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伊誠第一次親眼目睹,有救世主同伴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當初在救世主管理培訓中心,麵對黑暗四天王的攻擊時,死去的學員不知凡幾——而事實上,那時的伊誠甚至並沒有意識到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更天真地覺得……反正複活過來的話也就等於是沒死過不是麽?


    可是,在真正地與複活之後的,曾經熟悉的學員同伴交流時,望著她們陌生和不安的眼神,以及無法接受自己已經死過一次的表情,伊誠才真正第一次地明白一個道理。


    死亡,就是失去。


    無論是對死者而言,亦或者是從生者的角度而論,死去一次所失去的,不僅僅是寶貴的生命,同樣也包括了在某段時間中,彼此相處的記憶,一起生活的片段。


    喜、怒、哀、樂……


    種種藉由彼此接觸與交流所產生的情緒,通過這些情緒而形成的,或好或壞的印象,隨同著這一次的死亡全部煙消雲散,而當死去的同伴再度複活過來時,彼此之間的關係,則又一次回到了不久之前的原點。


    對於死者而言,這會讓她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中缺失了什麽,而對於生者來說,這或許同樣意味著兩人之間彌足珍貴的感情因此而遺失。


    或許隻有一次的話,還可以通過事後的努力彌補這樣的記憶與感情,可是……如果每一次的努力最終都以重新開始而告終呢?


    這樣的殘酷,是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們,永遠都難以想象的。


    正因為如此,一直以來都盡力避免著去麵對這樣的狀況,然而現在,就在這個刹那,伊誠卻不得不去麵對……一名親近的夥伴倒在自己麵前的殘忍現實。


    “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啊。”


    縱然心裏充滿著種種複雜的情緒,吃力地將火紅的身體緩緩放倒在地後,伊誠再望向沙漏時的眼神,也終於多出了些許被稱為“殺機”的意味。


    然而,也就僅止於此了。


    如果換了是一般的情況,這時候明明應該因為同伴的死去而爆種才對,然而伊誠卻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狀況與能力,就算把自己都爆掉恐怕也解決不了這兩個實力堪稱強勁的反派。


    擁有著時光倒流能力的沙漏,以及一旦被殺死就會反過來攫取並融合對方能力的零,如此前所說,兩人真的僅僅是為了“威懾”而前來,那麽,毫無疑問,她們的能力也讓她們擁有著這個資格。


    正因為如此,伊誠才會抑製住自己的衝動,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冷靜顯然才是他唯一扭轉局麵,並且製造勝機的關鍵。


    “你們今天……一個都別想跑。”


    伊誠的聲音很輕,不過,不管是沙漏,還是隨後而至,與沙漏一前一後將伊誠夾在當中的零,都很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話語。


    “我是該誇你勇敢,還是批評你不自量力呢?”


    哪怕是已經在這樣的局麵之下,零的話語當中仍舊包含著滿滿的惋惜。顯然在他看來,伊誠的行為完全可以稱得上毫無必要。


    而比起零來說,沙漏的回應就要更加幹脆和直接。


    “愚蠢。”


    如今被她拿在手中的沙漏,除了外表稍微焦黑一些外並沒有出現哪怕一丁點裂痕——恐怕在場的人裏也隻有伊誠最清楚,這瓶子絕沒那麽容易被擊破。


    “到底誰愚蠢,現在還說不好。”


    本以為沙漏是在譏諷火紅自我犧牲卻毫無意義的行為而針鋒相對,可是在他開口反擊的同時,得到的卻是沙漏嗤笑的回應。


    “是啊,隻有愚蠢的家夥才會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哎?”


    “如果每個救世主都像這家夥那樣犧牲自己成全她人的話,那麽,救世主早就已經死絕了。”


    “……”


    終於理解了沙漏的意思,而再度將目光投向火紅的身體,這一次,伊誠總算是注意到了那具在他看來已死的軀體上,正在悄然發生的變化。


    原本接觸時還熾熱的溫度早已經冷卻,取而代之的,則是自內而外逐漸綻放出來的光。


    如火紅的代號一般,充滿生機,雖然沒有溫度卻仿佛已經燃燒起來一般熾烈的火紅色,很快就照亮了四周的黑暗,而火紅軀體上被侵蝕與破損的部分,也逐漸被那紅光所填滿,重新變成了完整的模樣。


    而在她重新睜開眼睛的同時,沙漏冷漠的話語適時而至。


    “你如果再不完成第二形態的變化,你那個小男朋友怕是要和我拚命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


    火紅的回答雖然很簡潔幹脆,然而就是這樣,伊誠也依舊尷尬的要死。


    假如這時候沒有她身上散發著的紅光照耀,想必伊誠現在的老臉也是通紅的。


    天可憐見,本來隻想為同伴報仇順便好好裝個逼,卻碰到這種尷尬的狀況,他也是沒誰了。


    “你特麽有第二形態你不早說!”


    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伊誠不得不試著以這樣指責來轉移注意力。


    “先不說救世主章程規定禁止透露有關自身能力訊息的相關情報……”


    火紅似是不經意地瞥了伊誠一眼——伊誠清楚地看到,這個平素高冷的妹子,這會兒眼睛裏居然帶著些許笑意。


    “就算真的死了,我今年的複活名額還沒使用,你那麽緊張做什麽。”


    “才……才沒有特別在意你的死活呢!”


    於是某人莫名其妙地在這種情況下開啟了傲嬌的開關……毫無疑問的,這一定是最近和龍家大小姐接觸多了的緣故!


    無論如何,火紅沒有真正意義上地死掉,甚至於還開啟了看上去更強大的所謂“第二形態”,對眼前的戰局而言,這都是一件好事。


    雖說好不容易燃起的戰意因為這樣的插曲而被削弱了不少,不過,這顯然也並不妨礙伊誠將他剛才裝過的逼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總……總之!接下來就是反擊的時刻!大家齊心協力,把這兩個可惡的家夥幹掉!”


    “放心啦。”


    顯然比伊誠還要更早清楚狀況的龍騎兵,這時候晃悠悠地繞著他飛了一圈。


    “非要殺人滅口的話,雖然有些困難……不過看在我們關係這麽好的份上,要幫你也沒問題啦。”


    “要滅口也是先解決你!”


    沒錯!伊誠已經決定了,這次戰鬥結束後,回去就用上次龍騎兵塞到他休息室衣箱裏的原味胖次塞住她那張無遮無攔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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