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雖然都各吃各,各喝各的,但實際上都在偷偷的看“習天擇”的笑話。倒不是他們心懷惡意,僅僅就是覺得好玩罷了。懷著滿滿惡意,真正故意針對習擇的也就隻有李易和他的兩三個狗腿子。其他人也不傻不瞎,多少看出了一下苗頭,可是他們和習擇又沒什麽交情,犯不著為習擇出這頭,平白惹到了李易。須知,李易可是那位“笑三刀”李綱最疼愛的小兒子,誰敢招惹他。故而,他們也就是在一旁看熱鬧,湊熱鬧,心地好一點兒的頂多也就是暗自歎息一聲。


    正是因為大家都在袖手看熱鬧,所以即便習擇說的“我就是看不起你你能耐我何”這句話聲音並不大,整桌的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刹那間,整個包間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被點了穴位似的一動不動。“叮鈴”一聲脆響,不知道誰的筷子落到了地上,聲音清脆清晰。


    “你……”那個敬習擇酒的粗壯少年被習擇的一句話敲了個暈頭轉向,一時間竟然腦袋斷片似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愣愣的問了句:“你說什麽?”


    習擇道:“這杯酒我是不會喝的。不止是你的。我不會再喝一杯酒。”聽完習擇的這句話,那粗壯少年才反應過來,頓時怒火躥頭,他也有些醉酒了,再加上怒火攻心,那還有什麽理智,就將酒杯摔在地上:“習天擇,有種你再說一遍!?”


    這是徹底撕破臉了?整桌的人麵麵相覷。


    李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真的很聰明圓滑,這個時候什麽也不說,就冷眼旁觀,還好整以暇的夾了一小撮龍蟹肉送入嘴中,不住的點頭,“嗯!果然又嫩又彈,美味至極啊。”若是他這個時候站起來指責習擇,固然可以將所有矛頭都戳向習擇,讓習擇成為眾矢之的,可如此一來就等於把自己直接暴露出來。李易相信沒有誰是傻瓜,就算現在看不出來,事後回想起來,也肯定會現是他李易在搞鬼,這可就對自己不利了。其他人如何想李易不在乎,可曹媛和張夏花兩人對他如何看待,他可是很在意的。


    曹媛卻也在這個時候露出了笑臉,不過和李易哪種看起來陰謀得逞的得意笑容不同,她的笑反而看著有種欣慰和欣賞的意味。她的確是對習擇當初的默默幫忙心存感激,可她的驕傲和矜持讓她不會輕易的向習擇表達感謝,所以才趁著今天的酒宴,在酒桌上當著大家的麵敬酒以表達謝意,如此一來她的姿態始終是要高出習擇一截。而敬酒致謝之後,習擇怎麽樣她就不管了。所以她也是冷眼旁觀著習擇被一輪又一輪的灌酒。


    如果習擇就這樣被一直的灌下去,直至被灌醉,那曹媛對他的感官就會更加的不屑和輕視。敬酒喝酒雖然看起來是一件小事,卻足看出一個人性格處事的強弱,是勢均力敵,還是一直被動,又或者一直占據著主動?現在曹媛看出來了,“習天擇”這種人,隻要不觸到他的底線,那就怎麽樣都可以,可以一旦觸及底線,絕對是翻臉不留情。


    還真是個簡單的人啊!簡單的人好啊,簡單的人更好相處,也更好利用,不是嗎?


    張夏花可就著急了,忙道:“汪偉你別激動,習天擇他隻是有點醉了,他不是……”汪偉一揮手,吼道:“滾一邊去!”


    “啪”的一聲,習擇就捏住了汪偉的手。汪偉情緒激動激動失控,這一揮手就要打到張夏花。張夏花當然不會這麽嬌弱,可是習擇卻沒有想那麽多,一把就捏住了汪偉的手。


    習擇這一抓可用力不小,汪偉“啊”了一聲,怒道:“你放開!”習擇一力,汪偉就給推了出去,踉蹌著倒退了幾步。大感羞恥的汪偉氣的渾身都要炸了,一聲暴吼:“我殺了你!”大漢帝國的武者世界,是一個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界。在邦聯,同樣的情況下,“我殺了你”也許隻是一句氣到失心瘋的瘋話,可是在帝國那就是絕對是起了殺心,真要殺人的!


    “別別,有話好說。”


    “多大的事兒,不至於!”


    “汪偉別衝動,冷靜冷靜。”


    看熱鬧大家很樂意,卻不想看廝殺。這“悅和軒”的後台據說非同一般,在這裏打打殺殺,弄不好要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這個時候汪偉已經怒極攻心,已經不管不顧了,掄起拳頭就衝了上去,搗出的拳頭音爆陣陣。汪偉是童生級的武者,戰力層次也就中尉等級。習擇現在已經擁有趨近於上尉等級的戰力,按照大漢帝國的標準,已經是秀才等級了,如何會怕他?


    習擇現學現用,麵對氣勢洶洶攻過來的汪偉,沉腰下馬出衝拳,在座所有人都聽到一股刺耳的雷鳴聲,俱都是心頭一顫。習擇所用的可不就是“樁拳”中的衝拳?而且這拳爆聲,怎麽聽起來和平時他們練習的時候不一樣?


    眾人隻看到兩顆拳頭撞倒了一塊。汪偉的拳頭鬥大,而習擇的拳頭足足要小上一圈兒,看起來習擇似乎必敗無疑,可結果……慘叫聲起,在眾人的驚愕瞪視下,汪偉倒飛了出去,拳頭血肉模糊。就在剛才拳頭相撞的瞬間,眾人分明聽到了清脆的骨裂聲。


    “啊!我的手!我的手 !”汪偉倒在地上,大聲的慘叫起來。


    這個時候,李易就算不想冒頭也不得不冒頭了。汪偉現在是跟他混的,這個時候他要是不站出來,眼前的事傳了出去,到時候還有誰願意跟他?老爸的權勢終有過去的一天,到時候想要有所作為,還得有自己的班底和勢力。用錢和利益拉扯起來的勢力隻能作為助力,建立真正的班底還得依靠情誼和威望。


    李易拍案而起,喝道:“習天擇,你太過分了!”


    其他人也覺得習擇有些過分。鬧歸鬧,吵歸吵,你一動手就毫不留情,把人家的手給廢了,的確是有些過分。而且,好好的一頓聚餐卻見了血,也忒不吉利了。


    然而習擇卻仿佛沒有聽見李易的話一半,居然愣愣的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拳頭。


    “習天擇!”李易怒喝,“你別太目中無人了!”


    習擇卻突然“哈”了一聲,揮舞了一下拳頭,“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樁拳]的奧秘!哈哈!”這個時候習擇完全沉靜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就忽略了其他人,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倒進嘴巴裏,酣暢淋漓。


    其他人麵麵相覷。


    “他該不是真的醉了吧?”


    “他說[樁拳]的奧秘?[樁拳]有什麽奧秘?”


    “騙人的吧!這樣也能開悟?”


    李易看了倒在地上哀嚎慘叫的汪偉,對習擇道:“回頭在和你算這筆賬!方遊、秦嶽,愣著幹什麽?一起把汪偉送去醫館!”


    一些人聽了這話,都暗暗的覺得,李易這個人還不錯。


    可李易將門拉開,門外卻攔起了兩隻粗壯的手臂,擋住了李易他們的出路。


    李易皺眉道:“你們是誰?幹什麽攔在門外?”


    習擇扭頭望去,就看到門外矗這兩條虎背熊腰的大漢,一眼就充滿了軍人氣,心頭不由的一緊。


    “回屋裏去!”其中一條大漢滿臉橫肉,“[悅和軒]有亂黨活動。現在已經被暫時禁閉,誰也不能離開。”


    包間裏立即就騷亂起來。


    “亂黨?!”


    “這裏怎麽會有亂黨?”


    “開玩笑的吧?”


    習擇聽到“亂黨”二字,心就躥到了嗓子眼兒上,心道:“不至於這倒黴吧?”習擇“做賊心虛”,自然覺得那人口中說的“亂黨”指的是他了。


    李易道:“我父乃是城府緝拿李綱!統統給我滾開!”


    “鏘”的一聲響,兩個便裝大頭兵立即抽出半截刀,瞬間一股血腥味就彌漫開來。李易當即就給嚇的連連倒退。


    “曹司馬有令:不服管束者,先斬後奏!”


    曹司馬?


    在揚州城,“曹司馬”也隻有可能是那個曹達了。李易不由的回頭看了一眼曹媛。根據他的調查,曹達應該就是曹媛爺爺一輩的,至於是親爺爺還是族爺爺,就不得而知了。曹家是軍人世家。而他李家在李綱這一輩才興起,勢力有限,李易也不管深入的調查曹媛。


    曹媛這個時候開口了,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配合一下吧。不要輕舉妄動,免得平白添許多麻煩。”


    這個時候汪偉仍然在叫喚著“我的手”,張夏花雖然滿心不願意,可是還是腰上小囊裏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子,走到汪偉身邊,“這個是我家研製的金創藥,可以止血止痛,你……”還不等她說完,叫方遊的人就一把搶過,“你怎麽不早拿出來?”


    張夏花大感委屈,“哼”了一聲,回到習擇身邊,卻見習擇神色有異,不由的問道:“習天擇,你的手沒事吧?”習擇“奧”了聲道:“謝謝,我沒事。”


    “嗯。沒事就好。”然後她就滿臉歉意,“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把你拉上來……”習擇笑道:“沒什麽大不了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看,我不是沒事嘛。”


    希望真的沒事吧……等下要是有人挨個的搜查比對,搞不好自己就要暴露了啊,到時候,也不知道怎麽才能逃過追捕。


    ……


    就在習擇忐忑不安的時候,同是”悅和軒“的最高層,另一間奢華包間內。


    一身便服的劉景業將一張紙推到對麵的人麵前,目光灼灼的看著對方,極具侵略性:“張夫人,我這裏有一份小禮物,還請過目。”


    張夫人,是一個氣質優雅的成熟婦人,體態豐盈不失婀娜,“鍾靈坊”唯一一件“百褶千針萬絲衫”將她的身段包裹襯托的更加誘人,她有著圓潤下巴,濃密秀如瀑垂背,雲鬢裏插著精致簪花飾,一小截凝脂半手腕露在外頭,帶著一個翠綠翡翠鐲子,更襯著肌膚白皙如玉,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濃妝豔抹非但不顯得粗俗媚氣,反而整個人顯得明豔端莊。


    張夫人看了一眼遞過來的紙張,目光一閃,神態卻無多少波動,紅唇輕啟,道:“這位公子,你這是何意?難不成僅憑這一份信,就要汙蔑我勾結亂黨不成?這未免太過兒戲了。”


    劉景業笑了笑,道:“信上所言真假,張夫人心中必然是有數的。今日,我不過是替一個貴人傳一句話: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張夫人以為如何?”


    張夫人將手藏在桌子下捏成拳頭,暗罵那個家夥辦事不牢靠,道:“不知道公子所說的貴人,是哪方貴人?”


    劉景業肆無忌憚的看著張夫人,道:“貴人姓劉。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剛才景掌櫃告訴我,令千金好像也在這[悅和樓],正在和一群武館好友享用美食。似乎,就在我們的對麵包間。”


    張夫人猛的站了起來,“你這是何意?!”


    劉景業深深的笑了起來,“夫人覺得,我是何意呢?”


    不是“張夫人”,而是“夫人”!


    張夫人臉頰頓時漲的通紅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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