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敏的目光落在長桌上,就再也無法移動半分,木芯劍斷截麵上閃動的光澤,幾乎亮瞎他的雙眼。他看到了什麽,一柄短如匕首的木芯劍,這可是堂堂的中品靈劍,由築基後期強者煉製的得意之作,怎麽成了這副模樣?


    姬長敏很難相信他所看到的,這比他聽到木芯劍丟失還要難以接受,就是築基期強者之間的對戰也很少會出現中品靈器損毀的情況,更何況此劍是握在一個煉氣期弟子的手裏。


    “李師兄,這劍…”姬長敏有些口吃的問道。


    “在火焰地獄的時候碰到一個很強的怪物,不小心弄斷了。”幽蘭牧淡淡道。


    幽蘭牧這話說的很巧妙,知道的人明白這是被他的靈力所震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讓怪物給毀掉的。木芯劍雖然隻是柄中品靈劍,但卻和姬家第四繼承人身份掛上了鉤,如非必要幽蘭牧可不想引來姬家的尋仇。


    “很強的怪物?你碰到築基級別的靈獸了?”姬長敏臉色發白的問道。


    果然,姬長敏按著幽蘭牧期待方向想下去了。幽蘭牧看了姬長敏一眼,擺弄著殘劍,略顯遺憾道“是不是築基級別的靈獸我不知道,不過確實是一頭很強的野獸,它能隨意趟過炙熱的地炎,體積比一座小山還要大,差一點就要了我的命。”


    姬長敏心頭猛的一跳,在火焰地獄裏體積堪比小山靈獸就隻有一種,那就是獨角業龍,而且獨角業龍長大到如小山一般大小,估計它的實力應該堪比築基後期強者,恐怕它的半隻腳都邁入了金丹級別。


    姬長鳴在看向幽蘭牧的目光中立時多了一絲敬畏,和獨角業龍有過近身接觸,還能完整無缺的活下來,簡直就是個奇跡。


    幽蘭牧注視著姬長敏,問道“這把殘破的木芯劍你打算以多少價格收回去?”


    聽到問話,姬長鳴從震驚中回過神,麵露為難之色。木芯劍雖好但卻已毀,買一把殘劍回來有什麽用,若是讓族長看到自己拿著殘劍去邀功,還不得以為自己從哪個垃圾堆裏撿來的。


    “木芯劍損毀…”在幽蘭牧灼熱的目光下,姬長敏的脖子好似被鐵鉗緊緊掐住,難以說出後麵推脫的話,最後姬長敏一咬牙,道“這把斷劍,我願意以十…不,是以一百塊一品靈石價格收走。”


    聽到姬長敏報出比自己預期值的還要高的價格,幽蘭牧麵露喜色,當即將那把殘劍遞了過去。


    姬長敏顫抖著雙手接過殘劍,一百塊一品靈石就這樣沒了,雖然這些錢和他身家比起來不算什麽,但也相當於他兩個月的修煉用度,說不肉疼那是假的,可現在他隻能咬著牙將苦果吞到肚子裏。


    如果一百塊一品靈石能夠消除他們之間的芥蒂,就算再多出一點靈石,姬長敏也願意。


    捧著微沉的皮袋子,幽蘭牧心滿意足,一把用來削水果皮都嫌咯手的殘劍能賣出這麽個好價錢,也算是大賺了。


    “就這麽點靈石,你還能樂的出來?一筆最少一千塊一品靈石的買賣,活生生讓你做成了一百塊一品靈石,下回你就應該按我說的那樣,先拿到靈石,再用實力逼壓對方達成交易,這樣才能大賺特賺。”破軍話裏話外透著一股悍匪的口氣。


    “破軍,你以前是不是經常幹這種事情。”幽蘭牧在識海內問道。


    “行軍打仗,修煉證道,哪一樣不需要海量的資源。強者從來都是用靈石喂出來的,你要想立足強者之林,與天相爭,首先就要學會如何賺取靈石,沒有足夠的修煉資源輔助,你就算天賦再好也沒用。”


    眼看幽蘭牧不為所動,破軍惱道“哪個天才背後的不是有門派和家族的頂力支持,你這時候不多賺取點靈石,什麽時候才能超越那些人?”


    幽蘭牧陷入沉思,覺得破軍說的話似乎有點道理,


    見幽蘭牧有意動的樣子,破軍立即在耳旁扇風道“況且這些靈石本就是天生地養的無主之物,憑什麽他們在地上畫了個圈圈就說是他們的。所以,以後再有這種賺靈石的機會,你要是不賺的盆滿缽滿都對不起你自己。”


    破軍此話說得是大義淩然,讓幽蘭牧不禁為之側目。


    站在一旁的姬長敏見幽蘭牧目光有變,由興奮漸漸轉為深沉,他的心頭猛然一顫,立即向幽蘭牧拱手告辭。


    還在回味著破軍話語的幽蘭牧下意識的揮了揮手。


    姬長敏給身體僵硬的姬長川使了個眼色,拿著損毀的木芯劍迅速離開。周圍那些白衣弟子見領頭的跑了,立即化作鳥獸散。原本擁擠的飯堂一角,立即變成整個北善堂內最為空曠的地方。


    “幽蘭牧,你發什麽愣呢,人都跑沒了,你找誰索要靈石?”破軍氣急敗壞的在識海內大喊道。


    “索要什麽靈石?”幽蘭牧一臉茫然。


    “廢話,他們圍毆你還不得交點靈石,彌補下他們的罪過。平時你修煉的時候悟性挺高啊,怎麽一到賺取靈石的關鍵時刻,反應就變的這麽遲鈍。”破軍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


    幽蘭牧眉角不自然的一抖,問道“破軍,以前你的主人是不是經常借著各種名義向別人索要修煉資源。”


    “沒有那麽麻煩,以前在深淵界的時候,數萬大軍往門前一堵,幾個月的吃喝用度就出來了。哪兒用得找什麽借口?。”


    幽蘭牧臉色一僵,對魔族的行事風格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


    人族與魔族交戰數萬年,人族一直將魔族視為粗俗的野蠻人,而魔族則將人族視為虛偽的小人。不過,在幽蘭牧看來,兩者最本質的區別不過是一個吃相好看,一個吃相難看而已,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獲得修煉資源。


    在北善堂用飯後,幽蘭牧拎著新到手的一百塊一品靈石離開了飯堂。


    走出門外,望著高掛懸空的明月,幽蘭牧有些不知道該去哪裏,他發現他竟然沒有地方可住。意興闌珊之下,便沿著山路四處遊逛,打發漫漫長夜。


    月影繞在腳下,迎著山風,漫步前行,竹林發出的莎莎聲格外迷人,一顆焦躁的心漸漸靜了下來。


    不知走了多久,穿過一片竹林,前方景象豁然開朗,數道燈光遙遙在望,不知不覺間他竟然繞過了黑竹林,回到他曾經的住所。


    幽蘭牧站在一座房屋前,靜靜凝望,剛入山時他就和吳青牛住在這裏,這麽久過去了,不知道吳青牛是否還住在這裏,幽蘭牧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陳東原本盤膝坐在床上靜靜修煉,忽然見有人推門而入,驚擾了他的修煉,他惱怒的看向房門。


    他剛想嗬斥兩句,可一見到幽蘭牧身上的白色衣飾,立即驚得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到幽蘭牧跟前,恭敬的請安道“師弟陳東,拜見師兄,不知道師兄深夜來小的這裏有什麽吩咐?”


    幽蘭牧看著熟悉的環境,有種回味昨日舊夢的感覺,隻不過原先床鋪的主人已經換成眼前這個叫陳東的記名弟子。


    幽蘭牧開口問道“右邊這個床鋪的人呢?還沒有回來嗎?”


    陳東狐疑的看了眼那張空了有半年多的床鋪,道“回師兄,那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什麽?吳青牛死了!”幽蘭牧瞳孔驟然一縮。


    陳東驚詫的看了幽蘭牧一眼,這個外門弟子竟然認識那個病秧子,他不敢有所隱瞞,道“回師兄,這裏原先確實住著一個叫吳青牛的人,但他在半年多之前就死了。”


    “他怎麽死的。”幽蘭牧聲音低寒,似乎冷的都可以吹起寒風。


    聽出幽蘭牧話裏的殺氣,陳東身軀微顫,一五一十的說道“他在礦區染上了不治之症,吐了半個多月的血,最後就去了。”陳東盡量將話語說得委婉一些,眼前這個外門弟子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得知吳青牛是病死的,幽蘭牧寒著的臉漸漸鬆了下來。


    “這個吳青牛是你朋友?”破軍在識海內問道。


    幽蘭牧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陳東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就這樣足足僵持了一個多時辰後,幽蘭牧才輕歎一聲,就此離去。


    陳東心裏一鬆,頓時攤在了地上,剛才站在那人身旁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好像有一股淡淡的靈壓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忽然陳東注意到那人所站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對,近前一看,隻見堅硬的木板上多了兩個三寸深的腳印,驚的陳東腦後冷風陣陣。


    幽蘭牧漫無目的的走在竹林中,目光深沉,淡淡靈氣環繞周身,似驚鳴,似蟄伏,盤旋而繞,久久不息。


    幽蘭牧沒有刻意的去引動,而是任由靈氣光團貼附己身,或是舍棄離去,好似一個個過客在他身旁停留,之後再悄然離去。


    夜風吹拂而過,漫漫竹林隨風而動,彎腰折背,不由自主,即是大勢,又是抗爭。幽蘭牧周身環繞的靈氣帶也跟著一起波瀾起伏,卻又有如韌性般牽拉不斷。


    破軍驚奇的看著幽蘭牧周身靈力的變化,弄不清幽蘭牧這是進入到頓悟狀態,還是突然領會到了什麽。


    忽然,一段清幽琴曲自夜空飄落,輕輕撫在深藍幽紋上麵,讓他渾身舒爽難言,周身原本堅韌如竹的靈氣也變得跟柳條一樣婉柔起來。


    幽蘭牧緩緩停下腳步,抬首閉上雙眼,任由月光和琴曲拂麵而過。輕巧的琴音讓人心情舒緩,柔和的韻律在夜空盤旋,少思、少語,無笑、無愁,淡化了不少幽蘭牧沉重的心情。


    幽蘭牧很是好奇,這段琴音是何人所奏。


    “破軍,你聽到了嗎?這琴音好特別,似乎是直接響在人的心裏,讓人身心放鬆。”幽蘭牧陶醉的說道。


    深藍幽紋吸附周身靈氣,傳來一絲溫熱感,讓他整個身體都暖暖的。


    “琴音?你不會受刺激過度,產生幻聽了吧。這附近除了蟲叫聲,哪來的琴音?”破軍詫異道。


    幽蘭牧驟然一驚,豁然睜開雙眼,琴音依舊蕩漾在夜幕中,為何破軍會聽不到?


    隨著琴音的提升,幽蘭牧神色越發凝重,他發現深藍幽紋竟然跟著音調一起產生波動,好似在回應琴音的呼喚。這琴音竟然能與幽蘭族的深藍幽紋發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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