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大淫王已經恢複體力,竟沒召喚他的寵妃侍寢,進行令人臉紅心跳的活動……或是前一次意外造成的昏迷讓他休養多日,體力還沒恢複?


    在她逕自揣想之際,一道高大的身形倏地出現在眼前。


    「何處可以取得前朝或其他國史錄……」頓住,看也不看對方一眼的莫賦瀾懊惱的皺起眉頭,思索了片刻,才接著說下去,「總之,不管什麽都好,隻要是與史錄有關的,全都給本王找來!」


    他無法確定自己的靈魂究竟來到與自己的朝代相隔多遠的年代,在茫茫史錄中要找到初原帝的下場又是何其困難,然而就算這種行為有如大海撈針,也強過他鎮日胡思亂想來得有意義。


    否則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的腦中盡是初原帝臨死前的不甘,以及對自己的皇後、兒子的思念,或者在初原帝離魂後,他們會是何等傷心?甚至憂心孤兒寡母會不會遭人欺侮,思緒混亂得徹夜難眠。


    縱使他明白初原帝離魂便代表他得放掉攸關初原帝的一切,因為就算某天離開喻文淵的肉體,他的靈魂也不可能回到初原帝的肉體,令初原帝死而複生,所以他得做些什麽停止緬懷過往,理清一切,再決定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乍見那張俊挺陽剛的臉龐出現在麵前,說出令她費解的話,嚴絮安錯愕的眨眨眼。


    諸黎的麒麟閣其實是寶庫,除了存有信徒用貝多羅葉抄寫的佛典傳世外,更有記錄在竹簡、帛書上傳世的文獻,向來隻有她將此處視為寶地。


    萬萬沒料到曾經將麒麟閣裏的文獻寶物喻為廢物的喻文淵,竟開口向她要各國史錄?


    這時,莫賦瀾才發現麵前又出現一張文雅白淨的美臉,沒來由的,心裏那把火燒得更旺盛。


    這個諸黎王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淨用一些麵皮白淨,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


    那個膽敢壓在他身上的彌笙已經夠美的了,眼前這一個更是生得靈秀雅致,那一身緋色官服襯得肌膚凝白如雪、眉眼如畫,幾乎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發現大淫王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瞅著自己,嚴絮安稍稍回神,清了清喉嚨,「大王若想要,微臣找到後會送過來。」


    清雅略寒的聲嗓拉回微微走神的思緒,莫賦瀾頷了頷首,轉身便要將門關上。


    「大王請稍候!」她趕緊出聲。


    莫賦瀾頓住動作,緩緩轉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微臣還有事請求大王。」沒將他冷厲淡然的反應放在眼底,嚴絮安立刻開口,得要趁大淫王「失常」之際說出要求,取得她想要的援助。


    曾在毫無戒心的狀況下被彌笙「攻擊」過,此刻莫賦瀾麵對「他」,不自覺的保持相當的距離,僵著一張臉,冷聲的問:「何事?」


    「請大王派人陸續清理麒麟閣外堆放的古文獻竹簡,以便微臣謄譯,早日返回中原,回覆聖命。」


    由諸黎出土的古文獻皆記載於竹簡之上,因長年封於土石之中,或沾有泥石,或殘破不堪,按理說,他應該派人事先清理後,再送進閣中讓她謄譯。


    但是喻文淵隻顧飲酒作樂,一再漠視她的請求,任由她獨自完成一切。


    眼見時日一天天過去,即便明白請求很有可能再次被漠視,她不死心的再次提出。


    訝異「他」真的有事稟奏,以及背負聖命重任,莫賦瀾拋開成見,「需要多少人手?」


    嚴絮安震愕不已的瞅著他,以為自己在作夢。


    原來大淫王色性未大發時,其實還有當大王的自覺,慶幸她的堅持得到早該得到的援助。


    見「他」麵露懷疑的神色,莫賦瀾不耐煩,悻悻然的問:「該死!朕沒時間陪你瞎耗,你需要多少人手?」


    嚴絮安回過神來,急急回答,「五……五人。」


    「朕……不,本王會派人到麒麟閣,讓你支使、安排。」頓了下,他提醒道:「你既然是掌管藏書的官吏,那就盡快把本王要的東西找出來,送過來給本王。」


    不管未來他的魂魄歸於何處,他都要知道,有他在的那個朝代,在他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國家是存或滅?


    「微臣遵命。」


    雖然不懂他要前朝史錄做什麽,但是嚴絮安打量著眼前男子的同時,心底生出說不出的詭譎感。


    她總覺得眼前的武王與她所了解的那個不同,不管是全身散發的氣勢,或一言一行所透露的訊息,全都不一樣。


    在「他」準備離去時,莫賦瀾突然又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難得喻文淵身邊有個正常一點的人,知道「他」是誰,往後至少可以多個人使喚。


    「微臣嚴絮安。」


    「沒事了,下去吧!」


    嚴絮安恭敬的彎腰行禮後,隨即退下,在回麒麟閣的路上,心頭翻過了無數個疑惑。難道大淫王因為昏迷了一段時間而有所頓悟,想洗心革麵當個好王?


    入夜,麒麟閣外冷風蕭瑟,閣內燭火映出一片光明暖和,卻驅不走空氣裏的寒意。


    嚴絮安甩了甩略微僵冷的手,然後重新持筆,將方才細讀過古文謄譯至潔白的上等紙張上。


    沒想到端秀的字跡才落下一行,她還是禁不住停下動作,圈兜起雙手,在嘴邊嗬了嗬。


    她一直不喜歡諸黎的天候,嚴冬還未至,卻能讓她冷得直打哆嗦,加上她體寒,手冰腳涼的狀況讓她在夜裏工作更顯艱苦。


    尤其她又急著完成每日的進度,即使在麒麟閣裏待上一整夜也不足為奇,因此,就算再懶得起身,還是不得不起一個炭爐擱在身邊。


    心意才定,嚴絮安卻因為突然響起的叩門聲而僵住。


    麒麟閣位在王殿偏隅,是殿中最冷清之處,沒有人無事會晃到此處,加上時辰已晚,會是誰?


    她疑惑的思索著,卻被漸漸加快、加重的叩門聲逼得不得不斂住思緒。


    門外的人若不是真的有急事,便是沒啥耐性,為了避免麒麟閣年久失修的脆弱門板被敲壞,嚴絮安暗暗嘟囔著,同時加快腳步往外走。


    當她打開門,看著立在門外的挺拔身影時,先是愕然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王……您怎麽……」


    這時辰、這地方,完全不是他應該會出現的啊!


    「嚴學士,本王要的東西,到底需要多久才拿得到?」不懂嚴絮安為何見到他總是大驚失色,莫賦瀾咬牙發問,語氣裏有掩不住的怒意。


    「啊!」她驚呼,「微臣忘了。」


    雖然她急著知道答案,但是依喻文淵荒淫好色的程度來看,會珍藏前朝或各國史錄文獻嗎?


    莫賦瀾不敢妄下定論的耐著性子等了大半日,直至前一刻,不得不親自走這一趟,沒想到這個臭小子竟然用「忘了」兩個字來搪塞?


    他的耐性已耗盡,攢起眉頭,拽住嚴絮安的衣襟,咬牙擠出聲音,「該死!你知道本王等了多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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