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老一些的,其實也不能說老,看山區五十上下,雖也是一身江湖人的打扮,卻鶴發童顏,很是慈善。


    蘇善長道:「這兩位就是恩人了,不是遇上恩人,不說財物,便是性命也交代了,這位是雲大俠,這是木少俠,多虧他們相助,捉住歹人,奪回財物,又護送我幾個家來。」


    劉氏一聽心裏暗道僥幸,急忙拉著明薇采薇倒頭便跪了下去磕頭,忙請到堂屋裏說話。


    明薇畢竟是許了婆家的,有年輕男子在,磕了頭便避到了裏屋,采薇卻定定望著那個木少俠發呆,心裏歎了一輪又一輪,真有男人長的這麽玄幻,眉是眉,眼是眼的,而且那氣勢,活脫脫一個氣質內涵兼具的偶像型男,還有他腰間的那柄看起來古樸卻如神秘非常的劍,不知道是不是像那些武俠小說裏寫的那樣,出劍便是一道寒光,劍氣回蕩,瞬間能殺人於無形。


    這就是傳說中的江湖人啊!活生生的江湖俠客,一時間,采薇心裏把金庸書裏那些男主角挨個比照了一遍,最後覺得這位木少俠誰也不像,又誰都像,有點博采眾家之長而獨樹一幟的意思。


    她正yy的起勁,不防被蘇婆子扯了一把:「這丫頭發什麽呆呢,來客了,還不去倒茶。」轉回頭仔細問了經過才知道。


    蘇善長兄弟和劉大虎這一趟真真極為順當,到了南邊便商量著索性壓一回寶,賣了帶去的貨物,所得銀錢全買了那不值錢的茉莉花茶,裝了整整一船,就趕著北上了。


    到京的時候,正是十一月中,即便價格實在便宜,比那最下等的粗茶還要便宜許多,可茶棚一次也沒多要,隻買去了半挑子,說怕吃茶的客官不認,誰知不過三天就回頭了,說客人都說香甜可口,吃了茶還非要買些家去,那半挑子兩天就賣光了,生意倒是異常好,剛進了臘月,那一船茶就賣的丁點不剩,那些主顧還紛紛定了下一趟的貨,定錢都交了。


    貨賣完了幾個喜滋滋的便往家走,眼瞅著進了定興縣,卻遇上一夥賊人,不是正巧遇上雲大俠和木少俠,恐性命就丟在家門口了。


    蘇婆子急忙念了幾聲阿彌陀佛:「這青天白日的,怎的竟會有賊人,難道就沒了王法不成。」


    雲大俠捋了捋胡子道:「在外做生意最忌諱露財,實話說,我跟簫兒,是從京城一路跟著你們過來的,那夥人也不是尋常的盜賊,乃是幾個專幹殺人越貨買賣的江湖人,就尋你們這樣的買賣人下手,從南到北我跟蕭兒追了他們小半年,那幾個人在京城就盯上了你們,隻是你們這一路都走的官道,進了定興縣,想是你們著急回家,趕了夜路,那幾人才決定下手。」


    這位雲大俠倒是頗為可親的人,雖是江湖人,身上卻沒什麽江湖氣,娓娓道來原委,蘇善長幾個才恍然大悟,也不禁暗暗捏了把汗,真是那句話,不是獲救,就是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蘇采薇提了茶壺進來,劉氏接過去,剛倒上茶,就見蘇善學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咚咚磕了幾個頭道:「求雲大俠收了我當徒弟,教我些武藝拳腳,一能防身,二來也能護住家裏老少的安生。」


    這位雲大俠還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個人物,年少時因一身功夫加上不羈的性情,得了個綽號雲中客,真實的名字是唐秉,舊年幽州之亂的時候,曾效命軍前,封過大將軍的,後天下太平,便仍回歸江湖,遊曆四方,徒弟也隻收了一個,便是旁邊的木簫,這麽多年卻沒再動過收徒之念。


    如今蘇善學這一跪下來,唐秉還真動了心,當時因路上得遇上個故人,便耽擱了些時候,他們師徒趕到的時候,已有些晚,那幾個人已經動起手來,按說那幾個人是江湖人,下手狠戾,毫不留情,這三個人都是身上沒功夫的莊稼漢,一動手,還不立刻交代了性命,哪知道就是這個蘇善學,不知從哪兒弄了條大腿粗的木頭,掄起來呼呼作響,倒把幾個強盜逼退了一些,拖延了這半刻,待他們趕到,才救了命。


    唐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雖是個最平常的莊稼漢,力氣卻大的出奇,若是得名師導引指正,或可有些成就,而且,這家看起來也是樸實純善之家,便起了慈心道:「我的徒弟都要跟我四處遊曆,你若要當我的徒弟自然也不能破例,你上有慈母長兄,撇家舍業的跟我去了,便是我應了你,他們可願意」


    蘇善學一聽,站起來扭頭便跪倒在蘇婆子跟蘇善長身前:「娘,大哥,你們就讓我去吧!」黑黢黢的臉上一雙大眼滿含希冀,蘇婆子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可就是說不出什麽話來,心裏自是不舍,養到這麽大,不就指望著娶媳婦兒生個孫子,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待要不準他去,素來知道這二小子是個實心眼子,又怕他憋悶的壞了。


    正為難呢,卻聽大兒子道:「娘,這一趟過來,兒子跟大虎也商議了,不如就在咱們定興縣城裏開個茶莊,每年隻跑一趟南邊,把貨直接運過來,不拘哪兒的主顧,都來茶莊提貨,風險便小了很多,善學既願意學武藝,也不是什麽壞事,不過幾年,等學好了本事仍家來,娶媳婦兒過日子,豈不好。」


    蘇婆子抹了抹眼淚,知道她攔也攔不住,微微點點頭,蘇善學眼睛一亮,起身重又跪到唐秉跟前,喊了聲:「師傅……」


    唐秉倒是沒想到這家人如此開通,想著多一個徒弟便多一個吧!說不得趕明也是蕭兒的臂膀,笑著扶起他道:「我這裏沒這麽多規矩,也沒立什麽門派,不用那些繁文縟節,隻一點,你需謹記,大丈夫有可為有可不為,這是你師兄。」


    蘇善學深深一鞠躬,喊了聲:「師兄。」蘇采薇歪著腦袋看小叔這個新出爐的師兄,隻見仍是一張麵無表情的俊臉,隻是眸中的凜冽之意減了些許,稱了聲:「師弟。」


    蘇采薇的光在他臉上轉了又轉,隻見雖仍舊麵無表情,但一雙眼睛真真漂亮,跟他飛入鬢角的劍眉組合在一起,有一種超乎尋常的俊美,采薇琢磨,這是不是就是書裏的鳳目修眉……


    她這麽明目張膽的注視,木蕭就是塊木頭都有感覺了,更何況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微微眯眼看過來,正和采薇對上。


    木蕭自幼習武,又跟著師傅遊曆天下,懲惡揚善,身上自然帶著一股煞氣,即便一張臉長得十分俊俏,敢這樣跟他對視的人,也絕無僅有,更別提一個看上去才十來歲的小丫頭,可她就是不閃不避,反而咧開嘴對他笑了笑,這一笑,木蕭倒是不覺一愣。


    隻聽師傅唐秉道:「既要跟我去,不定三五年也不能回轉,師傅便在這裏等你三日,也全你母子兄弟之情。」


    這樣一來,唐秉跟木蕭便在蘇家住了下來,住在蘇善學的南屋裏,善學搬到了母親房裏。


    俗話說,臘七臘八凍死一家,雪是停了,可西北風一刮,冷的地都要凍裂了,這樣冷的天,一大早蘇采薇還在被窩裏,就聽見窗戶外頭唰唰的聲音,眼珠子轉了轉,一骨碌坐了起來,著急忙慌的往身上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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