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令人敬畏的宏偉豪宅,坐落在一個真正的佛羅倫斯風格的花園中。背倚著長滿茂密樹木的小山,向前可以俯瞰大門的葡萄園、橄欖樹、古老的教堂、散落的小村莊以及更遠處彎曲的銀色河流。


    在壯麗的別墅前有一個寬大的陽台,陽台上擺放著幾盆很大的檸檬樹盆景。


    支撐著陽台的是幾根潔白高大的大理石柱,它們被一種蔓生植物纏繞著,遠遠看上去像一陣淡藍色的雲霧。


    這一切彷佛是一幅展開來的動人畫卷。


    孫佩璿的呼吸急促起來。


    她的臉色蒼白,焦慮使她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即使是義大利的溫暖陽光也不能驅走她心頭的寒意。


    自從安瑞向她發出可怕的威脅,並且譴責她引誘傑瑞後,她的心裏一直充滿驚恐。


    隨著向未知目的地越走越近,她的心情也變得益發沉重而惶恐了。


    一路上,沉默籠罩在他們的周圍,她用顫抖的手指按住脹得發痛的太陽穴。


    這時,她聽到寶寶開始抽泣,孫佩璿決心使自己振作起來,盡可能忽略安瑞所帶給她的壓力。


    司機為她打開門時,她不情願地從車裏鑽出來,雙腿顫抖得厲害,彷佛無法支撐她的身體。


    寶寶餓了,他不安地蹬著雙腿,一隻小拳頭伸到口中。


    她重新縮回車廂,盡量以溫柔的聲音安慰兒子,手忙腳亂地解著兒子身上的安全帶。


    這時,小寶寶的臉因為發怒而脹紅,啜泣聲變成了響亮的哭嚎。


    “乖,不哭,媽咪很快就喂你吃ㄋㄟㄋㄟ。”她慌亂地解著帶子,那安全帶似乎束縛得更緊了。


    “讓我來。”


    不知何時,安瑞來到她身邊,幾秒鍾內,他便解開安全帶。


    他伸手將這個壞脾氣的小家夥從車廂內抱出來,讓他伏在他的肩膀上。


    奇跡般地,寶寶立即停止了哭鬧。


    孫佩璿看到兒子的臉緊貼在安瑞的脖頸上,她竟被這幅景象給感動了,尤其是安瑞臉上的笑容,更讓她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她的心縮緊了,呼吸也急促起來。


    這趟旅程以來,安瑞從來沒有對她微笑過,一次也沒有。


    她那顆慌亂的心中升起一陣奇怪的痛楚,她希望他能對她笑……


    天哪,她是瘋了嗎?這是怎麽回事?她竟對安瑞產生這麽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不會對她微笑的,因為他認為她是一個貪婪無恥的女人!


    她挺直身體,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委屈淚水,告誡自己要麵對現實一點。


    安瑞是她的敵人──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把這一點表示得非常清楚。


    她不能讓她的理智迷失在幻想中,不能對這個傲慢的男人抱有任何一點希望。


    現在,她隻能祈禱耶德森家族的人跟這個男人能有所不同。


    她趕緊往前幾步,想抱回自己的兒子──盡管她的雙腳像果凍一樣酸軟無力。


    安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孫佩璿蒼白的麵頰,以及那被淚水浸濕的睫毛和垂落的嘴角。


    “我把孩子抱進去,你看起來糟透了。”


    這是誰的錯?!孫佩璿在心中憤憤的想。


    安瑞轉過身,把寶寶抱得高高的,這小家夥竟高興的吐著泡泡。


    可惡!他以為自己是凱旋而歸的勇士嗎?


    更可惡的是她竟要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孫佩璿勉強克製著自己的衝動,才沒把憤怒的拳頭敲在前方那寬闊的脊背上。


    “不必這麽焦急,你的美好願望很快就可以實現了。”


    聽到安瑞那冷冷的嘲弄,孫佩璿的心被尖銳地刺了一下,這句話似乎也帶走了她僅有的一絲氣力──


    這時,安瑞用一隻手臂扶住有點恍惚的她。


    當他看到她蒼白的麵孔充滿疲倦,微微顫抖的雙唇,以及淚光氤氳的雙眸……她看起來簡直像一個落難天使。


    突然問,一股不由自主的同情撞擊著他的心扉。


    可能……隻是可能,她在傑瑞葬禮上暈倒並不是在演戲,而且現在那一幕即將重演。


    “放輕鬆點,現在我帶你去你的房間。瑪麗亞會帶著你照顧孩子,別擔心,我和傑瑞小時候都是她看護的,所以她知道應該如何照顧,另外,她也會講流利的國語。”


    話才說完,他感覺到她的身體像是快要癱倒,他本能地用手臂摟住她的腰──令他吃驚的是,她的腰比他想像的還要細,彷佛他隻要稍稍一個不小心,就會將她的腰折斷。


    孫佩璿倚靠著他,頭暈目眩,眼中不自覺地泛熱。


    她討厭自己如此虛弱,她想說不定安瑞又以為她在要什麽詭計了。


    “你還好嗎?要不要請醫生來?”他心中又湧起一陣憐惜──不!他絕不能對她有任何不該有的情愫,免得跟他的弟弟一樣,上了她的當!


    “我沒事,不用叫醫生。”她竭力使自己挺直脊背,但令她震驚的是她居然舍不得離開他那強壯手臂的攙扶。


    盡管她有意在他倆身體之間拉出距離,但是,其實她多想依靠著他,從他那頎長而強壯的身體裏汲取力量。


    她從沒有這種感覺,甚至跟她有過親密關係的傑瑞,也不曾帶給她這種感覺。


    “不,不可以!”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脫口喊出聲。


    “怎麽了?”安瑞垂下雙眼,敏銳地看著她。


    她雙眼睜得大大的,透著驚慌的神色,彷佛她是一隻被圍困的幼獸。


    “沒什麽……”她結結巴巴地說著,一邊用手將頭發攏在耳後,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安瑞的眼睛不由自主被她劇烈起伏的胸部吸引了。


    她那豐滿的胸脯,此刻分外顯眼。


    他皺皺眉,將自己的目光移開,領著她朝二樓的方向走去。


    “這邊。”他生硬地說,並刻意不去看她那雙盈盈的雙眸。


    “這就是你的房間。”他在一扇橡木雕刻的門前停下來,並推開門。


    忽然問,孫佩璿感到恐懼,不敢再向前一步。


    “我……我想回去。”無法克製地,她發出一聲如孩子般的哀嚎。


    聽到她的話,他冷冷地說:“我已經告訴你了,如果你做出任何令我祖父感到不安的事,你將會承擔什麽後果,現在──”


    他把孩子放在她手臂中,接著很快地向後退了一步,彷佛連她呼出的空氣都令他生厭。


    “好好的照顧傑瑞的孩子,我不會被你欺騙的!”


    如果她以為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可以博得他的同情,那她可就失算了!


    緊緊地將兒子抱在懷中,孫佩璿勉強自己堅強的揚起下顎,一字一句的說:“我來這裏,並不意味我將被囚禁在這裏!我是因為你的祖父想看他的曾孫才來的,我希望可以快點跟他老人家見麵!”


    哈!果然露出馬腳了吧!這麽迫不及待想見他的祖父,是想快點知道她可以得到什麽好處吧?


    “明天,”他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作了決定。“我會讓他期道傑瑞的兒子已經平安到達。我必須再對你說一次,我的祖父生病了,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看著安瑞大步地走遠,孫佩璿感到自己的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沮喪中。


    那位老人家病得很嚴重嗎?他是否慈祥和藹?如果他跟安瑞一樣,不肯讓她離去,那她該怎麽辦?


    她變得極為不安,忍不住流出淚水。


    不,她不能有一絲絲懦弱,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雖然她的敵人是有如巨人的安瑞,但她不會輕易服輸的!


    她眨眨眼睛,迅速地擦乾淚痕,強迫自己抱著變得不安的兒子走進了她所看過最美麗的房間。


    還來不及讚歎房間的富麗堂皇,孫佩璿已經開始忙著在行李中找尿片。


    “需要幫忙嗎?l


    孫佩璿回過頭看到一張圓臉,在黑灰相間的頭發襯托下顯得笑意盈盈。


    “您是瑪麗亞?”她用力地咽了口唾液。對方會是敵還是友?她警覺地注視著這個年長的女人。


    “我敲門了,但是你顯然沒聽見。”


    “不好意思。”她剛才心亂如麻,所以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哦,多可愛的小寶貝,我能抱抱他嗎?”瑪麗亞一見到寶寶,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燦爛無比。


    孫佩璿點點頭表示同意。


    瑪麗亞迅速將寶寶抱在懷裏,仔細的打量。


    “有人說,孩子在小時候的長相差不多,但這不是真的,我能看得出,這個小家夥像他爸爸,他爸爸剛出生時就是由我照顧的呢!”瑪麗亞的國語相當流利。


    寶寶因肚子餓而開始抽泣。


    “他餓了是嗎?我來替他衝牛奶吧?”瑪麗亞熱心的說。


    “他不吃牛奶,他隻吃母乳。”她說。


    “你喂他吃母乳?”瑪麗亞很吃驚。“真是太難得了,現在很多媽媽都不肯喂孩子吃母乳。”


    “我希望寶寶可以更健康一些。”


    “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好媽媽。”瑪麗亞將孩子放回她的懷裏。“你快喂他吃奶,我去替你做些好吃的東西。”


    “不,不用麻煩,我不餓。”


    “你在喂母乳,要多吃一些營養的東西,否則奶水會不夠的?”


    這一點孫佩璿倒是感到慶幸,她的奶水一直很充足。


    待瑪麗亞步出房間,她馬上解開上衣的鈕扣,她的胸罩,早因脹奶而濕了一大片。


    小家夥已迫不及待的發出“唔、唔”的抗議聲,她才解開胸罩的鉤子,他已迫不及待地吸吮起她的乳頭。


    看著兒子那貪吃的模樣,她露出來到這兒的第一個笑容。


    ☆


    瑪麗亞端著熱騰騰的奶油蘑菇湯進房間時,正好看到孫佩璿把兒子調個方向,讓他吸吮她另一邊的乳房。


    這小家夥抗議自己吃奶被打斷而發出洪亮的哭聲。


    “這小夥子沒有太大的耐性喔!”瑪麗亞笑道。


    “他最近食量很大,以前四個小時吃一次奶,但現在三個小時就要吃。”


    “跟他爸爸一樣,是個大胃王。”瑪麗亞說:“不過,你應該試著摻牛奶給他吃,這樣你會比較輕鬆。”


    “他根本不吃牛奶。”她苦笑道。


    “他是吃定你寵他,小孩子可是精得很,不過吃母乳的孩子跟母親比較親,就拿安瑞孫少爺來說,他就是跟他母親比較親,所以當時大少奶奶去世時,他雖然才五歲,可是一直很思念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這麽早就去世了?”她把吃完奶的兒子抱直輕拍他的背讓他打嗝。


    “是的,後來少爺娶了第二任太太,傑瑞的母親,她卻不喜歡安瑞孫少爺,堅持送他去寄宿學校,那年他才六歲而已呢!”


    孫佩璿那顆溫暖的心對那個少小離家的可憐孩子充滿了同情。


    “其實傑瑞的母親也沒好好地照顧傑瑞孫少爺,所以他的個性才會變得如此偏差,他跟愛拉的婚姻不幸福也是預料中的事。”瑪麗亞的話讓孫佩璿心頭一震。


    “傑瑞不愛他的妻子嗎?”


    “他不懂得愛任何人,他跟安瑞孫少爺完全是不一樣的,安瑞很愛他的妻子,可是老天爺卻殘忍的奪走梅根。”


    安瑞結婚了?孫佩璿有些無法相信。


    “安瑞他一定很傷心。”她喃喃道。


    “對、他很傷心,但是他從小就是一個自我控製能力很強的男人,他總是會掩藏自己的真實情感,即使現在他仍然很思念梅根,他也不會表現出來。”


    “安瑞的妻子怎麽死的?”孫佩璿發現自己對安瑞的好奇,遠遠超過傑瑞,想到這裏,她的臉頰脹紅了起來。


    她連忙站起身,將熟睡的兒子放到床上,試著掩飾自己的困窘。


    為什麽安瑞如此占據她的心?


    這是不明智的,並且也不正常。


    可是為什麽她卻產生了這種奇妙的感覺?


    “這絕對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梅根孫夫人是出車禍死的,這件事太悲慘了,我還是不說了,免得影響你的情緒。”瑪麗亞歎了口氣。“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女人,也是一個好母親……我看過許多不負責任的母親,我知道你和她們的區別,你愛孩子,我了解。”


    “您不會看不起我吧?畢竟我──”


    孫佩璿的心怦然一動,瑪麗亞的話溫暖了她的心,至少她明白這個義大利女人不會輕視她的。


    “謝謝您,瑪麗亞。”她流下眼淚。


    “怎麽又哭了?你要堅強一點,你也不必害怕安瑞,別看他老是一副冷冷酷酷的樣子,其實,他有一顆天底下最細致、最溫暖的心。有一天他會改變對你的態度的。”


    會有那麽一天嗎?


    很難吧!她想。


    安瑞大步的走進房間,他眯起眼睛,警覺地打量孫佩璿和瑪麗亞,彷佛已經猜到她們剛才在談論他。


    他已經換上了絲質的白襯衫,配上一條細窄的深色長褲,看上去有一種超凡的英俊。


    他那雙黑色的眼睛將目光投向她時,令她心中重重一顫。


    “我祖父要見你,我建議你打扮得像樣一點。十分鍾後,我會帶你去見他,希望你別讓他久等。”說著便又轉身離去。


    十分鍾?!


    孫佩璿瞪大眼睛,看著剛才安瑞站立的地方,她的腿像被牢牢地黏在淡黃色的地毯上。


    她的心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著。


    她被召見了。


    那種感覺彷佛她剛剛接到來自皇帝的聖旨,她需要練習一下禮儀嗎?她要帶兒子一起去嗎?


    盡管兒子與曾祖父相見是她此次來到義大利的唯一目的,但是,剛才安瑞的確沒提到他。而且,這個小家夥正在睡覺,她真的不想打斷他的酣睡……


    最終,瑪麗亞幫她解決了問題。


    “在你回來前,我會替你看好這個小家夥,而且我會抱他到隔壁的嬰兒房,讓他睡在他的小床上。”


    “嬰兒房?!”


    “就在隔壁。”瑪麗亞邊說邊打開房間左邊的一道門。“這兒就是嬰兒房,這是老太爺特地交代替你準備的。”


    孫佩璿不知道該感到欣喜還是害怕。


    欣喜的是傑瑞的祖父如此細心,還替孩子準備嬰兒房,害怕的是他會不會跟安瑞一樣想把孩子從她身邊奪走?


    瑪麗亞小心翼翼抱起睡得正甜的寶寶,將他放到嬰兒床上。


    “這床可是他安瑞伯伯小時候睡的,那個搖籃則是他爹地傑瑞用過的,這是種傳承不是嗎?”瑪麗亞看她呆立著沒有什麽動作,忍不住提醒她道:“你不覺得自己應該抓緊時間換一下衣服嗎?”


    對喔,十分鍾!天哪,現在可能隻剩下八分鍾而已。


    “別擔心,老太爺人很好的。”瑪麗亞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孫佩璿拖著腳步,離開了嬰兒房。


    她討厭安瑞向她發號施令。


    他老是威脅她──有些是暗示,也有些是非常明顯的。


    動不動就要她這樣做什麽、不準那樣做什麽,否則……


    正是那個“否則”,令她全身的血液發冷,她知道如果自己走錯一步,安瑞就會采取措施,奪走她的孩子,將她徹底地掃地出門,免得她再玷汙耶德森家族的聲譽。


    他們的財富足以請最好的律師,而那位律師會置她的權利於不顧,不遺餘力地為他們效命。


    但是現在隻剩下幾分鍾,如果她想看上去像樣些,至少要讓她洗個澡,洗去長時間的飛行所帶來的疲憊,而且她甚至還沒有整理她的行李。


    她冷哼一聲,她幹麽對那個狂妄的男人唯命是從?


    她就是穿這一身舊牛仔褲和皺巴巴的襯衫過去,他又能拿她怎麽樣?


    不過,她還是走進浴室準備洗把瞼。


    天哪!這麽華麗的浴室,讓她雙眼發直。


    裏頭有一個大得可以用來遊泳的浴缸,浴室的四壁安置著落地鏡,置物架上擺著各種精致的玻璃瓶,全是昂貴的香水和沭浴用品。


    她抓緊時間洗臉,拿起最靠近手邊的毛巾,一邊擦拭著瞼上的水氣,一邊快步地走向臥室,到自己的大包包裏找尋她自己的梳子。


    正在她梳頭發時,聽到兩聲果斷的敲門聲。然後,安瑞走了進來。


    “我準備好了。”她把梳子放回包中,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放鬆。


    “你打算就這樣去見我的祖父?”他那性感的嘴唇撇動了一下,像在加重他的不滿。


    “我這樣很好。”她知道第一次見長輩不該如此輕率,但是這怎麽能怪她呢?她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儀容。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穿得像乞丐一樣出現在我祖父麵前,可以更博得他老人家的同情,好為自己賺足雙份的治裝費?”


    博得同情?


    治裝費?


    哦,天啊!她根本沒想過要這些東西,他怎麽可以這樣隨便扭曲她的想法,一下子又給她安了一項罪名?


    孫佩璿的臉由於憤怒而一點點地脹紅了。


    “你知道嗎?”她咬牙切齒地對他大叫道:“我恨你,我真的恨你!”她心裏的確是這樣想的。


    在她有生之年,她還從未像憎惡安瑞一樣憎恨過一個人。


    “你讓我──不,你命令我在十分鍾之內準備好,但我連行李都還沒打開,我怎麽可能有時間換衣服?”


    “仆人已經為你打開行李了。”他冷冷地說,一點都不為她的怒氣所動。


    他大步地定向一個高大的壁櫥,拉開雕刻精致的櫥門。


    孫佩璿驚訝地吸了口氣,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喉嚨。


    她一直處於慌亂中,竟沒發現她的衣服早已被掛了起來。


    當安瑞的手指在每一件衣服上滑過時,她感到自己的心在可怕地下沉──她那些廉價的衣服將再度被拿來大作文章。


    安瑞也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麽回事,她並不缺錢,姑且不論傑瑞給她的,就拿上回來說,他給了她兩百萬,她至少買得起幾件像樣的衣服,而行李箱裏的這些衣眼一看就知道是廉價品,她是真的想博取同情還是另有隱情?


    安瑞看了半天,取出其中唯一一件比較上得了台麵的洋裝。


    “就換這件吧!”


    孫佩璿從他手上拿過洋裝,這件洋裝是她去年生日,她的好友符蘊曦和李寶儀送她的,她正要到浴室去換。


    “你不必去那裏。”安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與他麵對著道:“女人正常換衣服必須花上一個小時,而要你打扮得像樣一點,說不定得花上幾天!晚餐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而我祖父要在晚餐前見到你,我們已經遲了。”


    他富有神采的眼睛因為不耐煩而眯起。


    孫佩璿瞪大雙眸盯著他,不情願地被眼前的畫麵迷住了。


    夕陽透過高大的窗子,照在他柔軟烏黑的頭發上,勾勒著他幾近完美的、充滿男性魅力的麵頰。


    突然,他一把抓住她襯衫的衣領,用力一扯,上頭的扣子頓時散了一地。


    “你怎麽敢這樣?!”她在震驚之餘,向他憤怒地大叫。


    他無視她的憤怒,繼續把她的襯衫從身上褪了下來。


    孫佩璿完全嚇傻了,她沒料到他會有如此大膽的行徑,所以也忘了要掙紮。


    “這樣才不會讓我們浪費不必要的時間!”他把她手上的裙子套到她的頭上。


    此刻,孫佩璿才尖銳的意識到自己身上那件普通的白色胸罩的缺陷。


    它太小了!


    自從她懷孕後,她的胸部就變大了,而更糟糕的是她相信他那低垂的眼睛一定看到了她裸露的身體。


    安瑞透過牙齒問的縫隙,深吸了一口氣。


    當她那緋紅的麵頰從洋裝中探出時,他後退了一步,飛快地轉過身。


    “動作快一點!”他試著讓自己悸動的心定下來。


    天哪!他是太久沒有女人陪伴了嗎?怎麽會為一個如此下流卑鄙的女人心動?


    情不自禁地,他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指甲切入他的掌心中。


    不能否認的是她的身體美極了,雖然纖細,但那因哺乳而豐滿的胸部散發無限的誘惑。


    此刻他就像是麵對著一枝香甜的冰淇淋甜筒,卻隻能白白地流口水。


    因為那誘人的外表下麵隱藏著致命的毒藥。


    窸窸窣窣的穿衣聲裏間雜著她急促的喘息聲,簡直令他無法忍受,於是,他急躁地道:“快走吧,我們已經晚了。”


    他轉過身,看到一雙充滿痛苦的眼睛。


    “現在,你滿意了嗎?”她問他。


    如果他沒聽錯,她的語氣是充滿責備的,透著委屆。


    不知怎地,他突然能理解她剛才的心情,一定是非常尷尬的。


    “你為什麽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他不明白的問。


    她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裏,用手拉著洋裝裙上的皺紋,好像這樣可以使她變得漂亮些。


    “就是沒有!”她一副快掉下眼淚的可憐樣。


    安瑞繃緊了嘴唇,他感到自己的心裏正閃爍著類似同情之類的危險火苗。


    他趕緊轉過身,大步走向門口。


    她是真的沒有衣服,或者隻是在作戲?


    當然是後者!


    一個誘惑已婚男人,故意懷孕,並把孩子當作武器謀取錢財的女人不可能坦率純真,他提醒自己。


    但是看到她一副受盡委屈,不情願地拿著她的皮包跟著他走到門口的樣子,他勉強克製著心中對她的反感開口解釋。


    “我也知道該讓你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讓你和我的祖父見麵,但是他們不同意,因為他是一個病人,我隻能盡可能地令他開心。你幹麽拿皮包?”


    “我習慣了。”因為皮包內有她到廟裏求來的平安符,帶著它,她比較有安全感。


    此刻當她聽到安瑞的話,馬上忘了自己剛才的不滿問道:“你祖父的情況還好嗎?”


    她的確有必要表示關心,安瑞嘲弄地想,畢竟他的祖父可是她的靠山。


    “他聽到傑瑞身亡的消息,受到打擊而中風了,目前他正一點一點地恢複。”他嚴厲地告誡說:“你最好牢牢記住,他老人家現在禁不起一丁點的刺激。”


    他幹麽一定要把她想成世界上最惡毒的女人,不時對她發出警告?孫佩璿不滿的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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