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骨出了禮賓館沒走多遠,迎麵就見到蘇南黨征匆匆而來。


    “蘇南黨征,你來的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去辦!”阿裏骨心中有事,故而沒怎麽在意弟弟風風火火,臉上似乎還有焦急神色。


    “大哥,何事?你和宋使談的怎麽樣?氣消了沒?”


    阿裏骨沉聲道:“依舊盛怒中,不過不是針對我們的。是這樣,我告訴你,現在立即想辦法,弄兩千匹馬……”


    “馬匹?給大散關的那些客人嗎?”蘇南黨征猛然一驚,沒想到惋惜許久的事情竟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是的!不過此事需要小心行事,切莫走漏了風聲!”阿裏骨不忘囑咐一句。


    “好!大哥放心就是了!”蘇南黨征對此一直很在意,得知交易繼續,心裏還是相當高興的。


    “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不用繼續追查嗎?”阿裏骨這才察覺到弟弟的反常之處。


    蘇南黨征一拍腦門,惶急道:“看好,竟然把正事給忘了。大哥,怕是不好了,追查宋使遇刺一案已經不讓我插手了,讚普似乎要交給青宜結鬼章負責,他這會已經進宮去麵見讚普了。”


    “青宜結鬼章?”阿裏骨也是一驚,看來讚普還是並不完全放心自己,心裏難免有些許失望。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與宋使關係親密,不讓自己插手也在情理之中,隨即也就釋然了。


    蘇南黨征卻憂心忡忡道:“大哥,青宜結鬼章那人似乎與我們不對付,城南那事……真怕這廝壞事……”


    他的擔憂的也是有道理的,正是因此,才急匆匆地來尋找阿裏骨商量對策。


    如果在進禮賓館見林昭之前,阿裏骨興許真會大驚失色,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但是此刻,阿裏骨嘿嘿一笑:“不必擔心,隻需要把我交待給你的事情辦妥,就沒事了。”


    “這兩件事有關係嗎?”這次輪到蘇南黨征一臉茫然……


    阿裏骨笑道:“自然是有關係的,你立即去辦就是了,不要多問……”


    蘇南黨征依舊是一臉愕然,不過既然大哥說了,照辦就是了。


    ……


    吐蕃王宮,蘇岸有理有節,朗聲道:“讚普,我國林使臣在青唐城遇刺,些許事情還希望貴國能給個交待。”


    雖說隻是個小小的校尉,但是蘇岸此刻的氣勢與態度很強硬,即便是董氈貴為讚普,也不能把人家怎麽著。


    畢竟人家使臣是宋朝皇帝的代表,來給喬夫人賀壽的,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人家憤怒點,不客氣點也屬於正常。


    董氈道:“還請使臣息怒,請校尉代為轉達對林使臣的慰問,以及貴國死傷侍衛的遺憾。”


    “嗯,多謝讚普!”凡事不能蹬鼻子上臉,人家董氈已經讓步了,而且態度還如此客氣,多少應該識趣點。


    董氈續道:“請林使臣放心好了,我國會盡快追查此事,給貴國一個交待的。孤已經責成青宜結鬼章將軍負責追查此事。”


    蘇岸朝對麵看過去,青宜結鬼章正麵色凝重地看著自己。


    當初從河州邊境到青唐城,一路上正是青宜結鬼章護送同行的,所以蘇岸對他不陌生。知道他是吐蕃最新崛起的年輕將領,深受吐蕃讚普的器重。既然是他主持此事,也看得出河湟吐蕃對於此事的重視程度。


    不過能不能追查到凶手,還真不是派什麽人查案就能解決問題的。這勉強也算是吐蕃給宋朝的一個交代的,至少態度上是完全能夠接受的。


    蘇岸點頭道:“那就有勞青宜結鬼章將軍了!多謝讚普。”


    青宜結鬼章客氣道:“都是分內的事情,不必客氣!還有些許事情需要請教蘇校尉,還請多多幫助。”


    對此蘇岸心裏明白,來此之前林昭已經有吩咐,他自然知道怎麽應對。


    “好的,義不容辭!”蘇岸欣然接受,有些事情正需要交待他們呢!


    董氈笑道:“鬼章,務必盡快查清凶手,給宋朝使臣一個交代,此事就交待給你了。”


    “是,讚普放心!”青宜結鬼章答應的很爽快,但是心裏的壓力卻著實不小。本來他正在組建馬球隊,要在太夫人喬氏的壽誕之日搞什麽按馬球表演,沒想到突然被讚普董氈拉過來負責這件事。


    責任重大不說,如何行事也著實有些為難。何況本來阿裏骨與蘇南黨征已經接手此事,現在卻要自己介入,想必那兩位一定很不滿意。而且牽涉太多,有些事情做起來也就不方便了,青宜結鬼章現在也是有些頭大,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董氈交代完之後就走了,一夜的忙碌,他根本沒有合眼,這會特別需要休息一會。


    多吉道:“讚普,你先去休息一會吧!”


    “休息……”董氈輕輕搖頭道:“還是等會吧,現在休息,有點奢望啊……一會青宜結鬼章肯定會來找我的。”


    多吉想了想也是,青宜結鬼章匆促之間接到命令,宋朝使臣便氣勢洶洶來問罪抗議了。根本沒有機會向青宜結鬼章麵授機宜。這會他去從宋使那裏詢問消息了,一時半會才能回來。


    宋使臣遇刺,是一個案件,既複雜,也很簡單。


    簡單到不用追查就能知道凶手是什麽人?可是尋找證據無疑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最困難的還並不在這裏,而是到底找不著證據,需要找到怎樣的證據?


    繼而確定凶手到底是什麽人?需要怎麽定案?這才是最煩人的地方,根本難以輕易決定。與其說是一樁刑事案件,倒不如是一場政治博弈。


    該怎麽定案根本不是案件本身能夠決定的,而是各方政治博弈的結果,這個博弈肯定不是青宜結鬼章能夠決定的。所以他肯定會回來詢問讚普的意思,可是該給出一個怎麽樣的答案呢?董氈自己也是連連搖頭,根本不知道。


    ……


    吐蕃王宮,一處廳堂裏,青宜結鬼章客氣問道:“蘇校尉,你能將當時的情況的告知在下嗎?也好根據情況來進行追查。”


    “想必你也已經了解到一些情況,有什麽不清楚的問我就是了,我給你補充。林使臣這會正在氣頭上,禮賓館裏還有很多事情要我回去主持,怕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蘇岸表現的略微有點不賴煩,而且理由充足,也合情合理,青宜結鬼章也不好說什麽。


    “不知道昨晚林使臣出門前往城南是去做什麽?”青宜結鬼章輕聲詢問。


    蘇岸略微遲疑,回答道:“去見朋友,一位宋朝在青唐城的客商,你也見過,就是從河州一路隨行的辛公子。”


    “哦!”青宜結鬼章恍然大悟,人家是一起來青唐城的,當時自己有見到過。至於人家來青唐城做什麽,與林昭之間是什麽關係,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至於林昭昨晚去城南的目的,人家隻說了這麽多,自然也就不好在繼續多問。


    “聽聞當時你們遭遇了兩次刺殺,是什麽情況?”這是這個案件最為撲朔迷離的地方,青宜結鬼章也最為好奇,最為不解。


    蘇岸沉聲道:“是啊,這夥人賊心不死,兩次行刺,想要置人於死地。”


    “一夥人?”青宜結鬼章明顯有的詫異。


    “是的,一夥人!我認得他們,前一次似乎隻是試探,也讓我們放鬆了警惕。沒想到,半路的時候他們再次殺出來。若非阿裏骨和蘇南黨征兩位將軍來的及時,隻怕我們就……”蘇岸談及此事,似乎有些後怕,忍不住連聲歎氣,更有一種憤恨流露出來。


    青宜結鬼章眼神之中不由閃過一絲疑惑,同一夥人針對同一個目標,連續進行兩次刺殺。後一次的規模與投入程度更高,這似乎有點不符合常理。


    按照慣例來說,第一次失敗之後,目標已經有了警惕,再想要刺殺就有難度了。可是這些人卻反其道而行,當真是奇怪。


    還有宋朝人的反應,遇到刺殺之後,竟然會放鬆警惕……這個符合常理,卻也有點……青宜結鬼章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可是仔細具體的也說不上來。既然人家蘇校尉言之鑿鑿,那也不好質疑什麽。


    “蘇校尉,有什麽要補充的嗎?或者你們有什麽發現嗎?”青宜結鬼章輕聲詢問。


    蘇岸冷冷一笑:“要說發現嗎,沒有!不知直覺是有的,誰的嫌疑最大,大家心裏都明白的。有些話現在不方便明說,希望將軍能情況調查出來頭緒,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正大光明,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青宜結鬼章當然知道蘇岸指的是誰,此案的難處也正是在這裏。到底該怎麽解決?唉,不知道……


    且先看著吧!


    “好的,多謝蘇校尉,在下會盡快的。”


    蘇岸略微有點倨傲道:“那就有勞將軍了,我們等著好消息。”


    送走了宋朝使臣之後,青宜結鬼章不由連連搖頭。至於如何決斷,如何行事?先去見過讚普,且聽讚普麵授機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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