帶著的。」


    待傭人把他的電腦取來,白夜傅見事已至此,隻得命令所有傭人迴避,放假一天。


    偌大的白家府邸,頓時隻剩下他們六人。


    時見深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抬頭看向蘇泓窈:「蘇姨,我電腦已經打開了。」


    蘇泓窈點點頭,「好,那我就開始說了。」


    她看了廳內每個人一眼,這才不疾不徐地開口:「從前,有一戶人家的女兒,性子有些刁蠻,可能誰都瞧不上眼,都二十幾歲的年紀,在九十年代的時候,連戀愛都沒談過,家裏人就有些著急了,給她介紹了好幾戶高門人家,她一點都看不上。


    家裏人急,她卻不急,也許是看了些無腦的愛情故事,覺得這種介紹的太俗氣,太功利,太現實,她追求那種很幹淨很純粹的緣分。就一直等待。直到有一天晚上,她隨著家人去酒店赴一個飯局,那酒店門口有個門童,年紀輕輕,沒等她從車上下來,就主動上前為她開門,說了聲『歡迎光臨』……」


    「歡迎光臨。」


    門童穿著不甚貼身的西裝----他實在太高大了些,跑到她車邊開門,像一頭敏捷的駿馬,微微笑起來時眼裏像是燃燒著光,麵容俊美的讓她瞬間懂了《西遊記》裏,那些女妖精何故對唐僧趨之若鶩了,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照那個年代的說法,就是生得高高大大,白白淨淨,看上去極為溫和有教養,換個不太好聽的,直接把他叫做「小白臉」也不為過吧。


    她下了車,沒再看他一眼,跟著父母去了酒店,中間也許在酒席上多喝了杯酒,一直回家躺在床上,臉都是熱的,心也好像被浸泡在酒罈裏熏著,頭腦一陣陣地晃蕩。


    一見鍾情。


    她一見鍾情了!


    和這麽一個好看的男人……


    盡管後來,她才明白,也許用「一廂情願」來代替「一見鍾情」,能更為細緻地勾勒出他們的這段開始。


    時見深安靜地在鍵盤上敲擊,心中在想,原來這段被人傳來傳去的故事是真的……雁翎的父親,果然是從門童開始做起的。


    白夜傅已經轉過頭,不再看著大廳中的任何一人。


    蘇泓窈不以為意,繼續道:「後來,那門童,就成了那姑娘的司機,天天開車接她上下班。」


    「其實那司機也沒做過什麽,就是開車接她上下班的時候和她聊聊天,他其實不怎麽會說話,但總是能逗得她很開心,偶爾用自己的錢買幾枝玫瑰,趕個潮流送給她,她都擔心他付不起這錢。反正,沒過幾個月,那個司機就向她表白了,她歡欣鼓舞的,覺得原來喜歡一個人很簡單,被喜歡的人喜歡,也是這麽容易的一件事。」


    「隻是她是家中的大小姐,她向家人提出要和自家的司機結婚,誰會同意?家人反對,強烈反對並阻撓,她就不顧一切地要和他在一起,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因此,她差點和家裏的人斷了關係。就算沒有鬧到這一步,關係也破碎的差不多了。」


    林思涵聽見這話,看了麵色陷入沉思的蘇泓窈一眼。


    「在最艱苦的日子裏,被辭退工作的司機連門童也做不成,就請求她,提出自己想要創業的想法,為了能得到她的支持,不惜立下山盟海誓,一定會傾盡所有的對她好,否則就天打雷劈不得善終,為了能配的起他立下的誓言,她也傾盡家財,幾經磨難,終於幫他成立了一家很小很小的公司。每日他在談生意的時候,她就把自己親自做好的飯送給他。」


    她還記得有一晚,那日狂風暴雨,他給她bb機裏傳了消息,「我今晚還要工作,你在家裏好好休息,別過來了。」


    她怎麽能不來呢?


    為情人送飯,為愛情在風雨中堅守,她這種文藝青年,光是想想,渾身的血液都忍不住沸騰起來。


    家裏人不讓她去,打著罵著也要阻止,她還是衝破了重圍,沒有車。就坐了公車去,撐著傘在大雨滂沱中終於到了公司,已經渾身淋透了。


    那晚,在低矮的工作室裏,兩人都沒吃飯。


    「不是不讓你來嗎?」他有些心疼,語氣帶著嗔怪。


    她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個噴嚏,「我想見你嘛,想見,不就來了?」


    工作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忽地,他把手輕輕覆於她的肩頭,掌心的火熱讓她顫了顫。


    他把她貼得太緊了些,彼此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即使在這樣聒噪的雨夜。轟鳴的雷聲中。


    肌膚相貼,她失去自己的第一個吻,工作桌上有什麽東西她不記得了,隻記得最後什麽都沒有,兩人在桌上,彼此間身心投入,最終緊密相連,工作桌有一腳比其餘三腳短了些,他們在上麵好像盪起了鞦韆,一晃,一晃的……


    兩人身上的氣味混雜著太過投入流下的汗水,生成一種嶄新的氣息,在疼痛和衝擊中,她閉著眼睛。隱忍著痛楚,心底卻極為饜足。


    她也因此失去了某種珍貴的東西。


    想到這一切,她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額間的幾道橫紋,嘴角緊緊抿著。


    痛。


    悔。


    卻已經不能回頭。


    「然後。」


    她的聲音有輕微的沙啞,「然後他的公司開始走上坡路,一切都向著非常好的方向發展,家裏人終於不再阻止那個姑娘,畢竟一路上,為了能讓那個司機配的上自家的女兒,他們家也付出了很高的代價,已經開始籌備婚禮的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司機,不,現在不能叫司機,該叫年輕老闆了,他在談生意的時候,遇見一個溫柔漂亮,蕙質蘭心的姑娘……怎麽形容呢,反正和之前那個刁蠻任性的比起來,這個姑娘可就太體貼,太善解人意了。」


    她的語氣裏帶著迷惑,「我也不明白,為什麽心心相印,兩情相悅,同心合意這樣的詞發生在別人身上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在我這裏……卻這麽難,反正,年輕老闆開始背著之前的姑娘追求溫柔的姑娘,那姑娘知道年輕老闆之前的情事,覺得自己是不是,橫插一腳?----畢竟,那時候還沒有『小三』這個詞,她拿不定主意,她的好朋友就出來勸說,覺得感情嘛,沒有什麽先來後到之分,喜歡就喜歡嘍,隻要你喜歡他,他喜歡你,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


    林母聽到這裏,忽然臉色發白,拽著林思涵的手一下子加大了力氣,疼的林思涵甩開母親的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母親一眼。


    林父看到妻子不對勁,什麽話也沒說,隻是在心裏深深嘆了口氣。


    「溫柔姑娘就被說動了,反正,她也愛這個老闆愛的緊,沒了心理上的枷鎖,兩個人很快就墜入愛河,年輕老闆就把之前的姑娘拋諸腦後,連結婚這件事情,都是結婚當天那姑娘才知道的。」


    蘇泓窈笑著,看著背過去不願見自己的白夜傅,嘲諷般地勾了勾唇角。盡管眼底已經暈起一片淺白色的霧氣,「後麵的事情很簡單,那姑娘家裏人被嘲笑,適逢九十年代企業改革,那姑娘家裏沒順應潮流,很快破產,年輕老闆抓住了這次改革的風潮,迎頭而上,很快就在偌大的城市裏站穩了腳跟。而以前要和那姑娘相親的好人家,哪裏還會理這個被人拋棄,家境慘敗的棄婦?家人被她氣得呀,先後去世了,就留那姑娘一人在這世上,承受這一切苦難。」


    「那姑娘不甘心!」


    蘇泓窈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她不明白!怎麽一個男人,拋棄之前可以算上『糟糠之妻』的女子,取了有錢有勢的千金小姐,別人隻看見他對那溫柔的千金小姐如何如何的好,都說他是個癡情的好男人,即使聽說他之前的這段事情,也不過認為是風流韻事,都覺得這年輕老闆實在有能力,能引得女子對他如此癡情!可是那個姑娘呢?她做錯了什麽?太愛一個人嗎?所以就活該被人稱為下賤,不自愛,愚蠢?她把自己最美好的年華奉獻給自己愛的人,以為他也會像自己一樣地愛著對方,明明是對方錯了,是對方無情。不忠,踐踏感情,到最後,怎麽受苦的,都是些癡情的女人呢?那姑娘想了很久很久,都不明白,後來她明白了,也許錯的不是她,就是那個年輕老闆,就是那些罵她下賤的人,就是這個社會,就是這個世界!」


    時見深看著屏幕,在鍵盤上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擊,卻愈發覺得艱難。


    他深吸了口氣。沒看任何人,快速地打完蘇泓窈說完的這段話,繼續靜靜地聽她說下去。


    「可她也要活下去,在那些人的白眼裏,因為她知道,死很容易,從高樓上跳下去,喝一瓶百草枯,或者拿個繩子絞了自己,也不過一瞬間的事情,但她被害成這個樣子,什麽都不做就死了,她不甘心。所以為了討生活,她開始學著做刺繡。做旗袍,當起了裁縫,這一做,就做了近三十年。」


    蘇泓窈說完這段往事,拿手輕輕地挽了下髮髻,仿佛在舒緩自己的心情。


    過了會,她臉上再次露出笑容,「這中間,她也沒閑著,也學了其他的東西,不過最重要的,就是和客人的來來往往中,得知了不少消息,以前交好的那些家境殷實的本來存心要取笑她。一來二去間發現她做衣服的水平竟很不錯,就逐漸成了老主顧,並間或告訴她,之前那位年輕老闆越做越大,並且和那位溫柔姑娘生了個眉清目秀的公子哥。」


    「又後來,她們開始分享些八卦的事情,比如說那溫柔姑娘的好朋友,就是之前攛掇著姑娘和年輕老闆在一起的那個,幾年後也生了個女兒,一家人愛這個女兒如命,結果那女孩子生下來就有嚴重的腎病,才一歲多,每周就要去醫院做腎透析,因為遲遲找不到匹配的腎源。為娘的難受死了。和孩子她爸商量了下,兩人想到這麽一個主意:要是再生一個,甭管男女,這腎源很有可能可以和女兒匹配,就算女兒以後哪裏還出了問題,再從生下的那小的身上取不就是了?這一琢磨,來年就又生了一個女兒,隻可惜這女兒更慘,一生下來,就有先天性的心髒病。」


    時見深停住手邊的動作,抬頭看向蘇泓窈,眼皮突突地跳著,因為想到了什麽。


    林父的臉色已經不知如何形容。


    林母已經控製不住地哭出來,「那孩子……我們一開始。一開始是想這麽做的,可是,還沒等治療,她就已經夭折了……」


    「哎呦。」


    蘇泓窈搖頭,麵露驚奇,「林太太,我聽的故事的版本,怎麽和你的不一樣?那孩子雖然換了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可是……她沒死呀,隻是被那家狠心的父親遺棄在了醫院,我一聽說這件事情,立即就去醫院,把那孩子抱走了。」


    「什麽?」


    林母呆住,眼淚也忘記流,「你說什麽?」


    連林思涵臉上也露出震驚之色,張著嘴,像是想到什麽,眸中的瞳仁急速收縮著。


    蘇泓窈笑,「你們真不知道?那也對,畢竟,本來想生個健康的,從她身上取東西,結果一生出來的,居然連核心部件都壞掉了,父親實在不能容忍,就瞞著妻子和女兒,狠心把那小女孩扔了……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忍心,我把她抱走,自己又沒有能力養她,畢竟,心髒病要吃的藥太昂貴,無奈之下,我隻好把她扔到了一家福利院的門口。」


    「我天天保佑這孩子要好好地,她也真是不負老天所望,尚算健康地長著,到了八歲,被一戶農家收養,可惜人家是把她當童養媳養著,沒想到撿回來一個生這種病的,氣得那是天天打她罵她,差點就把她賣給村裏一個三四十歲死了老婆的鰥夫,還好,這女孩子爭氣,最後總算順順利利地上了大學,隻是沒想到後來會遇見她姐姐,也沒想到,她姐姐會把她親手推進海裏,就是為了這孩子能對她姐姐感恩戴德,好在姐姐生病不能留住丈夫的心的時候,她出來冒充姐姐,怎麽也要讓姐夫對自己動心啊。」


    白夜傅忽而猛地轉過身看向蘇泓窈,麵部抽搐著,竟無法發出一語。


    蘇泓窈看向已經木然的林思涵,「姐妹相遇的時候,是不是嚇了一大跳?這世上。怎麽會有長得這麽像的一對姐妹啊!畢竟才差一歲,眼睛都隨母親,那樣漂亮,是不是?」


    林思涵抬眸看向她,整個人僵在原地。


    她想起小時候,自己似乎是有個妹妹的,那時,她天天瞧著母親的肚子變大,伸手摸一摸,母親說:「這是你弟弟呢。」


    「這是妹妹。」


    她堅持。


    「妹妹也好。」母親笑道:「反正,都是為了你的。」


    「妹妹為了我才生?」


    「對,妹妹對你很好很好的,你不能對不起她。」


    「我一定不會對不起她,我會好好對她。我要把好的都給她。」


    她趴在母親的肚子上,好像聽見裏麵在動彈,「媽,妹妹在裏麵動呢。」


    她回想起從前的事情,仿佛耳邊還能聽見隔自母親肚皮的,好像嬰孩在裏麵踢來踢去的聲音,渾身不自覺開始顫起來。


    「哎。」


    蘇泓窈嘆氣,看了一眼雙目已經瞪得渾圓的林母,「妹妹代替姐姐和姐夫在一起,誰能想到,姐夫卻慢慢對妹妹有了感情,姐姐知道這件事情,心裏不平衡了,說什麽都要回來。手術做的成不成功都另說,現在有小三這個詞兒了,她心裏準覺得妹妹是小三呢----可能她母親從來沒跟她說過,『感情嘛,沒有什麽先來後到之分,喜歡就喜歡嘍,隻要妹妹喜歡姐夫,姐夫也喜歡妹妹,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


    她臉上的笑容,隨著吐出最後一句話,看向林母,「這句話,你怎麽沒跟你女兒說呢?」


    她看向時見深,「時家小子。你記完了嗎?」


    時見深點頭,「蘇姨,我都寫好了。」


    林思涵此刻腦海裏,回想著的都是剛剛在雨中,將顧煙然手裏的琴砸成粉碎,並用自己的全身力氣,不費餘力地往她肩上,身上,狠踩的樣子。


    「我喜歡的小貓小狗,我都能把它們的眼珠子挖出來,何況你呢?」


    ----不是的啊。


    顧煙然,不是小狗小貓,是她的妹妹啊。


    「啪!」


    她忽然聽見一聲極為響亮的巴掌聲,下意識地循聲看過去。看見自己的母親狠狠打了父親一巴掌。


    父親麵色灰敗,什麽也沒說。


    「媽。」


    她想說話,「你別打爸……」


    「啪!」


    林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還沒結束。


    一貫教養良好,時刻保持冷靜的林母,此刻仿佛成了虎口被人奪走孩子的瘋獸,毫不留情地朝林思涵身上打去,「你打的是誰你知道嗎?」


    「我……」


    「啪!」


    「你打的是你妹妹,你知道嗎!」


    「媽……」


    「啪!」


    「你對你妹妹做了什麽,你對她做了什麽你知道嗎!你就是個畜生,都怪我,怪我把你這個畜生慣壞了啊!」


    尖利的聲音仿佛要刺破白家的天花板,讓整個府邸倒塌下來。


    白夜傅眼睜睜看著林家人在自己麵前哭鬧成一團,望見蘇泓窈朝著他笑,用唇語輕輕說了幾個字。


    ----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說完,她轉身,往白家外走去。


    他站在原地,倏爾覺得眼前一片朦朧,竟是頹唐地倒在了地上。


    「蘇姨!」


    時見深一邊喊著,一邊跟著跑了出去。


    「蘇姨,請留步,我有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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