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勇自持輕車熟路,並未攜帶隨從,哼著小調出了門,就向漕幫總壇而去。漕幫總壇在運河邊上,因此侯勇幾乎要穿過半個揚州城才能到達。


    侯勇並未直接去漕幫總壇,而是準備先去見見相好的。月餘沒來揚州了,想起那個妖豔的軀體,侯勇就加快了腳步,向著風月樓走去。


    侯勇的相好叫妍妍,是風月樓的一個紅姑娘,侯勇今年初來揚州時,苗奎令人帶他玩樂時認識的。自此以後,每次來揚州,侯勇都要去找妍妍痛快一番。


    到了風月樓,那老鴇一臉笑容道:“哎呦侯爺,可有日子沒來了,妍妍可整天念叨呢。”


    侯勇最然知道是假話,也樂不可支,笑著在老鴇胸前摸了一把,扔出幾塊碎銀,自己去了妍妍的房間。


    老鴇剛剛將銀子收好,外麵來了幾個少年,個個衣著華麗。老鴇趕緊笑著迎上去道:“幾位公子真是年少倜儻,可是來找姑娘的?”


    為首的少年雙眼朝天,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向裏走去。


    一名隨從道:“我家少爺是京城來的,聽說你這裏不錯,過來玩玩。”


    說完取出一大錠銀子給了她,老鴇在手上掂了掂,估計不下十兩。老鴇眼睛一亮,京城來的出手又闊綽,那可要好生接待了。當下趕緊找了幾個紅姑娘,過來作陪。


    這幾個少年看來是行家裏手,各自摟住一個姑娘上下其手,忙的不亦樂乎。那隨從卻有意無意間問一個仆役,剛進來的那人去了誰的房間,那仆役毫不猶豫就告訴了他。


    這隨從等了一會,才在為首少年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少年點點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聽說風月樓有個叫妍妍的姑娘,是哪位啊?”


    懷中女子嗔道:“小少爺,難道對奴家看不上眼嗎?比起姿色來,妍妍也不見得有多好!”


    聽了她這話,其他女子紛紛附和。


    少年微微一笑:“本少爺有個毛病,大家都說不好的,本少反而有興趣看看。那個妍妍何在?喊來見我!”


    老鴇慌忙過來陪笑道:“小少爺,這幾位姑娘都是我這兒的上等貨色,那個妍妍此時有客,小少爺你看……”


    “啪!”話沒說完,臉上已經被那少年扇了一掌。少年怒道:“小小的風月樓,竟敢違背本少的意思?老子在長安時,就是去教坊司找姑娘,也沒人敢阻攔!來人,給我砸!”


    隨從們答應一聲,就準備抄家夥。幾名姑娘大驚失色,趕緊閃在一邊。


    那老鴇慌忙道:“小少爺息怒,妍妍確實有客,不如奴家去喚她來如何?”


    少年怒道:“還要本少等她不成?在哪裏,老子自己去找!”


    那老鴇不敢阻攔,一邊告訴了房間,一邊暗暗派人去稟告後台。那少年一馬當先,帶了人氣勢洶洶上了樓。


    侯勇將妍妍揉搓一番後壓在床上,正要脫衣服,房門砰一聲被人一腳踹了開來。侯勇大驚失色,滾下床來還沒說話,頭上就被人重重一擊,頓時昏迷了過去。那妍妍嚇得花容失色,縮在床邊瑟瑟發抖。


    那少年一臉笑意道:“妍妍姑娘莫要害怕,本少隻是聽說你的名頭,請你喝酒罷了。”說完一把抱起妍妍,一夥人蜂擁著下樓去喝酒。


    那隨從並未下樓,隨手栓上了門,在侯勇懷裏搜索出那封信,小心的拆了開來。看完後一臉笑容,走到了書桌邊開始磨墨。


    侯勇迷迷糊糊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床上躺著,妍妍坐在燈下翻著一本書。


    侯勇摸摸腦袋道:“什麽時候了?”


    妍妍回過頭道:“侯爺,你可醒了,急死奴家了。現在大概還不到酉時末。”


    侯勇取出書信看了一眼,見完好無損,放下心來之後怒道:“剛才那夥人什麽來路,竟然如此猖狂!”


    妍妍歎口氣道:“侯爺,那夥人是京城來的,後台似乎硬得很。刺史府的柳大人過來後,和他們說笑了幾句就走了。奴家以為,侯爺還是算了吧。”


    侯勇聽了,隻能暗叫晦氣,也不敢再耽誤,趕緊出了風月樓趕往漕幫總壇。


    那夥少年一直暗中跟著他,等到他進了漕幫總壇外院,為首少年笑道:“胡哥,這小子竟然毫無察覺,真有你的。”


    那隨從笑道:“我胡飛出馬,自然會毫無破綻。想當年,我爹給人裝裱書畫,老子也學過幾手的。”


    那少年笑道:“胡哥的手藝,小弟自然相信。隻是剛才借了曹大夫的名頭,才讓那位什麽大人不予追究,萬一曹大夫知道,如何是好?”


    胡飛笑道:“說你們沒見識,還真就是傻蛋!難道那位大人還敢去對曹大夫說‘上次大夫的幾個晚輩爭風吃醋打傷了人,下官幫忙解決了。’敢說這話,那什麽大人隻怕馬屁不成,反而落個不是。再說了,即使有事,張公子自然會出麵。”


    一群少年齊聲稱讚,馬屁聲不斷。


    胡飛笑道:“好了好了,老子還要去給張公子報信兒,你們在這盯著,稍後老子請你們吃酒。”


    張煥和來躍父子正在花亭裏陪著侯思齊吃酒,下人來報說,有人從江都來,尋找張公子有事要說。


    張煥笑了笑道:“不怕侯大人笑話,家父是做成衣生意的,想必是派人來購買絲綢的吧,我先出去一下。”


    侯思齊笑道:“世兄請便。”


    張煥走出大門,胡飛趕緊湊上來,低聲稟報了一番。張煥點點頭,也低聲吩咐了幾句話,轉身回了府裏。胡飛也不再停留,迅速離開了刺史府。


    張煥回到花亭後笑道:“果然是家父派來的,說是訂購了一批絲綢,讓我找人運去客棧。師兄,小弟厚顏借下馬車如何?”


    來躍會意,笑道:“自管拿去用就是,隻是早些回來,別耽誤了吃酒。”


    張煥笑著道了謝,又對侯思齊告了罪,帶著錢蘭兒上了馬車,出了刺史府向著茴香酒樓附近而去。


    侯勇順順利利見到了苗奎,將書信給了苗奎之後,本來想打聽那夥少年的事情,想了想還是沒開口。畢竟為爭姑娘被人莫名其妙打暈過去,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再則萬一對方後台很硬,知道了豈不更鬱悶。


    苗奎看完信,肅然對侯勇道:“你可打開信看過?這封信沒出岔子吧?”


    侯勇拍胸脯道:“苗幫主放心,我哪敢看老爺的信件。出了家門我直接過來的,這封信片刻未離身。”


    苗奎點點頭道:“侯大人此刻何在?”


    侯勇道:“我家大人去了刺史府赴宴,不過臨走時讓我告訴幫主,幫主隻管按時把東西帶去茴香酒樓,大人自然會親自去接收。”


    苗奎道:“如此甚好!你就先留在這裏吧,我會找幾個姑娘陪你。”


    侯勇笑道:“如此多謝幫主好意了。”


    侯勇出去後,苗奎再次打開信來看了一眼,吩咐人去備好馬車。半個時辰後,苗奎親自抱著一口箱子上了馬車,在數十人的護送下也向著茴香酒樓而去。


    戌時三刻,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苗奎按照信中所說,準時趕到了茴香酒樓前麵的大街上。借著燈光可以見到,前麵路邊也停著一輛馬車,苗奎驚異地發現,這輛馬車竟然是刺史大人的。正在猶豫間,那輛馬車上下來一個青衣奴仆走了過來。


    苗奎也不令人阻止,任由那人走近馬車。


    那人近前後低聲道:“苗幫主,侯大人有請。”


    苗奎不動神色道:“那似乎是刺史大人的馬車吧?”


    那人道:“好叫幫主知道,今晚侯大人去刺史府時,是和刺史大人同車的。宴會結束後,刺史大人就派了自己的馬車送侯大人。”


    侯思齊和來躍同車去了刺史府,苗奎自然已經得報。當下點點頭,對身邊的護衛頭目吩咐幾句,卻並沒帶上賬本,跟著這人向那輛馬車走了過去。


    馬車裏張煥低聲道:“蘭兒,等等那人來了,就照我教的做,別出錯知道嗎?”


    錢蘭兒點點頭,抿嘴一笑。張煥看了眼旁邊的小癡,並未和她說什麽。


    苗奎走近馬車,低聲道:“可是侯大人?”


    馬車裏輕咳一聲,接著一人低聲道:“正是本官,苗幫主,東西帶來了沒?”


    苗奎聽得是侯思齊的聲音,不再懷疑,笑道:“小人為了確認一下,東西還在我的馬車上,小人這就去拿來。”


    馬車內靜了一下,接著侯思齊的聲音說道:“苗幫主小心謹慎,本官十分欣慰。幫主將東西帶來後,跟著本官前去核對賬目,爭取今晚對完賬目。”


    苗奎答應一聲,回到自己馬車上,將那口箱子抱在懷裏,又吩咐隨從們先回去,自己抱著箱子走向那輛馬車。張煥眼看計劃就要成功,忍不住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苗奎走到馬車前,並未立刻上來,低聲問道:“大人,小人所做的一切,上麵可滿意?”


    馬車裏哼了一聲,緊接著侯思齊的聲音有些不悅道:“你想要向太子殿下邀功不成?殿下賞罰分明,豈會虧待於你!”


    苗奎心裏再無懷疑,連聲告罪,抱起箱子就踏進了馬車。苗奎的一群下屬見毫無異常,也趕著馬車回轉總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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