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彎月牙掛樹梢,北國之冬寒氣逼人。關外的人極少半夜出來活動,一來是越是夜裏越是寒冷,二來黑色的夜給了許多野生物活動空間。有時候半夜出去,第二天沒回來,家人也不用找了,一準是狼叼走了。這狼還不能打,因為狼記仇,你打它一次,好麽,以後它時不時到你家吃雞吃鴨,有機會還掏人。(掏,北方話中咬的意思)


    風一吹,更冷了,黑漆漆的,十米之外看不清東西,哨兵嘴裏罵著,躲在一個避風的角落,大罵上頭該死,出來幹嘛,這大冬天的,在帳篷裏多暖和。罵過了頭領朝克畢力格之後,繼而又腹誹起巴布紮布,不是說搶漢人錢糧女人嗎?搶也挑個地方,挑個時間吧,這寒冬臘月的,再說甘井子城高牆厚的,而且還有軍隊駐紮,怎麽發神經跑這裏?


    王茂如的第十七混成旅從開始軍裝就是黑色的,現在冬裝也是黑色的,如今都穿著黑色毛呢大衣外套,遠遠低看上去的確是黑乎乎一片,看的放哨的眼睛都花了。


    “狼來了,有狼!”這哨兵忽然叫道。


    對於狼的襲擊,讓諸多蒙匪驚動起來,這狼群雖然是蒙匪們的圖騰,可是也是他們頭疼的。蒙古人將狼作為圖騰,並不像是印度人將牛當做圖騰一樣不傷害,而是一種崇拜,但麵對狼群襲擊的時候,他們仍舊會戰鬥到底。頓時,裏麵亂哄哄起來。


    “媽的,讓他們知道了,給我衝鋒,強攻!”王茂如下令道,左手抽出腰間的指揮刀,右手拔出勃朗寧手槍,高喊:“殺盡叛匪!殺!”此時距離土地廟還有一百米了,頓時所有人得令,高喊殺生,衝個了上去。


    裏麵的蒙匪還以為是狼群呢,陡然聽到殺聲,而且這聲音明顯是漢語聲音,嚇了一跳,有反應快的喊道:“不是狼群,是漢人,漢人殺過來了!是第十七混成旅的漢兵殺過來了,上牆頭啊!”


    偷襲變為了強攻,頓時槍聲響了起來。


    王茂如便要奮勇衝鋒,連忙被副官任元星和近衛們給拉住了,任元星道:“旅帥,您是主將,您已經鼓起士氣,您不是突擊隊長啊!”王茂如這才冷靜下來,衝任元星和近衛隊點頭,回望代理近衛隊長盧方,下令道:“盧方,你他娘的帶領近衛隊給我衝上去。”


    “是!”盧方高喊道。


    這近衛隊雖然人數才六十人,但是各個武藝高強,都是在家鄉練過的,到了王茂如這裏,又人手都配備大刀和兩把二十發彈匣子炮,個個都是雙手持槍的好漢,自然都是軍中精銳。這盧方也是模範團出身,若不是雲鎖住和鄭二根一個受傷,一個調走,盧方還真未必能當上這代理衛隊長。


    近衛隊的人槍快得很,而且是邊跑邊開槍,正麵的蒙匪剛剛上牆頭,便被幹掉一批,後續上了牆丫頭的,拉槍栓,居然因為天冷沒有拉動。


    二十幾秒的時間,近衛隊率先趕到,有功夫好的兩步登了上去,雙手開槍,擊退蒙匪,後麵衛隊也衝個上來。那邊蒙古人拔出刀衝了上來,近衛隊且戰且退到門口,打開大門,第十七混成旅的士兵們便衝了進來。人數上占有絕對優勢,又加之心理上的優勢,這蒙匪立即被刺死一片。


    這東北地方因為地廣人稀常年有土匪出沒,本地民眾彪悍狂野,小孩打架都下死手,更何況這戰鬥。那e1式本來就長,加上三棱刺刀,一個突刺紮進對方身體裏,然後按照刺殺教程一腳踹過去,刺刀即離開對方身體給對方放血,又拉開了距離留有餘力。


    而此時四周的步兵一營二營騎兵營也衝了進來,尤其是騎兵營的宮小旗,帶著騎兵們飛身一躍,那並不甚高的土地廟圍牆便躍了過去,進去之後的他手持兩個匣子炮,見不是黑軍裝的便打,子彈打完抽出馬刀是見人就砍,他身後的士兵也是一般,見人便砍,見動的就殺,有躺在地上沒死的,勒馬踩過去。


    整個戰鬥持續不到半個小時,便沒幾個蒙匪了,慘叫聲一直結束,補充二營營長杜寶三跑回來報告說:“旅帥,結束了,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捉了幾個活的,還有一群娘們兒。”


    王茂如帶著人走了進去,一地的屍首,一些士兵端著刺刀,尋找地上裝死的,見有動的,便一刀捅了上去,直到那人死的不能再死。一些新兵蹲在牆角嘔吐,還有一些在烤火,見到王茂如,紛紛站起來敬禮。王茂如一一回禮,腳一滑,旁邊的人扶住他,原來是地上的血凍成了冰。


    “行,這動靜不小,你們沒事兒吧?”王茂如問。


    “沒有。”


    王茂如指著一個新兵腰間的血跡,道:“沒事兒?你他大爺的流血了都不知道。”


    那新兵忙捂著肚子誒喲誒喲喊,然後一下子卻不喊了,傻笑道:“旅帥,這不是我的血。”


    “不是你的血你喊什麽喊?”王茂如氣道。


    “我也以為是自己的血,一摸,沒事兒,是土匪的血。旅帥你說是我的血,我還真尋思是自己的血呢,哈哈。”


    “哈你大爺。”王茂如踢了他屁股一腳,引得別人哈哈大笑。


    李德林過來報告說全殲對手,敵人的傷亡統計要等一段時間出來,本方傷亡是死了三十七個,傷了三十二個。


    “怎麽搞的?死這麽多?”王茂如皺眉道。這場四千多人打四百人的戰鬥,自己居然死了三十多人?


    “匪首太機警,抓他的時候死傷了好多弟兄。”李德林說道,“俘虜了一百多個,都是喝醉沒醒過來的。”


    “沒醒過來?”王茂如倒是樂了,這麽打仗都沒醒過來,這得喝多少酒,看來他們也不用醒過來了,“就這麽著吧,全體回營,這廝冷的天,受傷的都用戰馬駝回去治療,戰死的讓俘虜們抬著,留下一個排在這兒,明天統計,太他媽冷了。”


    “將軍,俘虜裏叫不醒的?”李德林問,“都喝多了,喝太多了。”


    “用水潑醒啊不會?”


    “潑也潑不醒呢?”


    “讓沒殺過人的新兵練膽,以後著為慣例,補充營,去,執行任務”王茂如見三個營補充營長都來了,說道。


    “是!”三個營補充營長道。


    稍後,眾軍官旗開得勝返回軍營,隻是這大半夜的,驚得許多當地百姓睡不著覺,還以為出了什麽匪患了,可是一想,咱這兒有這麽大一支大軍住在這兒,哪有什麽匪患?軍隊調動幹嘛?有膽子大的就半夜打開門,見到大兵興奮地往軍營忙問:“大兄弟,大兄弟,你們這舞舞炫炫的嘎哈啊?”


    “打了勝仗唄。”那士兵也是一個嘴裏沒有把門的主,可能是打了勝仗想顯唄顯唄,就說:“剛剛得到情報叛匪大軍過來,沒想到俺們大帥神機妙算,等他們睡覺了,帶俺們去圍剿,他姥姥的,一個沒跑了,全幹死了。”


    “哪兒的叛匪啊?”


    “呼倫城的唄。”


    “啊?是不是呼倫城的副總管勝福?好,好,好,他們這幫操蛋貨,把俺們這些開墾的從呼倫城趕出來,活該,有沒有副總管那老幹巴秧子?”


    “俺也不知道啊。”士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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